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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里

    “我靠……这里他妈的是……”林琅望着下方车水马龙的繁华都市,以及旁边绵延不绝的泰晤士河,还有自己现在身处的这座哥特式建筑,真的很难用言语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因为他现在正在英国伦敦的大本钟钟楼内,旁边还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余涟,她身上逸散的红雾越来越多,几乎弥漫了整个钟楼,幸好大本钟这几年已经不会报时了,所以没有什么人注意钟楼里的情况。

    中国的深夜,正是英国的清晨。这里不愧是被称为雾都的伦敦,泰晤士河面上弥漫着浓浓的雾气,可见度极低,不过清凉的雾并没有平复林琅的心情。

    真的,用抓狂来形容林琅此刻的心情完全不为过,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干,眼前一黑怎么就到这儿来了?他妈的不会又是谁算计自己吧?

    更重要的是,余涟目前还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必须得想办法让她醒过来,否则林琅一辈子都会活在自责之中……可是该怎么办?他完全没有头绪。

    “还是先想办法回去吧。”林琅迅速拿定了主意,准备驭剑带着余涟回去,但是他仔细一想,英国伦敦距离他们来的地方足有近万公里!要是就这么飞回去,就算他是铁打的也撑不住啊。万一在中途撑不住了,那可真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他妈的,要是有架波音747在机场等我随时起飞就好了。”林琅骂骂咧咧的,却也毫无办法。他伸手苦恼地撕扯着双唇上干枯的嘴皮,这是他的一个小习惯。

    “哎哟我靠!”他一不小心劲儿使大了,把嘴巴撕破了,渗出了一小滴血,“真是诸事不顺啊……”

    可就在此时,林琅看见余涟的眼皮剧烈颤动着,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诱惑着她一样,刹那间林琅想起了陈伊果的话:“妈的,不就是血气流出来了吗,我给她补点血不就行了,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

    林琅想了想,觉得这个方法可行,从科学的角度来说,自己和余涟的血型是一样的,就算无益也不会有害。他咬咬牙,拔剑在自己的食指上划了一道口子,鲜血瞬间就涌了出来。他蹲在余涟身边,伸出了手。

    余涟突然起身,用力抓过了林琅的手,力道大到他几乎挣脱不开,随后,余涟居然忘我到贪婪地吮吸着林琅的血,周身的红雾渐渐散去。看到这幅情景,林琅半喜半忧:喜的是终于知道该怎么救余涟了,忧的是她这种怪异的行为不是跟中世纪的吸血鬼一样了吗……

    指尖的酥麻感渐渐消退,余涟其实并没有吸多少血。她缓缓松开了林琅的手,往后倒去,林琅连忙抱起了余涟,手指上那道伤口在林琅强大恢复力的作用下基本已经愈合,余涟也睁开了眼。

    “我这是在哪儿……”此时余涟还有点迷糊,按她的记忆,自己此时应该在寝室睡觉才对。可映入她眼帘的居然是林琅,而且自己竟然还躺在他怀里!刹那时她的脸就泛红了,有点不敢看林琅。

    为什么会有这种情况啊啊!余涟内心不住地哀嚎,她对这种情况完全是束手无策啊。

    等等,难不成我现在在做梦?周围奇怪的环境和眼前的林琅自然而然地在余涟脑中构成了这个想法,毕竟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想到这里,余涟就放心了。

    “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林琅长舒了一口气,随后察觉到两人此时的姿势可能有点暧昧,便尴尬地笑笑,准备放开手,谁知余涟居然顺势靠在他的胸口上,双手紧紧握住他的手!

    林琅感觉自己的心停跳了半拍。

    “做个梦而已,没什么的……”余涟嘟嘟囔囔地说,林琅眼前一亮,自己正愁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现在的情况,谁知余涟自己编了个好理由,便连连点头:“对对对,你是在做梦。”

    说完,两人就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你望着我我望着你,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诶,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是余涟先打开话题。

    虽然林琅感觉,以做梦的借口骗余涟说些平时本不该说给自己的话有点不太好,但还是硬着头皮回答道:“我记得是高中刚分完班在选班委的时候,你竞选劳动委员吧好像是,结果没选上,然后就一个人坐在教室最后面翘着凳子不开心……”

    说着说着,林琅噗嗤一声笑了:“我看你那时候跟个三孙子一样蔫,就觉得你这人好像还挺有意思的。”

    余涟也笑着说:“我靠,我在你心里居然一直是这种形象,你说的事我都快忘了。”顿了顿,又说,“我对你的印象可比这早得多。”“啥?”林琅奇道。

    “我记得是有次学校组织我们去AH旅游,到一个小镇子里去玩……”余涟轻声说着,讲林琅的思绪也带回了那个青砖白瓦的古镇。

    “我跟我闺蜜在石板路上走着,一人抱了个大猪蹄子啃,啃的满手满脸都是油。忽然我闺蜜指指前面一个男生说余涟余涟你看那个男的,背的和你一样的包诶!

    “我顺着她指的望过去,看到你个傻帽背着个粉色的小猪佩奇挎包在前面扭来扭去,跟你旁边的同学吹牛逼,当时就笑了,觉得你这男的好有意思。”

    林琅努力回忆着那时候,只记得那个包是陈伊果买给自己的,王富贵还夸他背这个包有气质……

    “你这压根是揭我老底啊!”林琅被她说的满脸尴尬,余涟噗嗤一声又笑了,满眼皆是温柔。

    英国和中国有七个小时的时差,方才还身处黑夜之中,转眼间就来到了一个明亮的早晨,轻柔的阳光照射进钟楼,空气中有灰尘在飞舞,弄得林琅有点想打喷嚏。现在气氛好像还不错,林琅暗想。

    “你知道我喜欢你吗。”林琅终于还是开口了这句酝酿已久的话,反正余涟觉得这是梦,不如说说真心话。

    余涟沉默了一会儿,倒不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而是感觉这个梦居然这么贴合自己心意。突然,一个恶作剧般的想法从脑海里涌上来,她伸手捏住林琅的鼻子:“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才怪,我最喜欢你了。余涟在心里对自己说。

    林琅轻轻叹了一口气,就算是她觉得自己在梦里,也不愿将就着说出喜欢这个词吗。

    说来也是,你一辈子能对几个人说爱说喜欢?你怎么能保证你说出口的每一个表达爱意的词最后都变成现实?你怎么能确定你以后一定会跟这个人在一起?所以最保险的方法还是不说,喜欢与否藏在心里的永远比说出口的要宝贵。

    余涟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像是赵妤以前和哪个男生眉来眼去啦,这次月考多么多么难啦,该死的数学老师怎么跟自己过不去啦……林琅静静地听着,很少插嘴。突然一下听不见余涟的声音了,他低头看时,才发现她已经头枕自己的腿睡着了。

    这一天过得还真是精彩啊。他轻轻将余涟从腿上挪到地板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英国的秋天还是有点冷的,他想了想,还是把外套脱下来披在了余涟身上。

    脱外套时林琅突然在内衬口袋里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掏出来一看是一台手机……林琅大骂自己是个白痴,偷偷带了手机都搞忘了!

    他连忙开机,映入眼帘的就是陈伊果的十几个未接电话,他忐忑地回拨了过去:“喂……”

    “你他妈死哪儿去了!老娘打了十几个电话你都不开机!”电话一下子就接通了,仿佛是陈伊果一直守在电话前,预料之中的怒吼果然还是没能幸免,林琅打着哈哈,将刚刚自己的经历详细地讲了一遍。

    “呆在那儿别动,我联系AS伦敦分部的人把你接回来,回来之后再跟你算老账!”陈伊果余怒未消地说,不过也放下了一直悬着的心,挂了电话。

    林琅百无聊赖地东张西望,伦敦分部的人赶来肯定还要一段时间,于是他打开手机的移动数据,这是陈伊果为了执行任务方便,给他强行办的全球漫游套餐,每个月的月费居然还要他自己掏钱!每次他都心疼得不舍的用。

    他打开QQ翻到一个熟悉的对话框,打字道:“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怎么办?”随后默数五秒,消息的回复果然来了。

    远在千里之外,铁面人躺在BJ二环外的一栋普通居民楼顶楼的一张小床上。这间她一个人住房子虽然很小但却被她收拾得很温馨,衣服在衣柜里摆放得整整齐齐,地板用抹布仔细地擦得一尘不染,墙上贴的墙纸也是简洁的天蓝色,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

    放在床头的手机嗡地震动了一下,铁面人按亮屏幕一看,对方ID是“换我欣然一笑”,他发了句没头没脑的话。略一沉思,她那双杀人如斩刍狗的手笨拙地按键盘回复:“不知道。这是种什么感觉?”

    依然是整齐的标点,冷淡的令人绝望的语调。林琅叹了口气,说:“算了算了,我居然蠢到找你讨论这种问题。”隔了会儿,又打字道:“我跟我喜欢的人表白了,但是她拒绝我了,我感觉,我们之间越隔越远了。”

    “可能喜欢这两个字是不能轻易说出口的,就像RB的那些浪人武士不能轻易拔刀,一旦拔刀就会有人流血有人死,对手或者自己。说出喜欢之后,两个人之间再也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容不得半点轻浮与随意。”林琅慢慢地敲着这些字,就像是在仔细审视自己一样。

    铁面人盯着发着护眼冷光的手机屏幕,铁面下的脸仿佛突然有了点表情,沉没在回忆之海中的一幕幕再度浮起。

    晚霞、钢琴、笑靥、饭香、大火、惨叫、影子、暴雨……

    她也轻轻叹了口气,回复道:“如果是我,我不会让那个人离我很远的。”想了想,又补充道:“不管以什么身份,什么方式。我喜欢的人我就会坚定地喜欢下去,拔刀也好流血也罢,如果你不拔刀,抱着刀鞘后悔的时候岂不是很狼狈?”

    林琅细细咀嚼着这段话,感觉似乎别有深意,却又品不出来,只得回了句:“谢谢。”

    “不客气。”

    两人不约而同地抬头,铁面人望到了窗外雨停后再度露出脸来的明月,林琅望到了如巨鸟一般浮在钟楼旁的重型直升机。

    大本钟下的路人惊呼着拍照,以为是某种神秘的军事行动,林琅带好面具,抱着沉沉睡去的余涟跃上了直升机。

    此时朝阳已经渐渐染上了天边,泰晤士河面的浓雾也已几乎散尽,一眼可以眺望到很远的地方。

    铁面人拿出了那颗曾沾满白允柯鲜血的有明珠,沉默着,缓缓转动着珠子。光华从珠子中逸散出来,环绕住了她,尘封的往事在此刻再一次被人开启,她默默阅读着那个男人的一切,泪水忽而从眼角滑落。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