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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月

    三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仙风道骨的道人背着一把长弓立于不远处,素色的道袍洗的有点发白,长长的黑发简单地在头上挽着一个发髻。

    还是晚了一步吗?尘修元看着躺在地上断绝了生气的白允柯,不禁心中腾起无限悲凉与倦意,这无情的命运,竟连自己最后一个朋友也要收走吗?

    “是你?”短暂的沉默过后,陈伊果率先开口,语气中满是戒备。她认识这个人,那个和她几乎是同一时代的道人。如果他出现在这里,那么是否意味着……有些人也开始行动了?

    “贫道道号归尘,只是个云游四方的无名小道,和白允柯颇有几分渊源。”尘修元缓缓道,道不尽心酸,“贫道不忍看着故人的后辈就此凋残,以是想收她为徒。”

    “对不起,白月光必须由醒剑局代为照顾,恐怕我们不能满足你的需求。”思量过后,陈伊果还是拒绝了他,并同时提起全身的警戒,对方的实力深不可测,她生怕对方暴起伤人。

    尘修元叹了口气,抽出背后的长弓:“贫道本来也没准备征求列位的同意,只是告诉列位而已。”语罢,拉弓搭箭,细小的银光汇聚在弦上,三人皆惊惧,因为他们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尘修元慢慢地拉满弓弦。

    长弓的尾部挂着一颗与其极不相称的琉璃铃铛,用一束红绳系着,在风中轻轻摇曳着,发出轻微的叮铃声。

    咻!银光在空中分为三道,分别精准地刺入了三人的心脏。箭矢划破长空的声音居然是在它刺中三人之后才被他们听到,这箭矢居然超越了声速不知多少!

    大意了!陈伊果的脑中只剩下后悔,虽然她是不死之身,但王富贵和林琅此番必死无疑,通过这一箭,她已经准确地判断出对方居然是世俗间极其罕见的四阶强者!一股绝望感油然而生:她没有这个能力护住另外两人了……

    在这样绝对的差距面前,任何心存侥幸都是可笑至极。

    伴随着这一箭的余威和寒意,天空中遮蔽月光的浓密乌云终于开始下雨,雨如瓢泼,如倾盆,顷刻间便淋湿了在场所有人的衣服,狂风也随雨起,花草树木均在风中勉强地抵抗着,只有顺着风才不会被吹倒。

    一箭之威,竟至此境!

    陈伊果怀抱中的白月光随着她手渐渐松开而滑落在地上,正茫然地听着身边的动静。

    然而,三人预料中的死亡却并没有来到,那无比凌厉的一箭居然只是封住了他们的行动,使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尘修元一步步靠近白月光。

    “小孩,你叫什么名字?”他的发梢艰难地挑着颗粒大的雨水,最终不堪重负的垂了下来,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滑下,身上的道袍也落满了雨水,配合着从一出场就展现出来的倦怠,使得他看上去有些许落魄。

    “白月光。”白月光抬起头,用她不存在的双眼,询声注视着眼前这个男人,满是灰尘的脸上布满泪痕,泪痕之下素色的肌肤显的那样娇柔憔悴。

    “这个名字太温柔了,不适合一个无归者。”尘修元猛地抽出长弓,以长弓尾挑起白月光的下巴,迫使她将头仰得更高,她不舒服地哼了一声,“从今天开始,你就叫,白无月。”

    “我来教你,我的箭术。”

    如果林琅此时能说话,一定会吐槽这道人居然这么潮,还抄《浪客剑心》的台词,真是中二度爆表。但是这句台词用在这里,却有种恰到好处的微妙。

    白月光,不,应该说是白无月,她有些疑惑地看着尘修元,似乎并不明白他这番话的意义,毕竟这整个世界对她而言几乎都是陌生的,除了爷爷,她从未与其他人接触过。她不知道该如何答复这个要求。

    尘修元没有给她思索的时间,牵起她的小手就带着她向山谷外走去。白无月仓促起身,她的步幅很小,尘修元便放慢了脚步。两人掌心相碰时,白无月感受到了一丝熟悉的温暖。

    或许此后漫长的岁月里,白无月和很多人一同走过了山高水长,但她永远忘不了那个乌云遮天大雨瓢泼的夜,她的人生从那一刻结束,也从那一刻开始。

    随着,两人缓步离开山谷,林琅终于感觉到身上可怕的威压消失了,手脚终于又能活动,他狼狈地趴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心有余悸地捂着脸。

    “我说,这事儿应该结束了吧,我可不想还有什么人再掺和一脚了。”王富贵望着两人,收起了长枪,忽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惊叫道:“等等,我好像见过那个臭牛鼻子!”

    陈伊果转头狐疑地看向他:“你见过尘修元?”

    “原来他叫尘修元啊。我小时候住在我爷爷家的时候,他去拜访过我爷爷,他俩好像是旧交。我记得他当时就就喜欢摆这一副臭脸,没想到过了这么久还能碰见他。”王富贵唏嘘道。

    “你爷爷……”陈伊果把眉头揉了又揉,似乎依然有些理不清这里面纵横交错的复杂关系,索性不再想了。

    她默默走到白允柯的尸身前,俯下身子合上了他仍不瞑的双眼:“你穷尽这一生,只落得这个下场,值得吗?”似有微光从白允柯扩散的瞳孔中泻而出,消失在了陈伊果的指尖。

    周围被控制的学生也渐渐都回复了神智,开始疑惑自己为什么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林琅仿佛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连忙在一群头晕眼花的学生中找了起来,终于,他看到了倒在地上的余涟。“还好还好,她没事就好。”林琅念叨着,伸手想把她拉起来。王富贵嘴巴一撇:“嘁,我酸了我酸了。”

    但是,当林琅将余涟抱在自己怀里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丝不寻常——她的双眼依然紧闭,仿佛还置身于噩梦之中。她周身的毛孔都在向外倾泻着暗红色的气体,不就就将她笼罩在一片红雾之中。

    什么情况?白允柯不是都死了吗?林琅有些紧张,他生怕余涟出什么问题,连忙招呼另外两人过来检查:“怎么回事啊这,她怎么还没醒?”

    陈伊果咦了一声,蹲下来仔细探了探余涟的内息,片刻之后,她有些不可思议地对另外两人说:“你们还记得自己觉醒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吗?”

    林琅闻言,仔细回忆着:“我记得我好像发了四五天的高烧,一直处于不省人事的状态,挺过来之后就觉醒神通了……”

    王富贵也说:“我跟他差不多,只不过没发烧而已,我好像是拉了快一个多月的肚子,然后昏迷了快一周左右,醒来之后就……”说着,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可思议地说:“你难不成要告诉我,余涟觉醒神通了?”

    陈伊果郑重地点点头,两指搭在余涟脉门上,眉头紧锁:“她确实是觉醒了神通,但是……”

    “但是什么啊?别卖关子了好不好。”林琅急了,他也知道,如果觉醒时无法承受强大神通对身体的负荷,那么觉醒者很可能直接命丧黄泉!

    “我从未见过这般诡异的神通,唯一能确定的是,它很强,强到以余涟这样的凡人之躯根本承受不了,她还缺乏一些东西来辅助她觉醒,否则的话很可能一直处于昏迷状态。”陈伊果仔细嗅闻着红色雾气,“这种红雾似乎是血气……”

    “血?他妈的出这么多血人还能有命?”林琅骂着,想翻开余涟的眼睛看看她瞳孔状态。然而就在他翻开余涟眼皮的时候,异变陡生,余涟周身的血气愈加浓郁,几乎淹没了她跟林琅二人,与此同时,一直紧闭双眼的余涟突然睁开了眼,冷冷地望着林琅,看得他直发毛。

    “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儿……我是林琅啊……”林琅小心翼翼地说着,他明显感觉到眼前这个余涟已经不是他熟悉的那个巧笑倩兮的女孩了。

    更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林琅和他怀中的余涟居然就这么在另外两人的眼前凭空消失了,只留下遍地红雾。

    没错,就是那种突然不见的消失,甚至没有一点征兆。连草地上都还有林琅站立时压出的痕迹,可就是不见他的身影。

    “我靠,人呢?”王富贵惊叫着跳起来,跟撞了鬼一样,陈伊果吃了一惊,两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了?难不成周围还有高阶觉醒者在作怪?

    或者说,是余涟觉醒了神通?不可能啊,她明明还没有能力掌握神通,怎么可能……

    她赶紧全力催动神通想要搜索林琅的精神信号,圆形的搜索范围逐渐扩大,半径一公里、两公里、十公里、二十公里……直到达到了她神通所能至的极限,她都没有搜索到那个熟悉的信号。

    林琅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他妈的,真见鬼了不成。”陈伊果终于也忍不住骂了句脏话,呆呆地凝望着草地。

    承训基地的宿舍楼内,罗衍站在夜间空旷的走廊上望着后山的方向,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他居然能清晰地观测到这一晚上山谷中众人的一举一动,然而当他看到林琅和余涟突然消失时,也不免皱起了眉。

    “难不成……”罗衍若有所思地搓捻着额前的一绺刘海,另一只手在空中一挥,一盒红酒巧克力味的百醇居然就这么出现在他手中,他撕开包装,取出一根百醇用力地咬下,浓郁的味道在他口中弥漫开。

    起身上厕所的舍友揉着眼睛出了寝室门,一眼就看到穿戴整齐的罗衍站在走廊上,便出口相问:“罗衍你在看啥啊,这么晚还不睡……”说着,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噢,我在看月亮。”罗衍笑着说,仍不停地吃着百醇。

    舍友撇了一眼还飘着雨的天空,心说你这能看到月亮才有鬼了,本来这次研学他是不能参加的,因为会有剧烈的运动,罗衍向来身体素质差劲,还有心脏病,可不知道为啥他非要来,来了之后也只是天天窝在寝室,只参加了白天里的定向越野,真是怪到了极点。但室友知道罗衍素来不合群,在班上没有一个朋友,还是个不知道大他们多少岁的留级生,也就懒得管他,自顾自上厕所去了。

    只是,好像没见他带了百醇来啊,他从哪儿搞到的百醇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