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
“你觉得我这样穿帅吗？”林琅使劲儿抻着脖子看着镜子里盛装打扮的自己，不时询问着旁边的陈伊果。
陈伊果一边和着饺子馅一边看着《瑞克和莫蒂》，瞟了一眼手提了一大堆衣服的林琅，评论道：“我觉得如果是爱你的人，不论你穿大裤衩配白T还是全套阿玛尼西装都不会对你另眼相看，毕竟人家喜欢的是你的人，喜欢衣服的话为什么不去看时装秀而要跟你去看电影？”
“去你的。”林琅笑骂了一句，“谁说她喜欢我？同学之间看个电影不是很正常吗？”陈伊果耸耸肩，不再搭理他。
最终林琅选定了一件蓝色的连帽衫，让自己尽量显得帅气。他谨慎地戴上平时只有上课的时候才会戴的眼睛，陈伊果评价他有点像斯文败类。
“走了啊，晚上看情况回不回来吃饭。”林琅背上包，拿起公交卡冲出家门。
距离千岱寺发生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一周，醒剑的善后人员再一次做了他们最擅长的事情，对每一个涉及此事的普通人进行了催眠，引导他们忘掉或者模糊了所有的超自然现象。
而赵妤的哥哥真的在铁面人那一张因果牌的帮助下保住了命，甚至奇迹般地摆脱了残疾的下场。医院里，兄妹俩喜极而泣，紧紧地相拥在一起。
“林琅，虽然有些事情我记不太清了，但我记得你帮了我很多，所以我准备请你看个电影。”课间，赵妤大大咧咧地走到林琅桌前，老气横秋地对他说。随后，她悄悄指了指前桌的余涟，小声道：“她也去噢！”
林琅本来想婉拒，因为这些天实在太累了，难得有个假期，他想好好睡一觉。但听到赵妤最后一句话时，顿时一口答应下来了。
赵妤的眼睛弯成了月牙：“还说你不喜欢人家，怎么答应得这么快？”
“爬爬爬，我想看电影了不行吗？”林琅骂骂咧咧地推开了赵妤，后者嘻嘻哈哈地对他补充道：“本来我只想拉着余涟去的，但是她坚持要我带上你哦！”前桌的余涟似乎听到了，身形微微颤动了一下。
回家之后林琅却是很实诚地开始搭配明天要穿的衣服，甚至琢磨了该怎么梳头会显得头发比较蓬松。
看电影的前一天晚上，林琅缩在被子里翻来覆去睡不着，余涟的倩影不时在脑海里划过，她的一颦一笑，都给林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可是，一想到余涟拒绝他表白的那副姿态，带着几分尴尬和礼貌，林琅就会泄气不少。
“她真的喜欢我吗？如果她喜欢我，为什么要拒绝我的表白呢；如果她不喜欢我，干嘛要带我去看电影呢？难不成真的只是为了感谢感谢我？”林琅没头没脑地想着，索性掀开被子，拿起手机摁亮屏幕，已经是凌晨了，这个点还醒着并且会秒回的网友他只记得一个。
“在？”他熟练地打开“沫儿”的聊天框发出消息，随后默数几秒，消息的叮咚声果然如约而至：“怎么了？”
“我在想，你们女孩子喜欢一个人，会是什么样的表现？”林琅忐忑地打出这句话，等待着对方的回复。
铁面人刚洗完澡，湿漉漉的头发被毛巾缠在头上，还在滴答滴答地滴水。洁白的睡裙黏在她身上，勾勒出美好的曲线。她看着“换我欣然一笑”发过来的消息陷入了沉思。
杀死缘木和尚之后，铁面人独自一人前往了哥哥的墓地。其实那里根本没有埋着哥哥的骨灰，只是一个空坟，平日里也根本没有人会去祭拜他，因为他可以称作“家人”的人已经全部死光了，而他的同学朋友根本就不知道他的死讯。
铁面人买了一束白山茶，轻轻放在写着“苏怀笺”三个字的墓碑前，然后开始用一方小抹布仔细擦拭着墓碑上的浮尘。其实因果牌中一张牌面点数最小的A就可以轻松做到让墓碑干净光滑如初，可铁面人还是默默地用力擦拭着它，不漏下一点污渍。
“哥哥，我替你报仇了。我知道其实你不愿意看我这样的，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可我没有哥哥你那样远大的志向和强大的能力，我只是一个普通女孩，我……”她絮絮叨叨地说着，说着说着眼泪就不自觉地滑落下来，“好啦哥哥，我以后再来看你，我还要去看看爸爸和妈妈，你自己在这儿好好的，我走啦。”
公墓的晨雾还未散尽，她有些踉跄地走在山林间，任由泪水一滴滴滑落，打在青石板铺成的小路上，留下一个个泪痕。
这样的祭拜，她已经进行了很多年。
……
铁面人摇摇头，面对这样奇怪的问题，她还是不懂，只好给那个素未谋面的网友回道：“不知道，可能会想办法跟他在一起吧。”
林琅看着对方的回答也不禁摇摇头，果然还是不能问她这种问题，不过，他其实很清楚自己所问问题的答案。他又跟对方胡扯了两句没营养的话，放下手机倒头就睡。
“怎么才来啊？等你半天了。”赵妤远远就望见了一路飞奔过来的林琅，后者满头大汗，精心打理的发型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坐公交车坐反了方向，无奈只好驭剑飞来，大风把他的头发吹成了鸡窝。
可当他看见余涟时，不禁眼前一亮：今天余涟穿了一件绿色的毛衣，搭配一条米白色的修身裤，别出心裁的在头上别了一个可爱的蜡笔小新发饰，不同的色彩呈现在她身上，显得那么协调。
余涟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避开了林琅笔直的目光：“票我取好了，我们走吧。”林琅赶紧跟上两人，走进了电影院。
爆米花的甜香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让人心旷神怡。林琅想起自己以前任务结束后和偶尔会和王富贵陈伊果来看电影，陈伊果总是很嫌弃他俩吃爆米花时把爆米花撒的到处都是的邋遢样子，所以不让林琅买大桶的，只是买个小桶的解解馋。
“要来桶爆米花吗？”林琅指着手忙脚乱地拿着纸桶舀爆米花的店员，还没等余涟回答，就掏出手机买了一个双人套餐，一大桶爆米花加上两杯冰可乐。
看电影就是要这样啊，一边咬着香脆的爆米花，一边喝冰凉沁心的可乐，还有……旁边有一个自己喜欢的人。
待到进入放映厅，赵妤很识相地半推半拉地让林琅和余涟坐在了一起，随后眼角含笑地看着这林琅有些别扭地把爆米花桶放在他和余涟中间，局促不安地喝了一口冰可乐。
电影很快就开场了，是一部彩条屋制作的动漫《姜子牙》，讲了一个很大胆而浪漫的故事，姜子牙为了一个很可能根本不存在的受困于妖狐体内的纯净灵魂而不肯下手斩妖狐，因而被贬凡间，历经艰难险阻后窥见天光。
林琅看的有些入神，但他依然时刻能感受到身边人的呼吸声，虽然难以捉摸，却一直都在。
他伸出右手想要再拿一颗爆米花，所触及的不是温热的爆米花，而是一只微凉的手。刹那间林琅的心停跳了半拍，那只手紧紧地握住了另一只准备逃离的手。
多年之后林琅依然无法忘怀这个情景，昏暗的电影放映厅里，可乐独特的刺激味道似乎还弥漫在嘴里。荧幕上有一段荒唐而美好的故事，荧幕前有两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他们的手紧紧相握，丝毫不去担忧未来的路会是多么难走。
后来林琅读了一本书叫《九州缥缈录》，里面有一段话他很喜欢，看了一眼便再也无法忘怀——
大概神恰巧无聊，怜悯他的等待，在冥冥之中以一根手指沾了些许蜜糖抹在他的唇上，之后神又遗忘了他，于是他只能在落日时分独自坐在他的金帐中，回味那一生只有一次的微甜。
是啊，一生只有一次的微甜。
“今天几号？”余涟低声问道，她的脸红透了，像是某种温润的玉器。
“二号咯。”林琅很快地回答。
“2020年10月2号下午3点之前的1分钟你和我一起，因为你我会记住这一分钟。”余涟有些忸怩地说出这句话，林琅立刻反应过来这是《阿飞正传》里的台词，他以前发过说说，没想到余涟特意去看了这部电影。
林琅的呼吸变得有点急促，他终于意识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哪怕他已经期待了很久很久。
“林琅，我们在一起吧。”余涟突然开口，让林琅仿佛置身幻境，他开始觉得自己看到的听到的一切是那么不真实，怀疑自己是否置身于梦中。
“好。”他如梦呓般回答，咬碎了口中的一粒爆米花，大脑一片空白的他根本没有听见余涟低声说的那句“我知道你以前拒绝过我但是这次我想再试试”，也就错过了看清真相的机会。
两人有些不自然地继续看着电影，多年之后，那部电影的情节林琅已经记不太清了，他只记得两人的手一直紧紧地相握。
余涟拉过林琅的手腕，为他套上了一个Jerry图案的发绳，随后又亮了亮自己手腕上Tom图案的同款发绳：“既然你答应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男朋友了奥，要是哪天分手了我就打死你！”
“好。”本来能说会道的林琅此时好像就只会说这一个字了，他忍不住转过头看着余涟精致的脸庞，看着她柔情似水的眼眸，感受着她呼吸的热气。
陈伊果坐在满满一大桌子丰盛佳肴前，默默地看着挂钟一点一点地宣告着时间的流逝。桌上全是林琅爱吃的菜，浓油赤酱的湘派红烧肉，酸甜可口的鱼香肉丝，还有她学了好久才学会的松鼠桂鱼……可知道菜肴上的油脂随着空气冷凝成一层薄膜，林琅也没有回来。
陈伊果有些落寞地趴在桌子上，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做这么多菜，明明林琅不会回来的。她还记得很久很久之前自己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姑娘，有个家伙总会嘲笑她把饭煮糊。
可每次把糊掉的饭一点不剩地吃干净的人，偏偏又是他。
电影散场后已是夜晚，林琅晕乎乎得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好像是驭剑又好像是走回来的，他梦游般穿过客厅时，翘着二郎腿久候多时的陈伊果叫住了他：“站住。”
见林琅恍惚地转过身坐在沙发上，陈伊果叹了口气道：“你们真在一起了？”
“嗯。”
“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不想让她进入你的生活，因为她扯进你的麻烦事里的时候会很难脱身，对吗？”陈伊果慢悠悠地说，“你还说，要做她的盾？”
林琅猛地抬头，眼中一片清明：“不，不再是盾了。”他有些局促不安地咬着手指，“经过这两次事情，我想，只作为盾是保护不了她的，应该让她也学着握起剑。再说了，她不是也快觉醒神通了吗？”
陈伊果摇摇头：“你不知道她的神通有多么诡异，要保住她的命就得耗费你不少精血，更何况是……”
“我从小是个孤儿，对吧？”林琅突然开口问，“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孤儿院。”
陈伊果听出了林琅话语中的落寞与凄凉，迟疑了一小会儿，她回答道：“是啊，那时候你就这么高一点点。”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
“像个没爹疼没娘爱的蠢小孩。”林琅自嘲地笑笑，“可是蠢小孩今天碰到了一个会说喜欢他的人诶，一个会主动握住他的手的人诶，我怎么能……不喜欢她呢？”他没有再给陈伊果说话的机会，只留下了一个上楼的背影。
“你一点都没变。”待到林琅上楼了，陈伊果轻声道，“还是那么傻。”
林琅的手机响了，余涟的消息是那么醒目：“好好睡，晚安！”
“你也是，晚安。”林琅笑着打出这句话，抬眼望向一片浓墨的窗外。
他能感受到，另一扇窗前，也有一个爱着他的人在看他。
铁面人挽起长长的头发，在睡觉前准备再。看一眼QQ空间，其实那里面只有一个会发说说，她习惯给他的每一条说说点个赞。
她划过屏幕，看见说说的内容中有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两只相握的手，很明显有一只是属于一个皮肤白皙的女孩的，他们的手腕上各自戴着一个精美的发绳。说说的文字也很简单，四个字而已。
“我心之人。”
铁面人默默地看着底下各种不认识的ID刷下的“9999”，熄掉屏幕，闭上了眼。
陈伊果一边和着饺子馅一边看着《瑞克和莫蒂》，瞟了一眼手提了一大堆衣服的林琅，评论道：“我觉得如果是爱你的人，不论你穿大裤衩配白T还是全套阿玛尼西装都不会对你另眼相看，毕竟人家喜欢的是你的人，喜欢衣服的话为什么不去看时装秀而要跟你去看电影？”
“去你的。”林琅笑骂了一句，“谁说她喜欢我？同学之间看个电影不是很正常吗？”陈伊果耸耸肩，不再搭理他。
最终林琅选定了一件蓝色的连帽衫，让自己尽量显得帅气。他谨慎地戴上平时只有上课的时候才会戴的眼睛，陈伊果评价他有点像斯文败类。
“走了啊，晚上看情况回不回来吃饭。”林琅背上包，拿起公交卡冲出家门。
距离千岱寺发生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一周，醒剑的善后人员再一次做了他们最擅长的事情，对每一个涉及此事的普通人进行了催眠，引导他们忘掉或者模糊了所有的超自然现象。
而赵妤的哥哥真的在铁面人那一张因果牌的帮助下保住了命，甚至奇迹般地摆脱了残疾的下场。医院里，兄妹俩喜极而泣，紧紧地相拥在一起。
“林琅，虽然有些事情我记不太清了，但我记得你帮了我很多，所以我准备请你看个电影。”课间，赵妤大大咧咧地走到林琅桌前，老气横秋地对他说。随后，她悄悄指了指前桌的余涟，小声道：“她也去噢！”
林琅本来想婉拒，因为这些天实在太累了，难得有个假期，他想好好睡一觉。但听到赵妤最后一句话时，顿时一口答应下来了。
赵妤的眼睛弯成了月牙：“还说你不喜欢人家，怎么答应得这么快？”
“爬爬爬，我想看电影了不行吗？”林琅骂骂咧咧地推开了赵妤，后者嘻嘻哈哈地对他补充道：“本来我只想拉着余涟去的，但是她坚持要我带上你哦！”前桌的余涟似乎听到了，身形微微颤动了一下。
回家之后林琅却是很实诚地开始搭配明天要穿的衣服，甚至琢磨了该怎么梳头会显得头发比较蓬松。
看电影的前一天晚上，林琅缩在被子里翻来覆去睡不着，余涟的倩影不时在脑海里划过，她的一颦一笑，都给林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可是，一想到余涟拒绝他表白的那副姿态，带着几分尴尬和礼貌，林琅就会泄气不少。
“她真的喜欢我吗？如果她喜欢我，为什么要拒绝我的表白呢；如果她不喜欢我，干嘛要带我去看电影呢？难不成真的只是为了感谢感谢我？”林琅没头没脑地想着，索性掀开被子，拿起手机摁亮屏幕，已经是凌晨了，这个点还醒着并且会秒回的网友他只记得一个。
“在？”他熟练地打开“沫儿”的聊天框发出消息，随后默数几秒，消息的叮咚声果然如约而至：“怎么了？”
“我在想，你们女孩子喜欢一个人，会是什么样的表现？”林琅忐忑地打出这句话，等待着对方的回复。
铁面人刚洗完澡，湿漉漉的头发被毛巾缠在头上，还在滴答滴答地滴水。洁白的睡裙黏在她身上，勾勒出美好的曲线。她看着“换我欣然一笑”发过来的消息陷入了沉思。
杀死缘木和尚之后，铁面人独自一人前往了哥哥的墓地。其实那里根本没有埋着哥哥的骨灰，只是一个空坟，平日里也根本没有人会去祭拜他，因为他可以称作“家人”的人已经全部死光了，而他的同学朋友根本就不知道他的死讯。
铁面人买了一束白山茶，轻轻放在写着“苏怀笺”三个字的墓碑前，然后开始用一方小抹布仔细擦拭着墓碑上的浮尘。其实因果牌中一张牌面点数最小的A就可以轻松做到让墓碑干净光滑如初，可铁面人还是默默地用力擦拭着它，不漏下一点污渍。
“哥哥，我替你报仇了。我知道其实你不愿意看我这样的，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可我没有哥哥你那样远大的志向和强大的能力，我只是一个普通女孩，我……”她絮絮叨叨地说着，说着说着眼泪就不自觉地滑落下来，“好啦哥哥，我以后再来看你，我还要去看看爸爸和妈妈，你自己在这儿好好的，我走啦。”
公墓的晨雾还未散尽，她有些踉跄地走在山林间，任由泪水一滴滴滑落，打在青石板铺成的小路上，留下一个个泪痕。
这样的祭拜，她已经进行了很多年。
……
铁面人摇摇头，面对这样奇怪的问题，她还是不懂，只好给那个素未谋面的网友回道：“不知道，可能会想办法跟他在一起吧。”
林琅看着对方的回答也不禁摇摇头，果然还是不能问她这种问题，不过，他其实很清楚自己所问问题的答案。他又跟对方胡扯了两句没营养的话，放下手机倒头就睡。
“怎么才来啊？等你半天了。”赵妤远远就望见了一路飞奔过来的林琅，后者满头大汗，精心打理的发型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坐公交车坐反了方向，无奈只好驭剑飞来，大风把他的头发吹成了鸡窝。
可当他看见余涟时，不禁眼前一亮：今天余涟穿了一件绿色的毛衣，搭配一条米白色的修身裤，别出心裁的在头上别了一个可爱的蜡笔小新发饰，不同的色彩呈现在她身上，显得那么协调。
余涟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避开了林琅笔直的目光：“票我取好了，我们走吧。”林琅赶紧跟上两人，走进了电影院。
爆米花的甜香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让人心旷神怡。林琅想起自己以前任务结束后和偶尔会和王富贵陈伊果来看电影，陈伊果总是很嫌弃他俩吃爆米花时把爆米花撒的到处都是的邋遢样子，所以不让林琅买大桶的，只是买个小桶的解解馋。
“要来桶爆米花吗？”林琅指着手忙脚乱地拿着纸桶舀爆米花的店员，还没等余涟回答，就掏出手机买了一个双人套餐，一大桶爆米花加上两杯冰可乐。
看电影就是要这样啊，一边咬着香脆的爆米花，一边喝冰凉沁心的可乐，还有……旁边有一个自己喜欢的人。
待到进入放映厅，赵妤很识相地半推半拉地让林琅和余涟坐在了一起，随后眼角含笑地看着这林琅有些别扭地把爆米花桶放在他和余涟中间，局促不安地喝了一口冰可乐。
电影很快就开场了，是一部彩条屋制作的动漫《姜子牙》，讲了一个很大胆而浪漫的故事，姜子牙为了一个很可能根本不存在的受困于妖狐体内的纯净灵魂而不肯下手斩妖狐，因而被贬凡间，历经艰难险阻后窥见天光。
林琅看的有些入神，但他依然时刻能感受到身边人的呼吸声，虽然难以捉摸，却一直都在。
他伸出右手想要再拿一颗爆米花，所触及的不是温热的爆米花，而是一只微凉的手。刹那间林琅的心停跳了半拍，那只手紧紧地握住了另一只准备逃离的手。
多年之后林琅依然无法忘怀这个情景，昏暗的电影放映厅里，可乐独特的刺激味道似乎还弥漫在嘴里。荧幕上有一段荒唐而美好的故事，荧幕前有两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他们的手紧紧相握，丝毫不去担忧未来的路会是多么难走。
后来林琅读了一本书叫《九州缥缈录》，里面有一段话他很喜欢，看了一眼便再也无法忘怀——
大概神恰巧无聊，怜悯他的等待，在冥冥之中以一根手指沾了些许蜜糖抹在他的唇上，之后神又遗忘了他，于是他只能在落日时分独自坐在他的金帐中，回味那一生只有一次的微甜。
是啊，一生只有一次的微甜。
“今天几号？”余涟低声问道，她的脸红透了，像是某种温润的玉器。
“二号咯。”林琅很快地回答。
“2020年10月2号下午3点之前的1分钟你和我一起，因为你我会记住这一分钟。”余涟有些忸怩地说出这句话，林琅立刻反应过来这是《阿飞正传》里的台词，他以前发过说说，没想到余涟特意去看了这部电影。
林琅的呼吸变得有点急促，他终于意识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哪怕他已经期待了很久很久。
“林琅，我们在一起吧。”余涟突然开口，让林琅仿佛置身幻境，他开始觉得自己看到的听到的一切是那么不真实，怀疑自己是否置身于梦中。
“好。”他如梦呓般回答，咬碎了口中的一粒爆米花，大脑一片空白的他根本没有听见余涟低声说的那句“我知道你以前拒绝过我但是这次我想再试试”，也就错过了看清真相的机会。
两人有些不自然地继续看着电影，多年之后，那部电影的情节林琅已经记不太清了，他只记得两人的手一直紧紧地相握。
余涟拉过林琅的手腕，为他套上了一个Jerry图案的发绳，随后又亮了亮自己手腕上Tom图案的同款发绳：“既然你答应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男朋友了奥，要是哪天分手了我就打死你！”
“好。”本来能说会道的林琅此时好像就只会说这一个字了，他忍不住转过头看着余涟精致的脸庞，看着她柔情似水的眼眸，感受着她呼吸的热气。
陈伊果坐在满满一大桌子丰盛佳肴前，默默地看着挂钟一点一点地宣告着时间的流逝。桌上全是林琅爱吃的菜，浓油赤酱的湘派红烧肉，酸甜可口的鱼香肉丝，还有她学了好久才学会的松鼠桂鱼……可知道菜肴上的油脂随着空气冷凝成一层薄膜，林琅也没有回来。
陈伊果有些落寞地趴在桌子上，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做这么多菜，明明林琅不会回来的。她还记得很久很久之前自己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姑娘，有个家伙总会嘲笑她把饭煮糊。
可每次把糊掉的饭一点不剩地吃干净的人，偏偏又是他。
电影散场后已是夜晚，林琅晕乎乎得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好像是驭剑又好像是走回来的，他梦游般穿过客厅时，翘着二郎腿久候多时的陈伊果叫住了他：“站住。”
见林琅恍惚地转过身坐在沙发上，陈伊果叹了口气道：“你们真在一起了？”
“嗯。”
“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不想让她进入你的生活，因为她扯进你的麻烦事里的时候会很难脱身，对吗？”陈伊果慢悠悠地说，“你还说，要做她的盾？”
林琅猛地抬头，眼中一片清明：“不，不再是盾了。”他有些局促不安地咬着手指，“经过这两次事情，我想，只作为盾是保护不了她的，应该让她也学着握起剑。再说了，她不是也快觉醒神通了吗？”
陈伊果摇摇头：“你不知道她的神通有多么诡异，要保住她的命就得耗费你不少精血，更何况是……”
“我从小是个孤儿，对吧？”林琅突然开口问，“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孤儿院。”
陈伊果听出了林琅话语中的落寞与凄凉，迟疑了一小会儿，她回答道：“是啊，那时候你就这么高一点点。”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
“像个没爹疼没娘爱的蠢小孩。”林琅自嘲地笑笑，“可是蠢小孩今天碰到了一个会说喜欢他的人诶，一个会主动握住他的手的人诶，我怎么能……不喜欢她呢？”他没有再给陈伊果说话的机会，只留下了一个上楼的背影。
“你一点都没变。”待到林琅上楼了，陈伊果轻声道，“还是那么傻。”
林琅的手机响了，余涟的消息是那么醒目：“好好睡，晚安！”
“你也是，晚安。”林琅笑着打出这句话，抬眼望向一片浓墨的窗外。
他能感受到，另一扇窗前，也有一个爱着他的人在看他。
铁面人挽起长长的头发，在睡觉前准备再。看一眼QQ空间，其实那里面只有一个会发说说，她习惯给他的每一条说说点个赞。
她划过屏幕，看见说说的内容中有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两只相握的手，很明显有一只是属于一个皮肤白皙的女孩的，他们的手腕上各自戴着一个精美的发绳。说说的文字也很简单，四个字而已。
“我心之人。”
铁面人默默地看着底下各种不认识的ID刷下的“9999”，熄掉屏幕，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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