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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三奠子

    管樑先拐了一个弯去了一趟南阁园留王居亦一个人在车里,没过一会又见着管樑往怀里揣着东西从南阁园里又出来。

    车子再次发动后王居亦的眼睛往他的衣服口袋处瞥了几眼,好奇的问道:“樑叔,你去南阁园做什么?”

    “拿点东西。”

    王居亦哦了一声,没再说话。双手握着方向盘管樑看了一眼身侧的人,双手一直玩着自己的帽子,少年的稚嫩无论是从眉梢眼角还是眼神都显露无疑。

    澄澈清明。

    管樑细想也是难得,在柏林王良阖顶着外交官这个职位,居然没把自己这根独苗苗往那勾心斗角的官场里带。若是王家老爷子活到现今估计王居亦也不会这般,早已入了官场,从每个人的一笑一颦间能看得通透。

    “怎么不太开心?是不是快回柏林了?”

    昨日偶然听见钱叔有提说二小姐近日想回柏林,如此一来王居亦自然是要跟着回去了。

    “嗯,大概就这几日了。”

    “不想走?”

    “倒也不是,在这也住了不少日子。”

    “居府是你家,想住多久都不是问题。”

    王居亦是外姓,居岑寂从来都没把他当成一个外人。

    两人说着车子已经停下,王居亦伸头一看并不是小东楼的招牌,而是一间赌坊,有个极好听的招牌,王居亦低低的念着那两个字——月生。

    月月生钱。

    王居亦没进过北城的赌场但也听过这间赌场的名字,月生在北城有着不小的名气。人人都知北城里吃饭进南阁园,听戏怡情去楼仿牌,大都会里寻艳遇刺激,月生赌场里寸步难行。

    月生赌场的老板是一位女子,北城里的人都称她一声江四小姐。从已故父亲的手里接过这间赌场,风华正茂的年岁不愿许亲,哪怕北城里的媒人踏破门槛都说不动她的心思,时间一久索性断了麻烦直接对外说清了不嫁。在北城里没有几个人不认识她的,她在家中排行最小,前头是三个哥哥却都没有活过弱冠之年,称她江四小姐多了极少有人再唤她的名字,她的本命江箬懿,已经不再是从前裹小脚的日子,偏偏她幼时非得让人给她裹上小脚。

    江四小姐的父亲就是北城里有名的赌场一把手,当初靠着一双手打下北城里的一方赌场上的天下,乱世里各处都是生财之道,钱这东西谁赚到便是谁的。

    这江四小姐虽管着赌场自己却不碰赌桌上的一分一毫,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坐在二楼的一间小阁里磕着瓜子看着楼下形形色色的赌徒。人性向来不一,面对利益纠葛能够暴露出最原始的本性,一张张面上的神色都不一样。

    月生赌场不是一般人就能进的赌场,北城里的所有都分三六九等,这间赌场自然一样,能够进月生赌场的都是北城里的有钱人。一晚上挥金如土的有,输的倾家荡产的有,赚的盆满钵满的更有,月生的所有牌桌上赌注都吓人,赌注一向不设上限,最低的下限都是十万银元,若非豪门子弟万般不能承担这样的输赢。

    在江老爷子还管着赌场的时日,北城里军界,商界,政界的名流们都是这间赌场的桌上课,到了江四小姐的时日,这北城里军界的换成了道上的,其余的依旧未变。

    月生的牌局在北城极富盛名,有名就有名在它的赌注上。赌场一向管理严格,说白了就是嫌贫爱富,赌场里的小厮也都早已练就一双火眼金睛,来人有多少身家一眼识透,若连这些小厮都看不上眼,自然是连赌场的门都进不了。

    北城里的人都想能够进入月生摸一把牌,听说里面的牌材质都是金子与白玉石,上手的感觉自然与其他不同。不止北城里的人,连城外的人都是慕名而来。因此月生又是一个攀附权贵名流的地方,也是一个人身份与社会地位高低的象征。

    小东楼下边也有赌场,只是没有月生这样高的规格,与月生相比不过是小巫见大巫,赚着人家看不上的小钱。一向两处都是不想不接触,也没有什么冲突,这么多年在北城对于这间月生赌场管樑也就只是听说,对于江四小姐的大名他早已听闻,只是从来没有见过。

    如今不得不来人是一下这个江四小姐,管樑也是做足了准备。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他倒是要见识一下这个江四小姐到底有多不与常人相同。

    “樑叔——你确定要带我来赌场?”

    王居亦并不确定,趴在车窗上盯着月生的招牌,看着北城里另一种繁华,似乎这附近的空气里都是金钱的味道。

    “嗯。”

    “你不怕小舅舅寻你麻烦?”

    “怕,”管樑下车走到他的那边靠在车窗上,同样视线落在月生的招牌上,不咸不淡的说:“我想看看这样的少年被世俗浸染后,会成为多么不堪的模样。”

    话,十分直白,没有一点的拐弯抹角。

    管樑,还是动了坏心思的。

    王居亦看着他一脸的不可置信,没有想到管樑会这样对他说。他的目光在管樑身上打转,眼前的人是他的樑叔,却又不像他的樑叔,熟悉的像是一个陌生人。

    “叔,你是认真的吗?”

    管樑依旧靠在车门旁,目光从招牌处转到他的这边,看着王居亦清澈的双眸笑的让王居亦看不透。

    这样的笑,他从没有在管樑这里见过。

    “我看着像是再说假话?”

    王居亦摇摇头,此刻他是真的相信管樑要带他进赌场。

    “下来。”

    管樑绅士的帮王居亦打开车门,拿过他手中的帽子周正的替他带好,还不忘帮他整理坐皱了的衣服:“好了。”

    摸不清管樑到底是什么意思,王居亦的心里一阵发虚,他不敢想象自家三叔知道自己进赌场会是什么样子,他是怕了居岑寂的,害怕又跪在前厅被罚。

    “樑叔,真的进去吗?”

    “当然。”

    看着管樑无比坚定,王居亦更是虚了下来,明显的底气不足。

    管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握住王居亦的手腕将他往赌场里带。很多年后王居亦坐在月生赌场与江四小姐一块嗑瓜子,饮茶看着一楼形形色色的赌徒,他一点都不恨管樑将他带进世俗里,被所有的不好所浸染成另一幅模样,管樑是留有后路的,带他进的是月生赌场,而非是其他更不堪的赌徒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