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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三奠子

    “管爷,车钥匙都抵了,若是手里没有票子可是要记在账上?”庄家看着管樑露着一副引人借债的专有模样。

    “不用。”

    管樑用手指点了点要下注的那地方,直接说:“十万大洋,输了我让表少爷直接回去取来。”

    好大的口气,在座的包括庄家都大吃一惊,即便都知道如今这居家在北城里富可敌城,也没有这么玩的,这么久以来从来没有一个人豪横的敢一把压上十万大洋。

    原本王居亦就已经心里发虚,双手手心满是虚汗,听着管樑冒出口这句话差不多要昏过去。

    “樑——樑叔——”

    “信不过我?”

    王居亦也是实在没给管樑一点面子,直接当着大伙的面摇摇头,综合一开始到现在,对于管樑的手气真的不敢太过相信。

    “管爷这自家人都不撑场,这不是让人笑话了嘛!”

    人群里传出这样一个声音后赌场里的气氛被带上另一种高度,周围传来不断的笑声。管樑并不理会,看着王居亦并非怪罪反而觉着此刻这心虚害怕又担心的小模样可爱的过分。

    倒是说不上的羡慕,什么时候他也能拥有这样的神色来。

    知道永远不可能,只有这羡慕的份。

    听着这此起彼伏的笑声,管樑不辩驳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沉静自若。庄家向来都一眼能看透桌上每个赌徒的脾性与身价,换做别人这样的空头价码自然不会同意。总归管樑不同于其他人,身上挂着的可是居家与小东楼这两处金字招牌。

    一个掌控时局的人在这样紧要的关头心里竟开始有些慌了,看得出管樑这一次是真的认真了。

    这一场十万大洋的输赢一时间成为整间赌场的焦点,里里外外将这个角落围的严丝合缝,江四小姐看着楼下数不清的人头,管樑在这一众里尤为显眼。管樑抬头两人双目相碰间,江四小姐还未嗅到阴谋的味道,此刻她已经从坐着的椅子上起身,站着观望楼下的一切。

    一张长桌,一副牌,两个人,四只手,两位数的钱财,无数只眼睛。

    无论输赢成败,都是会在月生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不过最简单的赌法却揪着这里每个人的心,桌上一场赌局,桌下又是一场赌局,不知是谁发起的赌局,围着的人有都压庄家胜,唯一一个压管樑胜的竟是刚才最不相信他的王居亦。

    他的口袋里没有什么钱,摸出一块王良阖在他十五岁生辰送的一块怀表,就这样压了上去。这块怀表也是一个值钱玩意,当时欧洲并没有制作多少,王良阖还是脱了柏林办事处一个相熟的朋友弄到手的。压出去的那一刻他可没有那样肯定,还是犹豫了一会,回头看了一眼面不改色的管樑一把送了上去。

    这样的两两相对,不占有一点压倒性优势,真不知是谁给了他俩这样的勇气,还不知道明日日报上都会怎样写这些。

    管樑赢便是王居亦赢,两个人都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这可真的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

    牌桌上是十万大洋的输赢,牌桌下统共的赌资加起来可就不止这十万现大洋的价值了。

    在万众瞩目下无疑管樑赢回那十万现大洋,原本还是安静的赌场一时间爆发,王居亦不仅没有丢了他的那块怀表,这下着实富了,他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快感,只是这短短的几个小时他体会到了输钱的害怕不甘以及赢钱的快乐。

    这样一种快乐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不会懂得的一种快感。

    赌场之所以让人流连忘返,大抵就是因为这种谜一样的心情吧!

    一场十万现大洋的输赢,连庄家说话都与之前有所不一样了,语气软了很多:“管爷果然还是管爷。”

    “过誉了,再来?”

    又是一屋子炸开锅,赌牌的说继续庄家并没有撤场的道理,自然是一口应允,重新洗牌再来。

    “可还是这十万大洋的筹码?”

    管樑并不含糊,直接把在自己眼前还没焐热的筹码又压了上去,下注的地方与之前没有两样,或者准确来说从上这牌桌下注以来他都没有换过其他地方下注。

    都认为赢是一件很难得事情,其实并非如此。对于真的会牌的人来说输才是最难的事情,不仅要考虑拆掉自己的牌,还要考虑上下家如何出手,既要输的让人看不出破绽,又要输的没有把柄。

    这一场庄家并不确定自己依旧能赢,没有提前得到江四小姐的应允偷偷做了千。这一次牌桌下押注的已经比之前少了两成,大都想要隔岸观火。剩下的八成里其中有六成的人在管樑身上下了注,其余两成压在庄家身上。王居亦得了上一把的快感,将迎来的所有钱财统统压在管樑身上。

    已经是做了千的赌桌不管管樑再怎么认真,最后还是会输,那十万大洋又进了庄家的口袋,牌底摊开又引得屋子里一阵喧腾。

    这几个时辰的起起伏伏有人欢喜有人忧。

    管樑最后还是输的身无分无,王居亦那赢来的钱财最后又吐了出去,得亏是个年轻人这样的大起大落也不是一般的寻常人能受得了的。

    江四小姐眼睛一直盯在这张赌桌上,常年混迹在月生不会连庄家做千都看不出一丝一毫,管樑也是手里管着赌场的人,自然也是能看出察觉的出。这江四小姐明明已经看见管樑察觉出做了千,却没有开口拆穿反而依旧玩下去,她倒是不懂这个小东楼的二当家是什么意思。

    庄家又把那十万大洋摞回去,心里自然是高兴。整个人也轻松不少,此刻底气十足:“管爷,可要再来一把?”

    “再输可真就要当衣服了,今日就到此为止了。”

    说着起身整理衣服带着有些失落的王居亦出了月生的门,跟在管樑的身后王居亦耷拉着他的小脑袋,连管樑停下转身都没发现,直接撞上了他的胸膛。

    管樑作势喊了一句疼。

    “樑叔,我不是有意的——”

    “行了行了,本来就不是你的钱,有什么好记挂难受的。”

    一只手勾在王居亦的肩膀上继续往前走,差不多的大高个模样又都不差引得路上不少女人的视线,走到车前王居亦正要打开车门才想起方才输了车钥匙。

    回头神色慌乱的看着管樑问:“怎么办?车钥匙都输了!”

    王居亦越是心虚紧张就越是衬得管樑不慌张,只是回了他一句:“等着。”

    “等着?”

    果然连一个转身的时间都不要月生里出来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走到两人身边对着管樑说道:“四小姐说了,那十万块大洋就谢谢管爷,这车钥匙可一定要我交到管爷手上。”

    管樑也没客气,直接从那人手里拿回车钥匙,连一句客气话都没说,只是问了一句:“你家四小姐说的应该不止这些。”

    那人陪着笑完全没有顾忌管樑这样的无理,又忙说道:“管爷料事如神,四小姐所请管爷上二楼小聚。”

    王居亦此刻不可置信的看着管樑,震惊之中接过管樑手里的车钥匙只听见管樑对他说:“车里等我。”

    留下这四个字以后只见他又走进月生,最后连背影都消失在王居亦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