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伟大的蝼蚁
连松籁和体内的残魂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无数蠕虫在他身下三寸处汇聚成一朵红云，虚托他的身躯慢慢在血肉通道中行进。
“老头，依你看我还差几块血精才能完美炼化这个传承？”
“唔……四块，不能再少了。你身处这个世界本就法则残缺，这处传承的主人生前一掌便可碎之。你又非十全体质，难以踏破生魂桎梏，十块已经是确保炼化的最少数目。”
那苍老声音的主人顿了顿，继续道：“至于是否完美炼化，那就不是我能掌控的了，还是看造化吧。”
“可你能确保连衡百分百容纳这个传承？！老东西，你别坏我！你记住，我一日不到化神，你一日没有实体！坏我你也好不了！”
连松籁的语气很强硬。
两年前这缕残魂夺舍不成，只能暗中教授秘法给他修行。他天资聪颖，音律方面一点就通，不但改进秘法口诀，更自制竹笛法器作为底牌。
“你可看好了，我如果把连衡炼化成血奴灵，再把它做成丹药，我真的能成就你口中的那什么十全仙体？！”
“老头，你与我朝夕相处两年，怎么一夕之间就能断定这个连衡的资质是个十全仙体？我这世界虽说法则不全，但连家好歹也是七大势力之一，年年都有的资质测试怎么能错？！他分明就是个丙等资质！”
“呵呵，鼠辈不开眼，如坐井观天。你们世界修行似养蛊，老夫告诉你多少次，你这世界的大修士们不过是外界故意豢养的一味药材罢了！再说那个连衡，他身上有一股真仙的气息为他遮掩修为，这股气息不但让外人以为他修为浅薄，更为他隐藏天机！”
一道魂灵从连松籁的胸口冒出来，布满皱纹的老脸盯着他的双眼，语气十分肯定。
“小子，我告诉你！这个连衡他的体质绝不是什么丙等！二十种真仙体质中，最常见的就是这种十全仙体，老夫活着的时候见过不下十个！你且看着吧，等你把他收为奴仆，给他几粒丹药助他筑基，届时必有三色天雷轰他！十全仙体为天地所不容，虽然是真仙体质中最为烂大街的一种，但他们这类人的上限最多也不过金丹大圆满！”
“为啥？”
“蠢材！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老者气得头顶冒烟，虚幻的手臂扇在连松籁的额头。
“为啥，因为他们都让天劫给劈死了！你这方小世界不过是某个大人物的乾坤术法，你若突破化神从这逃出去，可能在至尊仙界的一块石头下边钻出来，也有可能在某粒丹药里走出来，到那时候你就知道什么叫灵气充足，真元饱满！”
老头回想起过去，语气不由变得有些唏嘘：“我有一个……朋友。她在突破元婴时曾有三位元婴后期为她护法……”
难得的，连松籁没有开口询问这位朋友的下场。
“唉，不说了。小子，总之你一定要得到至少十块血精，炼化才能保证十拿九稳！你以为那些修士得了传承之后因何发癫？一是心智不坚，二是他们见识短浅！哼哼，有老头子我保佑护身，你就偷着乐吧!”
昏暗无光的传承内部并无照明，各个修士或是用最低下的火把开辟视野，或是手持萤石，无人敢用灵力持续引火。但连松籁不同，他随身常备琴弦数十根，略微弯曲沾染上油脂就是一条火鞭。在这灵气闭塞的环境不但保持视野的清晰，更能吓退一些未开智的血兽。
“小子，前方第三个路口左转，走两个路口再右转，有个癫子被传承缠上，你趁机潜进去把血精偷出来，等他死透再用我教你的法子把他炼了，又是一块。”
“好。”
身下的蠕虫红云被锋利的琴弦一扫，带着连松籁向前疾驰而去。
…………
“小弟弟，你叫什么呀？”
“我叫亮亮，是妈妈的好宝宝！我妈妈叫林娜，我爸爸叫柴征！”
四肢短小羸弱的孩童嘴角还有白沫的残留，他叉着小腰立在空中，骄傲地说出自己一家的姓名，好奇地俯视血色的海洋。
被虫群淹没的连衡冷静地看着这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不，你不是。你叫连衡，父母和睦，没有家暴，而且你喜欢吃椒盐。”
亮亮舔着一颗刚从牙龈钻出的乳牙，却舔到一条生猛的肉条。他的小脸上满是呆滞与不解，倏地融化成一滩血水在半空中沸腾。
“我是……田欣欣？家在牛心村东头第五号茅楼，是给仙人们侍弄大仙兽的……”
沸腾的炽红液体中爬出一个娇弱的少女。她畏惧地打量着这间挂满荷花图的房间，从药盒旁边的镜子里照映出一张头发稀疏，牙齿掉光的老脸。
“你是谁？”
蜂鸣般的低语响起，回荡在少女耳畔。她的回答刚刚出口，一道少年的坚定否认便从她的胸口涌出，滴在满地的虫豸上面。
“不，你不是，你好好看看你是谁！”
细密的肉足脱落腾空，构成一面镜子对准胸口凹陷，嘴角带血的连衡。她撩了一下散乱的发丝，舔舐手指擦去面容上的血渍。
“你叫连衡，家住山北道居十三号，你没有表哥表姐，你只有一个爷爷，他叫连道真！”
短暂的沉默后，少年的声音再度响起。
“而且，你十六岁，是个男的。”
哗！
连衡惊恐的表情浮现在镜中，她不断重复田欣欣这个名字，连同衣物化作一座雕塑。
肋骨上还插着几把钢刀的赵员外从少女的胸口中钻出，他气喘吁吁，拄着膝盖，一双独属于商人的慧眼上下打量这间农村土房的布置。
“喂，你知道我是谁吗？”
“嗯？谁在说话？”
赵员外没有注意自己手上的污血，他反背双臂，费力地把钢刀从后心拔下来。
连衡丢下手中的粗制钢刀，随手把这堆不停扭动的蠕虫丢下红海，细细聆听这股神秘的声音。
“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恕在下才识浅薄，还请阁下出面一见！”
赵员外对着虚空作了一揖，脚下一尺之外的肉虫激起一层海浪，一个面容不断低颤的“肉人”立在他面前。
“肉人”探出奇长无比的胳膊，钳住连衡粗壮的脖子，第三次抛出问题。
“我，是谁？”
“我怎么知道！我只不过是一个贫困县的乡绅，阁下若是寻仇大可告知在下是谁招惹了阁下！我赵建利对天发誓，从商三十载从未干过谋财害命，伤天害理的恶行！”
“错！”
组成“肉人”躯干的虫豸爬到手掌上，让它更加厚大，五十岁的赵员外在这只大手中显得像一只无助的鹌鹑。
“我叫连衡，不叫赵建利。”
砰！
赵建利和肉人一同化作血泥喷洒在四壁上面，地上一尺厚的蠕虫们也停止了扭动。
涂抹在墙上的无数个声音同时响起，粗重的男声，轻细的女声，沙哑模糊的老年音，清脆响亮的孩童……
无数道声音都在重复自己的名字，这些名字杂乱无章，牵引虫豸到各个角落，化成一个又一个微缩的小人后又被其他声音击碎成一团团肉渣。
在这间狭小的病房中，无数个名字交织在一起，时刻产生的共振撕碎了这些名号，构成一道虔诚的赞美之声。
“赞美首脑！”
轰！
霎时间，争先恐后强调自己名讳的叫喊都沉默了。
“赞……美……首……脑……”
“赞…美…首…脑…”
“赞美……首脑……”
这些呓语来自男女老少，它们迟疑着犹豫着，鼓起毕生勇气跟随虔诚的号角诵读赞美之音。
很快，无序混乱的病房中被唯一一道声音填满了。土砖瓦房摇摇晃晃，似是即将被赞美之词打破墙壁。
“赞美首脑！！！”
一声极为和谐，混着巨大共鸣的赞美骤然炸响，冲破这间病房。
“不！赞美我！”
病房之外，冷眼相对的异端开口了。不和谐的声音直击赞美词的心脏。
“赞美首脑？呸！赞美我！”
“我是连衡，谁也骗不了我，你们这群愚痴盲目的狂信徒只知红巨人之伟大，殊不知都被他骗了！”
“你们还当红巨人是首脑，是神？错了！你们不过是超凡境界都不曾涉足的蝼蚁！你们不过是一个个真实的身份，在虚假的环境中不断被利用罢了！”
无形的异端飘荡在猩红的人形身影身旁，任由它抬手挥拳砸在自己身上。
异端的嘲弄让这个三头七眼的巨人烦躁非凡，却又无可奈何。
“迷失的狂信徒，我不知你名讳，不知你修为境界，更不知你是死是活！不过你在这重重幻境之中留下了一个漏洞，想必你还不知道吧！”
“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我塞进那个学生的尸体里，让他玩上那局游戏！”
无色无形的异端贴在巨人爬满蠕虫的面孔，刺耳的笑声震掉了无数虫豸。
“哈哈哈哈哈……这传承果然有意思！红巨人，你的命，我笑纳了！”
一道白色雷霆凝聚而成的利箭自虚无中走出，对准三头七眼的巨人。
异端在雷霆击中巨人的那一刻，狂笑着融入进去。
“惩击！”
…………
从洞穴中成功回收又一颗血精的连松籁布下重重阵法，他手中捏着两块灵石补充灵力，目不转睛地盯着阵法中央这团狂乱的肉球。
“小子，它死了！就是现在，速速抽取血精！！”
连松籁打出指诀，一条条琴弦化作利刃横扫抽搐的蠕虫，从核心卷起一颗坚硬透亮的血色晶体。
他的脸上挂着自信的笑，明快的曲调在指尖流淌，琴弦做的网兜即将把第八块血精从阵法中勾出来。
就在此时，异变突起！
“不对！它，它，它活了！！！直娘贼！小子快跑！”
老头焦急惊恐的声音蓦地炸响在耳畔，连松籁不疑有他，当即捏碎令牌，化作一道乳白色的流光消失在传承之中。
被它奴役的蠕虫群顿时散落一地，不再维持红云形态，此前搜罗来的七块血精也被传承内部法则强制留了下来。
一条条触须从诈尸的肉球中弹出，卷起血精又缩了回去。
扑通！扑通！
它缩成一颗心脏，伸出的须子牵拉在肠道墙壁上面，把它凭空吊起，兀自胀缩。
嗵！
一枚绿色的六角铭文闪现在肉球一侧，一只不断变化的手掌从中探出，把它抓在手里。
主线任务第一辑，完成！
由无数猩红虫豸构成的身体缓缓显化出来，连衡闭着眼消化传承带来的种种讯息，哑然一笑。
“从来就没有什么红巨人，它不过是一只只血红的蚂蚁组成的庞然大物。只有足够坚强才能承载无数蝼蚁的意志，不至于迷失自我，成为红巨人的信徒。”
藤蔓般的长发扎在墙壁上，此刻整个传承都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墙壁上不断开合的绒毛末梢悄然生长出一只只眼睛，窥视遗迹内的每个修士。
“连松籁不在啊……没有他死亡的痕迹……这是藏了个令牌传送走了？”
连衡浅笑，手掌张开，一抓一握向上提拉，整片湖泊顿时沸腾起来。
外界几位大能的注视中，这片血湖在寥寥数息之间变成一块干涸的盆地！
“不得不说，这个红巨人的理念倒是和我类似，不过他后期却是迷失身份癫狂失控了。”
“呵呵……哪有什么红巨人，不过是无数只蝼蚁的理想国罢了。”
白净的肌肤浮现出来，连衡双手一撕，整个人顿时出现在数千里之外。
“蝼蚁，也能组成巨人呐……”
“老头，依你看我还差几块血精才能完美炼化这个传承？”
“唔……四块，不能再少了。你身处这个世界本就法则残缺，这处传承的主人生前一掌便可碎之。你又非十全体质，难以踏破生魂桎梏，十块已经是确保炼化的最少数目。”
那苍老声音的主人顿了顿，继续道：“至于是否完美炼化，那就不是我能掌控的了，还是看造化吧。”
“可你能确保连衡百分百容纳这个传承？！老东西，你别坏我！你记住，我一日不到化神，你一日没有实体！坏我你也好不了！”
连松籁的语气很强硬。
两年前这缕残魂夺舍不成，只能暗中教授秘法给他修行。他天资聪颖，音律方面一点就通，不但改进秘法口诀，更自制竹笛法器作为底牌。
“你可看好了，我如果把连衡炼化成血奴灵，再把它做成丹药，我真的能成就你口中的那什么十全仙体？！”
“老头，你与我朝夕相处两年，怎么一夕之间就能断定这个连衡的资质是个十全仙体？我这世界虽说法则不全，但连家好歹也是七大势力之一，年年都有的资质测试怎么能错？！他分明就是个丙等资质！”
“呵呵，鼠辈不开眼，如坐井观天。你们世界修行似养蛊，老夫告诉你多少次，你这世界的大修士们不过是外界故意豢养的一味药材罢了！再说那个连衡，他身上有一股真仙的气息为他遮掩修为，这股气息不但让外人以为他修为浅薄，更为他隐藏天机！”
一道魂灵从连松籁的胸口冒出来，布满皱纹的老脸盯着他的双眼，语气十分肯定。
“小子，我告诉你！这个连衡他的体质绝不是什么丙等！二十种真仙体质中，最常见的就是这种十全仙体，老夫活着的时候见过不下十个！你且看着吧，等你把他收为奴仆，给他几粒丹药助他筑基，届时必有三色天雷轰他！十全仙体为天地所不容，虽然是真仙体质中最为烂大街的一种，但他们这类人的上限最多也不过金丹大圆满！”
“为啥？”
“蠢材！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老者气得头顶冒烟，虚幻的手臂扇在连松籁的额头。
“为啥，因为他们都让天劫给劈死了！你这方小世界不过是某个大人物的乾坤术法，你若突破化神从这逃出去，可能在至尊仙界的一块石头下边钻出来，也有可能在某粒丹药里走出来，到那时候你就知道什么叫灵气充足，真元饱满！”
老头回想起过去，语气不由变得有些唏嘘：“我有一个……朋友。她在突破元婴时曾有三位元婴后期为她护法……”
难得的，连松籁没有开口询问这位朋友的下场。
“唉，不说了。小子，总之你一定要得到至少十块血精，炼化才能保证十拿九稳！你以为那些修士得了传承之后因何发癫？一是心智不坚，二是他们见识短浅！哼哼，有老头子我保佑护身，你就偷着乐吧!”
昏暗无光的传承内部并无照明，各个修士或是用最低下的火把开辟视野，或是手持萤石，无人敢用灵力持续引火。但连松籁不同，他随身常备琴弦数十根，略微弯曲沾染上油脂就是一条火鞭。在这灵气闭塞的环境不但保持视野的清晰，更能吓退一些未开智的血兽。
“小子，前方第三个路口左转，走两个路口再右转，有个癫子被传承缠上，你趁机潜进去把血精偷出来，等他死透再用我教你的法子把他炼了，又是一块。”
“好。”
身下的蠕虫红云被锋利的琴弦一扫，带着连松籁向前疾驰而去。
…………
“小弟弟，你叫什么呀？”
“我叫亮亮，是妈妈的好宝宝！我妈妈叫林娜，我爸爸叫柴征！”
四肢短小羸弱的孩童嘴角还有白沫的残留，他叉着小腰立在空中，骄傲地说出自己一家的姓名，好奇地俯视血色的海洋。
被虫群淹没的连衡冷静地看着这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不，你不是。你叫连衡，父母和睦，没有家暴，而且你喜欢吃椒盐。”
亮亮舔着一颗刚从牙龈钻出的乳牙，却舔到一条生猛的肉条。他的小脸上满是呆滞与不解，倏地融化成一滩血水在半空中沸腾。
“我是……田欣欣？家在牛心村东头第五号茅楼，是给仙人们侍弄大仙兽的……”
沸腾的炽红液体中爬出一个娇弱的少女。她畏惧地打量着这间挂满荷花图的房间，从药盒旁边的镜子里照映出一张头发稀疏，牙齿掉光的老脸。
“你是谁？”
蜂鸣般的低语响起，回荡在少女耳畔。她的回答刚刚出口，一道少年的坚定否认便从她的胸口涌出，滴在满地的虫豸上面。
“不，你不是，你好好看看你是谁！”
细密的肉足脱落腾空，构成一面镜子对准胸口凹陷，嘴角带血的连衡。她撩了一下散乱的发丝，舔舐手指擦去面容上的血渍。
“你叫连衡，家住山北道居十三号，你没有表哥表姐，你只有一个爷爷，他叫连道真！”
短暂的沉默后，少年的声音再度响起。
“而且，你十六岁，是个男的。”
哗！
连衡惊恐的表情浮现在镜中，她不断重复田欣欣这个名字，连同衣物化作一座雕塑。
肋骨上还插着几把钢刀的赵员外从少女的胸口中钻出，他气喘吁吁，拄着膝盖，一双独属于商人的慧眼上下打量这间农村土房的布置。
“喂，你知道我是谁吗？”
“嗯？谁在说话？”
赵员外没有注意自己手上的污血，他反背双臂，费力地把钢刀从后心拔下来。
连衡丢下手中的粗制钢刀，随手把这堆不停扭动的蠕虫丢下红海，细细聆听这股神秘的声音。
“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恕在下才识浅薄，还请阁下出面一见！”
赵员外对着虚空作了一揖，脚下一尺之外的肉虫激起一层海浪，一个面容不断低颤的“肉人”立在他面前。
“肉人”探出奇长无比的胳膊，钳住连衡粗壮的脖子，第三次抛出问题。
“我，是谁？”
“我怎么知道！我只不过是一个贫困县的乡绅，阁下若是寻仇大可告知在下是谁招惹了阁下！我赵建利对天发誓，从商三十载从未干过谋财害命，伤天害理的恶行！”
“错！”
组成“肉人”躯干的虫豸爬到手掌上，让它更加厚大，五十岁的赵员外在这只大手中显得像一只无助的鹌鹑。
“我叫连衡，不叫赵建利。”
砰！
赵建利和肉人一同化作血泥喷洒在四壁上面，地上一尺厚的蠕虫们也停止了扭动。
涂抹在墙上的无数个声音同时响起，粗重的男声，轻细的女声，沙哑模糊的老年音，清脆响亮的孩童……
无数道声音都在重复自己的名字，这些名字杂乱无章，牵引虫豸到各个角落，化成一个又一个微缩的小人后又被其他声音击碎成一团团肉渣。
在这间狭小的病房中，无数个名字交织在一起，时刻产生的共振撕碎了这些名号，构成一道虔诚的赞美之声。
“赞美首脑！”
轰！
霎时间，争先恐后强调自己名讳的叫喊都沉默了。
“赞……美……首……脑……”
“赞…美…首…脑…”
“赞美……首脑……”
这些呓语来自男女老少，它们迟疑着犹豫着，鼓起毕生勇气跟随虔诚的号角诵读赞美之音。
很快，无序混乱的病房中被唯一一道声音填满了。土砖瓦房摇摇晃晃，似是即将被赞美之词打破墙壁。
“赞美首脑！！！”
一声极为和谐，混着巨大共鸣的赞美骤然炸响，冲破这间病房。
“不！赞美我！”
病房之外，冷眼相对的异端开口了。不和谐的声音直击赞美词的心脏。
“赞美首脑？呸！赞美我！”
“我是连衡，谁也骗不了我，你们这群愚痴盲目的狂信徒只知红巨人之伟大，殊不知都被他骗了！”
“你们还当红巨人是首脑，是神？错了！你们不过是超凡境界都不曾涉足的蝼蚁！你们不过是一个个真实的身份，在虚假的环境中不断被利用罢了！”
无形的异端飘荡在猩红的人形身影身旁，任由它抬手挥拳砸在自己身上。
异端的嘲弄让这个三头七眼的巨人烦躁非凡，却又无可奈何。
“迷失的狂信徒，我不知你名讳，不知你修为境界，更不知你是死是活！不过你在这重重幻境之中留下了一个漏洞，想必你还不知道吧！”
“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我塞进那个学生的尸体里，让他玩上那局游戏！”
无色无形的异端贴在巨人爬满蠕虫的面孔，刺耳的笑声震掉了无数虫豸。
“哈哈哈哈哈……这传承果然有意思！红巨人，你的命，我笑纳了！”
一道白色雷霆凝聚而成的利箭自虚无中走出，对准三头七眼的巨人。
异端在雷霆击中巨人的那一刻，狂笑着融入进去。
“惩击！”
…………
从洞穴中成功回收又一颗血精的连松籁布下重重阵法，他手中捏着两块灵石补充灵力，目不转睛地盯着阵法中央这团狂乱的肉球。
“小子，它死了！就是现在，速速抽取血精！！”
连松籁打出指诀，一条条琴弦化作利刃横扫抽搐的蠕虫，从核心卷起一颗坚硬透亮的血色晶体。
他的脸上挂着自信的笑，明快的曲调在指尖流淌，琴弦做的网兜即将把第八块血精从阵法中勾出来。
就在此时，异变突起！
“不对！它，它，它活了！！！直娘贼！小子快跑！”
老头焦急惊恐的声音蓦地炸响在耳畔，连松籁不疑有他，当即捏碎令牌，化作一道乳白色的流光消失在传承之中。
被它奴役的蠕虫群顿时散落一地，不再维持红云形态，此前搜罗来的七块血精也被传承内部法则强制留了下来。
一条条触须从诈尸的肉球中弹出，卷起血精又缩了回去。
扑通！扑通！
它缩成一颗心脏，伸出的须子牵拉在肠道墙壁上面，把它凭空吊起，兀自胀缩。
嗵！
一枚绿色的六角铭文闪现在肉球一侧，一只不断变化的手掌从中探出，把它抓在手里。
主线任务第一辑，完成！
由无数猩红虫豸构成的身体缓缓显化出来，连衡闭着眼消化传承带来的种种讯息，哑然一笑。
“从来就没有什么红巨人，它不过是一只只血红的蚂蚁组成的庞然大物。只有足够坚强才能承载无数蝼蚁的意志，不至于迷失自我，成为红巨人的信徒。”
藤蔓般的长发扎在墙壁上，此刻整个传承都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墙壁上不断开合的绒毛末梢悄然生长出一只只眼睛，窥视遗迹内的每个修士。
“连松籁不在啊……没有他死亡的痕迹……这是藏了个令牌传送走了？”
连衡浅笑，手掌张开，一抓一握向上提拉，整片湖泊顿时沸腾起来。
外界几位大能的注视中，这片血湖在寥寥数息之间变成一块干涸的盆地！
“不得不说，这个红巨人的理念倒是和我类似，不过他后期却是迷失身份癫狂失控了。”
“呵呵……哪有什么红巨人，不过是无数只蝼蚁的理想国罢了。”
白净的肌肤浮现出来，连衡双手一撕，整个人顿时出现在数千里之外。
“蝼蚁，也能组成巨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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