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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友人

    “怎么了,这么快就到极限了吗?”

    乌拉诺斯冷笑着挥出一刀,闪着寒芒的锋刃突破了苏纳的防线,擦过他的耳垂留下了一道细小的割伤。如果“极限”单指肉体和精神上的疲惫状态,苏纳早在数分钟前便已经到达了极限,酸胀的四肢甚至无法完成最为简单的动作,在那对涣散的双瞳中乌拉诺斯的身影是如此朦胧迷离。但是即便是为了那些一路陪他来到这里的同伴,以及那些需要他去拯救的人们,他不能在此倒下。

    “蠢货,你当真以为,用我的招式对付我能有所成效?”乌拉诺斯大喝着,毫不留情地挥刀弹开了苏纳拼尽浑身解数的舍命一击。看着飞向街道另一侧的赤红镰刀,以及筋疲力竭跌坐在地、被紫藤烟呛得咳嗽不止的苏纳,他冷冷地说道,“很难受吧?这个世界的生物本就与斯普林特粒子不相容,即便只是这种低浓度的混杂粒子也会引起身体强烈的排斥反应。不过,你现在承受的些许疼痛在这,可是与我朝夕相伴了二十年,就连与你对话的此时此刻也不曾离开我。”

    “......这是什么意思?”

    “不明白吗,我想也是——这也是为什么我会如此厌恶你的存在。”乌拉诺斯手中的镰刀表层涌现出大量浓郁的黑色雾气。苏纳认出了这与奥赖恩教导自己心怀仇怨战斗时,从自己的镰刀上涌出的黑雾几乎没有差异,只不过无论是黑雾的纯度还是数量都远不是那时所能比拟的。预感到大事不妙的苏纳奋力起身,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倒竖在街道上镰刀,而乌拉诺斯却只是不紧不慢地提起镰刀,“那么,该从哪里开始呢?先砍下你的两条腿,让你没办法逃走的确很有吸引力;不过砍下你的两只胳膊,放任你绝望地逃走也十分诱人。既然无法决定,那就一起拿下吧!”

    四道刀光兵分四路,分别斩向苏纳的四肢,与之前挥出的刀气不同,这四次斩击并非是某种技巧或者障眼法,而是由乌拉诺斯手中武器做出的、切实有效的斩击。虽然无法参透乌拉诺斯是如何用一柄镰刀向四处完全不同的方位发起进攻,但是苏纳完全没有硬生生扛下这一击的打算,只要能取回武器挡下这发攻击,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然而精神不济的苏纳一心只想着尽快前往镰刀所在之地,丝毫没有留意道散落在地的紫藤花藤,在指尖尚有寸许触及镰刀之时猝不及防地被花藤绊倒在地。锋利的叶刃割伤了他的脚踝,尖锐的刺痛让他有些恍惚的精神短暂地重新振奋,同时也让他清醒地认识到自己棋差一着的事实。

    避无可避,退无可退,在苏纳即将被削作人棍时,一双大手及时将他拉离死地。

    “唉,你还真是不让人省心。”一个高大可靠的身影像是提着小鸭子般单手将苏纳拎至半空,大码的皮靴摩挲着将路面上的碎石扫回刀锋镂刻出的沟壑之中。

    “原来是残次品,你不知道中途打断他人的决斗是很没礼貌的事吗?”对于高大青年的出现,乌拉诺斯表现得颇为不以为意,却也出于礼貌一时停止了攻势。

    “毕竟我这个人一向和礼仪教养这类的词没啥缘分嘛,不过背着我袭击我的同伴也不是什么值得称道的事吧?”穆恩说着摘下自己的鸟嘴面具,戴在长时间吸入烟气而咳嗽不止的苏纳脸上。

    “但是这样穆恩你就......”

    “哈哈,我的身体壮实得很,这点小事不要紧的!”穆恩哈哈笑着,紫藤烟对身体的影响比他预想中还要强烈,仅仅是吸入几口烟气他的指尖便已经失去了知觉。不过在苏纳的面前,他还是尽可能避免显露窘态。

    “以人类的一般价值观而言,逐个击破、暗中偷袭的确配得上卑鄙的形容。不过倒也无妨——”乌拉诺斯提起镰刀,倒映着月辉的刀锋使人没由来地感到一阵冷彻骨髓的凄寒,“只要夺去性命,你就不会拘泥于道德观、感情这一类无聊的问题了。奥赖恩大人可没有把你列入安全名单,就算我把你大卸八块,那位大人也不会有什么怨言的吧?”

    “好大的口气!那时候我输给你只是因为没有习惯这只手臂外加体力不济,正打算好好揍你一顿找回场子呢!”穆恩说着将苏纳拎到身后,敦促道,“你看起来已经相当疲惫了吧,先回去休息吧,等我收拾了这家伙就回去找你。”

    “别只顾着自说自话。按照你的说法,在朋友战斗的时候独自逃走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吧?反正我是不可能留下你一个人应敌的,要么让我和你一起战斗,要么就带上我一起撤退,以你的臂力想要这么做也不是难事吧?”

    “真是拗不过你。”穆恩苦笑着退开许尺,让苏纳与自己并肩而立,“不过可别勉强自己,要是撑不住就退后,我可不希望看到朋友在我的面前负伤。”

    将视线移回阿斯兰特州的边防堡垒中。

    满脸苦闷的中年男人很是不解地注视着那只悬挂于房屋中央的试管,试管中满满当当的殷红鲜血此刻正灼热沸腾,咕噜咕噜地冒出大量气泡。配合地下室浑浊的空气和昏暗诡异的烛火,在外人看来这里活似在举行一场邪教献祭仪式。

    “所以,拉姆达将军,您把我叫来这里是为了做什么?”中年男人逐渐开始对方打哑谜的行为感到厌烦,开门见山地问道。

    “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想让你见识一下这副奇观罢了。”体格雄健的男人小心翼翼用拇指戳了戳试管,生怕稍不注意便将这只绝世珍品捏了个粉碎,“这是从那名大个子的小伙子手臂上采集的血样,即便我们不对其进行任何处理,它也会在特定时期升温沸腾,并且沸点远高于一般水溶液。”

    “所以呢?”中年男人勉为其难地附和道。不可否认这一现象的确相当神奇,不过作为格莱尼普尔事件的当事人,这类小小的怪异现象他倒也已经见怪不怪了,更何况仅仅是特定溶液自加热无论对于他还是阿斯兰特州都没有使用价值。

    “如果这种加热现象源自于那个大个子的情绪或是心念波动,那可就有极高的应用价值了。体温上升不仅能提高细胞的代谢速率,还能刺激内分泌腺的应激反应,也就是说只要我们能够明白并仿制这种通过思念加热血液的机理,我们就能够制造一批瞬间提高战斗力的超级士兵。”拉姆达自顾自地情绪高涨,“而且这种血液的沸点够高,也就意味着我们可以通过肉体改造提高血管和器官的耐受性,在避免血液汽化的同时提高人体应激状态下的极限能力——”

    “我明白了,那就祝您好运吧。”中年男人实在不愿意与这个脑子里只有力量和胜负的将军产生过多交集,草草敷衍着便要转身离开地下室。

    “侥幸保住了州长的名分就开始疏远我们这些做脏活的下人了是吧,斯瑞卡多?”拉姆达的语气陡然冷峻,“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吧,关于一个多月前投射进阿斯兰特州的那枚配备有弗兰肯的舱室,经过分析模拟已经确认是由乌尔邦州为起点,并以阿斯兰特为目标进行精准制导射后才进行发射的。”

    “乌尔邦州?但是那个自称叫奥赖恩的男人也是来自乌尔邦州吧,如果那枚舱室本来就源自于乌尔邦州,他又何必不辞辛苦地将舱室发射出去,再千里迢迢地来这边加以回收呢?”斯瑞卡多对此表示怀疑。

    “谁知道呢?以最坏的情况考虑,乌尔邦州的州长打算对外开战,所以整了个借口都算不上的名堂来贼喊捉贼。不过那名舱室中的少女被卷入了你和那个苏纳小子之间的无聊争端,对乌尔邦州而言无疑是最好的开战借口了吧?”听完拉姆达的揣测,斯瑞卡多的脸色一沉,快步走出地下室,却被驻守在门口的卫兵拦了下来。与此同时,拉姆达阴恻恻地从后方夹逼上来,“老兄,我知道你护女心切,但是至少也要听完别人说话啊。在给那个大个子的小伙子采血时,我顺便在他的体内植入了一个微型的发信器,从信号源的位置来看,他们现在甚至还没有离开理查冈州。就算乌尔邦州的州长居心不良,我们也完全有时间准备对策。”

    “......直接明说吧,你究竟想要什么?我一没财二没色三没人望,哪里值得劳烦边防军的各位如此兴师动众地欢迎我?”

    “放心,没必要这么紧张兮兮的。只要你还是阿斯兰特的州长,我们就是你的直隶下属,不至于做出什么僭越之举。”拉姆达说着弯下结实威猛的上身,从鼻腔中喷出的哄臭的热息熏得斯瑞卡多有些睁不开眼,“只不过,为了应对乌尔邦州可能的侵略性意图,我们需要你帮个小忙罢了——”

    “原来如此,比起上一次交手时,你们变得难对付了。”在苏纳和穆恩的联手攻击下,即便是对自己身手相当自信的乌拉诺斯也被逼退了数步。然而他的语气依旧十分冷静从容,似乎丝毫不认为自己有败退的可能,“但是,你还是太天真了,苏纳!即便我正在和你生死相搏,即便下一秒我的刀锋可能割断你朋友的咽喉,你也还是要对我手下留情吗?!明明只是个弱者,你的这股自信究竟是从何而来的?!”

    “这句话应该由我来问才对!”苏纳挥刀架开砍向穆恩的一刀,于此同时穆恩相当默契地挥出一记直拳,虽然没能击中乌拉诺斯的身躯,却也逼得后者不得不仓皇侧身,狼狈地躲过了这发猛击,“虽然直到现在我也无法理解你为什么会那样仇视我,但是穆恩他应该和你无冤无仇吧,为什么你对他发起的每一次攻击都毫不留情,能够做到那样毫无迟疑地取人性命?”

    “为什么能够毫无迟疑地取人性命?”乌拉诺斯嗤嗤发笑,仿佛听到了什么极为可笑的言论,“这有什么好新奇的,倒不如说正因为我跟他没什么牵连,所以我可以心无芥蒂地挥刀下手。反正他于我无恩无德,他究竟是人还是动物甚至是非生物,对我而言都没有区别,反正割下头颅之后都只是一滩没有意义的碳基物质。”

    “才不是这样,每一个生命都仅有一次生存的机会,只要生命迎来终结,他所珍视的、他所留恋的一切都会离他而去。哪怕只是推己及人,你也应该明白,其他人的生命都和你的生命一样,不可替代、更不应该用价值衡量。”苏纳反驳道。

    不料听闻此言,乌拉诺斯笑得更厉害了:“推己及人?不应该用价值衡量?别逗我发笑了!事先声明,我可不觉得自己的生命有什么珍贵或者不可替代的,就算哪天我出了什么意外,这个世界上能顶替我的家伙也是大有人在。至于推己及人,如果真能有人像你所说的那样悲天悯人,我遭受苦难时他们又在哪里?是应该为了我的遭遇抱头痛哭?还是应该自残自戮,体会一下我感受到的伤痛?”

    “最后再来谈谈价值的问题吧,按照你的说法,世界上仅有一只的珍奇动物和地上随处可见的蝼蚁也应当是平等的,但是人们只会保护珍奇动物,而毫不介意地践踏杀灭蝼蚁。这是因为珍奇动物快灭绝了,人们良心发现、觉得羞愧才开始保护珍奇动物的吗?很可惜并非如此,人们只是担忧这种即将消失的物种在未来对自己的种群能够有所贡献、或者满足自己的收藏欲才会供养保护这些珍奇动物的。无论如何,在这一刻珍奇动物的生命是被明码标价,远超蝼蚁们的生命的。”乌拉诺斯轻蔑地说道,“说到底,什么生命平等言论只是说给弱者听的,让他们不要放弃希望,或者说不要放弃牺牲自己为强者服务的义务。尽管你们低人一等,尽管你们享受着更差的福利和待遇,不过你们在生命的价值上是平等的——诸如此类。”

    “苏纳,没必要跟他废话。俗话说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谈不拢,直接揍他一顿就是了。”穆恩抢上前一步,蓄满了十成气力的下勾拳却也只是擦着乌拉诺斯的衣摆挥了个空。铁铸般的拳头将路面捶打得山摇地动,在这漫天烟尘中,乌拉诺斯身法轻盈地向后飞跃,稳稳矗立于路灯尖稍。

    “别会错意,我只是说你俩变得更难对付了,不意味着我没办法收拾你们。”凌冽无情的杀意从乌拉诺斯身上扩散而出,却又在短短数秒间消散无踪,“不过和濒临极限的败犬们打打杀杀倒也没什么意思。尤其是你这个残次品,不加控制地滥用那条手臂的力量,早就超过身体的最大负荷了吧?”

    “哈哈,你这么想可未免太小看人了!”穆恩精神十足地驳斥道,不过即便是苏纳也能看出穆恩的身体状况非同寻常——在与乌拉诺斯的战斗中,穆恩身体的灵敏度与力量显然大幅度超越了人体的正常范畴。即便是中止作战的现在,穆恩的身上依旧散发着难以言喻的高温,那条粗壮的手臂更是闪耀着如同被高炉熔炼的钢铁般鲜亮的橙红色。

    “是吗?那么你应该不介意由我来推波助澜一把吧?”

    乌拉诺斯从怀中取出一只古色古香、造型诡异的匣子,小匣表面的木质部被时光打磨得油光锃亮,仿佛融上了一层稠密的树脂镀层。乌拉诺斯小心谨慎、甚至可以说相当有仪式感地打开了木匣,银白的锁头在月光的映照下闪烁着繁星般细微却瞩目的温和光泽——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由于高度上的差异,苏纳并不能看清木匣中到底承装了什么。不过至少没有怪物或是异形从匣子中爬出来袭击他们,从乌拉诺斯的举动来看,也不像是在匣子中藏匿了暗器或毒物,打算以此攻击他们。

    正当苏纳打算质问乌拉诺斯装神弄鬼的行为时,整个世界都震颤了起来。

    准确来说,这并不是地震那样物理上的震动摇晃,而是对于物质本身存在性质的撼动——每一件物什的周边都闪过了一道与之外形相近却又有着些微差异的重影,若不是苏纳对于自己的视力有相当的自信,他甚至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在这个节骨眼出现了散光症状。

    环道对侧的伊卡洛斯发出了一声古怪的鲸鸣,街道上的灯光在短短一瞬间尽数消散,随后又恢复原样。苏纳身体内部的某种构成躁动不安,冲击着表层脆弱的皮囊想要重返天日,尽管这种程度的影响远远不足以影响他的心智判断,却也使苏纳耳鸣心悸,一时难以集中精神。恍惚之间,他仿佛看到乌拉诺斯的身上闪过了一道外形相同却更为消极阴暗的黑影。

    好在这股奇特的躁动仅仅持续了数秒,在乌拉诺斯关上木匣后,一切便又重新归于安宁。然而这番异状对穆恩的影响显然不止于此,在木匣闭合之后,这个一向坚强的大个子依旧神情痛楚地蹲坐在地,浑身上下的皮肤与筋肉肿大了整整一圈,闪动着令人不安的亮红色。

    “穆恩,你还好——”

    “别过来!”穆恩粗暴地挥动手掌,不知何时变得锋利异常的利爪在苏纳的手背上留下一道爪痕。与此同时,一只生有鳞甲的膜翼刺破了肿胀欲裂的表皮,从穆恩的背脊一侧破土而出。

    “这可不能怪在我头上啊。”感知到苏纳惊诧而又愤怒的视线,乌拉诺斯轻描淡写地摊了摊手,“可是这个家伙说着什么想要变得更强,想要成为你的助力才自愿移植了奥赖恩大人的断臂。本来奥赖恩大人的血肉就不是一般人类的身体能接纳的,就算我不动手,再过个半年——不,按照你们的战斗频率,说不定再过两三个月他的身体就会被那条手臂同化。”

    “同化什么的——”苏纳不解地看向穆恩身上窜出的赤红鳞片以及另一只膜翼,即便是自己年幼时与奥赖恩在钟楼上相遇,那时的奥赖恩看起来也是正儿八经的人类,按理而言即便被他同化也不应当变为这样怪物一般的姿态。不过现在讨论这些也已经无济于事了,“我要怎么做才能让同化作用停止?”

    “所以我不是说了,同化是从内部侵蚀变化的自然结果吗?你至少要能做到让人类的婴儿长大后不是人类的模样,再来考虑怎么停止同化吧。对了,你把他身体里的每一滴血都放掉倒是可以延缓同化的效果,不过无论他现在是什么物种,失去了血液也活不了多久就是了。”乌拉诺斯咯咯笑着。

    在与乌拉诺斯相识之后,苏纳便没有在他的脸上看见过与愉悦开心挂钩的表情,只在此刻,这个一直面若冰霜的青年才因为挥洒的恶意与他人所经历的苦难折磨,流露出真诚而又可憎地笑容。

    穆恩发出一阵野兽般令人毛骨悚然的咆哮,随后振动双翼,飞向身后蜿蜒曲折的市区街道。苏纳本能地想要追上失控地好友,乌拉诺斯却抢先一步叫住了他:“对了,忘记告诉你了,‘潘多拉之匣’可是对所有与弗兰肯相关的生物都具备效用的。你要是放任伊卡洛斯不管,他造成的伤亡可远远不止一两个人那么简单。如果你坚持生命平等的论调,比起那位病入膏肓的朋友你是不是应该先去保护那些‘同样珍贵’的一般市民呢?”

    正如乌拉诺斯所言,在开启匣子后,环道对侧的伊卡洛斯变得格外狂暴躁动。即便目不视物,那名巨人依旧像得不到心念之物的孩童般胡乱挥舞着手臂,将临近街道上的建筑逐个夷为平地。如果放任它胡闹到黎明时分,为理查冈州带来的损失破坏实在难以估量。但是——

    ——只要我还在你的身边,我就不会让你先一步离我而去。

    ——现在我能依靠的也只有你了。

    ——这个家伙说着什么想要变得更强,想要成为你的助力才——

    过往的约定和话语在苏纳的脑中闪过。

    “......我会去做不让自己后悔的决定。”无视了乌拉诺斯轻蔑讥笑的视线,苏纳坚决地走向了市区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