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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回 第十七滴眼泪

    过去和现在之间有着无法接近的距离,心被囚禁在一万光年之外。

    在无法入眠的那些日日夜夜,古谷经常会听到阿让和风之子小声交谈的声音,古谷运用自己的生命力穿透坚硬的冰石墙,很容易就能看到阿让和风之子可爱的面容。

    当真的很想和风之子以及阿让见上一面的时候,古谷就会站在“古穴”前的月妖树下,很安静地等待,像是等着一个故人的归来。这么多年来,古谷好像从来就没有变过。一样的安静、一样的美丽、一样的遇事不强求。

    一棵月妖树和另一棵月妖树之间像是信使一样,把月妖树下的人的对彼此的思念传递。每当古谷神色安详地站在月妖树下等待的时候,风之子和阿让总能感受到这份思念,及时来赴约。

    “忍穴”门前曾经有棵月妖树存在的地方,现在变成了空荡荡而白茫茫的一片。苍白的落雪不断地堆积在深陷下去的空白处,但是依然无法将其填覆平整。因为在知道真相的人心目中,无论外表伪装的多么天衣无缝,内心深处依然有一个无法填满的坑洞。

    风之子初来乍到古谷镇的时候,就深深地喜欢上了只生活在古谷镇的月妖树。然而当阿让告诉风之子要把忍穴前的月妖树移植到忍穴之内的时候,风之子还是试图阻止了他。

    “万事万物都有属于自己的地方,你不该把它移植到别的地方去。如果你执意让月妖树生活在不属于它的土壤里,也许你会害死它的”,风之子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但是一直低垂着头专心用双手挖掘积雪的阿让并没有注意到。

    “外面的世界早已经不干净了,月妖树应该生活在纯洁的地方。”阿让一意孤行地用自己的双手,快速地将掩埋住月妖树根部的积雪抛到别处去。

    阿让没有说出口的一句话是“把月妖树移植到忍穴之内,你就可以自由自在地休息了。想飞翔的时候就去飞翔,想睡觉的时候就去睡觉。”阿让始终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因为他不想让风之子有任何负担。

    风之子没有控制住的一滴眼泪颤抖着滴落在月妖树上,瞬间蒸发地无影无踪。

    那段时日,古莲和血凌空那伙人,总是神出鬼没。古谷很少碰到他们。如果说生命中还有什么能称得上是“运气”的事,那么不和他们碰面对古谷来说,绝对算得上是一件很有运气的事。

    古莲的母后和古谷的母后的势不两立的关系,似乎传承到了下一代人身上。每次古谷和古莲相见,总会有不幸的事情发生。

    有一次,古谷像往常一样站在月妖树下,一言不发地等待阿让和风之子前来。结果等了很久,比记忆中的任何一次都要长久,等待中的两个人还是没有出现。在等待的时候,古谷总是特别容易感到疲倦。

    随着时间的推移,白茫茫的雪花在古谷的肩膀上堆积出沉甸甸的重量。当古谷转身打算离开的时候,一片极速飞旋的雪花迅疾地降落在古谷纤细的脖颈上。雪花在古谷温暖的身体上融化,在卷裹走温度的同时,带来了些许寒冷,古谷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脖颈上体温细微地变化。

    是因为感觉到寒冷,温度才消失的呢?还是温度消失了以后,才感觉到寒冷的呢?这两者之间谁在前谁在后,是不是也无关紧要呢?

    蝴蝶门已经开启了一半,古谷的身后突然有个尖锐的声音在唤自己的名字“古谷,古谷。”

    古谷闻声转过身去,看到风之子正一脸焦虑不安地向着自己飞来。“古谷,请最近尽量不要出来活动好吗?”一眨眼的功夫就飞到古谷面前的风之子,在冰冷的空气中不停地扇动着翅膀,有些苍白的脸上密布着一层细密的汗。

    “有什么事……发生吗?”古谷说话的声音有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请一定待在您的浅草窟里好吗?一步也不要离开。”风之子强忍在眼睛里的那颗始终不肯流下的泪水,比古谷记忆中的哪次都滚烫。

    大雪纷飞的古穴门前,欲言又止的风之子和大雪弥漫了双眼的古谷,两人沉默以对。古谷身后的蝴蝶门悄然关闭时发出的声音,在无声的寂静中令人心惊。更多的雪花从不知名的角落飞来,不约而同地降落在古谷白皙的脖颈上。古谷出于本能,抬手摸向自己的脖子,一把浓稠而甜腻的鲜血瞬间染红了古谷晶莹明亮的手。

    “带血的雪花,难怪……原来是带血的雪花。”古谷说这句话的口气平淡无奇,清澈的目光穿过被鲜血染红的手,落在遥远的地方。风之子一声不吭地看着古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安和惶恐像一张面具,被无形的大掌强行带在风之子的脸上。

    “你知道吗,这里曾经有一条繁华的长街?长街的名字叫‘月夭之旅’,因为长街的两旁长满了月妖树的缘故……”,古谷说话时的表情沉静的像是一朵悠然凝固在半空中的冰雪,“那个时候,街道的两旁每天都挤满了三岁模样的小孩子。他们神气活现地站在月妖树的下面,声音甜美的沿街叫卖自己的物品,兴高采烈的兜售小篮子中装着的一轮轮月亮。每轮月亮中都装着一个梦境,每个梦境里都承载着一段故事、一个创意、一份情绪或者一个对未来的憧憬。当时的人们从不轻易开口和他人交谈,他们借由交换梦境的方式来沟通……当然,当初并没有长街尽头的这座雪山。”古谷突然表情凝重地看向自己正前方的那个雪山,雪山的背后,是山体大裂缝出现又消失的地方。

    古谷的母后是整个古谷镇医术最高明的人,古谷从一出生起似乎就很好地继承到了她母后的这一点。在古谷刚出生后不久,她就成功地医治好过一只小海龟残破不堪的眼睛,让它重见了光明。

    古谷曾经天真地试图医治一只带血的雪花,但是最终以失败告终。那是古谷生命中第一次品尝到失败的滋味。在后来的日子里,古谷得知带血的雪花不是身体上的疾病,而是一种凶兆。每当带血的雪花出现的时候,一场残忍无比的血腥噬杀必定正在某处紧锣密鼓的进行着。

    “告诉我,在哪里?”古谷的声音冷冰冰的,带着寒气。“你非去不可,对吗?”风之子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古谷目光坚定不移地看着风之子,表情严肃地说:“在事情尚有挽回的余地的时候,我不想再袖手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