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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回 第四十四滴眼泪

    “快放我出来。”我在小游鱼的瞳仁里大声地喊着,使劲地转动着,希望尽量弄出大些的动静,好引起阿让的注意。殊不知在地面上的人看来,我不过是小游鱼眼睛里的一丝丝细小的亮光。如果一个人没有看小游鱼的眼睛,尽管我再如何卖力的折腾,也绝对无法引起路人的注意。

    归根到底一句话,阿让不是路人甲,他知道我在小游鱼的瞳仁里面,。就算我躺在小游鱼的瞳仁里面一动不动地睡大觉,阿让也会发现我的。早想明白这一点就好了,白白浪费了太多的体力。外面的天还在旋转吗?我依旧头昏脑涨的。

    “古谷,快出来吧,都等着你呢。”阿让把小游鱼的一只眼睛硬生生地挖了出来,暴晒在强烈的日光之下。几缕强烈的日光照射到小游鱼奄奄一息的瞳仁里面,小游鱼被硬生生挖出来的眼球里的瞳仁立刻放大了。进入到小游鱼瞳仁里的光线,为我打开了一条通道。我从逐渐不再蠕动的小游鱼的眼睛里面,沿着太阳强烈的光线走了出来。

    轻飘飘地落在地面上,化身成人。

    看着小游鱼被烈日晒成小小的一团的眼睛,再看看小游鱼失去眼睛后,那个空荡荡的眼眶,我的视线被强光刺痛的有些模糊了,一时之间难以睁开眼睛。曾几何时,阿让变得如此残忍。它不是最喜欢小游鱼的吗?

    我和阿让火速赶到密林里的空地上的时候,还是晚了一步。

    他们生前,一定经历了非人的折磨。遍观残尸遍地的大地,竟然找不到一具完整的尸体。四肢百骸被随意地丢弃,胡乱的混作一团。刺鼻浓郁的血腥味道,弥漫得到处都是。我又开始感到天旋地转起来,胸中郁积着一股难以名状的气流,胃里翻江倒海地翻涌着恶心,我不由地变得呼吸急促起来。

    古风和古莲他们都去了哪里,眼下除了我和阿让两个人之外,再也看不到一个活物。

    “古谷,你看”,阿让像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表情严肃地指给我看。我顺着阿让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结果什么也没有看见。“看见了吗?”阿让的口气突然有些紧张和亢奋起来,我不知道他是在紧张和亢奋什么。我什么也没有看见,但是我沉默不语,什么都没有说。我担心自己一张开口,就会一发不可收拾地吐个没完没了。如果没有人阻止我的话,最后,我很可能一不小心就会把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吐出来。眼下的世界太肮脏了,我的身体里看到了和吸收到了太多肮脏的东西,以至于我产生了这样的错觉,我觉得自己也是肮脏的。

    生活在肮脏世界里的人,又会干净到哪里去呢?

    “古谷,血。”阿让突然放大的声音,吓了我不小的一跳。“是我身上流血了吗?哪里流血了?”我的情绪也紧张起来,声音抑制不住的颤抖了一下。说真的,我不是害怕自己流血,而是害怕看到血。

    “不是,你很好。是地面上的那一道血迹,一直向前都有。沿着这道血迹,我们也许可以找到他们。”阿让的语气舒缓了下来,就像是在陈述一件平淡无奇事情一样,语气里听不出丝毫的波动。

    是血吗?还好我的世界里天旋地转,头昏脑涨地看不见它。我的视线里已经有一整个世界的血红色了,我不再也不能看到任何的血了。

    这个世界,能不能不再流血了呢?什么时候才能不再流血呢?

    阿让走在前面,我紧跟着他走在后面,我们一起追踪血迹一路向前。沿路古老高大的树木,在我眼前前后左右来回地不断移动着,令我眼花缭乱。古木移动的时候,地面上裸露在外,盘根错节的根部也随着移动。根部与根部之间,就像剪不断,理还乱的千头万绪一样,奋力地挣脱彼此,然后在重新停下来的时候,又要重新组合成盘根错节的样子。

    千丝万缕地根系就像是千万条毒蛇一样,在我的脚底蠕动着。这让我的每一步,走得都特别的艰难。有好几次,我都险些跌倒在地。按照我这个速度,估计血迹全都消失了以后,我也无法追踪的血液的根源。阿让无奈,只好揽着我的肩膀使用瞬间移动掠风而行。我也无奈,只好被他揽着肩膀掠风而行。

    不知为何,阿让在黑森林,总是不能很好得运用瞬间移动。我犹记得上次古风运用瞬间移动的时候,不仅把一棵高大的古木撞了个连根拔起,还伤了自己的左眼和左眼上面,阿让一直对风之子津津乐道的眉毛。为此,阿让一声不吭地忍受了风之子,很多次向他投来的语重心长的目光。

    阿让揽着我的肩膀,我怀揣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就这样,我们在黑森林简直像横中直撞似的,一路前行。“前面好像有个东西在动,你能暂时先停下来吗?”我紧张万分地看着阿让,一颗极速跳动着的心脏,快要从嘴巴里面跳出来了。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看到了什么,或者只是我的心理作用。那时那刻,我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希望阿让立刻马上停下来。

    一个紧急的回转,阿让揽着我的肩膀,在一棵大树的前面快速地转了个弯,然后又在原地转了好几圈,才终于停了下来。

    无论如何,谢天谢地,有惊无险。这一次,我的眼睛已经彻底的花了。完全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我感觉有很多的大树在围着我团团转。古木硕大厚实的黑叶子在快速地移动中,彼此拍打着撞击着,发出奇怪的声音。如我在夜色中经常听到的,那种难以言说的诡异至极的呜咽的声音。如果这个时候,阿让问我看到的那个在动的东西在哪里,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天地本就很大,对于一个突然完全失去了方向感的人来说,天地就更大的无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