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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菜市场的人间百态:酒迷瞪

    不知你是否曾认真听过一个人诉说着他过去的种种,无论是谁,无论他的故事怎样,如果有这样一个机会,请一定认真去听,因为总有一些地方,能够让你鼻尖微酸,心头一颤。---章前小记

    这个菜市场里有着形形色色的人,他们每个人都有着属于自己的故事,很少有人会去关心他们的故事是怎样的,更不会去关心他如今过的好坏,这个生意场只有利益当头,别的一切都不那么重要。

    有这么一个人,他很特殊,也算是做生意的,说算是,是因为他并不像其他商人一样每天起早贪黑的拼命赚钱,他则是看心情,心情好了就把篷布一扯,躺在藤椅上喝酒或者睡觉,愿者来买的随性,心情不好就篷布盖严,三两天不露面很正常,与世无争的坦然。

    他做的是冬瓜的生意,和我们的邻居小金两口子一样,只卖冬瓜,而且只做批发,不一样的是,他只有房子门前100多平方的小棚摆着冬瓜,而做冬瓜的却不止他一家,还有另外一家做的比较大的,那一家还有一个1000平米的大棚。

    大家都叫他“酒迷瞪”,这么多年没有人知道他姓什么,从这个外号可以看出来,喝酒才是他心中的“正业”。

    可无论怎么说,他也算是“南边富人区”的生意人,因此大家顶多也就是在背后议论议论,并没有正面嘲讽过他。

    他几乎不怎么跟周临的人说话聊天,也没有看到他有家人陪在左右,因此他在大家心中的印象多了一层神秘感,各种谣言传的天花乱坠。

    我第一次看到他是我们还在北边住的时候,离我家几十步的地方有一个早餐摊儿,那天早上6点多,我去早餐摊儿喝胡辣汤,被眼前的一幕吓坏了。

    只见一个50来岁的中年男人,又高又壮,头发脏乱蓬松,一看就是很久没有洗过头,衣服没有破烂的地方,却满布油渍,从他端着碗的手可以看得出来,这个人没少干重活儿。他左手端着碗刚喝完一口小米粥,右手就拿着一瓶老村长咕咚咕咚的咽着。莫非,他是在用白酒送饭?我心里充满了惊恐。

    看着他喝完了一碗小米粥,同时也喝完了一瓶老村长,没有吃其他的,就这样起身离开。不过他走路还算稳当,没有喝多的迹象,这真是让我开了眼。

    “哎?老板,他还没付钱呢,这就走了啊?”眼看他走远了,我才探着头和老板说道。

    “他呀?嗨!没事儿!他在我这放了200块钱!一个月算一次!多退少补!”

    “哦…那,那你看到没啊,他一口稀饭一口白酒啊!多吓人啊这!”

    “刚开始啊,我跟你一样,也吓得不轻!不过后来几乎每天都是这,我就习惯了!他说啊,他就没有喝醉过!哈哈!”

    “这酒量…确实厉害!不过,这么喝对身体不好啊!容易出事儿啊!尤其是大早上的!你还是多劝劝为好!”

    “不是没劝过,你跟他哒哒哒说一大堆,他就恩,哼,哦的应付,不会跟你多说第二个字儿!有啥用啊?所以就不劝了!这市场里的人没有不认识他的!哈哈!”

    和父亲一说,原来父亲也知道他,而且父亲还和他打过交道。

    有时候为了对比价格,有时候为了买一些便宜的二等冬瓜,父亲就会找到他谈生意,这一来二去,他们也就算是认识了。

    父亲说,他们两个还在一起喝过酒聊过天,这让我好奇不已,于是在我的追问下,父亲和我说起了有关酒迷瞪的一些事。

    他是甘肃人,他和他老婆一直没怀上孩子,在村里惹来了不少闲言闲语,于是二人就心一横离开了那个村庄,外出讨生活,直到来了这个菜市场才算安稳下来。

    刚来的时候他们夫妻俩和我们一样,拼命的干活儿,拼命的赚钱,日子也是一天比一天好起来,但又过了很久,他老婆还是没有怀上孩子,这让他每天又陷入了莫名的痛苦挣扎中。

    后来他们听说我们这附近一个县的山上有一个老人算命很准,就迫不及待的去了,自那以后,两个人的生活开始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老婆开始在家里每天摆供祈求,他则自己忙着生意,每个星期他老婆都要去山上“还愿”,说是还愿,无非是花钱买个心里踏实,一开始,一次几十到一百块钱,后来,一次两三千块钱,直到最后,他发现连进货的钱都没了的时候,就彻底爆发了。

    最后,他老婆走了,只留下了一句离婚,于是他开始喝酒买醉,可令人悲哀的是,他却怎么也喝不醉。

    他老婆走后,他开始每天精神恍惚,杜绝和人沟通,有钱了,就去找个地方喝酒,一坐可以坐一天,没钱了,就扯开篷布卖卖冬瓜,后来听说,市场里有一些人之所以去他那里买冬瓜,是因为可怜他。

    在不知道这一切之前,单看这个人,会非常厌恶他,因为嗜酒如命的人,从来不怎么招人待见。就像有很多不知情的小商贩一样,他们经常说,这个酒迷瞪,早晚喝死他!可当他们知道了他的那些事以后,更多的则是同情了。

    原本他们可以有一个完整幸福的家,有一个长期稳定的生意,可世事弄人,一米八的中年壮汉在世道的摧残下,竟也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可是…他为什么会和你说这些呢?”我不解的问父亲。

    “这个啊,可能是因为,我坐在他对面,一直看着他听着他说,没有打断他吧。”

    “哦,对了,他姓白,老白。”父亲叹息着说道。

    后来的一些日子,我会经常悄悄的跑去离他的棚子有一段距离的地方远远的看着,不知道是想求证什么,只是期盼着,他能够出现在那个破旧的藤椅上。

    可突然有一天,他好似消失了一样,后来连续很多天都没有再看到他出现,一个星期过去了,两个星期过去了,终于,从那个早餐摊儿的老板嘴里得知,他死了。

    我从来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他的故事也和我没有一丝的关系,可我得知那个消息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心里始终像压着一块大石头一样,难以释怀。

    这让我提前了解到了人的脆弱,我开始尽可能的帮父亲母亲多干一些活儿,我开始慢慢的丢掉了从前的懒散,认真的帮父亲开着单子算着账,我开始认真的聆听父亲闲暇时和我聊的每一段往事,因为我开始明白,眼前的这一切,都是我应该紧紧抓住去珍惜的。

    这个破旧的菜市场里,有着外面灯红酒绿的世界不曾了解的人间百态,我很庆幸,我们能够有此般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