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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约戈尔

    对于凯恩来说,与亲子间相互交流的机会,总是无比愉快却十分短暂的。就像鲁兹的夏天一样,那转眼即逝的片刻凉爽。

    等到吉尔伯特的母亲,带着卖剩下的布匹从村子里的集市上归来,已是日薄西山之时。幸运的是,艾莉娜今天的收货还不错,带了些香肠和橄榄回家。

    不然父子俩就只能就着凉水啃黑面包了。

    乡村的生活,总是十分简单却枯燥无趣的。毕竟这是个战争与灾难的阴影,仍然缭绕盘旋在人们的生活中的时代。除了人祸,各种频发的异象也往往与灾祸和不详有所联系。所以太阳一下山,人们便纷纷紧锁大门,熄灯休息了。

    不过,儿童好奇的天性,却不会轻易因大人们口中的“危险”而遭到扼杀。只会如雨后林中的菌菇一般,成片地破土而出。

    吉尔伯特也不例外。

    浅浅打了个盹,就趁着隔壁不远处,死死睡去的父亲那惊天动地的呼噜声作为掩护,从牲畜棚半开的木窗翻了过去。

    他的目标,是独自住在靠海木屋的约戈尔家。

    “这个时候,约戈尔哥应该还没睡吧?之前看他总是忙着修船的样子……一会儿问问他最近海上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儿”一边借着月光,飞奔在裹着淡淡绯色帷幕的夜里,一边断断续续地想着等会儿一起聊点什么。

    在跟随自己当船长的父亲学了半年多的造船和航行后,约戈尔从去年春天一到,草还没绿的时节,就随其父一起出海远航了。他们那个堪称“老弱病残”拼凑出来的船队,不定期会回到鲁兹进行补给。约戈尔偶尔也会趁着难得的空闲,叫自己的朋友们来家里做客,围着火塘就着出海带回来的朗姆酒,用充满夸大吹捧感的一个个故事,给他们讲自己一路上新奇有趣的见闻。

    随着南方因帝斯王国的统治逐渐稳定,和永恒烈阳教会的宣传倡导,特里尔发达而开明的贸易政策,吸引着一批又一批商人陆续前来,寻找一飞冲天的机会。其中,不泛货物量庞大需要运输支援的,因此导致了本来无人关注的民间运输业逐渐兴起。

    约戈尔的父亲,横行这一带海域的“胡子船长”伽利,是一个有着满身伤疤,续着遮住半张脸的灰白大胡子的酒鬼,在附近可谓臭名远扬。在他手下,一共有五个跟约戈尔情况相似的“儿子”,都是他的养子。

    这个粗人也算是个有点墨水的家伙。对他的养子,他绝对说的上是倾囊相授,将其毕生所学,依每个人爱好天赋的不同,进行有一定倾向性的传授。

    约戈尔这边,也不知道合适与否,被传授了与造船有关的大堆知识,并被赋予了修理维护船只的重担。从结果上看……只能说马马虎虎吧。

    冬至日刚过,船队的其他人便行色匆匆地从一条隐蔽的海上航线赶往特里尔,据说因为春天到来前海洋暖流的帮助,能比从阿兰德尔中转前往太阳之城,快上近两天时间。这意味着,伽利和他的手下能以节日后更高昂的价格揽到生意。

    走了四条船,留下一条165吨位的,中小型双桅杆三层浆帆船“圣潘恩号”给约戈尔慢慢修理。因为这活只有他和临时雇工胡佛两个人干,而至多大半个月后,伽利外出的手下便会从镇上回来接收。所以时间十分紧迫。早在冬至日前三天,修缮工作就已经如火如荼地展开了。

    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有节奏地此起彼伏着。在这片名为“艾可”的沙滩上,一座简陋的茅草小屋,静静地坐落在沙滩靠近鲁兹村的那条岔路口不远。茅屋靠近海岬的一侧,还能看到一块有着深黑色土壤的小小菜园,只不过现在这个季节,菜园还光秃秃一片。

    据说这是约戈尔从他一位费内波特的友人处带回来的土壤,经过大地女神教会改良后,有着不可思议的肥力和适应性。他还夸下海口,说今年就让大家在夏天吃上美味无比的名为“西瓜”的水果,不过吉尔伯特和其他同伴对此纷纷表示怀疑就是了。

    开玩笑,从来没有见过在沙滩上还能种菜果的!根本就不合常理啊!

    冲下通往艾可海滩的最后一道下坡,当脚丫踩在夜晚冰凉的沙子上时,一股寒噤之感从吉尔伯特的尾椎骨,沿着脊椎直挺挺窜了上来。让他不禁放慢了脚步,下意识地快速左右甩甩头,一边用右手伸到脖颈后面抓挠着,一边绕过小菜园向茅屋正门走去。

    忽然,一男一女,两股正低声交谈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让他有些惊讶的同时,名为好奇心的小猫咪,也悄然露出了头四处探寻着。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再来找我了!”这是约戈尔的声音,不过听起来……似乎有些急躁?简直就是低吼吗。

    “失去了平常的平和沉稳感觉啊,声音都打颤了……是发生了什么吗?”吉尔伯特躲在屋子和山岬间小菜园的厚重阴影里,一边听墙角一边胡思乱想着。

    “约伊尔……好吧就叫你约戈尔。”一个如流水般清澈动听的女人声音,突然从不知哪个角落冒了出来。无视了对面大男孩恼怒的咕哝抱怨声,她清了清嗓子继续说:“我知道你仍然在生你母亲的气。虽然或许有些难以让人接受,但你是我们的孩子,本就有着天赐的使命和觉醒非凡力量的天赋。”

    一阵短暂而复杂的沉默过去了:“不管怎么说,我把机会留给你了。我相信你一定会做出正确的决定。除非你想在这种鬼地方,碌碌无为地虚度一生。”微微叹了口气,伴随着女子脚步声的渐渐远去,躲在外面的吉尔伯特也终于长出口气。蹑手蹑脚地哈着腰小步走向身前不远的角落,并背靠在墙上,坐在那一动不敢动。

    结果等了半天,也没见有人从正门走出来。这让他在脑海中浮现出一幅大大的黑人问号表情包。

    “哼,听的挺爽啊,死小鬼。”一个阴恻恻的声音,打着弯儿地冲进吉尔伯特的脑海。未等他抬头解释,就抓起来他的脖颈的衣服,将他吊了起来后从窗台拎回屋里。

    “哎哟!疼疼疼疼……轻点啊约戈尔!”

    “从什么时候听的?”没有理会径自喊疼不停的小弟,尤戈尔直接走到屋门口的柜子旁,叮叮当当翻了半天后,拿着一个足足小脸盆一般大的陶土“碗”慢悠悠地走了回来,并直接坐到了吉尔伯特对面背对入口的位置。

    从吉尔伯特的视角看,就像一尊大佛挡在了家门口一般。一片庞大的黑影直接向他笼罩过来,给他带来压迫感的同时,让本就心虚的他不由得挺直后背正襟危坐。

    “噗!”盯着紧张无比的小不点没一会,约戈尔一个没忍住,早早地打破了硬演出来的“黑脸”。“得了,不跟你闹了。喏,牛奶喝不喝?”摇摇头,他一边从火塘支起的炉架上取下木勺,搅拌起沸腾的汤锅,一边把自己刚刚喝牛奶的木杯递给吉尔伯特。

    “……哦。谢谢哥。”暗自放松了许多,但还是有些拘谨地用双手从对面看似强势凶狠,实则随和稳重的年长者手中接过带铁圈的大号木杯,并大口吞咽了起来。

    从两三里地外的家跑到这边,可怜的吉尔直到现在还没喝一滴水,正好口渴的要命。

    火光映照下,或许还在琢磨要怎样开口吧,但脸上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异样表情,“刚才屋里的是哥哥的好朋友,正好路过附近来看我一下。”顿了顿,约戈尔的眼睛眨了眨,同时略微向吉尔伯特的方向探出了脑袋,“等你回家后,千万别跟你周围的人说,知道了吗?”

    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吉尔伯特端起木杯喝了口牛奶,装作略微沉思了一小会儿后,叹了口气,在对面大男孩殷切的目光下,飞快地摇头向对方表达拒绝。

    “!风暴在上!……说吧,你个小屁孩还看上我这里什么了?”愣了一下,随后恍然大悟,约戈尔无奈下只能自认倒霉了,破财消灾。

    “唔……那个”围绕着不大的茅草屋饶了一圈后,吉尔伯特的视线略微停在了写作哥哥读作大雄的人的“床”上一下。随即目光下移,看到了一个略带浮灰,但从缝隙露出个衣角的大箱子。要求热心肠的邻家好哥哥,高抬贵手打开看看。

    “啧。”下意识地僵住了正在盛汤的双手,想都没想,一声不愉快的咂嘴声便脱口而出。

    “冷静,他还只是个孩子!只是个屁都不懂的无行为能力人啊啊啊!!”强压住内心世界里龙卷风过境一般的凌乱抓狂,随手将自制餐具重重放在脚边,拖着疲惫的身子,约戈尔脚步有些轻浮地走到大箱子旁,缓缓打开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