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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起因起

    “古来茫茫,皆为虚妄”。

    “传说上古有大神开天辟地,以手指天,踏足为地,左目为日,右眼作月,四肢化大地,血脉冲长河,以脊柱为高山,以密发为林障,以身化万物,于是就有了我们生存的九州七海。”

    算命先生滔滔不绝,口若悬河,不时惹得众人哄笑,在一旁的若尘也出奇的入迷,这是穷苦出身的他能有的唯一的消遣。

    “所谓大神开天,圣人造世。上古诸族林立,却唯独没有我人族的一席之地,往往是十不存一,灭族在即,好在我人族大能出世,先贤辈出,开创出适合我人族的修炼功法,上搏烛龙,下击鲲鹏,如此才有我人族一隅田川”算命先生故作高深,左手持一杆破幡,模模糊糊两个大字,名曰“天宝”,穿着倒是体面,一袭道士灰袍,右手攥着一件铜碗,口嘴伶俐,一看就是八面玲珑之人,最出奇的就是他那时不时会动两下的八字胡,戴着两片墨晶打造的镜子,用他的话说这是“天机镜”,能看破天下万物,不然那来那么多故事,且操持着奇奇怪怪的口音。

    “那传说中的擎柱峰是不是那位开天辟地的大神的二弟啊”围观的众人打趣道。

    “老道,别扯这些听不懂的,上次说的上元城里有达官贵人私自豢养的鲛人和羽民,一个半拉鱼身子,一个浑身是毛,那该咋用啊。”又惹得众人哄笑

    “各位看官老爷不可胡言啊,冥冥之中自是有因果的,那既然诸位想听听上元城里的达官贵人的风流趣事,咳咳,老道我今天嗓子有点哑”

    道士边假装咳嗽边伸出右手上的铜碗。

    “要是讲的好,让大家个开心了,那自是少不了先生的润喉钱”有好事者喊叫到。

    若尘在一旁听的出神,瘦弱的身板披着简单缝补的兽皮衣,两双大眼出神,剑眉星目,鼻梁俊挺,十分秀气,脖颈上系着半块玉琮,如果不是兽皮衣,起码得是大户人家的子弟。生存唯坚,幸好旁听是不花铜板的,不知不觉间天色已晚,他该回村了,爷爷还在等着他嘞。

    若尘所住的地方是以九村一镇为布局的山区,人族生存不易,既要防着大荒中的洪荒莽兽,又要小心山间的盗匪,所以这白鹤镇便是这里最繁华的地方,若尘会定期来这里卖药材,换取肉米和一些生活用品,人族的边缘地带最不缺的就是各种凶禽猛兽,怎么都杀不完,就如野韭菜,一茬又一茬。肉米便是各种凶禽猛兽的边角料混成的肉糜干,是穷苦人家的吃食,再等几年,若尘也要进洪荒大山去打猎,毕竟这里是一个武力为王的世界,村里还有一个年迈的爷爷。他是一个孤儿,是爷爷收养他到现在,爷孙俩以采药为生,住在九村中的踏马村,不比镇上,村里时不时便会闯进迷路的凶兽,不时又是几条人命。

    既使是不安稳的村子里,若尘家也住在最危险的村口,用树枝,泥土,茅草,还掺有凶禽的羽毛和粪便的茅草屋。这里大部分人都是穿的兽皮衣,若尘与爷爷更是如此,家里有壮丁的,他们的女人们或许会穿上镇上布质的内衣。

    路上遇到了打猎归村的发小,山青。他年长若尘七岁左右,早已成年,在跟镇里的上师学习炼气术,学习是无偿的,是由九村一镇的居民一起供养上师。上师,不仅可保一方平安,更可培养后代,只是颇费钱财,荒年更是如此。但苦啥不能苦孩子,保证下一代的成长才是长盛不衰的秘诀。上师的选拔倒是比较简单,每五十年由九村一镇的好手比拼,德高望重且实力不俗的可担任上师。

    “这不是若尘吗,去镇上卖草药那么快啊!”山青见到若尘很热情,小跑过来,不经意间的打招呼偷偷塞给若尘一只狩兔,狩兔状如细狗,双耳细长,被若尘接过,放进兽皮袋里。山青已然是青壮的汉子,身穿彪皮坎肩,脖系彪齿项链,全身古铜色,背挂大弓,腰携短匕,少年意气,不时露出乐观的白牙,为人义气,经常照顾若尘,现在的山青已经可以熟练的胜任进荒打猎的各种事务。

    彪是大荒中凶猛且稀有的野兽,母虎嫌弃幼虎丑陋,遗弃而成,能活到成年便剽悍无比,可以一敌十不落下风,弑杀成性,是山青的父亲带领队伍前前后后历时五个月才打到的猎物。

    “多谢山青哥”若尘笑嘻嘻的回应,看向山青队伍里满载而归的猎物已经充满羡慕,其实只要离村不要太远,在村里长期练习炼气术的好手带领下,一般不会有太大伤亡,长久以来的生存经验,哪里猎物多,哪里有干净的水源,,哪里有稀有矿产,哪里有不可招惹的凶禽猛兽,都有记载,出猎队伍一般会出行一到两个月左右,几班轮换,毕竟村子有时也不会太平。

    “山青哥你们居然打到了毒龙花,我什么时候才能像山青哥一样厉害”若尘满眼羡慕,毒龙花是能行走的诡植,狩猎时会打开积累多年有麻醉效果的蜜囊,吸引野兽吮食,进而捕猎,花瓣可解毒,蜜囊可制麻醉药,要知道在危险的大荒,药材尤其是有奇效的药材,毒龙花制成的药更是不可多得,千金不换。其根茎更是被称作“奇味木须肉”,深受本地富户喜爱。

    “哈哈哈,这也没什么。若尘弟,等你长大,山青哥带你一起去大荒寻找珍禽异兽,让镇上的扈地主都得对咱客客气气...”山青满嘴大话,在弟弟面前逞尽威风。

    若尘跟在狩猎队伍里回到村中。

    “爷爷,我回来了,上次我们采的草药里有50年的肉灵芝,换了好多肉米呢,这下又可以吃好久了,路上遇到山青哥,他还给了我一只狩兔呢!”若尘回到爷爷的茅草屋,摊开一个兽皮缝的袋子,露出一堆肉米,面露喜色,毕竟在大荒里不饿肚子就已经是幸事。

    “是吗,那就好,下次我争取再走远点,咳咳、咳咳咳,挖到年份更高的灵芝,给我们的若尘买点当康肉补充一下营养。”爷爷边说话边不停的咳嗽,咳血欲出。可惜岁月不饶人,爷爷年轻时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好手,就算是凶猛的当康他也猎得,只是有次不慎遭遇到传闻中山里的当康王,狩猎小队全灭,爷爷凭靠家传的屏息术藏在死人堆里逃过一劫,侥幸回来却落下了肺病,这让若尘常常心疼不已。

    “爷,少说话,我不馋那当康肉,只想爷的肺病能好受些,等若尘长大,我一定进深山把那当康王给宰了,给你报仇。”若尘此时十二三岁,却有着天大的志气,两眼透露出坚定的目光和变强的渴望。

    “好,你爷相信你”爷爷摸着若尘的头,慈祥的笑着,还是止不住的咳嗽。

    若尘转而去烹煮肉米,还有狩兔,用家里最值钱的铁锅,简单的煮一下放一些果蔬,肉米很难吃,但若尘和爷爷吃的很香,在这个山高地远的世界,香料,调料更是奢侈品。

    吃过肉米,夜幕早已不知不觉降临,夜色很美,星星很亮,却不属于穷人,富人的笙歌却才开始,若尘枕在草席,从破露的屋顶上看着夜空,不住开始神思,“大神,诸族,先贤,上元城,鲛人,羽民,肉米,变强。”迷迷糊糊中,这个出身大荒的穷苦少年累到睡去,只剩下一旁的爷爷在睡梦中咳嗽。夜晚并不安静,不知道是来自远方还是近处的兽吼,不时亮起的巡逻的火把点缀着这暗流涌动的苍莽大荒。

    是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