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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五月二日夜晚(3)

    人物:张允杰

    晚上吃过压抑的一顿晚餐后,大家便各自回房休息了。我和紫一住在一个房间里,很不自在。虽然早已经对她耳濡目染,但毕竟也是第一次见面。我聊了一会儿和皓子高中的事情,就再也无法将交流继续了。我背对着紫一望向窗外,经过那场大雨的洗礼,天空变的格外清澈,繁星满天——我还从来没有看见过那么多星星。我站起身来,批上一件外套,独自出门去了。

    我顺着楼梯,走到了天台上。空气很湿润,有些凉。我把外套裹紧了点,向围栏走去。我双手撑在栏杆上,抬头再次欣赏了这璀璨的夜空。那些故事里面才描写出来的夜晚原来真的存在,而且离我如此之近。我凝视着星空,寻找着一个个星座。我脑子里搜索着几个我还能记住图形的星座。我的水瓶座,可这个季节是看不到的。我刚想说找到北斗星,但转眼一看,竟有无数个北斗星——星星实在太多了。一阵阵蟋蟀的声音和蛙鸣又在山林间响起。这声音虽然繁杂,但不像夏日里的知了那么心烦。蛙鸣的美妙沁人心脾,蟋蟀的欢呼充满活力。伴随着山中的高山流水,如丝弦般悦耳。蛙啼鸣一声,犹如琴弦一拨;蟋蟀一阵呼喊,就像珍珠落盘。高山中,自有风从山谷中传出,卷动着林间,树叶在山林久久回响。

    “你一个人在那里干什么?”似乎有人在跟我说话,灵魂霎时回到了躯壳。我转过身去,看见紫一穿着睡衣站在我身后。她也很漂亮,如同第一次就咖啡厅门口见到她一样,微风又将她的衣物吹得贴紧了皮肤。风轻轻卷起她的头发,白色的睡衣表面也泛起涟漪。她用手拂下被风吹起的发丝,轻声对我说:“你在发什么呆呢?”

    “哦,没什么。”我回过神来,“你怎么也上来了?”

    “我看见你一个出去了半天没有动静,就出来看看了呗。”她慢慢地走到我面前,然后也学着我刚才那样,双手撑在栏杆上,“山里的夜晚真舒服。”

    “是啊。”我又转回身来,“其实以后有空真也可以出来多走走。你瞧天上的星星,真叫一个心旷神怡啊,感觉自己已经和天一样大了。”

    “你这比喻还真有趣。”紫一冲我笑了笑,同时也望上天空,“你见到过银河吗?”

    “见到过啊。怎么?”我不知道她为什么问我这个问题。

    “那你相信牛郎织女吗?”她接着问道。

    “那是神话,相信它做什么。”

    “刚还夸你有趣呢。”她笑了笑,又把眼睛看向了我,声音低沉了下去,“我就不像你啊。我太爱幻想了。”

    “其实有些时候,我们并不是幻想,只是自己内心的希望罢了。”我依旧看着星空说,“我想和皓子在下辈子也做兄弟。你说这是幻想,还是希望?”我说完之后,并没有听见紫一回答。四周沉寂着,仿佛她就像消失了。我低下头来,发现她已经蹲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身体似乎还在颤抖。

    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她,只得自言自语道:“今天大家似乎都满怀心事。”

    “可是……”紫一的声音有些走调,“可是你说昕皓他今天干嘛这么对我?”

    “你也不能怪他。他应该有他的苦恼吧。”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既然你和皓子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他肯定也是不想跟你吵架的。”

    “但吵了就是吵了。”紫一的声音哽咽,但其中又夹杂着些许娇嗔。

    “我也和他吵过架啊。现在不是挺好的。”

    “不一样啦,你是男生。”

    “他不会生你气的。”我是真不会安慰女孩子,只能说道,“我可是从他那儿听了三年你的事情。”

    “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紫一说完站了起来,“我回去睡觉了。”

    我真是失败,嘴里嘀咕道:“我又说错话了?”

    “傻子。”我隐约听见身前的紫一说了这两个字,好像还笑了一声。然后她转过来,挥手擦了一把眼角,眯成月牙的眼睛在挂着几滴晶莹的珠子。两只萤火虫在她耳边纠缠飞舞,她嘴角也跟着弯起,那一瞬间我竟然觉得天马上就要亮了。

    她笑着对我说:“没事的。反正一切都不是定数。我真的是要睡觉去了。”

    “哦,那我也下去了。”我走到她身边,随同她一起走下楼了。

    回到房间门口,在进门之前我不自觉地向皓子的房间里看了看,透过门缝我看见了一点灯光。这么晚了还没睡,不知道他们在谈些什么。算了,也许就像紫一说的那样,一切都不是定数。

    “喂,你进不进来啊?”紫一在屋里催我。

    “哦,哦。进来了,进来了。”我连忙跑进房里,在关门的时候,我又向对门望了一眼。门缝中并没有透出灯光啊。难道刚才是我的幻觉?不想了,是时候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