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五月四日中午（3）上
地点：飞机A
人物：张允杰
“大概20分钟吧，警察就来到了现场。”我拿起橙汁，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
“我记得那时候负责这个案子的前辈说过，他们到了现场很快就锁定了几名嫌疑人。”张鹏说道。
我放下橙汁，思绪再次回到六年前的学校说：“是的，我见到掉在我们身前的人，整个人就傻住了。余昕皓却要淡定很多，估摸着是有个当刑警的老爸。他当时让我马上报警，并让我一定要盯紧教学楼的出入口。而他自己却冲进教学楼里，应该是奔着我们班的教室去了。
“直到警察来到现场，将案发时楼里的三人带出来，他才从教学楼出来。他来到我身边，看着已经被警戒线圈住的尸体。虽然尸体已经被摔得有些变形，但还是能够辨认出来，此人是我们的同班同学周思雨。”
六年前，蓉都美世国际学校，教学楼下。
“我是蓉都刑警支队张冠英。”一个警察走到我们面前，将证件给我们看了一眼，又继续问道，“你们俩就是案件的目击者，对吧？”
我和余昕皓点了点头。
“那说说当时的情况吧。”张冠英一边说着，一边拿出纸笔。
“大概是在一点五十分左右，我和我朋友从篮球场回到教学楼楼下。”余昕皓开口将刚才见到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我们就看见死者从窗户上掉了下来。”
听完我朋友的描述，张冠英揣回本子，将钢笔插回胸前的口袋，又问道：“哪间窗户？”
余昕皓抬眼向上望去，见那三扇窗户还透着灯光，将手指指向最后边那扇窗户再往右的一扇，说道：“就是这扇。是我们高二二班教室的第一扇窗户。”
“这么说，当时除了你们两个，一同看见案发时情况的还有当时隔壁班的一位女士？”
“是的，就是那边那个有点胖胖的女生。”我用下巴朝正在楼梯接受询问的三名同学，又接着回答道，“她当时就趴在那扇窗户上跟我们聊天。”说着我又指向三扇有灯光窗户的最右边一扇。
“事发之后，我让允杰盯紧教学楼的唯一出入口，我自己则跑上向案发教室。”皓子又补充道，“不过走到教室门口，我发现教室门是关上的，我没有钥匙，所以没有进去。只是通过门上的玻璃窗看向里面，能够确定教室里是没有人。而且案发教室附近，只有当时身在隔壁教室的苏静。待过了一段时间，才有一个人走廊另一头的教室走出来。”
“好的，知道了。你们也跟我来吧。”张冠英说完又向楼梯口的几个警察挥手叫道，“把他们三个也带进去。”
我们两人随同张冠英朝着教学楼里面走去。下午两点半，阳光微微倾斜，光芒映照在红色的瓷砖上，如一滩血水，将这个教学楼笼罩在肃杀之中。所有无关人员都被围挡在离教学楼10米远的地方。学生们在窃窃私语，只要不上课他们的思维就会很活跃，议论着发生了什么。站在前排的学生应是看见还趴在远处的尸体，纷纷向后排传递情报，隐约间还能听到他们谈论的八卦。一群老师在得知具体事情后，也连忙开始招呼学生回到宿舍去。
我和余昕皓被领进了位于教学楼一楼的一间办公室，办公室里除了警察，还坐着学校秃头校长姜永思、我们班级主任四眼吴伯明，以及案发时还在教学楼里的苏静、朱虹曦、李伟。
苏静此时不知道去找来了一件男款的校服，码字比她显然是大了不少，只有手指尖从袖口里漏出来。朱虹曦倒是穿得清凉，白色短袖体恤加一条印花褶皱长裙。一头长发被一根白色的压发条压在头顶，露出饱满的额头。李伟则是普普通通一件格子衬衣和牛仔长裤，鞋子看上去挺值钱，应该是刚出的球星联名款篮球鞋。
“死者名叫周思雨，女，17岁。”站在张冠英身边另一位警察开始通报案件目前的情况，“是学校高二二班的学生。颅骨、颈椎均有骨折，致命伤还要待最后的法医鉴定才能确定。死亡时间确定为今天一点至两点之间。”
他在手中的笔记本翻了一页继续说道：“苏静，高二一班学生，也是目击者之一，案发当时正在教室中与楼下同学交谈。李伟，高三四班学生，案发时在教室中写作业。我们抵达案发楼层时，他和苏静正跟余昕皓一起待在走廊上。朱虹曦，高一六班学生，案发时在教室睡觉。在我们排查教学楼时，在她本班的教室里找到的人。并且三人表示在案发前在教学楼内并无异常，与死者也仅为同学关系。”
“自杀还是意外？”扭头看向了身边的皓子，想听听他的看法。
皓子站在那里没有说话，等着警方的进一步说明。
“经过初步勘察，该教学楼为学校高中部教学楼，包含高一至高三所有班级以及相关的教师办公室和实验室。根据教室在楼中布局，每间教室分别有三扇窗户，朝向西方。两扇门在教室东面。经目击者确认，死者是从位于高二二班教室的第一扇窗户，也就是靠近讲台的那扇窗户坠楼身亡。目击者之一的苏静，虽然距离死者坠楼的窗户最近，但实为一墙之隔外的另一间教室。”那位警察说完之后，合上了笔记本，“张警官，目前暂时掌握的情况就是这些了。案发教室目前已经封锁，正在逐步进行排查。现在还没有发现类似遗书的东西，初步判定是意外坠楼。”
“吴老师，你是周思雨的班主任，对吧？”张冠英找了一张椅子，拖到吴伯明的跟前坐下，继续说道，“这孩子平时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
吴伯明自始至终也没有坐下，一直站在办公室当中，在听到对他的询问之后，思索片刻后，答道：“没错，周思雨是我们班的学生。成绩在班里数一数二，为人方面也没有问题，加上……”说到这里吴伯明顿了顿，但依旧继续说道，“虽然作为老师不该怎么说，不过事实就是，加上她外貌出众，在班级里也算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了。”
吴伯明说完之后，扶了一下自己汗水滑落到鼻梁下的眼镜，看了一眼姜校长。见校长表情没有异样，也就算是完成工作了。
“我们学校一项都很关注学生的心里健康。”秃头姜永思坐在办公室一侧的沙发上说道，“周思雨同学平时性格开朗，也会积极参加学校活动，品学兼优。意外发生后，我也已经通知了学生家长。今天晚上的航班会到蓉都。为了给家长一个交代，同时也为全校师生和学校的声誉负责，还望各位警察同志尽快查明真相啊。”
“这是自然。”张冠英显然对一嘴官腔的姜永思没对大好感，转头看向我和皓子，问道：“你们俩是死者的同班同学吧。周思雨最近有什么异常的现象吗？”
“她？大小姐一个。家里有钱，自己长得美学习也好，到哪儿都是天之骄子。”皓子不假思索回答道，“你要说她会自杀，怎么可能。”
张冠英听出了我朋友似是话里有话，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有意无意地挡住了姜永思的视线，对我朋友问道：“你平时跟周思雨关系怎么样啊？”
“井水不犯河水。马上都要高三了，安心学习不香吗？”皓子说道，“反正说到底，我跟她这种大小姐脾气不对付。那些小恩小惠，对我没用。”
“小恩小惠？”张冠英似是还来了兴趣。
“余昕皓，没事你就出去了。”吴伯明突然插嘴道。
我望向吴伯明，见他站在张冠英身后，一个劲儿地给我使眼色。应该是让我拦住皓子，让他不要再说了。不过我大概也能猜出，这应该是授意于姜永思。
“大小姐嘛。财大气粗的，今天带你出去玩，明天带她出去玩。”皓子没有理会吴伯明的话，继续说道，“你今天被欺负了，她会第一个来安慰你。你要是犯错误了，还会帮你跟德育处求情。”
“余昕皓！”吴伯明声音比刚才更大了一些。
“得得得，我不说了。”余昕皓摆了摆手，“徐警官，那我可以出去了吗？”
张冠英也没阻拦，伸手一挥，示意我们可以走了。
余昕皓见状也不多说，只是伸出脑袋，视线绕过张冠英，看着姜永思说道：“姜校长，那我们就出去了？”
姜永思稳坐沙发，头也不抬，继续玩弄着自己的指甲盖，嘴里挤出一个字：“滚。”
“走，允杰。我们先滚。”说完就拽着我走出了办公室。
人物：张允杰
“大概20分钟吧，警察就来到了现场。”我拿起橙汁，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
“我记得那时候负责这个案子的前辈说过，他们到了现场很快就锁定了几名嫌疑人。”张鹏说道。
我放下橙汁，思绪再次回到六年前的学校说：“是的，我见到掉在我们身前的人，整个人就傻住了。余昕皓却要淡定很多，估摸着是有个当刑警的老爸。他当时让我马上报警，并让我一定要盯紧教学楼的出入口。而他自己却冲进教学楼里，应该是奔着我们班的教室去了。
“直到警察来到现场，将案发时楼里的三人带出来，他才从教学楼出来。他来到我身边，看着已经被警戒线圈住的尸体。虽然尸体已经被摔得有些变形，但还是能够辨认出来，此人是我们的同班同学周思雨。”
六年前，蓉都美世国际学校，教学楼下。
“我是蓉都刑警支队张冠英。”一个警察走到我们面前，将证件给我们看了一眼，又继续问道，“你们俩就是案件的目击者，对吧？”
我和余昕皓点了点头。
“那说说当时的情况吧。”张冠英一边说着，一边拿出纸笔。
“大概是在一点五十分左右，我和我朋友从篮球场回到教学楼楼下。”余昕皓开口将刚才见到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我们就看见死者从窗户上掉了下来。”
听完我朋友的描述，张冠英揣回本子，将钢笔插回胸前的口袋，又问道：“哪间窗户？”
余昕皓抬眼向上望去，见那三扇窗户还透着灯光，将手指指向最后边那扇窗户再往右的一扇，说道：“就是这扇。是我们高二二班教室的第一扇窗户。”
“这么说，当时除了你们两个，一同看见案发时情况的还有当时隔壁班的一位女士？”
“是的，就是那边那个有点胖胖的女生。”我用下巴朝正在楼梯接受询问的三名同学，又接着回答道，“她当时就趴在那扇窗户上跟我们聊天。”说着我又指向三扇有灯光窗户的最右边一扇。
“事发之后，我让允杰盯紧教学楼的唯一出入口，我自己则跑上向案发教室。”皓子又补充道，“不过走到教室门口，我发现教室门是关上的，我没有钥匙，所以没有进去。只是通过门上的玻璃窗看向里面，能够确定教室里是没有人。而且案发教室附近，只有当时身在隔壁教室的苏静。待过了一段时间，才有一个人走廊另一头的教室走出来。”
“好的，知道了。你们也跟我来吧。”张冠英说完又向楼梯口的几个警察挥手叫道，“把他们三个也带进去。”
我们两人随同张冠英朝着教学楼里面走去。下午两点半，阳光微微倾斜，光芒映照在红色的瓷砖上，如一滩血水，将这个教学楼笼罩在肃杀之中。所有无关人员都被围挡在离教学楼10米远的地方。学生们在窃窃私语，只要不上课他们的思维就会很活跃，议论着发生了什么。站在前排的学生应是看见还趴在远处的尸体，纷纷向后排传递情报，隐约间还能听到他们谈论的八卦。一群老师在得知具体事情后，也连忙开始招呼学生回到宿舍去。
我和余昕皓被领进了位于教学楼一楼的一间办公室，办公室里除了警察，还坐着学校秃头校长姜永思、我们班级主任四眼吴伯明，以及案发时还在教学楼里的苏静、朱虹曦、李伟。
苏静此时不知道去找来了一件男款的校服，码字比她显然是大了不少，只有手指尖从袖口里漏出来。朱虹曦倒是穿得清凉，白色短袖体恤加一条印花褶皱长裙。一头长发被一根白色的压发条压在头顶，露出饱满的额头。李伟则是普普通通一件格子衬衣和牛仔长裤，鞋子看上去挺值钱，应该是刚出的球星联名款篮球鞋。
“死者名叫周思雨，女，17岁。”站在张冠英身边另一位警察开始通报案件目前的情况，“是学校高二二班的学生。颅骨、颈椎均有骨折，致命伤还要待最后的法医鉴定才能确定。死亡时间确定为今天一点至两点之间。”
他在手中的笔记本翻了一页继续说道：“苏静，高二一班学生，也是目击者之一，案发当时正在教室中与楼下同学交谈。李伟，高三四班学生，案发时在教室中写作业。我们抵达案发楼层时，他和苏静正跟余昕皓一起待在走廊上。朱虹曦，高一六班学生，案发时在教室睡觉。在我们排查教学楼时，在她本班的教室里找到的人。并且三人表示在案发前在教学楼内并无异常，与死者也仅为同学关系。”
“自杀还是意外？”扭头看向了身边的皓子，想听听他的看法。
皓子站在那里没有说话，等着警方的进一步说明。
“经过初步勘察，该教学楼为学校高中部教学楼，包含高一至高三所有班级以及相关的教师办公室和实验室。根据教室在楼中布局，每间教室分别有三扇窗户，朝向西方。两扇门在教室东面。经目击者确认，死者是从位于高二二班教室的第一扇窗户，也就是靠近讲台的那扇窗户坠楼身亡。目击者之一的苏静，虽然距离死者坠楼的窗户最近，但实为一墙之隔外的另一间教室。”那位警察说完之后，合上了笔记本，“张警官，目前暂时掌握的情况就是这些了。案发教室目前已经封锁，正在逐步进行排查。现在还没有发现类似遗书的东西，初步判定是意外坠楼。”
“吴老师，你是周思雨的班主任，对吧？”张冠英找了一张椅子，拖到吴伯明的跟前坐下，继续说道，“这孩子平时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
吴伯明自始至终也没有坐下，一直站在办公室当中，在听到对他的询问之后，思索片刻后，答道：“没错，周思雨是我们班的学生。成绩在班里数一数二，为人方面也没有问题，加上……”说到这里吴伯明顿了顿，但依旧继续说道，“虽然作为老师不该怎么说，不过事实就是，加上她外貌出众，在班级里也算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了。”
吴伯明说完之后，扶了一下自己汗水滑落到鼻梁下的眼镜，看了一眼姜校长。见校长表情没有异样，也就算是完成工作了。
“我们学校一项都很关注学生的心里健康。”秃头姜永思坐在办公室一侧的沙发上说道，“周思雨同学平时性格开朗，也会积极参加学校活动，品学兼优。意外发生后，我也已经通知了学生家长。今天晚上的航班会到蓉都。为了给家长一个交代，同时也为全校师生和学校的声誉负责，还望各位警察同志尽快查明真相啊。”
“这是自然。”张冠英显然对一嘴官腔的姜永思没对大好感，转头看向我和皓子，问道：“你们俩是死者的同班同学吧。周思雨最近有什么异常的现象吗？”
“她？大小姐一个。家里有钱，自己长得美学习也好，到哪儿都是天之骄子。”皓子不假思索回答道，“你要说她会自杀，怎么可能。”
张冠英听出了我朋友似是话里有话，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有意无意地挡住了姜永思的视线，对我朋友问道：“你平时跟周思雨关系怎么样啊？”
“井水不犯河水。马上都要高三了，安心学习不香吗？”皓子说道，“反正说到底，我跟她这种大小姐脾气不对付。那些小恩小惠，对我没用。”
“小恩小惠？”张冠英似是还来了兴趣。
“余昕皓，没事你就出去了。”吴伯明突然插嘴道。
我望向吴伯明，见他站在张冠英身后，一个劲儿地给我使眼色。应该是让我拦住皓子，让他不要再说了。不过我大概也能猜出，这应该是授意于姜永思。
“大小姐嘛。财大气粗的，今天带你出去玩，明天带她出去玩。”皓子没有理会吴伯明的话，继续说道，“你今天被欺负了，她会第一个来安慰你。你要是犯错误了，还会帮你跟德育处求情。”
“余昕皓！”吴伯明声音比刚才更大了一些。
“得得得，我不说了。”余昕皓摆了摆手，“徐警官，那我可以出去了吗？”
张冠英也没阻拦，伸手一挥，示意我们可以走了。
余昕皓见状也不多说，只是伸出脑袋，视线绕过张冠英，看着姜永思说道：“姜校长，那我们就出去了？”
姜永思稳坐沙发，头也不抬，继续玩弄着自己的指甲盖，嘴里挤出一个字：“滚。”
“走，允杰。我们先滚。”说完就拽着我走出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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