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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六

    因傀儡之身而了无生机的唐高宗,终于在内廷见到自己朝思暮想的爱人,从此之后的岁月,再也没有和她分开,兑现了自己昔日的诺言。

    李治册封媚娘为昭仪,位居萧淑妃之下,然而媚娘并没有以同样的热情回应李治的激动,新任的帝王也察觉到了媚娘的变化,她不再是娇小可爱的小女人,反而有了几分父皇的气质,但因自己未曾将之迎回宫中而心生愧疚,并不在意,暗自发誓,无论媚娘如何改变,我都将待她如一。

    已将爱情埋葬在白马寺的媚娘,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对着高宗施展移魂大法,将他变为了自己手中的傀儡,玩弄于掌中,可叹,软弱的李治一往情深换来的只是同床异梦,真情总被错付。从此,世间再无媚娘,而多了一个武则天。

    武则天进宫不到一个月,王皇后就后悔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高宗对她的迷恋超过了世间的一切,比起萧淑妃更加危险,如果她能够明白自己在政治斗争上的不足,早点认输,也许就不会有最后凄惨的下场,可惜她一直都死都不明白,同样是女人,武则天的手段跟她相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高低立现。

    出身显贵的王皇后,以为凭着自己的地位和长孙无忌的联盟,可以在后宫为所欲为,对宫中的妃嫔如同农家之女,对待勾引自己丈夫的女人一般,经常嘲讽打骂,备受欺凌的后宫妃嫔,很快就主动团结在新任昭仪武则天的身边,充当她的耳目,将与萧淑妃联手的王皇后一切活动都置于监视之下,无论王皇后和萧淑妃能够使出上什么招数,都被她轻松化解。

    随着世间的推移,后宫之争愈演愈烈,已被移魂大法控制的高宗,却浑然不知,还以为娇弱的媚娘被欺负,遂努力承担起保护她的责任,甚至考虑废黜王皇后,立媚娘为后。然而,山西王氏家族,几世经营,财雄势大,又与儒门四姓联姻数百年,还与长孙无忌定立同盟,高宗几番尝试之下,毫无进展。

    武则天明白高宗的举动,已经让老谋深算的长孙无忌起了疑心,她必须加快行动,才能避免重蹈魏王的覆辙,很快,她就迎来自己最强有力的援军,儒门耆老,翰林院编修,三朝老臣许敬宗。

    一出戏剧性的故事带来大唐历史的转折,在武则天生下第一个女儿的时候,出于母性和职责的王皇后,来到武则天的寝宫慰问,得知消息的武则天,很快就谋划出一个恐怖的陷阱,在王皇后到来之前,借故离开,让自己的婢女引导头脑简单的王皇后抱起自己的女儿玩耍,等王皇后离开之后,亲手将襁褓之中的亲生女儿掐死,嫁祸给王皇后,高宗知道之后,抱着体温尚存的爱女,嚎啕大哭,质问王皇后为何如此狠心?

    向来娇惯的王皇后,最恨被人陷害,对于武则天的陷阱,气愤之下,连连否认,却不作任何解释,似乎要和皇帝鱼死网破,逼高宗在她和武则天之间站位,这悲剧的一幕恰好被封为太子少保,而在宫中教导太子读书的许敬宗看在眼里,离宫之后,回到家中,几番推演之下,许敬宗拿定主意,上书一封,以皇后无德,导致内廷发生人伦惨剧为由,要求皇帝陛下,废后再立。

    许敬宗的上书,震惊朝野,原本已经与儒门修好的长孙无忌,质问儒门四姓,意欲为何?儒门四姓也是有苦说不出,儒门立于战国,开创者孔丘倡导有教无类,只要坚持天纲地常之理,无论是世家权贵,还是走卒贩夫都能入儒门受教,导致儒门之内,鱼龙混杂,各个阶层都自发形成小集团,互相挤兑,为协调平息儒门之内的派系斗争,孔丘的继承者孟轲建立文庙,让各派派出一人作为代表议事,并设圣人一职,践行文庙议定事项,然而,各派之内亦有心怀鬼胎之人,不满意文庙的妥协之道,希望以己之力,扭转乾坤。

    许敬宗的提议虽然让长孙无忌恼怒,却并不担忧,满朝皆是长孙无忌的爪牙,这份提议几乎被朝中大臣全部反对,高宗也束手无策,只能退让。颇为得意的长孙无忌忽略了一个事实,虽然整个朝廷都以他为先,紧紧跟随,他却没有足够的军事力量保护这个朝廷,在许敬宗上书的时候,恰逢天下兵马大元帅李世勣回京述职省亲,对长孙无忌与李淳风的恩怨略知一二的他,以为许敬宗是奉李淳风之意上书对抗长孙无忌,为感激李淳风为他筹集军资,天下奔走的辛苦,同时也为提升军部在新王朝的影响力,公开表示自己支持许敬宗的提议。

    李世勣的站台给了长孙无忌当头一棒,有了军队支持的高宗,强硬的废后另立武氏,将反对派长孙无忌,褚遂良等人罢官免职,驱逐出京,并下旨抄了长孙无忌的家,原本以开国老臣自居,拥立高宗有功的凌烟阁第一功臣赵国公长孙无忌,终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削爵流放,自缢而死,一代权臣就此凄惨谢幕。

    远在东海陈唐关的李淳风,直到尘埃落定,方才知道朝中发生的一切,随之而来的还有,遭受牵连的儒门四姓的指责,要求他回文庙解释许敬宗和翰林院的行为。为了儒门的团结,也为了能够继续协调各地儒门太守为边防输送军资,匆匆赶回的李淳风,还来不及查明许敬宗和翰林院的情况,就在以儒门四姓为代表的贵族门阀压力之下,辞去圣人一职和翰林院大学士,打算返回老家岐州雍县颐养天年。

    拿到通关文牒的李淳风,谢绝门人相送,孤身一人上路,好不落寞,行至长安城外十里坡,只见一名道士端坐在送别亭中,李淳风走进一看,正是昔日与自己一同远赴陈唐关抗击虬髯客的袁天罡,想当初,二人恰同学年少,风华正茂,一派万里江山只等闲的年轻模样,如今俱已是白发苍苍,老态龙钟之辈,不胜唏嘘,感慨之下,连连叹气。

    袁天罡知是故人已到,拿出一副酒具,倒出西域珍酿的葡萄酒,递给落寞的李淳风,说到:

    “李兄,真要就此离开?从此长安城更加孤寂。“

    李淳风接过酒杯,一饮而尽,依然微笑的说到:

    “没有想到,最后送别李某的居然会是袁兄,还以为袁兄在明玉宫中清修,早就忘记了昔日东海陈唐关的友情。”

    袁天罡将李淳风的酒杯填满,自己也浅尝一口,然后拿出一卷黄色帛书,手一发功,将之碾为粉尘,淡淡的说到:

    “早年太宗封我为护国法师,曾单独召我觐见,秘下一旨与长孙无忌,言明,袁天罡若无旨出明玉宫,天下兵马尽屠道宗,将我禁足,如今长孙无忌被炒,秘旨为我所有,全靠李兄门下之人相助,贫道才能在风烛残年之际,重获自由,贫道再敬李兄一杯,感激李兄再造之功。”

    李淳风哈哈大笑,说到:

    “我也有所耳闻,还当是民间茶余饭后谈资。怪之怪李兄的先天乾坤功太过霸道,想当初,东汉末年天公将军张角黄巾起义,遇汝南邵陵太守赵谦顽强抵抗,进军不利,功力以至陆地神仙的张角,一人独自来到城门,使出先天乾坤功第九层心法,天地无垠,城中一万守军连同五万居民尽数灰飞烟灭,数百年来,袁兄最有望能破功,习得第九层,怎叫人心安?”

    袁天罡听罢,摇头叹息,李淳风饮完之后,放下酒杯,严肃的说到:

    “既然袁兄视我为再造之人,愚弟有一不情之请,还望袁兄成全。”

    袁天罡,看着已是疲态尽显的李淳风,由衷的说到:

    “但说无妨,只要是贫道力所能及之事,必当全力以赴。”

    李淳风感激的点点头,站起身来,看着亭外,继续说:

    “今大唐国泰民安,但边境却危机四伏,愚弟虽殚精竭虑,然高句丽和吐蕃始终无法平定,如今儒门一团乱麻,只怕未来边境之事将会战火纷飞,望袁兄,能为大唐平定两国,环顾天下,以袁兄之能,此事必当易如反掌。”

    李淳风看着平生唯一挚友就此离别,从此便是天各一方,一股伤感袭来,略微动情的说到:

    “诺!”

    得到袁天罡的承诺,李淳风老泪纵横,仰天一笑,走出亭外,孤身上路,大唱一曲: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明明如月,何时可掇?

    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

    契阔谈讌,心念旧恩。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山不厌高,海不厌深。

    周公吐哺,天下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