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1章 始皇4

    始皇本纪四

    从始皇巡游想到的

    我们所熟知的正史，是建立在儒家思想的系统内的，也即是以儒家的标准对历史予以评判。儒家系统崇尚仁与礼，基本上反对暴力。但是话说回来，几千年朝代的更迭，差不多都与暴力革命有关系。在儒家的文化系统中，大概只有尧舜是最美最符合的天下主。至于宪章文武，尤其是周文王，其实我们以前都说过，周文王是靠着姜尚一大批人“阴谋行善以倾商政”最终奠定了武王伐纣成功的基础。某种意义上说，带有很大成分的仁术。

    仁术也是仁。

    对于商纣王的议论，后世的史家从来都毫不吝惜他们的愤慨，而且，愈往后对于纣的批判有过之而无不及，正如子贡所说纣之不善，不如是之甚也。是以君子恶居下流，天下之恶皆归焉。这应该是少有的一点认真的议论。武王的暴力革命也获得一种赞赏，至少在孟子那里是这样，“闻诛一夫纣矣，未闻弑君也”。而孔子是有保留态度的，譬如子谓《韶》“尽美矣，又尽善也。谓《武》：尽美矣，未尽善也。”

    这样说并非是站在儒家的对立面讲话，只是要表明历史的人与事，如果从事功的角度看，有时候蛮好玩。同样对纣的态度，***的看法完全在事功上讲，他说纣经营东南，对国家统一是有贡献的，他的失败在于俘虏政策做的不好。

    同样，与纣享有暴君名声的秦始皇，自然少不了史笔的挞伐。秦始皇灭两周，收六国，惹了一大批写史的人，在秦始皇统一六国的巡游事上，批判他的会说兴师动众，劳民伤财，为满足私欲炫耀威风。其实不然，秦皇的巡游从他的角度是完全具有政治意义的。

    草创天下，六国文化、习俗、法律乃至社会稳定等等都处于一种分散状态，实际是不利于天下稳定的。从维护政治稳定上讲，始皇的大规模巡游，是对天下的政治宣传。始皇的巡游东方最多，而东方恰恰是六国所属，天下初定，人心未安，急需从思想上进行安抚，每到一处，都会立石刻碑，所刻内容也大多是收六国的正义性，以及新政策、新法令的宣传。

    巡游北方是考虑到预防边患，出击匈奴。从秦始皇的角度讲，这些都是必须做的，至于说劳民伤财、兴师动众等等，试问哪个朝代哪个政府为了天下稳定所付出的代价会少呢，又何尝不是“兴师动众劳民伤财”呢？因此，始皇巡游不仅有必要，而且当时的形势非常之必须。

    客观上，始皇巡游促进了新政策的推行，譬如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另外对于陆海的交通也有巨大的贡献。那么秦皇海上巡游有没有寻找长生不老药的意愿呢？大概有，但要说他是为了这个才去巡游的，我个人不同意。历史的人与事，从事功上言，总是难以下定论，譬如唐人有首诗：

    汴河怀古

    尽道隋亡为此河，至今千里赖通波。

    若无水殿龙舟事，共禹论功不较多。

    这些账目怎么去算呢，有时候想想真的很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