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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弦断有谁听

    “冰魄凝魂珠?这是什么玩意。”

    “豹爷,你看看这个人是不是司命大人要找的人。”

    旁边的一人,抖抖索索地拿出一幅头像,指着燕飞道。

    江边一战后,月弦虽然没有继续插手,但已把燕飞的行踪和画像已告布出去。

    被一刀斩为灰灰的风波客段春风,正好在附近活动,才能在第一时间找上门来送死。

    “冰魄凝魂珠,是鱼泡吗?”

    “阿秋小子,不是牵匹瘦马,插个破旗,就以为能走镖了。”

    “江湖凶险,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别不知天高地厚。”

    “你还是回那破房子,抱牢胖婶的大腿,跑到外面来讨活,小心饿死街头。”

    “闭嘴!”豹爷大喝一声,额头的冷汗已密密麻麻。

    司命大人要找的人,自然是江湖上的大人物。

    自己几斤几两,豹爷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凭自己三脚猫的功夫,也就是在这十里三乡能称王称霸,当个地头蛇。

    找人最快的捷径,自然是通过地头蛇,他们是天然的最好眼线。

    燕飞很有礼貌地笑了笑,“要么你们通知一下。”

    豹爷咬了咬牙,在燕飞鼓励的眼神下,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号烟花,放上了天。

    “你们刚才是想劫镖?”

    “没有,绝对没有。”

    “你们下了马,还手持兵刃,把我俩围着,不是想劫镖?”

    “不是!”豹爷一个粗爷们,此时想哭。“对了,是阿秋,刚才是阿秋让我们劫镖的。”

    看到豹爷这怂样,其他还没反应过来的人,甚是奇怪。

    “豹爷,您这是怎么了?这是江边村的阿秋,您莫不是认错人了?”看不下去的人,好心提醒道。

    “闭嘴!”豹爷向来引以为豪的铁板大腿,此时膝盖一弯,差点就要跪了下来。

    “阿秋说劫你就劫,还真听话。”

    燕飞拍了拍凌清秋,“既然这么听话,我们劫个财不过分吧?”

    凌清秋耸了耸肩,走到豹爷面前,伸出了手。

    劫财,对,劫财!豹爷大喝一声,“快把你们身上的银两、银票都拿出来。”

    凌清秋掂了掂包袱,“够我们吃一路的了。”

    “如此甚好,既然有大鱼要来,我们且等着。”

    “你们走吧,平常对乡亲们好一点。”凌清秋挥了挥手。

    豹爷如蒙大赐,带人上马,头也不回的疾驰而去。

    “既然是地方恶霸,不杀了他们?”

    “他们平常只是收收保护费,也从不侵害妇孺老人,虽称不上是正道的光,本性还不坏。”

    “有他们在,这十里三乡的纷争,就不会受到外来的地痞凌霸。”

    “这就是他们的江湖。”

    “再说就是杀了他们,也会有第二个虎爷、熊爷会出现,说不定反而是更大的祸害。”

    燕飞诧异,“你小小年纪,倒是很懂世故。”

    “行走江湖,靠的是以德服人,我老爹说的。”

    “可你刚刚劫了财。”

    “还不是你这个管饭的人,身无分文,打肿脸充胖子。”

    二人边贫着嘴,边往前走,不到一里路,有两声破空声传来。

    “是三个人。”

    燕飞眼神平淡,有高手,仅此而已。

    凌清秋则是斗志昂扬,终于有机会拔剑了。

    “燕飞小儿,束手就擒!”

    人未到声先至,而燕飞看向,在后面轻飘飘跟着的人,一个中年蓝衫书生。

    “好像不是劫镖的,冲你来的,要不要帮忙,一两银子。”

    “两条乱吠的狗,且看我打发。”

    “小气了啊,一两银子都舍不得。”

    燕飞手中的两截树枝,屈指一弹,如利剑破空。

    “哼!”想凭两小截树枝,劫杀两个准一流高手,太过于目中无人。

    凌清秋蓦然瞪大了双眼,脱口而出,“离手剑!”

    两截树枝擦身而过后,竟然一个回旋,从背后刺入,透穿了两个人的心口,带出了一串血珠。

    两具尸体从空中跌落,又激起了一阵灰尘,也算是尘归尘,土归土了。

    “司命宫守墨。”

    “惊鸿剑燕飞。”

    “幽冥镖局凌清秋。”

    宫守墨扔过来一个拳头大小的袋子,燕飞一把接住,掂了掂,不可思议。

    “一袋金叶子?”

    “段春风是我们悬赏之人,既然是你所杀,这赏金自然由你领取。”

    “你很讲规矩。”

    “所以你只要有杀萧泉的正当理由,此事可就此揭过。”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不自量力,死有余辜。”

    “你要杀石小花,萧泉死于冒失?”

    “登仙楼在场的人,都可以作证。”

    “为什么要杀石小花?”

    “被他诬陷,岂能不杀。”

    “所以你只是杀了司空无情。”

    “你的话,我会去和石小花对质,如有欺瞒,司命不饶。”

    对于宫守墨的行事方式,燕飞很不解,这是宫守墨个人的做事风格,还是司命的规矩。

    “司命行事,从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任何事都要有证据,在没有充分证据时,纵然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也不可对外泄露一字。”

    “而只要证明有罪,任何人都可格杀勿论。”

    口气大的很,眼前这个书生,给凌清秋带来很大的压迫,手中的剑已是越握越紧。

    “当朝女帝,你们也能格杀勿论?”

    “如证明对天下苍生有大害,亦可杀!”

    “司命不是听命于观月神朝?”

    “天下大乱,百姓苦。百姓需要一个安定的天下。”

    “司命是天下人的司命。当有人能为天下带来安定,司命可从。”

    燕飞竖起了大拇指,刚正不阿,以天下安危为己任,竟然还有这样的群体。

    如此看来,石小花加入司命,是铁板钉钉的事了。这可不是,行侠仗义的江湖豪侠的天然归宿。

    “这两人是谁?”

    “贤王府的人。”

    “贤王府?”

    “当朝九千岁贤王萧道成。”

    “好名字,比萧泉这个名字好太多了。”

    燕飞的关注点,常会让人哭笑不得,此时不该问为什么贤王府的人要杀自己吗?

    “女帝好像姓月?”

    “本姓萧,萧泉是萧道成之子,女帝无子嗣。”

    “我杀了神朝的顺位继承人?”

    “不是,一个皇子而已。”

    “司命能杀九爷吗?”

    “他是江湖中的九千岁,只要他能再杀了霸刀神侯,他就是江湖至尊。”

    “司命无能力杀之,但若他在司命的该杀名单中,那么纵然不敌,也会舍身取义,杀身成仁。”

    凌清秋又感觉到了热血在燃烧,每当听到宗师榜上的这些绝顶高手时,他那曾许人间第一流的心,就忍不住躁动。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燕飞,能杀司空无情,若能在今年宗师新榜公布时,仍然还活着。对一个未来宗师,不妨结个善缘。”

    “我还以为你人如其名,墨守成规,是个木鱼脑袋。”

    “你杀了司命的人,若最后证实没有正当理由,仍给拿你归案。”

    燕飞头疼,莫非那个萧泉也是如此的这样一个人。

    “阿秋,能得宫守墨老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有没有什么要问的?”

    凌清秋握剑的手,已紧到指尖发白,“我老爹当年走的是什么镖?”

    “押的什么东西,我并不知道。但我知道他走镖的终点,是一个叫桃源的地方。”

    “桃源?”

    “一个在江湖中,已被抹除了的地方。”

    “桃源在哪?”

    “云深不知处。”

    “屁话!”凌清秋原本消瘦的身子,好像又小了一圈,而握剑的手则似在膨胀。

    鲸饮未吞海,剑气已横秋。

    “幽冥镖局的无生剑!”

    “我接你一剑,但你要加入司命。”

    “司命谁都收?”燕飞好奇问道。

    “家世清白的少年英才,我们自然欢迎。”

    “我不是?”

    “你不是,因为你是一剑横天燕北游之子。”

    凌清秋闷哼一声,松开了握剑的手,任凭献血在嘴角淌下。

    “你竟然宁愿剑气反噬,也不愿加入司命?”宫守墨诧异。

    “我一个大好少年,花一样的年纪,怎么可能加入呆板的古董中。”

    “司命只是有既定的使命,我并不能代表司命。”

    “小爷我还要看尽世间花,自由自在的谈谈情,哪朵鲜花愿意插在牛粪上。”

    “咳咳,宫大人,阿秋还没折过花,他并不是说你们是牛粪,你们最多就是块贫瘠的土包。”燕飞笑道。

    “飞哥,书中自有颜如玉,宫大人读遍圣贤书,早已不近女色。想来在他心里,唯有定下的准则,祖传的使命,才是天底下最重要的事。”

    “那岂不是很乏味,情为何物,是世间最鲜活的纠缠,是生命中无法抹除的烙印。红尘滚滚,痴痴情深,方不负此生。”

    “能遇到这样的女子吗?”

    “你能不能遇到,看你造化。我早已拥有,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唉,宫大人,你怎么走了,不多聊一会儿。”

    宫守墨黑着脸,飞掠而去,留下两个人蹲在路边,疯狂地大笑。

    “他为什么不动手?”

    “他做不到用树枝杀两个人。”

    “你为什么不动手?”

    “我是个信守承诺的人。”

    “出剑的条件,是他一厢情愿。”

    “我若出剑,就是认同了他的条件。”

    “再说我确实要看尽世间花,认真的。”

    “多情总被无情恼,你小子可别中了情毒。”

    “不是,只是胖婶代表不了母爱。”

    燕飞深觉,找到凌清秋走一趟镖,是多么正确的选择。

    也许是在村子里时,几乎没什么人说话,当洛轻烟出现后,燕飞几乎把21年来,埋在心里的话,都说完了。

    如今江湖路,有个人能斗斗嘴,挺好。

    远在末名山庄的洛轻烟,这些年,可有人陪着说话。

    无怨无悔我走我路,走不尽天涯路,人在江湖岂能潇洒自如,每个人都有在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