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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我辈岂是蓬蒿人

    “心动不如行动!追!”燕飞已是腾空而起。

    “好!”凌清秋大声喝彩,紧随其后。

    “你们!”赶到酒楼门前的叶摇霜,看着已远去的两个身影,只能作罢。

    这两人追上去,是要和君无咎交手吗?

    尚未平复激动心情的君掌柜,则是感叹,年轻真好啊。

    仰天大笑出门去,管他春夏与秋冬。

    夜色下,隔着二三十丈的距离,并不能看得很真切。

    君无咎犹如脚不沾地,御空而行。但燕飞知道,这绝对是错觉,是因为他每次纵掠的距离更远,又只需轻点借力,才会造成这样的假象。

    从树上掠过,飞奔在星空下,心神渐渐似于大自然融合在了一起。

    翻过一座山,渡过一条河,不再是为了追逐前面的人,而是来自心底的悸动,让身心都在不断地提升,逐渐空灵。

    体内的真气如浪潮汹涌,精神的感应如明珠璀璨,两声长啸随之而起,近日来的杀伐,在此刻得到了大自然的无垢洗礼。

    而就在二人的气势攀到最高峰时,原来在前面始终拉不近距离的那个身影,突兀的出现在二人面前。

    凌清秋急速飞掠的身形,已无法避开,剑啸声乍起,无生剑出鞘,以无可比拟的狂态,如激水之疾,至于漂石者,势也。

    面对凌清秋尽显狂态,有我无敌的一剑,君无咎一刀劈下。

    劈下的是手刀,如圆石坠落于千刃之山,带着可洞穿一切的霸道,狠狠劈在了无生剑上。

    凌清秋顿时身形踉跄,被抛起丈余高,落地后还打了个圈,嘴角溢血,喘着粗气。

    君无咎在他身心最为舒畅时出刀,犹如水中的鱼,突然跳出了水面,呼吸到了从未有过的空气,还没来得及体会,就被一棒子打回了水里。

    而燕飞并没有重蹈覆辙,原本就是凌清秋冲在前,燕飞落于十步之后,这赶起路来,还是年纪轻的更带劲。

    君无咎一记手刀劈飞凌清秋后,第二刀借助了第一刀的回力,气势倒没有更显霸道,反而是内敛几分,但速度更快,那破空的声音,更为惊心动魄。

    燕飞一个玄奥之极的转身,不但没有撞上君无咎的手刀,却来到了他的身后。

    裁云剑刺出,如灵犀一指,意到剑到,就要刺中君无咎背上的心俞穴,剑劲可直透心脏。

    却见君无咎只是简单往前半步,这一剑顿时刺了个空。

    在燕飞的剑停顿瞬间,君无咎似进实退,一个侧身已撞进了燕飞怀里。

    燕飞提气轻身,如一根羽毛附于君无咎背上,随之而退。

    这一退,又来到了凌清秋身边,凌清秋再度出剑,这一剑不起风声,而是缓缓推出。

    但是似缓实快,人剑合一,刺向了君无咎左肋。

    同时,燕飞又是一个神奇的转身,从背后脱身而出,来到了君无咎右侧,一剑刺出,是雪落。

    凌清秋的剑,炙热,带着无尽的追求,是晨曦之光;燕飞的剑,清冷,怀着无限的思念,是月照夜空。

    一阴一阳的两道剑劲,一左一右同时攻到。

    面对二人的联手一击,眼看两把剑似透体而入,君无咎一个后撤步,两把剑尖撞在了一起,同时一击手刀劈在了剑尖相击处,阴阳剑劲轰然引爆。

    凌清秋又是被震飞后仰倒地,燕飞连退三步,而君无咎也忍不住退了一步。

    “哈哈,痛快!”燕飞大笑,却是收剑归鞘。

    凌清秋一个翻身而起,状若疯魔,欲再度挥剑而上。

    “阿秋,君前辈已经刀下留情,够了。”

    凌清秋气势顿散,驻剑喘气,“君前辈,我可弃剑从刀?”

    君无咎刚才的交手,尽显刀法技巧,与斩杀山篁那势若雷霆的一刀,大相径庭。可见,他的刀法已至随心所欲,而不逾矩的境界。

    “我的刀,以刀意为重,始有霸刀之称,而今则是心与意合,意与技合,用刀随心。”

    “你的无生剑,亦重意境,有异曲同工之妙,倒是个好苗子。”

    君无咎面容粗犷,但眼似婴瞳,刚毅柔和的两种气质,完美融合在一起,人如其刀。

    “我与蒙苍在太室山一战,你若能至,我传刀与你。”

    君无咎飘然远去,尽兴了的二人,回味着刚才的交手,俱还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

    “你几岁开始练剑?”

    “八岁练剑,正好10年。”

    “十年磨一剑,就因看了霸刀的一刀,就要弃剑从刀?”

    “在踏入江湖后,我的剑道突飞猛进,一日千里,但我却始终有种感觉,我的剑有尽头。”

    “当我看到霸刀的刀时,我明白了那种会被尽头束缚的感觉,是无生剑的局限。”

    “或者说,无生剑并不适合我。幽冥镖局干的是护镖的活,由此而来的剑,是以命相护之意。”

    “而我想要的是大鹏扶摇九万里!”

    “你小子不但要弃剑,是要连幽冥镖局都不顾了?”

    “谁说传承不能断,始创幽冥镖局的先祖,他所传承的又是什么?”

    “若后人无能,自然只能竭尽全力去守好已有的一亩三分地。”

    “但若有鹰击长空的雄心,自当走自己的路,而不该被传承束缚。”

    凌清秋如同入了魔症,但侃侃而谈,条理清晰,显然不是意气用事。

    “原来的路虽然有尽头,但这是已被前人趟出来的康庄大道。若要开辟一条自己的路,必然是荆棘密布,一路褴褛,且成败尚不可知。”

    “飞哥,你怎么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我才刚成年,不去做自己想做的事,难道等老了后,空余一腔遗恨?”

    为什么会突然变的婆婆妈妈,是因为看到凌清秋的选择,燕飞想起了一件事。

    宁可一思进,莫在一思停。

    “你很害怕失去?因为你从来都没有失去过。”

    这是在洛轻烟离开安然的前一晚,突然对燕飞说的话。

    “你从小都在村子里,所见即所得,在这里你不会失去任何东西,所以你的心态一直都很平和。”

    “但这样的日子,就像风过无痕,水过无迹,固然这是份美好的安宁。但少了些许生气,红尘滚滚,唯有经历过痛,感受过怕,才算是真实的在世间走过一遭。”

    “如果自己在意的人,失去了就去夺回来。不要受束缚,更不要被自己束缚,当你练成三式剑谱后,以后你的剑所指的对手,只有你自己。”

    燕飞一如既往地听着洛轻烟的讲诉,他带她看万卷藏书,她给他讲人生历练。

    “我会失去你吗?”燕飞脱口而出。

    “江湖很大,天涯海角,你若是找不到我了,你会失去勇气和信心吗?”

    “不会,翻江倒海,翻天覆地,我都会找到你。”

    “如果安然相阻呢?”

    问这个问题时,洛轻烟的眼神很清澈,这个答案,将会是她一生的答案。

    安然意味着什么,她能入安然,自然清楚。

    若安然相阻,燕飞能奈若何?

    “那我就剔骨还肉,然后再打破这层天,必与你比翼高飞。”

    有了这个答案,洛轻烟可以入得江湖,不管经历何等风雨,都能安之若素。

    有了这个答案,她可以等着,等着与她携手天涯海角,共赏风花雪月的人,缓缓归来。

    “飞哥,你在想什么呢?每次这种若有所思的样子,又是想起嫂子了?”

    “如果你嫂子知道你的选择,她一定会万分支持的。”

    “是刀是剑,并不重要。去追求无限可能,才是人生应有的精彩。没去失去,又何从得来。”

    “然也,那飞哥,我们现在是往前还是往后?”

    “既选了一路向前,自然不走回头路。”

    “但是我们那匹瘦马、还有镖旗都还在登仙楼。”

    “你不是已经准备放弃了吗?我看最主要的原因,是叶姑娘还在登仙楼吧。”

    “白道大会,高手如云,凶险万分。她一个不入流的高手,还受着伤,就不要参与了。”

    “还很贴心,就是不知道落花有意,流水是不是有情了。”

    “飞哥,有些话,等我见到嫂子后,我会一字不差的转述。”

    “你皮痒了是不是!”

    两道身影掠起,往太室山而去,当不再在路上蹉跎。

    站在帝京皇宫内的最高处,手可摘星辰。

    入眼的星空,像是一卷千里江山图,红尘之气升腾,让亘古不变的星空不再寂寥。

    “小姐,江湖上有几个已至宗师之上境界的人?”

    “大世已至,每位宗师间的交手,都有可能会有人突破。”

    “现在已知的宗师之上,至少有六位。”

    “女帝月疏影,贤王萧道成,九爷青宸,还有小姐,另两位是谁?”

    “霸刀君无咎,他能斩断尘缘入刀道,一旦归来,必已是宗师之上,方会重新入世。”

    “慧剑大通禅师,这次禅林寺主持召开白道大会,是想建立武林圣地。”

    “但百年以降,没有哪方势力能成就武林圣地之名。大通禅师想了个变通之法,不追求一家独大。”

    “而是成立一个武林联盟,天下英雄共逐盟主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