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陨落与新生

    道士已经随着黄昏陨落。

    那支被沙尘淹没的笛子似乎开始随着主人的心志开始碎裂。

    希末突然如释负重的开怀大笑,伊达尔着实被吓得不轻,他从未见过希末笑的如此开心,仿佛去往了天堂得到圣水的洗礼。

    即便…

    他们再三不受研老的劝告,去往了引魔镇,是的,已经一片空白,张满的杂草替代了曾经欢声笑语的城镇,就这样消失了…

    伊达尔不敢相信,他擦亮了自己认为愚昧的眼睛,他丈量着这片曾经深爱又痛苦的大地…可惜一切化为黄土,什么也不剩下的,烟消云散…

    希末把自己原本欣喜的心情放下『你曾经深爱着这片地方吧?』

    『呜呜…』

    『就像我喜欢那屏障外的世界一样,不是吗?我们多么向往,却无法再次接触』

    『希末,你原来一直在骗我…你上次还和我说…你觉得这里的建筑如同文献上所说的一样…』

    『嘿嘿…那可不是吗,这有错误吗』希末如释负重后似乎变得更加欢快,话题渐渐开始明朗。

    『可是你一副从未见过的样子,给我是这样的感觉…』

    『我深信,真正了解灵力的人,才可以走出屏障的迷茫』希末现在再也不会因为这些话题感到心绞。

    或许,道士陨落了,会带来一些好处吗?,真是无情呢。

    『可是屏障存在,而我的曾经生存长大,相依为伴的小镇就这样小时了,旷野就摆在我眼前…他就这样…』伊达尔的每一次咋眼都会伴随着泪水的洪流。

    『说的也是呢…可是你不是有一支笛子吗,吹吹它吧,或许你就会想起那昔日的小镇了!』

    随着黄昏开始降临天幕,橘红色渲染了伊达尔和希末以及附近的所有事物,他缓缓的取下笛子,看着如此耀眼的落日,他眼睛一亮,似乎看见了奶奶曾经在病床上吹给他听的《日暮歌》,白天的他受尽了父亲的责备,每次轻轻走到奶奶床头轻轻的趴在桌上,他倾耳听着,那唯独奶奶能够吹出的浑厚音色,仿佛夹杂着磅礴的落日和巨大的雾气向伊达尔的内心冲撞过来。

    化解了父亲可怕的面容,释逐了母亲的哭容…

    又像娓娓道来女子,缓缓的抚摸着他娇弱的前额,温暖包裹住了全身,他仿佛想象奶奶在命运的不屈中绽放,像黄昏的落日一样绽放,用尽了余力。

    『不管家庭再怎么糟糕,也要努力活下去哦,小尔…』奶奶的话依稀在他耳中挥之不去。

    然而,磅礴夺人的落日终是以最美的姿态终焉自己,这是一个伟大生命的终结…没有神明的眷顾,没有众神的神祇祝福就这样在人间绚丽的落下…

    伊达尔演奏完毕,开始松了口气,似乎释然了。

    『落日会落下,再耀眼也会落下的…』

    希末不以为然的看着浑然的落日如同火球进入冰凉的山脉『它还会来的哦,东升西落,日夜不休,这就是它的规律,这是真理』

    『那又如何,再一次挂起于天空的太阳,已经不是承载着我昔日记忆的太阳了』伊达尔低着头,抚弄着杂草,用指甲挤出一颗草籽。

    『看在我今天心情好,懒得和你争了…哼』希末别过头,不好意思再看到伊达尔忧郁的面容。

    『是吗,那也好』伊达尔也不以为然的回敬希末的语气。

    『什么?我原本可是想要安慰你来的说…』希末声音又开始渐渐微弱下来,这次并非桎梏,她明白,它已经消失了,不过…

    一种新的桎梏好像在悄然形成,不论是开始一塌糊涂的道歉,还是毅然又轻巧的决定带她踏上自己的旅途,还是森林中拼命的寻找。

    一种桎梏…粉碎了,而不羁后的感情开始四处乱撞,最终给自己缠上了许多混乱的线条,限制着她,振奋着她。

    『我说…』希末没有娇声娇气,只是依旧气息微弱的吐着。

    『什么?』伊达尔还是沉浸在引魔镇的感情深海中。

    『我曾听艾肯说你家庭似乎…』

    『啊…原来如此』伊达尔连忙慌笑打断。

    :该死的艾肯,可惜你已经,你已经…是我吗,对没错是的原因

    我软弱到无法接受家庭,以至于无法起到朋友的作用…

    你的灵魂会在哪里责怪我呢…

    『可是,既然如此,引魔镇消失你会不会释然一些』

    『我讨厌我的家庭,但是我并不讨厌…这片土地…这片土地浸染了我的汗水,夜半的森林聆听着我的悲伤』伊达尔声音开始沙哑起来,他坐在一处小山丘的最高处,俯视着已经不复存在的引魔镇,他突然意识到…

    奶奶的坟墓也消失了…

    可是他没有哭泣。

    『小尔!这支笛子将来就会成为你的,我会在那里一直守望着你』

    『我才不要奶奶的口水呢!哼,脏兮兮』

    『小尔,人的灵魂都是一样的,不要因为外表去厌恶他们带来的意义』

    ---

    『小尔,你没事吧?不要哭啦!奶奶像你这么大,都开始照顾家了』

    『我讨厌爸爸,为什么,我没有任何错也要挨打!呜呜,这种家,我才不要照顾呢』

    『小尔…记住了,灵族和人类都是善良的,都是善良的,爸你的爸妈妈只是离这一点还相差甚远呢,所以才会误解』

    『甚远?那是多远啊…』

    『大概就像你垫脚后伸出的指尖与天上缥缈的银河一样吧』

    ---

    伊达尔淡然一笑,他现在成长了吗,坚强了吗,他看着自己稚嫩的双手并不明白奶奶所说的很多话,包括那甚远的银河。

    伊达尔从山丘上顺着突出的石块下来,希末准备起身,她似乎感觉伊达尔已经下决心不留念这块土地,她也没必要继续煽动他那脆弱的心灵。

    希末眼中的伊达尔是感性的,可是他从来不会哭。

    『东升西落…日复一日』伊达尔看着夜色已经布满半个天空,而这片天空下的那繁华如梦的小镇一去不返。

    他僵住了,似乎有什么阻止他离去。

    『怎么了?领悟到了什么?』希末一脸茫然。

    『没什么…走吧,我想可能永远回不去了,所以缅怀曾经,那个曾经不珍惜现状的我,仅此而已』

    『不要忧伤,每个人都会有不堪回首或令人难忘的过去,就像…恩…深海底下的鱼儿一样活跃但是它终究要被新的记忆掩盖,无法理解就执着当下吧』

    『如你所愿,我现在就打算,忘记过去』

    『那不是很好吗』希末开怀大笑,她从来没有这么灿烂的笑过,在伊达尔见到她的那一刻,他就认定她是位腼腆,体弱的女孩。

    『是啊…或许吧』

    『这算什么觉悟啊』

    『那不是很好吗』

    『别学我说话啊!』

    伊达尔淡淡的咧着嘴,忽然回忆起艾肯,没错他的死有自己的责任…

    『我想去解决那位祸患』

    『你指的是?』

    『黑衣女子』

    『…她似乎不是很好对付,她可是灵族…』

    『或许吧,我不管她的种族,我只在意她加害了我的新朋友,让原本我寥寥无几的朋友中又少了一个』

    『曾经诗歌团的朋友也消失了呢…』伊达尔眉头颦蹙。

    『和引魔镇一起消失的吗』

    『…』伊达尔沉默不语。

    『抱歉…』希末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没什么…你说的没错…』

    『你真的决定去解决那位使用蝙蝠战术的女子吗』

    『如果我懦弱的话,说不定哪天连你都会被她…』

    『…你在乎我?』希末一脸认真的盯着伊达尔的眼睛。

    『因为我们并肩同行的同伴,这就是全部理由』

    『…』

    『…』

    缄默充满了空气,形成了柔弱的屏障,没人敢戳破它,双双都在对面不断用心试探。

    『孩子?』研老看着夜色下疲惫的身影。

    『…』

    『过去的都让它过去吧?』

    『如果给我个理由,我能接受,可是它就这样与我不辞而别』伊达尔咬着牙关低头阴沉着,天色暗的已经要开始点灯才能看清他憔悴的脸色。

    『唉呀,明明是出去放风了那么久,现在却状态变糟糕了呢…哈哈…』希末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像抓着小猫的尾巴一样,其实她也不知道如何,只是想缓解气氛。

    『我按照我的理解,如果讲错了,你能接受吗?』研老的声音带有一丝因牙齿而漏风的问题,像风箱一样呼哧呼哧的。

    『嗯…』

    研老让小生带着伊达尔和希末进到大厅,坐到了一处绒毛长椅上,小生预先准备好的砖茶已经倒满。

    『以我来看,引魔镇其实…早在十几年前的洪水中就消失了…』

    『?这是…怎么』

    『如同你所见到的幻境中的女子一样,产生这种幻境的动机我尚未深究』研老早就猜测到了伊达尔听到这句话后的面孔,所以并不忙乱,娓娓道来。

    『照你这么说…那不是现在的引魔镇就是幻境罢了?』

    『我每年的祭奠,是为了安抚那昔日已经死去的引魔镇,让亡魂能够在之前灵力活跃的通灵石台上找到归宿』研老避开伊达尔的问题,她想将本该直入中心的话题拉长,将痛苦分段,将温柔与安慰悄悄的塞进那痛苦的回忆中。

    『…』伊达尔激动的站起来的身影却又失落的坐下,希末在一旁仔细的听着。

    『引魔镇被摧毁后,我在镇子附近新建了这栋客栈,起初是为了收留无家可归的流亡者,后来…他们都不再打算复兴引魔镇,纷纷离开…』

    『引魔镇之前并不叫做引魔镇…似乎是叫做云浮镇…那是十几年前的称呼,然而你不觉得奇怪吗?』

    『什么?』

    『你所居住的引魔镇中,大家都是如何诞生的?我曾去过不是浮林镇的引魔镇,那里的人似乎天生如同小草一般出生在那,没有祖先,并且没有一个人会认为它是云浮镇』

    『不是说,之前云浮镇的人都走了吗,没有一个人回来』

    『引魔镇有太多灵力了,灵族甚至喜欢周游这里,我并不知道灵族为什么总是逃窜,在我眼里它们很强大,拥有跟随自己内心的力量,人们祭祀灵力,运用这里天生赋予的灵力,塑造能力,跟随自己内心去完成意志,追求灵力来让廉价的石料变成贵金属,灵力总是能满足一种范围内的欲望…』

    伊达尔想起了自己的妈妈,曾经一度沉迷于炼金,也为此积攒下不少财富,拥有了不少的土地,他下意识揣揣自己口袋的金子。

    ---

    『达尔!快看,这就是经过灵力浸洁的生铁!多么的美妙,完全变成了黄金的样子』林子欣喜的松开了她脸上的皱纹,注视着这新生的黄金,眼睛中流露出不少欣慰。

    『…妈,我们这算是作假吗?』

    『那不是,这是我辛勤的回报啊!』她摆弄着它,似乎并没有很快放下的意思,又如同抱着新生的婴儿一般爱护着,她常年皱着的眼角终于化开了。

    ---

    『……』

    『怎么了,孩子』研老问道。

    伊达尔并没有很快的回应,只是看向希末,恍惚了一会,似乎想逃离这个话题,似乎又是无法摆脱的桎梏开始围绕着他,并非赞颂,形如淡紫的诅咒,扭曲着他的回忆,不论他将其藏匿于哪一层抽屉,都会被无情的翻出,惨无忍睹的在烈日的注视下暴晒。

    『没…只是,很累了,对…太累了,我似乎就没有好好休息过呢,嘿嘿』伊达尔别扭的笑着,他其实并不喜欢这样子,他将视线从紧张的希末身上移开。

    『引魔镇的消失,这终究还是会发生的,这或许就是历史的必然性吧』研老拄着拐杖缓缓站起身,小生在一旁不敢来帮忙,他知道这个时候的研老在专注的将思维放在引魔镇的探讨上,如果这个时候帮忙搀扶思维就会像一股热流一样很快从他冰凉的手臂传入高空,离人远去。

    『夏季的景色还是赏心悦目的…孩子,累了的话,可以去欣赏欣赏』

    『我明白,但是研老…』

    『怎么?』

    『云浮镇有灵族吗?』

    『灵族?尚不了解』

    『研老不知道灵族吗?』

    『我感兴趣的是你是从何处得知这个概念的,它似乎很久远,给我一丝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我也不太清楚,似乎灵族是个攻击性很强的种族,似乎受了刺激一样』

    『…伊达尔』希末紧闭的樱唇悄然张合,她手里揣着已经被利用的差不多的沾染了伊达尔灵力的灵石。

    『嗯?』

    『啊,没什么,嗯嗯』希末还是欲言又止,只留下一脸茫然的伊达尔。

    『那个,研老…我决定,要去讨伐灵族』

    『如果我是你这么年轻的话,我也会这么去做,哈哈』研老嗓子沙哑

    起来了,小生给她加满了茶水。

    『我现在能做的只有敬畏灵力』研老补充着。

    『我说的是灵族,我要解决这些后患之忧』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你真的能做得到吗?你为了什么呢』

    『…』

    伊达尔内心承认了自己的冲动的思维撞上了死角,他或许是对家庭的怀恨亦或着是想要为死去的朋友之灵找到一处安静的葬送之所,他载着一页扁舟,在迷茫的海洋里徘徊,底下全是耀眼的灵石。

    那只满脑子混乱的鹿角兔在夜晚的气息中蹦哒与混乱重叠的森林中,它尝试着泥土的芳香,也无法在感受到活力,灵域之火,悄然将至。

    『我想,证明什么…』伊达尔停止了自己是只兔子的思想,他觉得愚蠢至极。

    『年轻的人总是有很多想法藏在匣子里,我不反对你打开它们』

    『嗯嗯!』希末对着伊达尔猛的点了点头。

    『…』伊达尔感觉到稍微不对劲的眼神注视自己,但是它归咎于自己的心志异常不稳。

    灰暗的眼帘下哪有光芒呢,伊达尔揭开灰霾,似乎想触碰那酝酿许久的远路,踏上征途吗,他只是在犹豫。

    『我不是你,固然不能决定你』研老补充完自己的思想后,沿着红地毯走回房间。

    『如果非得从你的角度来看,那么应该先将黑衣女子缔取了』希末若有所思的将手扶在下巴上。

    『云浮镇也好,引魔镇也好…它们的变故来自于灵力,我只是想探寻这条道路上的原因,那你所说的情况也便是我要经过的道路,这是必然的』

    『我能理解你,伊达尔…』希末眼神变得深邃空洞,似乎心思往外飘去。

    伊达尔回到房间休息,他取出那只麋鹿帮他寻回的笛子,他开始通过演奏请出小骷髅们,这次的动机,主场在于请出这些令人在意的生命,客场在于单纯的笃定意志。

    随着演奏开始渐渐递进高潮,伊达尔吹不了太大声,毕竟他的目的可不是为了吵醒其它旅客。

    许久未见骷髅们现身,伊达尔忧虑着是否有变故,他口中的笛子依旧清幽的向着明月诉讼,可是仍然请不出它们。

    『…』

    『唔』伊达尔累倒了,前天参加的仪式之疲没有完全消抹,加上赶了一段路程去往引魔镇的消失之所。

    睡意之,地板下开始钻出那些洁白的骷髅们,它们神情悲怆的,缓缓的,给伊达尔盖上了被子,它们想再看一眼伊达尔的面容,可是其中一位骷髅不小心稍微用力的触碰了伊达尔的背部,在伊达尔睁开眼睛的瞬间,所有骷髅全部消失于现身之处,似乎在躲避什么。

    天空传开一阵碎裂的响声,似乎更加清脆,更加明冽。

    浮现出来了一张面庞,柔和而温馨,如潮粉色的河流从雪山顶中随着河谷顺势而下,潺潺不绝,伊达尔看见了自己的母亲在那河对岸背对着他,她的面前是一处无底的陡崖,伊达尔试图呼喊可是发出的却是一堆灵光,灵光从风儿的那边吹到了母亲的声旁,灵光并没有钻到母亲的耳朵。

    …她的脚尖稍稍踮起,随后向不可见的谷底坠落,同时在视线还能触及的范围开始随着下落化成蝴蝶,花蝶们渲染着多彩的姿色,开始在空中扑打。

    !伊达尔瞬间又惊醒于深夜,他发现自己的身上多着一套被子,他感到诧异,他联系着刚才的梦境,他认为这是母亲给他的预兆,他这次再也没有打算将后怕带上,孑然的从窗户上于二楼跳落至底下松软的泥土中。

    他这次没有疾步的奔跑,只是觉得这样子会让自己变得更加疲惫,他愈发靠近了那条曾经于外镇相接引魔镇的道路。

    夜晚真黑,这不是伊达尔恐惧的来源,他担心的是这片顺然消失的土地上会不会留下噩耗,害怕,恐惧,胆怯,交错不停地在心头跳动,撞击着脆弱的心墙。

    (伊达尔):已经是两次了,是不是托梦很难说,如果是的话我也无法理解意思,但唯一的感触便是这个土地似乎还有留存的生机,不论曾经遭受了何种痛苦,或迅捷如山鹰,或缓和如春风,但能冒发生机并传入我的心中…

    『伊达尔…』伊达尔呼喊着自己的名字,他已经走入到了曾经捕的河谷,显然所有的城镇已经莫名消失,但这种现象他已经知晓,他在寻找一丝生机的味道,他坚信某处藏匿着生机,他坚信自己的梦境不会出现差错。

    由于引魔镇位于整个山脉地形的腹部,并且四周环山,加上今夜的云朵稀少这也导致了空气干冷且并不眷顾他。

    他搓着手臂走上通往家的坐标下的一处鹅卵石子小道,四周的杂草似乎已经开始以为没有践踏而疯长,伊达尔明白野草获得了生机,而城镇却失去了它们,他无法描述现在的心情,只是看到这些野草疯长在家一旁的小道上让他内心感慨。

    『我会找出罪为祸首…云浮镇,引魔镇…』伊达尔握紧了拳头,坚定的走向了已经成为平地的家。

    真的消失了,下午时的伊达尔还不敢前往这里,现在鼓起勇气后仍然无法接受现实。

    他似乎看到曾经和睦的家庭,那片十几亩的大院子,和广阔的田地,还有隔山环绕的茶树园,伊达尔下意识的伸出双手,因为他走到了曾经小时常常牵着母亲的手走路的位置,伊达尔觉得上次拒绝母亲离家出走是一种罪过。

    但他更加忠于奶奶,因为她才是真正从来没有压迫过伊达尔,伊达尔眼中的奶奶从来都是带着祥和来到世界,离开时也是将微笑留在人间。

    伊达尔拾起几撮泥土,没有那种梦境带给他的生机感,他也并没有因为生机不降临与自己曾经的宅邸而哭泣,他只是着急的寻找着,那种熟悉的感觉。

    脚步变快,脚印开始走样,呼吸急促,他开始奔跑起来,化作天空中巡回天际的恒星游历在他所认为的沃土,他燃烧着自己的意志…

    他同奶奶的心思一样,化作恒星俯冲到了奶奶坟墓旁,热烈且静谧,虽然墓碑早就消失,可他依旧记得这片地方,那块墓碑的摆向,它的浑厚,它的悲伤,和埋葬于土里的发霉的回忆,人迹罕至的故事。

    伊达尔猛然的,不自觉的弯下了腰,他发觉自己在向奶奶的灵魂敬礼时自己的泪泊早已决堤,他没有哭声的哀伤,他明白奶奶的墓碑早已不在,下方的肉体肯定也会被一同带走,但是只要思念足够便可以支撑着他完成这旁人看似荒诞的礼仪。

    他口袋的金锭沙沙作响,好像有什么东西钻进去了,他伸手去试探,没有什么异样。

    伊达尔抬头后却发现自己置身于那研老幽冷的客栈。

    伊达尔打开了大厅的门,内部的氛围一模一样,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人都不见踪影。

    他急忙于寻找更多的大门,可是他发现大厅内所有的曾经的门都消失不见了,光溜的墙壁没有余地给他安置恐慌,他只好携带着心情不断试探,他尝试顺藤摸瓜,他找过沙洞,也尝试前往研老房间前的玄关,都感觉迷路一般,没有门之后一切都如同牢笼封锁了他。

    伊达尔提起一盏萤石灯,到中央的长方餐桌坐下,用手指抓乱了自己的发丝,他充盈着血液的眼球开始因与夜晚共损变得红丝满布,苦恼着,懊悔着。

    『生机什么的,或许就不存在吧』伊达感叹道。

    『你值得拥有生机吗?』那位帷帽女子出现在了伊达尔的最左侧,相距七个餐位,昏暗的萤石灯光线触及不到她。

    『你是?』

    『别贪婪,管好你的嘴巴』

    『你真是不懂得尊重人』伊达尔明白自己无法逃跑,已经是刀俎上的鱼肉,无法辞退这突如其来的袭击。

    『你就应该随着这个城镇一样被洪水摧毁』

    『你是始作俑者?』

    『这句话应该由我来说,你能受到别人的庇护已经算是十分幸运,然而不幸的是,你将要在这里死去』

    『…』

    伊达尔看不清女子的面容,也就看不清她肌肉表情,无法判断她是带着是什么样的表情来和他谈话,不过听声音似乎是有些压抑着的激烈。

    『让你的肉体埋葬于这里,灵力归顺于我』

    『唯独这点我需要否定你』伊达尔轻蔑的笑容回敬于帷帽女子。

    『愚蠢』

    伊达尔想:起码我不能这样死去这样,我对不起艾肯。

    『我没那么容易被带走,如果你要尝试,请便』伊达尔坚定了语气,似乎要斩断帷帽女子的幽怨气息。

    『呵呵…没那么容易?你知道你是谁吗?』她短促的笑了,很快用手指敲了敲深暗的桌面,随着第四个音消失,她闭闭合合的气息开始停止,一切变得更加幽静。

    『我?引魔镇的一位居民罢了』

    『你是耶切斯,是罪恶的诞生,你为什么还能得到拉斐尔的庇护,为什么?你打破了平衡,你打破了一切…』

    『…』伊达用余光观察着她,他不理解帷帽女子究竟在说何种事物。

    而伊达尔发觉女子消失了,而脚底开始下开始涌出水流,他四周不断地试探出口,很快水流到了脚踝,他找不到出口,所有的缝隙都被巧妙的缝合,似乎是提前布置好的,就连进入大厅的那扇门也消失了。

    他捶打着墙体,手指通红也未果。

    随着水流开始湮灭了他,他看着气泡不断的浮现在眼前,虚缓的破碎,他在挣扎着向上,水流很快填满了整个大厅。

    似乎希望的弦开始崩裂,在水中也无法发出呼救,也不会有人来救他。

    『别挣扎了,这就是你的归宿』女子的声音平淡而压抑。

    『…』

    水漫没了他的视线,他不断吐着气泡,升起,碎裂,升起,碎裂…气泡变得窸窣和微小。

    伊达看见萤石灯的昏黄在水底下闪着微光,他看着灯光等待着,他急切着,拍打着,外界无动于衷,可这时笛子开始冒出灵光,地下伸出一群冰森森的手将他拉入萤石散发的光亮中,带着他往萤石的灯光游去,伊达尔感觉到温热,但是感觉光亮渐渐模糊,自己似乎失明了一样,光亮变得庞大起来,他似乎被光亮包围一般。

    似乎看到了光芒中一丝黑漆漆的洞点。

    (伊达尔):这是?好像很温暖,很虚无…为什么,我…开始变得…平静下来。

    他发现是骷髅们拼命的拽着自己的手,不断的往前游着,它们卖力的样子可真瘆人,似乎骨头都要用力至散架为止,他多想减轻它们的负担,可是自己愈发想活动,只能将事情变得更加棘手。

    伊达尔头晕目眩,他开始缺氧,就在这时,脚底的浮力消失了,似乎离开了水中。

    他回到了奶奶的墓地旁。

    骷髅们消失了,伊达尔大口的喘着气,这时一条银色巨蟒在天空飞翔,它眼中散发着灵光,伊达尔下意识用手遮挡,他的手上拿着笛子,这时巨蟒突然开始狂暴起来,伊达尔起身快速反应应对巨蟒的狂暴,他发现巨蟒身上有处骇人的伤痕,他认为是这个伤口导致它变得狂暴起来。

    巨蟒身子蜷缩在一起,突然舒展,同有张力的弓一般俯冲向伊达尔,伊达尔侧翻躲过,地上很快出现了大约直径一米的圆柱坑洞,带着些许水雾,伊达尔咬牙盯着巨蟒,他不明白为什么不论是幻境还是现世都会有这些灵力的存在,都是如此有攻击性。

    巨蟒行动未果,它愈发狂暴,不断地在低空进行撞击,周围水雾开始浓厚,伊达尔明白这是一种战术,他开始逃离雾气,而不是一味的躲避撞击,因为巨蟒的每一次撞击都是有选择性的,会阻拦他脱离雾气,伊达尔明白雾气对巨蟒来说是重要的,他跳出雾气,迅速逃离,这时巨蟒飞速撞击到伊达尔的旁边,顿时泥土飞溅,巨大的轰动震飞了伊达尔,伊达尔空中抓准中心,一个空翻落地,继续寻找树林进行迂回,随着无数的树林被撞毁,他的体力耗散的很快,巨蟒依旧穷追不舍,他突然看到了巨蟒眼中的那种眼神,似乎狂暴中透露着一种异样的平静,让伊达尔感到猜疑的是,这只巨蟒似乎就是帷帽女子,这种可能性极大,因为他成功脱离了帷帽女子的计划之中,激怒在所难免。

    刹那间,巨蟒一身巨吼冲向了伊达尔看着面前,伊达尔再次被震倒,无数枝叶飞溅再他的身上,巨蟒吐着芯子,再次弓起身子。

    伊达尔已经来不及了,这时巨蟒冲撞过来,顿时伊达感觉到身体四分五裂,他感觉自己身体变得轻飘,似乎分散同蒲公英一样,他感受到了浑身散发着光芒,没多久,伊达尔感觉自己变得有了重量,他发现自己的在巨蟒冲撞后的坑洞上。

    巨蟒开始继续准备俯冲,似乎因为伊达尔的存活感到恼怒。

    伊达尔无力抵抗,他用手挡着自己的前方,突然巨蟒冲过的一瞬间,笛子散发出光芒,巨蟒似乎畏惧了,迅速缩成一团,逃之夭夭。

    …

    …

    :过去了吗,我想讨伐灵族,似乎是不可能的事,我这么弱小,可是,它们的所作所为,我们无法理解,为什么要这样敌对我。

    『这位是买了我家挂坠的客人吧?』汤汤说道。

    伊达尔看到一位男孩浑身散发着冷气,朝着他走来。

    『没错,你是那位商人吧?』

    『你应该想知道同伴的遗体被那个叫华的男人运送到哪了吧?』

    『你是在说艾肯吗?』伊达尔激动的说,以至于忘记了汤汤根本不知道艾肯的名字。

    『或许吧,应该吧,他叫艾肯吗…唔,好吧』汤汤摊平着手说『和我走一趟,我需要你帮助我』

    『什么?』

    『确切来说是安旅城的郊区外有些可疑的信物,似乎不是常人的作为,我怀疑是你的同伴所为』

    『二者有何联系?』伊达尔不明白艾肯的遗体去向和这种事情有何关联。

    『因为华在回返时将他的一并遗体运送到一处山坡打算掩埋,可是中途遭遇到了一位灵族的袭击,损失惨重』

    『?什么?』伊达尔的感官告诉他是蝙蝠女子。

    『你的反应应该是知道那位女子的身份了吧?』汤汤说『回到正题,我看到那些标记信物和黑衣女子出现在一个地方,似乎在给黑衣女子一种记号和指引,似乎有预谋,而且,你的同伴的灵力和那种信物内的灵力十分相近,这是十分值得怀疑的』

    『你是在说,她是灵族?』

    『人族也可以拥有灵力』汤汤没有选择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我知道,但是你的话让我感到不安』

    『毕竟刚遭遇过那样的事情,不安也是难免的,嘿嘿』汤汤久违的露出笑容。

    『你既然看到了为什么不帮助我?』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能够解决罢了』

    『…你的心也太大了』

    『这是信任感,所以我才会告诉你这些情报,否则我就另寻其他人了』

    『你的信任感来的莫名其妙』

    『但是却又异常的可靠』汤汤摊平手。

    『我真是那你没有任何办法』伊达尔说『何况这也只是我的笛子的功劳』

    『是的,我见到了』汤汤没有否认『我可以认为巨蟒害怕笛子吗?』

    『姑且吧,可是这其中的源头还是不知道』

    『不重要,不重要』汤汤向伊达尔伸出手『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伊达尔』

    『嗯,真实个好名字,我觉得我梦中都可以因为这个名字得到庇护』

    『哈哈,见笑了』伊达尔终于也释然了一些。

    『那就和我来吧?』汤汤指着一辆马车『我带路』

    『可是,我不能就这样不辞而别吧?』

    『你是在担心同伴?』汤汤惊讶的说着,他认为希末在森林迷路是伊达尔不管不顾的结果,那么这次伊达尔的话就显得没有说服力,但是他很快止住了,没有提及与希末交锋的事情,对于他来说这也是一种身份的庇护,姑且让伊达一无所知是最安全。

    『写一封信吧?我想这样或许会好很多』汤汤没有让伊达尔回答。

    『哦…我想可以』

    于是汤汤递给伊达尔墨笔,让其在马背上简要的写完了信,伊达尔将自己的疑惑与汤汤的怀疑都写给了希末,而且是在汤汤知晓他写的内容的情况下。

    『那么要走了?感谢你的合作』

    『不谢,因为我也有意愿去讨伐灵族』

    『对了,那位叫希末的女孩我建议还是要对她有所距离,她给我的感觉不是很安全』

    『嗯,我会考虑的』

    『你明白就行了』汤汤很快驾上了马车,他们沿途到了客栈旁,伊达尔接过汤汤给他的弹弓,将信折成方块形从自己翻出去的窗户那弹射进去。

    『那么告别也做好了,我们得夜晚奔波过去了』汤汤看起来年纪尚小,但是很多技能掌握的比伊达尔熟练,包括骑驾马车。

    『话说那位袭击运送艾肯遗体的人群真的是黑衣女子吗?』

    『我亲眼所见』汤汤汤嘴里散发着冷气。

    『…』你身上好冷。

    『这是灵力的桎梏罢了』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这是属于我的灵力,所以它们表现在我的体内,这让我更加安心,而不是单纯的运用它们』

    『你的论述很奇怪』伊达尔坐在颠簸的马车上,不知过了多久,月光撒在车上,伊达尔伸手去摸着不可触的月光,很快他又缩回了手,他疲惫,他困倦,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这样奔波,他只是觉得自己可以为被灵族毁灭的城镇做点什么。

    虽然他也不清楚是否是灵族所为,但是通过上次与帷帽女子的幻境交谈可以感受到她是知道这件事的,并且似乎还会了解更多云浮的故事。

    伊达看着明月在山间徘徊,在星宿之间回荡,他不愿意当一只懦弱的鼠类,他忽然觉得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美好的事情,他都未曾体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