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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停留

    伊达尔在经历了许久的思想挣扎后后知后觉:他的金锭消失了。希末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原因。

    其实伊达尔本可以靠着在檀花客栈中积攒的那些人情关系耗下去一些日子,但是他耻于这种做法。研老表示支持他的做法,同时一并提醒要及时找到金锭丢失的原因。

    『艾伦说过欢迎我们随时去帕尼…或许在那里我们可以寻求机会?』希末面对伊达尔满屋子翻箱倒柜的着急样如是说。

    伊达尔定身不动了,他稍作缓冲,然后静坐下来了『那是我母亲曾经给我的礼物…』

    『可是既然已经丢了…』

    『哪怕它们都只是借助灵力的巧妙才打破了铅转化为贵金属的不可能性…但我明白——那些是有感情的事物,对于我来说…』

    『伊达尔,我不认同你的说法,那为什么还要这般的花掉呢?』希末正襟危坐。

    『有些金属我从来就没有掏出口袋过…可是它们现在就这样不翼而飞』

    『或许是在山麓那边掉的?』

    『但愿如此…』伊达尔担忧的看着被子捏的发皱的床单。

    『不如现在就去实地吧?顺路到帕尼?』

    『我如果找到了,那去帕尼岂不是多余之举?』伊达尔说。

    『我说伊达尔你!万一找不到呢?话说难道你只有在困境的时候去到会被欢迎的地方去得到好处才算做有意义吗?』

    『抱歉,我只是一心想着那些从未掏出过口袋的珍礼』伊达尔真诚的口吻中带着一种颤微感。

    『哦对了,希末』

    『?』

    『我想和艾伦和华一样,去讨伐灵族,这是我近期的愿景』

    希末的眉头像树叶见到了火舌瞬间皱缩在一团,但很快舒展开了。她表示不完全同意,但是最后妥协时要求:要保管好笛子。希末说这是作为他的同行最忠诚的告诫警醒,伊达尔视其为箴言,发誓必当遵循。

    因为那是一片更加令人心慌的土地,那里为了对抗频繁出现的灵族袭击活动而形成的致密的管理体系,错综复杂、流动灵活的防御网,成千上万受过精英训练的侦察兵在那为领土捍卫着。

    那是一片安全又让人担心的领土。

    伊达尔向研老请求了些许豆子碾成粉末后和水制成的干粮还有几块发红的肉脯。研老塞给希末些许鲜果,希末欣然道谢。

    沿途顺莫萨尔迷河向东——可以走到接近安旅城的北方城墙边界外几里远的地方。

    伊达尔本可以用灵力攻击干叶枯草等易燃物进行生火,但是他表示自己不想再使用灵力。好在希末有先见之明提前准备好了充足的水源。

    路途上伊达尔和希末箭步如飞。研老在他们走前表示从前有匹枣色健马但现在已经入土,没能帮助他们感到惭愧。当时小生面色难堪,思绪似乎被扯入无人知晓的地方。

    伊达尔毫不介意的挥了挥手『没事的,我如果这点路都走不下去,那真是没用呢』

    『呵哈哈…』希末被伊达尔这种安慰别人而得来的坚定而发出媚笑。

    很显然,二人步子迅捷如风。莫萨尔迷河已经到了尽头的时候,天色还未临夜,四周渐渐豁然开朗,树木愈发稀少,只剩下甘冽的河流在脚步的后头叹息。

    再往前走就是小生提醒的警惕要地——地精之宅。伊达尔特意绕开了这被人称为怪异生命源头的地方。希末眼中的地精之宅只有一处深绿至墨色的翘尾屋顶,其余似乎被掩盖在地平线下时,伊达尔就已经硬生生地拉走了她。

    『据说那是要挟生命的地方,那里的生命古怪而充满敌意,所以请别被那些恶心的、墨绿油的犄角给吸引了』伊达尔凭借拉扯着希末的右手让后者整个身子随着他而迫动。

    『真是的,它们也不是灵族吧?』希末眼中的鲜艳消失在了荡动的视野下,地平线那浑圆的夕阳放射出来的怀抱让她再也见不到除了其手掌以外的事物。

    『你可真是任性,然而有时候却又理性到来指点我』伊达尔尖锐的看着希末的满面愁色。

    『呕噗…』希末发出一丝丝埋怨的声音。

    『就快要到德莱塞之眼了,在加把劲吧?』伊达尔撇开之前的话题。

    『话说如果很快会到的话那为什么还没有在地平线见到房屋的屋檐呢?』希末喘着轻微的气息询问着伊达尔。

    『我也不知道,当时和汤汤一起去山麓后回来时也是这样的在这条道路上疾行』伊达尔顺承上一句的话语未完『反正此刻我们只要在意结局是能够达到帕尼就行了』

    希末和伊达尔顺势南下地精之宅高地,在安旅城住宿了一宿。第二天他们如同往常一样奔波着。

    建筑如同心圆分布的安旅城慢慢与他们拉开了距离,渐渐被丢弃在还未被阳光倾洒的天际。

    果真如同伊达尔所言,从这条线路去往帕尼可以快捷的到达帕尼集合西边界的德莱塞之眼,整个过程伊达尔亢奋不已,而希末在他迅捷的步伐后面拼命的赶着。

    希末突然想起了什么,她开始变得心累。

    『喂喂…伊达…尔…能否让我们休息休息?』希末想发出更大的声音强度表示自己的不适,可是很快又被急促的呼吸给打断。

    『不是已经没有那种被限制的感觉了吗?希末?』

    『…那难道就意味着…我可以赶得上你吗?』

    『说的也是…可是我想快点到达那边』

    『唉,伊达尔你说你去那里就只是为了生存下去吗?』

    『可以说这个原因只占极小部分』伊达尔突然停下了脚步,一旁的落叶被突如其来的气流给卷起飞舞。

    他没有回头。干干的伫在那里

    『我想我知道云浮镇是被灵族给毁灭的了』

    『就是因为那种事情吗?可是你不应该待在客栈然后再养精蓄锐吗?我们就一定要去往帕尼吗?』

    伊达尔被希末的一句不在意轻重的话语给挑起了之前本就无能面对现实的怒火,现在成为了一并发作的火点。

    『然后在那里吃人情吗?然后又再次等着被那种浑身包围着水流,双眼怀有厌恶的水蟒给袭击困扰吗?我想…』

    伊达尔侧过头,斜视着瘫倒在地的希末『还是你只是怕了?那为什么要做我的同伴?累赘…』

    希末阴沉着脸,扶着地面站立起来。

    伊达尔看着太阳升起『时间不多了,距离也不远了』

    『我们就用走的吧…』伊达尔没有再回头,只是抛下了一句话『你触犯了我容忍的限度,因为那一句对我过往沉重分量不加思索的话,但现在我选择原谅你,因为你毕竟不是经历者,你不是那份感受的承担者。』伊达尔的布袋包往下移动着,它被山坡吞噬了,接着是伊达尔的头,它们一个个的被吞噬在山坡下,直到希末看不见为止。

    希末眼中闪烁着微光。她跟上了那个人。

    时过三分,东隅非晚。

    伊达尔多次表示自己会加快进度,但希末眼中的诡异之光一直让他心存芥蒂。他再次放下脚步,回过头看着希末『是压抑之感又来了吗?』

    『不是的』

    『只是我觉得伊达尔有时候让我感到一丝丝不曾有过的感觉』

    『哈哈,说的也是呢,毕竟你早就好了,至于我嘛,你就别太在意了』

    他们并行走到了伊达尔所熟悉的地方。在这里没有了大量的杂草和茂盛的树林,取而代之的是坚硬生涩的岩地。

    伊达尔再往这前面走一段路程看到了飞尘扑面般的光亮,柔和的有点像冬日下午的太阳伸出的光芒。透过尘埃能发现世界消融,光芒万丈,来到了一片盛世的高原,鹜鸟扑哧着自由飞向早日的怀抱,清萧的几颗枯木如吹歪的火焰一样挺立在那里,周遭干渴的塘坑已经被清澈的水流给填满了,远处弥漫蒙蒙之雾和清闲的湿润气息。

    越过了坡,缓下便是一处开阔无比的青域池,细看,潜伏在底下的——一只硕大、正瞪着圆鼓鼓的眼睛的蛤蟆。

    说到底伊达尔还是担心了,因为这之前他就没有遇到过这种可怖的生命,换言之,他回返檀花客栈时经过的这条路上并没有遇过它。

    『别打草惊蛇』伊达尔拦住希末。

    那只蛤蟆突然将那只硕大无比、畸形怪异的深绿头颅转向伊达尔,伴随着经络的嘎吱声。

    『伊达尔…它似乎,有要主动过来的目的…』希末双腿颤抖着,已经无法提起双腿。

    『说的也是…那只能快点…』

    …伊达尔发觉他的腿也被这种生物的奇异丑陋的长相给撼动到陷入恐惧的泥泞之中。

    『逃啊!』伊达尔瞬间破土而出,拔腿一并拉扯着希末往回奔。

    将近同一时刻,蛤蟆奋力一跃,破出水面,方圆几里瞬间荡漾着湿润的水汽。蛤蟆的影子盖住了逃跑的两人。

    伊达尔逃跑与前往目的地的路线一致,蛤蟆似乎看出了这一点。

    它强劲有力的双腿借着宽大的双蹼跃向了伊达尔预划的路线上。蛤蟆的身影盖住了轮日。

    伊达尔停下了脚步,希末慌张的吓坐在地上。

    『为什么这么多事物要来阻碍我…为什么』伊达尔喃喃自语道,一股前所未有的怒气怦然燃头。他攥紧双拳,他压低了头,视线穿过湿漉的空气插在蛤蟆的声囊正中。

    『对啊,在我看来,你只是一团灵力,没有感情,更不可能听得懂人话』

    『伊达尔…你?』希末面部逐渐僵硬的只剩下闪烁的眼神。

    『讨伐灵族的誓愿,就从这里开始!』

    『伊达尔!别去啊!』

    伊达尔的逼近并没有让蛤蟆退缩,它敏捷的伸出舌头试图将伊达尔卷入口中。

    箭步,跨下滑,纵身一跃。伊达尔利用山麓之战时艾伦给他的启发,渐渐开始掌握了一定的灵力运用。他顺势双拳猛盖蛤蟆厚实的肉背。可是蛤蟆丝毫没有痛感,肉壁没有丝毫的损耗。

    蛤蟆先发制人,再次伸出舌头,这次伊达尔被卷入了黏糊的舌卷之中,眼看就要被吞噬。

    横笛突然涣散灵光,骷髅瞬间用骨架之躯搭建挽命之网并覆盖于蛤蟆的大口轮廓外围,伊达尔被收回的舌头拉入,撞到了骷髅框架上,他落地扬尘四起,而蛤蟆试图合上贪食之嘴却被骷髅的短骨剑刺出多出创口。

    蛤蟆躲了起来,潜伏到了不知这千百个水塘中的哪一处。

    骷髅很快钻入地下,帮助的无声无息。

    希末长舒口气。

    伊达尔和希末走过布满清光的水岸,水草丰茂排布整齐,形如鳞次栉比的房顶,重重影影。

    无风天,闲淡静。

    两人渐渐在熙熙攘攘的水塘、胡泊留下的泥岸上,踏着青草走向远处那重现的石岩戈壁。

    天色已晚,而哨塔的光亮也步入他们的眼帘。

    『到了』伊达尔看到德莱塞的哨塔——以深色橡木支撑,略带锈色的铁穹顶,一位侦查兵正在注视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