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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探芜境

    这究竟是个什么地方?伊达尔根本无从得知,骷髅们也没有给出确切详细的说明,这里的一切看起来显得阴沉昏暗,永无白日,上空漂浮着荧绿色的厚重云层,四周空气散步着肉眼清晰可见的黑色颗粒和刺耳的枯枝折断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像柴火。而周围的大环境他是一概看不清的,只有好似无数层的黑纱围住了四周。三人刚从巨大洞口坠落,掉入暗无天日的芜境之中,身体根本无法直立,巨大的摔伤疼痛缠绕着他们的每一寸神经,连骨头也感觉到隐隐作痛。

    伊达尔感觉骨头摔穿了,移位了,他拼命用盆骨挤压坚硬的地面,直到最后猛地一撞,终于复位了,但是也给他带来了剧烈的疼痛感,他趴在地上不顾一切地翻滚着,疼痛写满了他的脸部。安吉鲁尔也不例外,他不是幸运儿,也摔伤了脚踝,不过从如此之高的树上跳下,能够活下来已经不错了。和骷髅们所描述的略有不同,安吉鲁尔看到伊达尔他们进入了那扇巨大的门之后那个门便开始收缩,也就是说它是一次性了,想要出去恐怕得另寻其它的办法。

    焦黑色得土地像是经历过一场大火,上面烧的一丝不挂,黢黑的泥土甚是令人压抑,那全都只是泥土,没有任何生命蕴含在其中,四周全都是围绕着的黑纱般的环境,它们没有褪减的迹象。洛瑞在坠落的过程中化为了水蟒,这是出于本能的反应。她因此没有受到伤。

    她环顾四周,这里的确很异常,没有生命的声音,天空灰绿色的天空和狂风不止。四周如黑纱般的环绕限制了他们的行动。它们显得极具侵略性,似乎不允许他们再继续往前走,反而开始渐渐吞噬他们原本就狭小的立足之处。洛瑞喷出剧烈的水流,对它们一点作用也没有,紧接着她开始撞击它们,这质地就像是树干一样粗糙,黑纱继续收缩,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被彻底包围住。

    伊达尔拿出魔笛,他轻轻吹响了一曲,这声音宛如利剑穿过黑纱使它们节节逼退,黑纱状的网很快网眼被撑大最后破裂,伊达尔吹出的那些笛声化作了音符冲出了黑纱的束缚,将它彻底击溃。破碎了的黑纱失去了支撑,不久便彻底塌了下来,像是一滩烂泥涂在表面。黑色的帷幔降落下来的时候,大家瞬间被眼前的景象彻底惊住了:

    那漆黑的平原上裸露撕裂的纹状,和大地一样颜色的树木高高耸立在远处,那是更加巨大的,磅礴的气势,仿佛历经沧桑最后归于平静的姿态。而他们所处的地方仅仅只是一片孤岛,四周都是未知的物质填充着,看起来像是细细密密的灰与黑夹杂的颜色。

    那些物质让触摸的人手指发麻,恐惧像电流传导全身。伊达尔被它电的缩回了手指,他无情的看了一眼安吉鲁尔,他很快因为伊达尔的扭头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四周被这样的物质包裹,显得极其惨淡和灰暗。骷髅们从地面上爬出,告诉他们这实际上就是死去的灵光,它们的生命被人使用完,回到了芜境,然后再进入更为底层的地方,赋予新的生命,再通过灵源与芜境的接口进行传输,有时候植物的根系和河流与狂风能够带这些灵光去到别的地方,但大部分情况下,它们无法迁移太远,主要依靠人为。

    死去的灵光是违禁之物,它们急需得到安息,重塑,如果在芜境受到了阻碍,那么很有可能会无法成功回到源头,造成灵光的缺失。

    远处漆黑的云团下棕色的大地上,覆盖着墨绿色的草皮,高耸入云的树木和它铺天盖地的树冠,这便是这扇真理门在芜境的位置。乍一看略显压抑以外,也没有别的不同,但这里不一样的一点在于它给人带来的沧海桑田的变迁感。浅灰色的飘渺云层从上方缓缓飞过,擦过树梢,渐渐消散,高远的天边除了无尽的荒凉还是荒凉。

    这个世界的事物十分有限,肉眼几乎全部尽收眼底,两片大陆之间由这些死去的灵光作为屏障隔离开了。骷髅们说这样的情况它们也不清楚,但是在这里我们是可以释放灵力的,它建议我们试试灵光的作用。伊达尔迟迟不肯释放,安吉鲁尔在一旁打算把自己的当作他的前车之鉴,自己不想做出头鸟出丑,这样一来洛瑞就率先担起了重任,她释放的灵力汇聚成一条灵活的游龙,它在那些灰麻色中完全不受影响,而当洛瑞准备收回游龙的时候,它却被困在里面了,不停的挣扎,无济于事,最后被这些灰色的灵光吞噬了。她瘫坐在地上,她的灵力被吞噬了,更重要的是她喜爱的形象在这次实验中饱受挣扎最后痛苦的被吸收,洛瑞还没有完全恢复的心灵受到了巨大的创伤。

    这团灰色的灵光非常巨大,伊达尔看它在高度上似乎不占优势,于是决定搭高平台,再滑翔或者别的办法过去。总之从高处的地方来看,那是灰色灵光触及不到的地方。伊达尔可以轻松变换灵欲,他这次释放出风场,将他们俩轻松吹上了天上,这个向上的风力之灵的持续不花费太多的灵力。俯视来看这些灵光就是一堵墙壁,它们主要的方向是向下延伸,在向上的方向并不明显。那下伸的深度几乎超过了安吉鲁尔在那真理门入口遇到的深渊。

    伊达尔用信念之力,再次强化脚下的空气,注入灵光,使空气变得如同砖块一样致密坚固,他们一路走到另外一片大陆,他们已经处于极高的高度也只是位于那些高耸的树种的三分之一处。安吉鲁尔见状,召唤了沙巨人,它一跃而起迅速超过了伊达尔的高度,并且率先达到了对面。这让他心中暗自忿愤,在洛瑞面前他不想表现得太过于激动。

    三人都达到了这片大陆时。茨菈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安吉鲁尔看到她眼睛一亮,说道『你不是那个本应该死去的贪婪之人吗?』

    茨菈看见他,首先是恐惧,随后憎恨覆盖了一切,她用锋利的爪子扑向安吉鲁尔,沙巨人阻拦瞬间被刮出一大条赫然的伤口,灵光从里面不断流出。茨菈浑身颤抖,咒骂着他。伊达尔此时更对安吉鲁尔失去信任,他对他的好感荡然无存,他火上浇油的说道『安吉鲁尔,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哼,不了解实情的人,在这里为了一己之欲开始无理智的发泄,你才是最自私的』

    『你!』伊达尔承认自己过早显露自己对他的不满,在这方面,安吉鲁尔的忍耐的确要强过于他。

    洛瑞拉住了他的手,告诉他不要冲动。她的眼中似乎快要流出泪水。伊达尔只好坐在一旁,看现在的情况究竟是如何,必须弄清出现在所有人的关系和瓜葛。

    茨菈浑身上下紧绷如同待释之弦,充满了猛禽的爆发力,这种携带了灵力的攻击会让受击者在被抓伤的同时受到剧烈的风力冲击,可谓致密的伤害。沙巨人高高起跳,迅猛地往茨菈的方向坠击,茨菈并没有闪躲,而是双手迸发狂风的灵力,正面应对沙巨人的重击。只见沙巨人宽大的双手已经笼罩在茨菈的头顶,她硬生生地用强大的风力扛了下来,沙巨人在如此强大的风力下无法继续下压,反之被带入了高空,伤口的灵力被风流迅速抽取,沙巨人很快变得干瘪乌黑,像一片巨大的落叶从高空飘荡下来,看到这一幕的安吉鲁尔气愤至极,他怎么也不认同她会有如此强大的能力,他在想仅仅是因为她多了一双翅翼吗?还是灵欲增强了,进而灵力得到增强。不排除这样的可能,但是她本应该失明的眼睛为什么会重新恢复,难不成这是一种代价?以翅膀代替了双臂的交易,这样的交换的提供者或许本身就是非常之人,那么她的背后应该会有更加强大的靠山。

    安吉鲁尔思索片刻后,强压自己心中的怒火,对于现在的茨菈的能力,他没有把握能赢。一边,茨菈冷眼死死看着安吉鲁尔,略带得意的说道『看吧,失去珍贵之物的感受,也体会一下』她说完便欲笑又哭地嚎啕起来,她的泪水流满了面颊,伊达尔想上去前去安慰她,接过她却恶狠狠地推开了他,退到了粗壮的树干旁,扣下一片干裂的树皮往伊达尔这边扔去,驱赶着他『别靠近我!』

    茨菈平静自己的内心之后,感觉到自己似乎确实做的过火了,她示意伊达尔坐在树干的另一片凸起裸露的树根旁,她无奈的笑着说『对不起,我的内心,已经混乱不堪,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变成这样,安吉鲁尔说的没错,一切都是对我的惩罚,我自己招来的罪孽』她瘫在树干上,头发被树干粗糙的表面勾起,凌乱的面容下她维持仅有的一些理性,她就快疯了,只要开口,别人就认定她是神经病。

    伊达尔沉默了,他不否认安吉鲁尔对茨菈下的判断,因为从现在看来,从她后面自述的故事来看,她的确符合安吉鲁尔对她的认识,他对她的命运都有所评估,只是从没有说出口,在他的心中,那个沙尘飞扬,不见晚星的深夜里,他就已经知道她会疯掉。

    现在的茨菈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高傲沉着的女性,她变得疯疯癫癫,不顾形象,在安吉鲁尔面前,一切的伤疤又变得更加明显,加重了她的病变程度。

    安吉鲁尔趁着茨菈还有清醒的意识时,对她说『你为什么不向给予你光明的人寻求帮助呢?』

    茨菈回忆起自己倒伏在大漠之上的树干下,那身着火红烈焰长袍的男子,因为她,他给予了她希望,最后也是因为她,他带来了绝望给她。

    回忆到这里,茨菈彻底失控,她挥舞翅翼,拼命用风力的爪子撕开树干的表皮,抠出木屑,歇斯底里地撒在灰化的地面上,她的头发全数耸立,呢喃着令人发寒的细语,浑身散发强大的上升气,她的眼珠完全消失,只剩下眼白。

    在她的周围出现了愤恨的风洞,他们吸引着并且撕扯着附近周围的事物,茨菈进入风洞,瞬间可以从另外一处风洞钻出,并且获得强化的灵力爪击,锋利的空气划破一切留下真空的伤痕,这样的攻击招数让安吉鲁尔只好浑身解数地将灵力用在防御上,坚固难摧的沙堡被风蚀的只剩下薄薄的一层,伤口最深的地方赫然暴露出一条狭长的裂口,呼啸的风声在外面让安吉鲁尔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寒冷。他心中已经为茨菈下了断定,她已经疯了,不是在未来的某些时刻,而是就是现在。她的进攻依旧没有停止,她一味的发泄,已经把所有人视为自己的敌人。

    伊达尔躲在树干后,他无法干预,即使现在茨菈的残忍程度已经撼动了他的怜悯之心,他只希望安吉鲁尔能够支撑的住,能够活下来就行。茨菈失去了人性,现在的她完全像是一只猛禽肆无忌惮的攻击无力还击的猎物。安吉鲁尔的灵力在不断流失,灵石已经消耗殆尽,身上余下的灵力总量也堪忧。

    洛瑞在一旁召唤了水蟒劝阻她,水蟒瞬间被锋利的空气爪撕裂,大量的灵光如鲜血在空中炸裂。茨菈把矛头对准了洛瑞,伊达尔一看,他更加着急了。洛瑞不像安吉鲁尔拥有强大的防御力,这简直完全是把赤裸的生命毫无防备的摆在兽化的茨菈面前。茨菈此时也不想如此,但她已经无法收手,泪水从她的眼角飞逝她默念着:原来我还是做一只野兽最合适,人,并不是我适合的角色。

    伊达尔连忙扑向洛瑞,帮吓得腿软的她躲过了一次攻击,这次突袭,直接将树干拦腰截断,几十米高的参天大树砰然倒地,而大地瞬间被砸的四分五裂,泥土石块纷纷碎裂掉入底下铅灰色的空间。安吉鲁尔掉入了底下,伊达尔皱了皱眉头: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面对茨菈,没时间管这些了,他有能力活下来。

    茨菈面对大地的塌陷完全没有退缩的意思,她甚至可以完全不用凭借陆地,在空中就可以展开厮杀,她盯着伊达尔和洛瑞,短暂的蓄力后迅速冲刺,向风一样快,在他们面前迅捷挥动爪,猛烈的爪击推动灵力形成锋利的空气之爪,这次骷髅们再次出场,它们聚集在一起形成球体,忽然球体上出现吃人的表情,以比空气爪还要巨大的口吃掉了这团空气,随后吐出一团柔和的清风。

    伊达尔抓住机会,挥动魔笛幻化出一条火红的编绳,一条链式的爆炸跟随着编绳抽打之处而产生,它们落脚的地方一旦有茨菈就会产生跟随她一段时间的爆炸,茨菈四处灵活躲避,根本伤及不了她。她彻底被激怒,再次在隐匿的风洞一处发动猛烈的空气砸击,像拳头一样的空气瞬间砰的一声炸裂在他们身上,大地再次被分裂,洛瑞和伊达尔分开了。他们受到了攻击之后明显感觉非常疲惫,这种攻击还附带了夺取体力的能力。茨菈只会越战越猛烈,必须给予她一招致命的打击,否则将无法彻底阻止她,不对,现在的伊达尔已经完全不考虑把阻止她放在自己考虑的范畴内,而是选择杀死她。

    他有那么一瞬间为自己的想法而感到吃惊,他用了一段时间欣然接受了现在的想法,不是他们死就是茨菈死,哪怕从前他们的的确确还是朋友。茨菈腾空而起,往下甩出多道风刃,将原本就支离破碎的大地更加狼狈,洛瑞这时升腾而起,化作巨大的水蟒冲去,她的眼神又充满了愤怒,她在冲向她的途中那蛇身的表面长出了坚硬的鳞片,她的头部也变得硕大无比,好像一头小象象那么大,她的獠牙像一把白色的圆刃,深深的刺入了疏忽的茨菈的体内,在这时,洛瑞被遗忘的本性彻底又被激发出来,那些美好的灵光,属于伊达尔的灵光质变成了真正属于洛瑞自己的灵光,他给予了她新生,而她现在也完全脱离了他可以独自存在,她获得自我的第一件事就是向伊达尔报恩。

    茨菈死命挣扎,她怒吼着,用爆裂的风力驱赶洛瑞,但这样只会让洛瑞死死咬住自己的獠牙偏离原位,造成自己更大的创伤。茨菈的灵光从身体不断流出,她痛苦的嚎叫着,伊达尔闭上眼睛,他知道她的死期到了,而自己作为和她曾经有过友谊的他,选择闭眼来尊重她的死亡。

    伊达尔迟迟没有听到洛瑞的回归,只是在一种强大到令人恐惧的风声之后,他睁开了眼睛,洛瑞被吹到了远处的树干上,重重的撞在上面,她恢复了原型,像一张纸片缓缓下落,无声无息。伊达尔在刹那间想大声吼叫出来,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根本已经无法发出,原来后头的茨菈产生的强大的风声已经完全掩盖了这周围所有的声音。她眼神猩红,宽大双翼下她在风中无序地狂飞着,向伊达尔这边扑来。伊达尔瞬间举起魔笛,灵力涌现,比钢铁还要坚固的魔笛拦住了这次进攻,而伊达尔因为强大的冲击力被掀到了天上。

    天上的情况看起来很不妙,那些发灰的灵光开始不再以光线的方式向下射出,而是像大片大片的灰烬从天上落下,夹带着难闻的水烟味。它们落在无尽的虚空之中,发出重重的离别回响。伊达尔来不及继续观察这些奇怪的现象,立马找到一片落脚点,但不料冲量实在太大,短时间内泥土地表瞬间碎裂成更小的几块,伊达尔也瞬间落入虚无,他在拼命挣扎,试图释放灵力风场抬升自己,但是无济于事。坠落从一开始就已经是定局。他耳边的声音飞速划过,刮的脸庞刺痛,底下的空气冰冷彻骨,且这种坠落不知道要持续多久,他只能牢牢抓着魔笛,尝试释放灵力,可是风压的他灵力完全释放不出来,释放出来了作用的范围也已经在上方而自己早就下落了。

    洛瑞看见伊达尔坠落到虚无之下,她忍痛站起身,她的腹中已经出现出血,过度用力会加速死亡。她调节呼吸运用灵力补足伤口的缺陷,幻化成血肉短暂使得自己恢复到从前的状态。面对茨菈她无心再面对,她只想快点跳入虚无,寻找伊达尔。而茨菈也随之一起跳下去,暴怒的她已经杀红了眼,伴随着巨大的风声撕裂,茨菈消失在了这片已经残缺不堪只剩她一人的土地。唯一不变只有灰色的天幕,就连那些死去的灵光也开始因为颤动的空气而分散。

    最先坠落的安吉鲁尔他发现自己穿过那层浓厚的云雾,一直在下坠,仿佛下面没有地面,直到过了大概一个小时左右,他终于看到底下的世界,只不过现在的高度依旧非常高,看到的也只是一些虚幻的轮廓:那底下堆积着成千上万的纸箱,大多都是棕黄色和淡蓝色以及灰白色,这是望不到尽头的箱子。他没过一会就要掉落在那些箱子之上,他拼命释放灵力,但是作用的地点都飞速离他远去,停留在了上方。他心生恐惧,本以为可以在无限的掉落中寻找机会,没想到以及可以看到地面了。他合上了眼睛,祈祷着,最后回忆了一下和有父亲陪伴的时光以及自己在游荡的经历。

    随着安吉鲁尔像一颗流星坠落,一声哐当,箱子被撞得四散开来,而箱子底下却是一层薄薄的木板,它被安吉鲁尔瞬间撞断,那一刻,他的速度瞬间减缓,仿佛悬浮在了天空,以一种几乎闲庭漫步的速度往下坠落,而箱子都是如此,他试图依靠拉扯箱子回到上面,但是还是差了一点距离,下面是一条一条竖立的巨大的通风管道,距离和他见到箱子的那时差不多,他察觉到这或许是一层层的,有规律的,而那些箱子应该就是包裹住死去的灵光。

    在空气中,有无数灵光在推动这些箱子往上归位,安吉鲁尔被发现了,它们实体化和他一样的模样向他发出愠怒,并驱逐他,他束手无策,因为周围没有支撑点,他想要逃离也没有办法。随着他逼近自己,他顶着自己的面容在威逼他,这使得他无法忍受,他情急之下召唤出沙巨人,停止在空中的沙巨人一拳将他打飞出几十米远,那些灵光没有恼火,只是再次回来,用相同的眼神威逼着他,他显然受不了,让沙巨人再次将其击飞,重复了几次后,他发现塑造它们的人可能没有给这些可以实体化的灵光一种武力机制,或许塑造者原本就是和平主义者?可惜这样的威逼比开战还要折磨人,它们就像鬼魂阴魂不散的更随在安吉鲁尔的旁边,他觉得这种守卫根本就是一种噩梦,无论怎样伤害它它都不会罢休,最后都完好无损的回到安吉鲁尔这边,以他的形态。

    沙巨人也累了,安吉鲁尔收回了他,他决定先这样,等到坠落到下面时再说,尽可能把它甩掉。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安吉鲁尔是无法摆脱这个迅捷难缠的另一个自己,看着“自己”在空中魂不守舍的飘荡着,自己心里也开始滋生出无限的难堪,他的形象完全被糟蹋了。

    下坠的过程持续了一个小时左右,他来到管道分布的平地,这里到处都是画了标记和箭头的地板,灵力在其中涌动,推动着它们往别处,然而这团幽魂似乎很害怕这些管道,死死的抓着他的头颅,在上面漂浮着。他自己察觉到那些弥漫在周围的灵光似乎就是地板传来的,它们在分辨种类并传送它们去到相应的管道。安吉鲁尔无法被分类,正要去往一处阴森森的管道,上面沾满了的纸箱的碎屑,似乎下面有什么东西,安吉鲁尔向反方向奔跑,无济于事,他双脚被吸附在这上面,直到他们被推到这管道的口前,才发现下面居然住着一个浑身长满纸屑的,眼睛长在头顶的绿色怪物,

    幽魂看到了它显得不安,但又想要靠近。安吉鲁尔死都不想被扔下去,他扒着管道上一处凸起,他看见底下的那只怪物一边啃着纸箱和里面的发黑的灵光以及一些灵光幻化出来的废弃旧物品,一边期待的看着他们下来。他彻底知道了,这一条管道就是处理那些废弃的无用的物品。一心气愤的他再次召唤沙巨人,即使自己的灵光以及不能再召唤几次了,沙巨人用力将他从地面上拔起,这差点要了他的命,地板死死的吸附他,沙巨人小心翼翼的用力,最后一扯他差点感觉到脚踝要分离了。不过最终他还是逃脱了,沙巨人叫上穿上了流沙之鞋保护它的脚底不被吸附。管道下面的怪物大声吼叫,似乎把鬼魂吓坏了,它像围脖一样缠着安吉鲁尔,他绝望了,什么时候他开始没有了敌意,把他当作了栖息地一样?安吉鲁尔站在沙巨人的肩膀上,沙巨人面对他的请求表示无能为力,因为他要求它跳上上面一层,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哪怕是沙巨人也最多只能跳到目前这以层十分之一的高度都不到。

    那只幽灵魂魄缠绕在安吉鲁尔的肩膀上,迟迟不肯下来。它的害怕依旧没有散去。安吉鲁尔端详附近的管道,他让沙巨人将他举起,这样可以看到管道下面的情况,有一处浅蓝色的管道下面似乎通往一个空间,而其它的都是要经过一些机械的手臂的整理梳理,自然他们不能选择那里。沙巨人一跳将他们抛起,他们缓缓下落进入这个管道,这时的鬼魂倒显得很安静,只不过它依旧改不了缠在安吉鲁尔的身边的习惯,况且还是他的模样,他无可奈何且气愤。

    管道曲折环绕,将他们滑倒了一处堆满了灰绿色箱子的地方,到处都是排烟管道,墙壁上涂满了胡绿色的油漆,有一些雨滴状的白色油漆点缀在墙上。空间里特别安静,他们关在了一处电梯井似的地方,周围用玻璃围住,有一扇玻璃门就在眼前,他打开了。吱吱呀呀的声音瞬间传入到整个房间,忽然轰轰隆隆的声音急促的从远处的房间的传来,那像是一辆战车滚动而来,劈里啪啦的撞倒周围的一切向他们不顾一切地奔来。安吉鲁尔迅速察觉到情况不妙,这里很可能有主人,他们立刻跑到了声音传来的反方向地房间里,那边是一个个大浴缸,里面泡制了很多植物形状地由灵光制成地事物,没有别的,墙壁上漆黑一片像是星空。他们继续跑到下一间房间,那里是一条狭长地走廊,铺上了棕色地毛毯,门特别多,他随即选择了一个密不透风没有镂窗的胡桃木门,然后死死关注。这里面的是一片废弃的人偶摆在墙上的木条架的模样,灯泡只有微微的光亮,很难看清地板上散乱的都是什么,他一不小心踩到了一个椭圆形的东西,差点摔倒,他捡起一看,是某个人偶的手臂,他正准备仔细搜寻周围是否还会有新的发现时,他听到那中滚动声来到了不远处,似乎在刚才那个堆满箱子的电梯井里翻动着,然后它和鬼魂都不做声,死死捂住嘴巴。只听见那个生物的滚动的脚步声经过走廊,路过了他们所藏匿的房间,然后走远了。

    安吉鲁尔心想,这下子不好办了,他已经让这个主人产生了警觉,接下来的行动要更加警觉。他看着这些人偶,无一例外都是灵光制成的,但是有一点他很困惑,为什么他们的四肢永远都是不完全的,要么就是缺少胳膊要么就是缺少腿,顶着一幅惊诧的笑容,令人不适,嘴巴咧开的一点都不自然。这些灵光给他的感觉也是不鲜活的,死气沉沉的,它们的回忆被更高的技术封锁了,安吉鲁尔暂时读取不出。

    他过了一会,悄悄打开一个门缝,发现四周没有人,于是立刻跑了出来,往原来的电梯井那边跑去,他试图用电梯回到了上层,但是好像只能通往下面,而这时那个脚步像车轮滚动的声音的主人又凭借他异常灵敏的听觉,飞快驶往这里。他立刻拉动拉杆,按着按钮,忽然电梯一下子剧烈抖动,坠落到了下一层。他感觉到主人已经来到了电梯井房间的不远处了,于是立刻毫不犹豫地奔跑,再次穿过唯一的房间门,这次来到的地方是一片堆积满了废弃钢铁地房间,还好它还有一处房间,他再次往里深入,里面是一片空旷漆黑的地方,自己脚下的平台都是由钢铁支撑的,而许多废物都散落在较低的地面上,有一辆矿车散发灵光,遵从某种已经安排好的秩序,将这些废物都转移到一条右下角的管道,而它似乎并没有感知力自然而然不会对他们的到来有所察觉。安吉鲁尔忽然听到了那只绿色怪物的声音,他知道了,原来那条不可分类的处理管道下连接的是这里。

    这里全部都是已经被怪物撕咬的粉碎的物品,看不出原样,不过历经它的摧残后,基本山都呈现炭黑色,像是煤渣。这里闷热且从地下的缝隙冒出蒸汽,这些蒸汽夹杂着锅炉的铜臭味还有一丝丝血腥的味道。

    安吉鲁尔知道那个主人暂时还发不现这里,打算在次再呆上一会,可是他又觉得自己为什么要害怕,明明可以去面对它和它说明缘由,表明自己没有恶意,这无不是一种办法,于是他又有了勇气。他缓缓走出门外,来到那个漆黑的房间,然后走出,看到电梯井那里似乎有动静,他走过去抬头一看,发现那个主人长得一副类似人马喀戎的模样,但是四足都是用轮子代替,它顶着金色的头发,长着山羊的容貌,由于操之过急,在电梯井的出口处卡住了,它的头部死死的被顶在了出口的上方的,而车轮在杂物之间难以运行,车轮极速旋转,发出更大的聒噪声。

    它那瞪的圆鼓鼓的山羊眼睛透过浅绿色玻璃板死死盯住在外面的安吉鲁尔,鬼魂被吓的直往后面拽他的脖子,这让安吉鲁尔怒火中烧,他重重的甩下鬼魂对他说『如果你在这样打扰我,你现在就可以离开!』

    鬼魂听完后忽然异常生气,它不再像从前一样软弱,而是变成了更加庞大和狰狞的他,他开始步步逼近安吉鲁尔,这让他求之不得,现在他必须就要做个了断。他迅速召唤沙牢,囚牢住那个鬼魂,因为主人暂时无法动身,所以不必要耗费不必要的灵光,他现在不打算召唤沙巨人,那样会太废耗灵光。

    鬼魂现在就像是自己的一个倒影,它和他表现出同样的愤怒,他的愤怒是如此的真切,就像一团燃烧的烈焰覆盖了它的皮表。浑身由透明的皮肤质地中传出滚烫的火红,宛如烧红的铜铁,岩浆的沸腾。房间内温度极速上升,墙壁的涂料开始溶化,滴落在角落的管道和箱子上,当温度高到实在无法忍受之际,主人开始剧烈的挣扎,比任何时候都要猛烈,它像一只桀骜不驯的鬣狗,撕咬着玻璃壁,最后随着玻璃的炸裂,它带着怨恨和杀意从电梯井出来,但是同时安吉鲁尔也已经将自己躲在黑暗的房间内用无比坚硬的沙石封锁了入口还加固了周围的墙壁,这并不消耗太多的灵光,如果灵力的使用强度一直保持在这个程度还有这个使用频率那么他就可以继续维持超过6个小时,期间他已经发现别处还有灵光,完全可以吸收为己所用。

    而那个鬼魂被安吉鲁尔踢到了门外,它在主人面前发出一阵哀嚎,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听到哀嚎持续了很久,最后声音微弱到消失不见,空气之中又只有因为微微震动传来的钢铁摩擦声响,这个屋子充满了铜臭味还有锈蚀的氧化物散发的刺鼻味。主人并没有着急要撞开沙石壁垒,而是显得发出一声哨子声,忽然上上下下都立刻产生了巨大的响动,像是无数个脚步细碎的踢踏声响,它们听起来就像是钢铁的撞击声,不过更像是整齐划一的步伐。转眼间安吉鲁尔的外面就是围绕着大批的钢铁士兵的架势,它们抱着巨大的钢铁砸向沙石壁垒,而里面的安吉鲁尔也感受到了在另外一个那个有矿车和运输管道的房间也有士兵在攻击那边的门口,好在他全部都防御了,这样子的话就无法逃脱了,而且外界的进攻会让他必须消耗更多的灵力来维持沙石壁垒的坚固。这样下去恐怕撑不到两小时。他于是便打算背水一战,哪怕已是涸辙之鲋。

    他将矿车那边的沙石转移加固到主人存在的那一边的房间口然后再释放出稳固的沙砾填充到沙石之间,使得它们排布内部更加稳固,然后在顷刻间那些低矮的长着蜘蛛身体蚂蚁脑袋的士兵就很快像一群狼狗扑杀过来,露着尖利的獠牙,眼睛散发幽绿色,他不打算再召唤沙巨人,这次他在入口迅速扑上流沙阵,士兵很快陷入其中,但是士兵数量过多,很快流沙无法容纳那么多后续补充上来的士兵,他在脚底下召唤沙石巨柱,抬高自己,然后用沙子缠绕自身塑造盔甲,最后的灵光用于制造一把坚硬的沙剑和沙石弓箭。他用剑凿开天花板,很快爬了上去,然后他封锁了划开的空。

    上面又是摆满了杂物箱子,摞起来的箱子形成了高高的墙壁,阻碍了人们的去处,不过很快他发现了原来箱子摞起的墙壁之间还有道路,这些道路像极了小巷子,他沿着这条狭窄仄仄的道路像一位白发皤然的老者颤颤巍巍的走动,生怕发出太大的响动。尽头有一个拉杆,除了这个拉杆没有别的,他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拉这个拉杆。士兵门正在周围骚动,不久后就会来到这里,随着脚步声带来的震动,箱子叠起的高塔瞬间倒塌,压在安吉鲁尔还未拉动拉杆的手,将他掩埋,当士兵赶来,将门撞开,巡视之后让主人亲自进来查看。它发出车轮滚动的声音,在杂物堆积纷乱的地面迅速清开一条道路,安吉鲁尔感觉它就在自己的身边,那车轮滑过他的左手边,就差一个箱子之隔,他等他走远了,迅速钻到一个箱子了,里面是空的而且不像别的箱子密封了,他就在里面将外头用灵力封好只留了一点小孔呼吸,灵力一稳固就可以以假乱真,无人发觉。

    果然等它巡视完一周后又加大力度继续筛查,士兵们也紧跟其后开始搜查安吉鲁尔的人影,好在他们的嗅觉不够灵敏,光靠眼睛是再也无法看见他了。它们搜遍了全部的地板,把箱子推的东倒西歪,因为有些箱子比安吉鲁尔还重还大,所以他隐匿用的箱子没办法发现,主人也没想要拆开全部箱子检查,这样等它们悻悻地离去的时候,安吉鲁尔终于松了口气。

    他听见关门声后,缓缓打开箱子,却发现上面顶着箱子,他使劲推动箱子,终于推开,随着箱子巨大的倒塌声,这时他忽然被一头山羊模样的灵力瞬间顶到墙壁上动弹不得,主人出现在他的面前,它手里拿着一本洋溢着灵光的书籍,对他施展让其无法动弹的束缚——安吉鲁尔看向门口——他现在才知道原来关门声只是一种欺骗,实际上它们都安静的还守在原地,并且将箱子都重新摞在一起,只要哪一处有动静,那么就会立刻被发现。

    他在想,为什么它们不去拉拉杆,他们有理由在这守株待兔就说明它们知道我的行为是没有拉动拉杆的。他使出浑身解数,一阵巨大的沙灵爆裂,到处布满浓厚的扬尘,他迅速奔向拉杆处,拉动拉杆,忽然,主人们迅速撤离这里,把门锁死。安吉鲁尔预料到大事不妙,果然这个房间的天花板莫名出现几个喷气孔,开始排放大量的刺鼻的,接触到皮肤瞬间产生火辣辣的疼痛的蓝色液体,他展开沙壁保护自己,好在液体似乎对沙壁没有反应。等到动静结束,箱子全部都被腐蚀了,而液体也蒸发被管道口吸收回去了。

    这些箱子里的东西都变成了灵光,散落在地,安吉鲁尔毫不犹豫地将其全部吸收,这对现在正缺乏灵光的他来说是最大的补给。等到主人和士兵再次赶到的时候,房间已经被打破一个大口,而那道口子通向一处深黯的独木桥,四周都是管道还有钢铁,尽头就是一处办公之地,亮着昏暗的灯光,那就是主人的房间!它激动的立刻命令士兵冲过去,可惜操之过急,东倒西歪的士兵毫无准备,基本上全部都坠落在独木桥的底下,还把桥面踩断了。底下是经过下一层的虚无。安吉鲁尔在办公室看到了那只干瘪的鬼魂尸体,它已经死去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