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机器人老弟你在干嘛？”杨一寻打来电话。
“民国路，发呆。”
“发什么呆呢你，车子取到了吗？”
“嗯。”
“晚上来接我下班，我们一起吃个饭，那个妹子带了个妹妹，机会难得懂不懂？”
“可我约了人，六点半晚饭。”张川成微微皱起眉头，这对于他来说有些难以启齿。
“是我听错了？”杨一寻在电话那头哈哈的大笑，“谁啊？”
“一个……一个朋友。”张川成真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林许许的出现，和这个奇怪的女孩子。
“我可是刚刚才约的你啊？”杨一寻冷笑的声音传来，“不过？这是好事，行啊你，明天回来给我老实交代。”
杨一寻匆匆挂掉电话，张川成继续坐在民国路长椅上发呆，害怕迟到，离开步行街之后张川成就直接来到这。
反正也无事可做。
张川成对民国路一点也不熟悉，看起来，这里的确有些复古特色，仿旧的砖墙，路面铺设的砖块以及路两旁的路灯，还有两侧那些富有特色的各种民国时期的小吃名称。
张川成穿着别扭的大衣，坐在民国路的长椅看着路过的人发呆。不算冷，但雪已经开始融化，汽车驶过十字路口，大概车速太快，溅起一些坑里的雪水，惹得路边女孩哇哇乱叫。
女孩子们，负责制造这个城市的情绪，男人，则负责收集来自城市各个角落里的这些情绪，并对此产出反应以及应对策略。漂亮女孩获得更多的回应，不漂亮的，会被责怪，这也见怪不怪。
男人也真是残酷。
张川成这样想着，百般无聊。生活没有目的，爱情也不是必须，张川成应该不是一个良好的情绪制造者。
六点准时，张川成走进1520南方小栈。
虽然装潢看上去高级，但桌子还是挨得近一些，略显的有些压迫，桌间距可是餐厅的脸，后厨是良心。
压迫的还有服务员黑色的工服，或许是为了显得正规。张川成躲开服务员的目光，这个当然会辜负他的热情，他走路的姿势显得屁股很翘，带着一种职业化的熟络，标准的普通话：“先生贵姓？”
“呃，我姓张。”
“张先生有预定吗？”
“没有……”张川成停住脚步。
“那没关系，这并不必须哦。”他在前方引领着张川成坐下，说话的状态像极了机器人，再把菜单放在张川成的面前，又倒上一杯柠檬水，“您先看菜单，随时可以喊我，我就在您身边。”
他转身离开，留下孤独角落里的张川成。
天色渐渐黑下，陆陆续续很多男男女女进出餐厅，看得出来这家餐厅的火爆程度，若不是张川成提前来占个位置，说好晚一点来就没有空余的位置。
来这里的每一个人似乎和这家店都很熟悉，被接下外套，走到座位上，像在自己客厅一样。
张川成无法融入其中，他是这样苦恼的想，这样张川成有点觉察出奇怪，为什么，在遇到这个林许许之后，他反复的去思考这个问题。他是不是可以像刚刚那个男孩一样，说着笑着接过女孩手中的围巾，再给她轻轻拉开椅子，送她进去，这从来不再张川成的思考范围内。
林许许迟到了，时间到达六点五十九分，她依然没有出现。
餐厅的灯光被调暗了，音乐的声音刚刚好入耳，隔壁桌子的男女开了一瓶红酒，味道飘荡在空气中几经辗转，格外的清甜。张川成不懂这些，但女人很明显不爱那个男的，她并不欣喜于被照顾，眉宇之间难堪的神色，她更没有直视过对方，如果必要，也只是匆匆一眼，立刻转向别处，大多数的时间里，她都在低头玩着手机。
在发现别人爱和不爱这种事上，张川成有一定的鉴别能力，不知道算不算一种特长。让人不解的是，为什么男人却视而不见这些问题，却还要欣然赴约？
林许许带着一阵冷风进来，眼神迅速锁定了发呆的张川成，远远的用下巴打招呼，发出一声笑，那个笑容很是自然，看上去他们就像是认识了很多年的老友。那名服务员可以叫出她的名字，并顺势接过她的外套，又引她坐到张川成的对面，帮她拉开椅子。她坐在张川成的对面，眼睛认真的看着他，身上还带着室外的寒气。
她的妆面更浓，大概是了解这家餐厅的缘故，她拿起桌上的柠檬水，大口咽下：“办公室的暖气太足，渴死我了。”她冲着对面的张川成笑，顺势解开马尾，头发倾泻而下，覆盖住她的脖子。
脖子上有一个银色项链，坠子上是一只猫咪。
“对不起，我迟到了，但是我今天表现得已经很不错了，还好没超过一个小时。”她的声音里除了沙哑以后，似乎高音部分被抽掉，听起来怪怪的，笑声更显得奇怪。
“想吃些什么？这里的日本料理很不错，大厨曾经在日本待过几年，手艺还不错。刺身拼盘、鳗鱼寿司、雨雪青花鱼、一壶清酒。”她并未看菜谱，像是自言自语，可动作熟练。
“你常来？”张川成问。
“没办法，工作需求，你知道，做我们这一行的呢，就要常常和人打交道，聊天这种事都必须要在饭桌上谈妥当。”她的手摸着脖子上的猫项链说道。
“可……”张川成想起她卸轮胎时的模样，以及她是修理工的自我介绍。
“你不会真的认为我是汽车修理过吧，张川成，你真是一眼见底的天真。”她大声笑起来，又意识到声音过大，迅速收住，再吐出舌头。
“那……”
“别扭扭捏捏的，跟个娘们似的。来，谢谢你昨晚和今天的搭救。”林许许端起酒杯对着我，眼睛里全是笑。
张川成尴尬的端起旁边清水：“可我要开车。”
“好吧，我也不为难你。”
她似乎并不愿意再多说些什么，一大口清酒喝下去，再来一口寿司，她看起来活力十足，胃口极好。
张川成发呆着，在他的生命力，如果有明亮的部分，杨一寻算一个，眼前，好像又出现了一个，不禁悲观的想着，今晚之后，这一幕将随着药物的冲刷，明天，将不复存在。
“你知道吗？对于你这种沉默的人很好奇，我爷爷就是这样子的一个人，坐在那里，也不说话，好像也不感觉到无聊，你给他说一个笑话，当时不笑，过了好一会突然笑起来，所有的反应都像是在回味着。”
“你们到底在想着些什么？”林许许一边吃着鱼片，边好奇地看着张川成，突然又把手伸到他的胸口，“扣子要掉了。”那一颗本就摇摇欲坠的扣子，被她轻轻一拽拿了下来。
“你上午……”张川成觉得该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只好从发生的事情问起，毕竟，他们不是第一次见。
“其实上午的事情呢说来话长，帮一个朋友复仇你知道吧，行侠仗义，就是……比如说你特别痛恨的，或者说他是个渣男也可能是渣女？反正不是个好人，线上发布，线下复仇报复，夸张点，砍人？”她夸张的挥舞手臂，做出砍头的动作。
张川成缩了缩脖子，不置可否。
“明天上午十点半，还有一单子，地铁站推一个人给他推出地铁，让他错过那一班地铁，你要不要协助我，酬金从优。”她拿起手机查看着备忘录，口气严肃眼神坚定。
“不不不。”张川成连声拒绝，虽然看上去她是一副开玩笑的口气，以张川成短浅的社会经验，比如人不可貌相之类，林许许，难道真是那种杀手或者特工？
张川成不幽默，不善言辞，甚至有点闷，但他很想告诉她，他并不适合开任何一种玩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二是他真的会信以为真。
“好了，不吓唬你了，我其实也是一名摄影师。只不过你拍的是风景里的人，而我拍的是可怕的东西而已，这也算是一个机密不方便透露，你最好也不要过得询问，对你对我都不利。”
她喝下一大口酒，单手托腮，依旧兴致盎然。
张川成心里说不出的滋味，相信这场奇怪的饭局，会以奇怪的方式结束。
林许许冲着张川成傻笑，但很显然是假笑。她端起的酒杯停在半空中，似乎有话想说，张川成只好滥竽充数拿起装着水的杯子。她变的心不在焉，又有些沮丧，张川成可以断定，她的情绪与三分钟前经过的男子有关，她腾的站起身，把凳子大力的推开，走了过去。
张川成坐在那里，本来也不是同伙，他这样想，如果这又是林许许的开始她的杀手计划或者其他工作呢，张川成应该趁机溜走。大概这就是张川成的人生，就是合理避免所有尴尬，现在的状况，像极了下午林许许拿着扳手走向轮胎的时候。
“民国路，发呆。”
“发什么呆呢你，车子取到了吗？”
“嗯。”
“晚上来接我下班，我们一起吃个饭，那个妹子带了个妹妹，机会难得懂不懂？”
“可我约了人，六点半晚饭。”张川成微微皱起眉头，这对于他来说有些难以启齿。
“是我听错了？”杨一寻在电话那头哈哈的大笑，“谁啊？”
“一个……一个朋友。”张川成真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林许许的出现，和这个奇怪的女孩子。
“我可是刚刚才约的你啊？”杨一寻冷笑的声音传来，“不过？这是好事，行啊你，明天回来给我老实交代。”
杨一寻匆匆挂掉电话，张川成继续坐在民国路长椅上发呆，害怕迟到，离开步行街之后张川成就直接来到这。
反正也无事可做。
张川成对民国路一点也不熟悉，看起来，这里的确有些复古特色，仿旧的砖墙，路面铺设的砖块以及路两旁的路灯，还有两侧那些富有特色的各种民国时期的小吃名称。
张川成穿着别扭的大衣，坐在民国路的长椅看着路过的人发呆。不算冷，但雪已经开始融化，汽车驶过十字路口，大概车速太快，溅起一些坑里的雪水，惹得路边女孩哇哇乱叫。
女孩子们，负责制造这个城市的情绪，男人，则负责收集来自城市各个角落里的这些情绪，并对此产出反应以及应对策略。漂亮女孩获得更多的回应，不漂亮的，会被责怪，这也见怪不怪。
男人也真是残酷。
张川成这样想着，百般无聊。生活没有目的，爱情也不是必须，张川成应该不是一个良好的情绪制造者。
六点准时，张川成走进1520南方小栈。
虽然装潢看上去高级，但桌子还是挨得近一些，略显的有些压迫，桌间距可是餐厅的脸，后厨是良心。
压迫的还有服务员黑色的工服，或许是为了显得正规。张川成躲开服务员的目光，这个当然会辜负他的热情，他走路的姿势显得屁股很翘，带着一种职业化的熟络，标准的普通话：“先生贵姓？”
“呃，我姓张。”
“张先生有预定吗？”
“没有……”张川成停住脚步。
“那没关系，这并不必须哦。”他在前方引领着张川成坐下，说话的状态像极了机器人，再把菜单放在张川成的面前，又倒上一杯柠檬水，“您先看菜单，随时可以喊我，我就在您身边。”
他转身离开，留下孤独角落里的张川成。
天色渐渐黑下，陆陆续续很多男男女女进出餐厅，看得出来这家餐厅的火爆程度，若不是张川成提前来占个位置，说好晚一点来就没有空余的位置。
来这里的每一个人似乎和这家店都很熟悉，被接下外套，走到座位上，像在自己客厅一样。
张川成无法融入其中，他是这样苦恼的想，这样张川成有点觉察出奇怪，为什么，在遇到这个林许许之后，他反复的去思考这个问题。他是不是可以像刚刚那个男孩一样，说着笑着接过女孩手中的围巾，再给她轻轻拉开椅子，送她进去，这从来不再张川成的思考范围内。
林许许迟到了，时间到达六点五十九分，她依然没有出现。
餐厅的灯光被调暗了，音乐的声音刚刚好入耳，隔壁桌子的男女开了一瓶红酒，味道飘荡在空气中几经辗转，格外的清甜。张川成不懂这些，但女人很明显不爱那个男的，她并不欣喜于被照顾，眉宇之间难堪的神色，她更没有直视过对方，如果必要，也只是匆匆一眼，立刻转向别处，大多数的时间里，她都在低头玩着手机。
在发现别人爱和不爱这种事上，张川成有一定的鉴别能力，不知道算不算一种特长。让人不解的是，为什么男人却视而不见这些问题，却还要欣然赴约？
林许许带着一阵冷风进来，眼神迅速锁定了发呆的张川成，远远的用下巴打招呼，发出一声笑，那个笑容很是自然，看上去他们就像是认识了很多年的老友。那名服务员可以叫出她的名字，并顺势接过她的外套，又引她坐到张川成的对面，帮她拉开椅子。她坐在张川成的对面，眼睛认真的看着他，身上还带着室外的寒气。
她的妆面更浓，大概是了解这家餐厅的缘故，她拿起桌上的柠檬水，大口咽下：“办公室的暖气太足，渴死我了。”她冲着对面的张川成笑，顺势解开马尾，头发倾泻而下，覆盖住她的脖子。
脖子上有一个银色项链，坠子上是一只猫咪。
“对不起，我迟到了，但是我今天表现得已经很不错了，还好没超过一个小时。”她的声音里除了沙哑以后，似乎高音部分被抽掉，听起来怪怪的，笑声更显得奇怪。
“想吃些什么？这里的日本料理很不错，大厨曾经在日本待过几年，手艺还不错。刺身拼盘、鳗鱼寿司、雨雪青花鱼、一壶清酒。”她并未看菜谱，像是自言自语，可动作熟练。
“你常来？”张川成问。
“没办法，工作需求，你知道，做我们这一行的呢，就要常常和人打交道，聊天这种事都必须要在饭桌上谈妥当。”她的手摸着脖子上的猫项链说道。
“可……”张川成想起她卸轮胎时的模样，以及她是修理工的自我介绍。
“你不会真的认为我是汽车修理过吧，张川成，你真是一眼见底的天真。”她大声笑起来，又意识到声音过大，迅速收住，再吐出舌头。
“那……”
“别扭扭捏捏的，跟个娘们似的。来，谢谢你昨晚和今天的搭救。”林许许端起酒杯对着我，眼睛里全是笑。
张川成尴尬的端起旁边清水：“可我要开车。”
“好吧，我也不为难你。”
她似乎并不愿意再多说些什么，一大口清酒喝下去，再来一口寿司，她看起来活力十足，胃口极好。
张川成发呆着，在他的生命力，如果有明亮的部分，杨一寻算一个，眼前，好像又出现了一个，不禁悲观的想着，今晚之后，这一幕将随着药物的冲刷，明天，将不复存在。
“你知道吗？对于你这种沉默的人很好奇，我爷爷就是这样子的一个人，坐在那里，也不说话，好像也不感觉到无聊，你给他说一个笑话，当时不笑，过了好一会突然笑起来，所有的反应都像是在回味着。”
“你们到底在想着些什么？”林许许一边吃着鱼片，边好奇地看着张川成，突然又把手伸到他的胸口，“扣子要掉了。”那一颗本就摇摇欲坠的扣子，被她轻轻一拽拿了下来。
“你上午……”张川成觉得该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只好从发生的事情问起，毕竟，他们不是第一次见。
“其实上午的事情呢说来话长，帮一个朋友复仇你知道吧，行侠仗义，就是……比如说你特别痛恨的，或者说他是个渣男也可能是渣女？反正不是个好人，线上发布，线下复仇报复，夸张点，砍人？”她夸张的挥舞手臂，做出砍头的动作。
张川成缩了缩脖子，不置可否。
“明天上午十点半，还有一单子，地铁站推一个人给他推出地铁，让他错过那一班地铁，你要不要协助我，酬金从优。”她拿起手机查看着备忘录，口气严肃眼神坚定。
“不不不。”张川成连声拒绝，虽然看上去她是一副开玩笑的口气，以张川成短浅的社会经验，比如人不可貌相之类，林许许，难道真是那种杀手或者特工？
张川成不幽默，不善言辞，甚至有点闷，但他很想告诉她，他并不适合开任何一种玩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二是他真的会信以为真。
“好了，不吓唬你了，我其实也是一名摄影师。只不过你拍的是风景里的人，而我拍的是可怕的东西而已，这也算是一个机密不方便透露，你最好也不要过得询问，对你对我都不利。”
她喝下一大口酒，单手托腮，依旧兴致盎然。
张川成心里说不出的滋味，相信这场奇怪的饭局，会以奇怪的方式结束。
林许许冲着张川成傻笑，但很显然是假笑。她端起的酒杯停在半空中，似乎有话想说，张川成只好滥竽充数拿起装着水的杯子。她变的心不在焉，又有些沮丧，张川成可以断定，她的情绪与三分钟前经过的男子有关，她腾的站起身，把凳子大力的推开，走了过去。
张川成坐在那里，本来也不是同伙，他这样想，如果这又是林许许的开始她的杀手计划或者其他工作呢，张川成应该趁机溜走。大概这就是张川成的人生，就是合理避免所有尴尬，现在的状况，像极了下午林许许拿着扳手走向轮胎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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