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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奇异的卡片

    飞飞刚走进校园那会儿,时间还挺充裕的。

    可事情就坏在那棵歪脖子大树上了。

    那是一棵大樟树,安静地待在校园里最偏僻的角落,一般人根本不会留意它。飞飞远远路过时,也只是不经意地瞟了一眼。

    可就是这一眼,让他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东西——在大樟树枝杈上某个不起眼的角落,有一个奇怪的小漩涡。它特别特别小,但看起来却很有质感,而且正在急速转动着。

    飞飞好奇地跑过去细看。

    原来,那并非真正的漩涡,而是一堆小虫子。

    那是一群模样奇特的小昆虫。它们身体像蚂蚁,却都长着薄薄的透明翅膀。它们密密麻麻地堆积,整齐有序地朝同一方向爬动,看上去就像一个流动着的漩涡。

    飞飞捡起一根树枝,伸过去轻轻拨了拨,昆虫们立刻飞走了大半。

    虫子的漩涡消退,便露出了一道亮光。原来,那里竟然有一张闪烁着紫红光芒的蓝色小卡片。

    “树上结的卡片果子?”飞飞好奇地将卡片摘下,甩手将上面最后一只虫子赶走。

    “真有意思,”这时他注意到闪光的频率,“就好像有人在用手电筒发出求救信号,哒哒哒、哒哒哒。”难道这里面有个小人儿在求救?

    看着闪光入神时,飞飞完全没有察觉时间的流逝,也没注意到同学们都开始飞跑了起来。他甚至没发现晨读前的提醒音乐也已经结束了。

    乐佳小学早上八点上学,在飞飞他们班,八点到八点二十是“经典诵读”时间。这棵歪脖子樟树离他所在的三年级二班教室不算远,所以在这里他就听得到同桌“小钢炮”鲍小刚那凄厉而又拉得长长的声音:“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教他们数学的朱老师说过,有一天他突然听见鲍小刚同学大声读诗,头发立刻不由自主竖了起来,将帽子都给顶飞了。

    所以,当鲍小刚的声音传过来后,飞飞就没法再沉浸在那个小人儿求救的故事里了。“糟啦!”回过神后,他终于意识到了时间的流逝,急忙把卡片塞进口袋,快速朝教室方向跑去。

    飞飞离开后,那些奇怪的虫子又一个个飞了回来,很快在之前同一个地方聚集。那里,似乎有某种对它们极具吸引力的东西。

    那其实是一个肉眼无法看见的小黑洞。当然,如果放大一百亿倍,人们是能看到它周边扭曲的彩色光线的。

    “方飞飞,你又迟到了!”李老师看着飞飞,声音里似乎有种无可奈何的愤怒。飞飞觉得很委屈,因为今天他出门并不晚。

    不过他脑袋里还在想着那张神秘的卡片,所以随口应了一句就便坐下了。

    接下来,李老师讲的内容飞飞也似乎没法跟上。倒不是因为她讲得太快,而是飞飞自己想得太多。

    比如讲到“呆若木鸡”的故事,李老师说,这个成语源自战国时期一位名叫纪渻子的训鸡高手。他专门为齐王训练斗鸡,供其与人赌斗使用。

    飞飞立刻想起,上次跟爸爸回老家时,邻居也有一个叫纪婶子的婆婆,她养了一大群鸡,其中有一只就特别喜欢打架,爸爸说那是个战斗鸡。想到这儿,他忍不住笑出声来。本来这也还好,可要命的是,鲍小刚在一旁看他笑得好玩,竟然也跟着大笑了起来,而他那个钢炮嗓门儿……所以他俩都被李老师叫了起来,到教室后面对着墙壁“冷静”去了。

    总之,李老师今天对飞飞是很不满意的。

    而因为那张卡片,飞飞也一整天都没法安心做其他事情。

    即使回到家门口,他也还在摸着口袋,想着那张卡片会不会突然消失不见了。

    写完作业洗刷完毕,飞飞进了自己的小房间。透过门缝看了看,妈妈正在客厅里忙着叠一大堆衣服。爸爸则跟往常一样,在电脑前啪啦啪啦地敲键盘。

    关好门,他小心翼翼地拿出卡片。卡片的紫红色光芒越来越强了,每次闪动都把房间照得很亮。

    这个卡片到底有什么用?他翻来覆去看了半天,却没有得到答案。

    算了,既然没有答案就先休息吧。他把卡片放在桌上,关灯躺下。

    不过,关灯后卡片的光芒显得愈发闪亮了。“好吧,干脆夹到哪本书里好了,免得影响睡觉。”飞飞坐起来,重新拿起卡片,顺手从书架抽了一本书下来。

    飞飞一直很喜欢看书,看各种好玩的书。爸爸妈妈也很愿意让他多看书,要不他的书架上也不会有那么多书了。

    不过那些书里头有不少他还来不及看,因为他要上学和写作业,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

    看了一眼自己抽到的书,那是一本《长袜子皮皮》。

    飞飞翻开书,把卡片夹了进去。

    他没有注意到,在把书放回书架时,一道紫红色的光从书脊隐蔽处冒出来,沿着他指尖钻进胳膊,一路往上跑到眉心,在眉心闪烁两下后便沉寂了下去。

    这个时候,三百亿光年外的某间办公室里突然传出一阵欢呼。那是槑球联盟情报局的一间大办公室。

    “大卫局长,是蓝色卡21号,”一位年轻的工作人员激动地指着屏幕,然后伸出手,跟站在他身后观看的中年人击掌,“它启动了,太好啦!”

    那位中年人点着头,面露微笑。

    这边卡片刚刚启动,那边就立刻得到消息。这种跨越三百亿光年的实时信息传递,对地球人来说还是天方夜谈,可槑球人却早就能做到了。

    其中的关键,就在卡片中嵌入的一段比头发丝还细的硅质纤维上。槑球联盟情报局保留着与它产生了量子纠缠效应的另一段纤维。

    这样的纤维虽然特别细,但已经不再属于微观范畴,能让这种物品彼此量子纠缠,还可以长时间维持……只能说槑球的科技水平确实远远超越了地球。

    “槑球”这两个字,听起来很像“煤球”。但它其实是个充满了绿色和蓝色的星球,跟地球很像,一点儿都不黑,当然不是一个大大的煤球。不过,槑球的环境一直在恶化,两万多年前更是出现了覆盖全球范围的环境大危机,所以如今的状态,已经不见得比大煤球好多少了。

    近两万年内,槑球人一代又一代,坚持不懈地寻找着适合居住的其他星球。一万一千年前,科学家终于探测到了一个特别宜居的遥远星球——地球。不过即使槑球科技发达,人们也没法直接到达地球。他们最先进的载人飞行器可以接近光速飞行,但是乘坐这类飞行器到达地球,仍然得花上超过三百亿年的时间。

    不过这难不倒孜孜不倦的槑球人,他们想到了其他办法,那就是通过虫洞旅行。虫洞是一种中介空间,连接着两个或多个不同的时空。这种中介空间很隐蔽,对于科技水平落后的地球人来说,关于它的研究还停留在最原始的猜想阶段,没有任何人实质探测到哪怕一个虫洞的影子。

    不过这种虫洞当然是真实存在的。槑球人在发现地球后的第六千八百六十四个年头,就找到了连接地球与槑球的虫洞空间。发现这个空间的槑球人名叫牛芬斯坦,他在那一年获得了“槑星终生成就奖”。不过他也指出,这个虫洞连通着的空间不只是地球和槑球,还有其他出口。其中只有地球和槑球是人类可以生存的,另外那些出口充满着恐怖与未知。

    所以,为了进一步精确定位地球所在出口位置,槑球人便往虫洞里发射了大量定位器。这些定位器,有的流落到了其他出口,有的停在虫洞空间内部,只有一小部分终于到了地球。

    定位器还需要合适的地球人触发。触发定位器的地球人将有机会进入虫洞空间。而在地球人进出虫洞空间若干次后,槑球联盟情报局的中心机房就会收集到足够数据,远距离准确定位地球出口的位置了。

    牛芬斯坦的研究还表明,这个虫洞空间会通过吸收电波的方式获取能量,以维持出口的开启状态。而给它带来能量的电波,其频率与人类阅读书籍进行思考时的脑电波很接近。所以,阅读者就能够为其出口的打开提供能量。当然,每个阅读者提供的能量都只是很微小的一部分。

    因此在地球端,与虫洞空间发生连接的最佳物品就是书了。一本读者很多的书,便极有可能成为人类走进虫洞的媒介。这也是槑球人把定位器做成读书卡模样的原因。

    千百年来,槑球情报局一直密切监视着定位器的状态,可直到今天,才终于有第一张卡片启动了。

    躺在床上,飞飞很快进入了梦乡。这个时候,书架上那本紧夹着的书里,蓝色卡片突然变得柔软起来,它中心的光团忽明忽暗,光亮从一个点往外扩散,渐渐成了水波纹形状,一圈圈荡漾到卡片边缘。

    与此同时,仿佛受到感召,飞飞额头的光点又亮了。

    接下来,飞飞的梦境也越来越有意思。他梦见自己在大海里游泳。

    游着游着,海浪越来越高,他觉得自己快要被淹没,不由得紧张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小姑娘出现了。她头发的颜色像胡萝卜,两条小辫子梳得硬邦邦的,直直竖在头顶。她的鼻子圆圆的,上面有很多小雀斑。鼻子下面的嘴巴显得比较大,不过牙齿很白。

    小姑娘力气惊人,她只用了一只手,就把飞飞从水里提起来放到一片满是细沙的海滩上。

    飞飞看着这个年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姑娘,总觉得她有些眼熟。“你是谁呀?”他忍不住问道。

    “你也好呀,我是皮皮。”小姑娘礼貌地伸出手。飞飞突然想起自己还没向人家问好,不禁有点儿脸红。“你好,我叫飞飞。”两个小朋友握了握手。

    “皮皮,你是长袜子皮皮!”这时飞飞突然跳了起来。想起来了,这不就是《长袜子皮皮》那本书里描写的那个大力气小姑娘吗?看这本书时,飞飞可是特别羡慕皮皮一天到晚都不用去上学呢。

    “飞飞,你是从哪里游过来的呢?”皮皮也有些好奇。不过她马上又自己说道:“不用回答这个问题了,看你的样子我就知道,你是从外面进来的!”

    “外面?”飞飞有些疑惑。“对呀,外面的另外一个世界,我知道这个,因为以前就有人进来过。”皮皮的语速很快,“不过外面到底是哪里我也不太清楚,我到过火炖肚岛,感觉那里就是很外面了。”

    飞飞想起来了,皮皮的爸爸好像还做过那个什么火炖肚岛的国王。不过对于她说的这个“外面”,飞飞也有些不太确定,所以他还是补充了一句:“我是从中国来的。”

    “哇,我知道中国,那里有很坚实的墙,还有睡不好觉的黑眼圈白熊,”皮皮非常热情,她看起来很高兴能遇到一个飞飞这样的小朋友,“我家离这里不远,欢迎去我家做客!”

    于是飞飞跟着皮皮往她家走去。“我给你准备了礼物,看,这个椰子就是其中的一部分!”皮皮扔过来的一个硬邦邦的椰果。

    “不过椰子可不算最好的礼物,还有更好的呢。要知道现在是2019年,所以礼物也会不一样了,”皮皮边走边得意地解释,“上次有人从外面进来还是1978年,那个时候我可以送人的只是一些珍珠和金币,而现在我可以送给你更好玩儿的东西啦!喏,这个袋子里都是给你的礼物。”她又抛给飞飞一个大袋子。

    飞飞打开袋子看了一眼,顿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里面东西很多,有一些碎玻璃,几个塑料袋,一张破世界地图,几个罐头盒,两本动漫书,三个手机。甚至还有一台笔记本电脑!

    “现在的大海越来越神奇了,我猜里面肯定有很多工厂,所以想要什么都可以直接捞出来。有一次我甚至捡了一台小汽车。”皮皮的话让飞飞忍不住瞪大眼睛。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离开海滩,走入了一片小森林。森林里有很多松树,树下一丛丛的蓝莓。地面则到处是苔藓、青草和五颜六色的蘑菇。还有一些忙忙碌碌的蚂蚁,正在用松针和泥土搭建起小山一般的蚁丘。

    “听说你们中国孩子很幸福,每天可以做很多作业,包括很多乘法运算。”皮皮边走边说,“这里的孩子就没那么幸福了,他们现在每周都只有一次作业。”

    自从见到皮皮,飞飞张大的嘴巴就一直没合上过,他真有点儿跟不上皮皮的逻辑。

    “你看,你的同学肯定都知道6×6是78吧?可是这边的孩子就有很多不知道的。”皮皮点着头。

    “可是6×6不是36吗?”飞飞看着自信的皮皮,自己都有些不确定了,那个36说得半点底气都没有。

    “不,这里气候很好,什么东西都会变多。”皮皮很认真地指指地面,“你看,就像这些蘑菇,上周它们都没有几个的。”说着她随手采了其中最鲜艳漂亮的一个塞进嘴里。

    “啊,皮皮,你吃的是毒蝇伞,”飞飞有段时间喜欢研究蘑菇,所以认识不少品种,“它又叫毒蝇鹅膏菌,是一种有毒的蘑菇,千万别吃!”可皮皮已经飞快地嚼了两下,然后就把蘑菇全部吞下去了。飞飞只能再次瞪大眼睛。

    “你看,真的可以吃,”皮皮笑了起来,“但是它肯定不能喝,要喝的话,得去找蓝莓或者树莓榨汁了。”

    “皮皮,前些天我在学校里学了一首歌,歌名叫‘采蘑菇的小姑娘’,我觉得那个小姑娘肯定就是你,”飞飞看着皮皮,老半天后才敢呼出一口大气,“因为音乐书里有张插图,图上面小姑娘装在篮子里的就是这种漂亮的毒蘑菇,听说她每天都采,但是从来没有中过毒。”

    “不过也不太可能是你呀,小姑娘背着一个大竹筐。你们这里好像连竹子都没有呢。”后来飞飞又不那么确定了。

    “哈哈飞飞,你怎么变得那么小了,成了一个小不点儿?咦,你的头怎么又那么大了?”皮皮突然指着飞飞大笑起来。

    飞飞不说话了,他开始担心起来。听说毒蝇伞中毒的症状就包括视听不清、看到的东西忽大忽小等,还有可能情绪激动。他可不想看到这个力气大得惊人的小女孩儿变得激动呢。

    走进皮皮家门前,飞飞一眼看见院子里有匹马,马背上还有一只蹦来蹦去的小猴子。这时他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因为皮皮的情绪还算正常。

    “这是尼尔松先生。”皮皮介绍的时候,这只穿着蓝色上衣的小猴子也把帽子摘了下来,很有礼貌地向飞飞表达问候。

    飞飞觉得很好玩,跑过去想摸摸小猴子的脑袋。可它迅速地跳走了,跳走时还抽空回头冲飞飞做了个鬼脸。

    “好吧,要指望一只小猴子一直都很礼貌,那可太难了。”飞飞只好去看那匹马。马儿本来在前廊一个汤碗里吃燕麦,看到小猴子跳走,就马上跟着跑了过去。飞飞想着“一匹马‘马上’做什么事情”这种语句,自己就觉得很可乐,于是忍不住独自哈哈大笑起来。

    皮皮并不惊讶,她也喜欢爱笑的人。“随时随地都能笑一笑,那是最好的了。”她说。

    这时飞飞突然想起一个好玩的故事,就止住笑问:“皮皮,现在这匹马是不是小猴子在训养呢?”

    “不是啊,小猴子还能养马吗?马养小猴子还差不多吧!”皮皮觉得他说得好玩儿,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我就听说过一只会养马的猴子,他的名字跟尼尔松先生一样有趣,叫做弼马温先生!”飞飞认真地说。

    “是吗?那以后有机会了我也要养一只弼马温先生,让他帮忙管住这匹贪吃的马儿,免得它总是偷吃我的早餐。”皮皮很羡慕那个“弼马温先生”的主人。

    “哦,弼马温先生可不好养,听说还得弄一个金箍儿罩在他头上才行。”飞飞说话的时候,皮皮已经飞快地跑到院子西北角,捡起一枚很硬的石头。原来那不是石头,而是一块干得不能再干的面包。

    “哇,你看,这就是我上个月1号的早餐,原来被这匹马藏到这里了!”皮皮开心地大叫起来,“看来明天我不用另外做早餐了,对了飞飞,到时候你还可以跟我一起吃呢。”

    飞飞使劲儿摇头,他可不想吃一个月前被马偷走,又硬得像石头的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