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目十五 自我救赎

    12：00：00

    我又回到了海里。

    救援人员正在朝我这边过来，我知道，下一刻，他会朝我扑来。

    他想要救下我。

    而我应该死。

    这是书中的命。

    在他过来那一刻，我推来了防护绳，进入了深水区。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我看不清他的面容，却能感觉到他的悲伤。

    他在为没救下我，而悲伤。

    下一刻，海浪扑来，模糊了我与他的界限。

    而我，在一刻，睁开眼睛，还是躺在了沙滩上。

    “你还清醒吗？”

    他们询问道。

    我是清醒的，却不想回复这重复了百八十遍的回答。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还是回到了这里。

    我明明已经救下了他，不是吗？

    记者围着我，声音很吵，很闹。

    我喘不上气来，我大声叫着，推开了他们，不知道跑了多远。

    我身上还穿着一身湿漉漉的衣服，头发上往下滴着水，像个溺死的海鬼，又像个疯子。

    看着街边橱窗里的我，我笑了起来。

    笑到喘不上气，笑到声嘶力竭，才停下来，像个流浪汉一样，窝在墙角，抱紧自己。

    记者还是追了上来。

    救护车也把我抬到了担架上，送我进了医院。

    葡萄糖流入我的血管，给我各种细胞补充营养。

    我还记得小孩刷着我买的手机，里面是一个白细胞在吞噬病毒的过程。

    老和尚当时还说了一句：“你身上细胞都在努力为你战斗，你自己为什么不好好活着呢！”

    我嘲笑老和尚：“中二。”

    老和尚却打开视频下发的评论对我说：“我照着它念的。”

    那发评论的头像很眼熟，我看了许久，才记起来，那是我多年前因为心脏疼得受不了，然后刷视频刷到这个的时候在下方评论的。

    老和尚为此嘲笑了我很久。

    还因此敲诈走了我十桶方便面，才堵住了他的嘴，答应我以后不说此事。

    我想，我是不会因为任何事情寻死的，即使心脏再疼。

    对了，我根本就不会是寻死的人。

    我会努力好好的活着，所以说在海边寻死的人根本不可能是我。

    我眼前的云雾化了开来，护士，吊瓶，病床，一个个在我眼前消失。

    我醒来时，是在小屋内。

    不知道仅靠黄鼠狼和绿皮乌鸦是怎么把我运回来的。

    老和尚来看我时，手中还抓着那本书。

    他把书扔给了我：“好好看看。”

    我说：“我怕死。”

    老和尚撇了我一眼：“胆子真小。”

    我脱口而出：“你不怕死吗？”

    老和尚笑了：“我当然……”

    我问：“当然什么？”

    我极其讨厌老和尚这一点，说话总是断断续续，别人不问，他就能憋住不说。

    老和尚眉头一扬：“当然也怕。”

    我：……

    走开，我不想跟你说话。

    我白了老和尚一眼。

    他说：“你难道真的不想去看看地府吗？”

    我说：“这哪是想就能做到的事情，我命还长着呢！”

    老和尚又说：“那你更应该好好看看，最近总有些小东西闯进这屋子，学点书里的机关术，布置一下，防止小贼进来。”

    我说：“你不是小贼吗？霸占我的房屋和貌美小乌鸦，还压榨我的劳动力。”

    老和尚盯着我看，我被他盯着心里有毛。

    只听见他语气平平：“没一点用处。”

    甚至，在临出门还白了我一眼。

    我：……

    感觉被侮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