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目十八 蓑衣老人

    老和尚问我：“坐下听听？”

    我摇了摇头：“我去取酒。”

    老和尚眼中稍转诧异，随即一笑：“我倒是忘了还有它。”

    “也是刚刚才来。”我摸了摸停在肩膀上的绿皮乌鸦，心情安宁了许多。

    老人在盯着我，准确来说，是盯着我肩膀上的绿皮乌鸦。

    我不想在停留在这。

    我扭头去货架上取来了一个竹筒，竹筒里养着一只酒虫，是绿皮乌鸦刚带回来的。

    走到距离老人一米处时，我忽的有些胆大了起来，抬手把竹筒扔给了老人。

    不知是老和尚给我了胆大的勇气，还是腰间那把匕首。

    老人长剑出鞘，竹筒落在了剑面上，那一刹那，也只是瞬间。

    竹筒盖掉落在地，发出沉闷的木头声，碎裂成几块。一只血红色酒虫沿着剑面，爬上了老人的手腕。

    老人摘下腰间酒葫芦，酒香散开，我闻到了熟悉的味道，那是我藏在地窖里的酒。

    酒虫落进了酒葫芦。

    老人脸上的神情好了几分，我也坐落在了老和尚身侧位置。

    绿皮乌鸦从我肩上落在我怀中，我懂它的意思，低头给它顺着毛。

    它闭着眼睛，躺在我怀里，倒是舒服的很。

    我扭头看向老和尚说：“很晚了。”

    老和尚摇摇头：“客人还未品酒，算不得晚。”

    这是我第一次极不赞同老和尚的意思。

    虽然之前也会反驳，但心底里也是同意的，唯独这个老人，让我心情极不舒服。

    老和尚说：“有酒，有人，施主何不讲讲你的过往？”

    老人面色阴沉了起来。

    “施主不是因此来此处吗？”

    老和尚继续说着，我也看见老人的面色越发阴沉。我悄悄扯了扯老和尚的袈裟，让他收敛点，再这样说着，估计一晚上都没得睡了。

    沉默许久，老人开了口。

    我也来了精神，细细听着他讲的。

    老人，原名，阿江。

    阿江，阿江，却不是在江边长大，而是在海边。

    他是被遗弃的，遗弃在一个退潮的沙滩上，身上裹着一床小被褥，渔民发现他时，螃蟹正夹着它鼻子，一块一块送入嘴中。

    渔民们可怜他，东家抱着，西家养着，也算是养活到了五岁。

    五岁的孩子，正是好奇心起来的时候，赶海时，发现一个闲置的破烂渔船里躺着一个人。

    那人手臂上，身上，腿上全是刀痕，伤口发白，像是被海水泡了很久。

    阿江把他捡回了家。

    五岁的阿江已经有家了，是渔民们用渔网茅草和破木头为他搭建的一个家。

    那人昏倒了几天，才醒来。

    他的长相很渔民们很不一样，渔民们被海风刮得皮肤又黑有粗糙，他的皮肤却很白，个子也很高，长的柔柔弱弱。

    这是阿江对他的第一映象。

    阿江每日熬着发腥的鱼汤，他却总是笑眯眯地喝下。

    半月后，他的伤好了。

    他笑眯眯地问着阿江：“要不要做我的药童，跟着我去中原。”

    阿江问：“中原是什么样的？”

    他说：“中原很好看，有宽敞的木头房子，有吃不完的美食，有好玩的杂耍班子。”

    阿江说：“我跟你去。”

    阿江跟他去了中原，中原确实很好，不过阿江也就刚到的时候看到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