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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死去的孩子,活着的孩子

    那年,黄文杰16岁,是黄家老爷已亡二夫人所生长子,黄家的二少爷。上面是嫡长子的大哥黄文忠以及弟弟三少爷黄文亮。黄家算是不错的士族,只是如此也不必在意。

    也是那年,闹饥荒,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文杰是一位少爷,不会少了吃的。黄文忠心善,派下人给灾民们发粮。文杰也一同去了,那些流民们衣衫褴褛,骨瘦如柴。饥荒不是自己犯错被娘罚不许吃饭,而是很多人没有粮食活活饿死的状态。

    那些灾民们有懂礼数的还会磕一个头说声“青天大老爷”,有的实在太饿了拿着馍馍狼吞虎咽。黄文忠已经离去,黄文杰却迟迟不走,也不派粮,只是呆呆的看着远方。然后又看看灾民们,少年心中冥冥感到不安。他总觉得这些灾民里面有什么,可又无法形容。只是内心不安,表情紧张的想找什么,却又不知道。

    “走吧走吧,今天的粮食发完了。”下人不耐烦的想要轰走一个小乞丐,“想吃趁着明天早点来吧。”

    那小乞丐蓬头垢面,头发不知是黑是红,衣着单薄,眼睛倒是水灵。看那模样还是一个女娃,听到话后也不气恼,也不伤心,“叨扰了。”

    “等等!”文杰叫住了她,从身上拿出一块玉佩,“你拿这个去当铺,能换十几顿饭吃。”

    那女娃一笑:“少爷心善,可我不要这玉佩,给我点别的吧。”

    “你这小丫头好生无礼。”下人有些恼怒,“我家少爷心善给你玉佩,你还讨价还价?”

    “等等。为什么不要我这玉佩?”文杰又是好奇又是不解,“我这玉佩可是货真价实的。”

    “我不是嫌弃少爷这玉佩。而是给我这玉佩,旁人看见了若要抢,我一弱女子怎么守的了。饭没吃着还得挨顿打。就算我藏的好,拿到典当铺,人家老板看我穷酸样却能拿出这么贵重的东西不会报官或是引来其他麻烦吗?”

    “哦,是我考虑不周了。那依姑娘之见应该给你什么?”

    那小姑娘眼睛一转,眼里发出狡狯的光看了一眼下人,“就他的衣服吧,你身上的都太贵重了,又是缎面锦又是南绸的。他的布衣,虽然不贵,但是能换个几文钱,让我能果腹。”

    “行,脱给她。回头我和大哥说,让他给你套新的。”

    “谢谢少爷了。”小姑娘高兴的抱住衣服想要走。

    “姑娘留步。”黄文杰行了个礼,“我身上衣料,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何材质,你怎么尽数知道的,还是瞎猜?”

    “呵,也罢。”小姑娘指着他身上的衣服,“主身是缎面锦,衣袖是南绸,小袍差了点是绛丝的。虽然都是绫罗绸缎,但是那个和你长的像,大点的少爷穿的比起来差了点,他穿的是蜀锦吧?”

    “姑娘说的是我大哥黄文忠。”黄文杰越发惊奇,难道这是哪个家道中落的小姐。“不知姑娘芳名?”

    “呵,小女乡村野娃一个,没名字。”小姑娘正色看着黄文杰,气势凛然,“君可知,何为侠?”

    “武艺高强,仗剑走天涯的人?”他不解道。

    小姑娘露出不屑的神气,“肤浅,此只能谓之小侠也。”

    “那,汝可知何为大侠也?”

    “夫大侠者,立天下之正道,行荆棘之险阻,胸有鸿鹄之志,行有真切之力。心系民生,扶正天下,攘除奸凶,造福百姓,流芳千古。伊尹周公,诸葛武侯,昭烈皇帝,孔子墨翟,此皆为大侠!”她眼神发光,“大侠之道,圣人早有云,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此可谓之大侠也!”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他不断默念这句话,这句话也成了黄文杰一生的信仰。

    “君不必挂怀,小女妄言。告退!”

    是夜,黄府门前。小女娃立于门前,竟然化作一亭亭玉立的姑娘,红发金瞳,冰肌如玉。

    姑娘眉头紧蹙,她本来挑中的是黄文忠,只是这黄家表面平静如水,实则暗藏杀机。黄文忠之父黄荸虽然做得四品大官,却不能审时度势。曾得罪于当今御史中丞,其妻高氏家族又大于黄荸,他居然宠幸二夫人,死后对其子甚好,看来大难临头不远了。

    成事在天,谋事在人!只是这黄文忠好谋无断,善不能诚心,勇不及其父。只得优秀,不得良资。若太平盛世可以依仗,当今可不是。这个黄文杰倒像是个可造之材,可是能带他干嘛?一起流浪天涯?

    也罢,今日受他一衣之恩,若不报之,良心难安。

    深夜,文杰醒。床头立一女子,乃为亲和,不觉惊惧。女子出一片锦帛言道:“汝心善,吾赐你避祸之物,此间若有杀身之祸,或走头无路,或流浪无归,可握此帛念我,我自会救你一命。”

    文杰甚疑,只觉得身处梦中,当即应允。

    “善,我有自创功法,今与你有缘。悉数传之,记得几何全看你,不得传与他人。”女子随即念道,“气藏于身,神会于头,力蕴于其间。聚之于道,用之则自如,夫会气……”

    天既白,文杰醒。身边无女子,锦帛握于手中,乃知非梦。奈何其教功法已忘去不少,忙以笔记之,藏于塌下,不日记得心里,便烧毁。每日习之,只觉得身体愈发精健。

    “天赋不错嘛!”女子暗言,“看汝能否在十八岁前半步入道吧。有缘必可见。”

    后黄家值倾覆,文忠倅,母逐文杰流于田野之间,文杰以抄书写字为生。母待文杰甚薄,常提庶出之事,文杰未有怨言。乡人赞之,后父黄荸遭灾,文杰得免于难,乃觉母特意为之。

    文杰饱尝世间之冷暖,各路人眼色。四处奔波苟图衣食,仍胸有不平之志,尝读春秋论语等经典晓之以大义,夜练奇人所传之功法,日渐精简。尔来两年矣。奈何天不遂人愿,杉国之主昏庸无道,致使民不聊生。时再遇饥荒,文杰已成庶民,抄书写字之活难寻,又不愿行乞丐之事只得卖衣卖书混混以终日。

    寒冬腊月,文杰日渐消瘦。抄书所换粮一斗,路遇穷乞。数分粮半斗,不觉自所穿也只可勉强御寒。

    “严冬凛风寒城中,红日不屈向天冲。

    鸿儒锦袍食肉羹,白丁薄衣忍寒风。

    宽路大道有死翁,可怜老妇泣无声。

    心怜取粮分几升,老妇磕头感德行。

    心悲辞别会家中,面壁自觉恨无能。

    济世之志藏于胸,誓学侠者之德功。

    天下正道即言行,自当入世看龙腾!”

    文杰吟罢,泪落不止。听闻棌山有高士不计贫穷富贵广收门徒,便跋山涉水行深山巨谷之中。足肤皲裂,山匪猛兽,不改其心。食不果腹,风沙伤身不损其志。

    既至棌山,闻高士已死,重徒皆散。文杰如天崩地裂,倒头无奈。只得作罢,又数拜周边其他名士,无果,欲回故里。

    某夜文杰在一峭壁旁,已心灰意冷,肚中饥饿,浑身无力。头愈发的昏沉,“我要死了吗?”不禁凄然发笑,自己真是碌碌无为,空有大志而无一能。这些所谓高官名仕没有谁为百姓所想,只恨自己无能,生于天地之间无所作为。

    他往怀中摸去,已经没了干粮或是野果。摸出了一个锦帛,他猛地一个激灵,自己哪来的这贵重物?好像是那夜……!

    “你怎生现在才想起我?”只见那美丽温柔的红发女子笔直地站在自己面前。

    “我这是饿疯了?”

    “哦对。没吃饱怎么说话,怪我。”她嬉笑,变戏法一样拿出来了一个包裹打开,“喏,我这里有干饼子和肉干,还有壶清水。你先吃饱了再说吧。”

    水,饼子?肉!一定是自己饿疯了出现幻觉了吧?黄文杰狼吞虎咽,三下五除二的吃光了,才发觉不是做梦,连忙磕头:“谢姑娘救命之恩,文杰定当涌泉相报。”

    “你拿什么涌泉相报?这身破衣烂衫,还是被当完的书?”看黄文杰一幅羞愧难当的样子,徐栖梧倒也不想取笑他了。

    “废话不多说。你现在走头无路了才见我的吧?实不相瞒,我是那天受你一衣之恩的小乞丐。那天就是看你资质不错,考你一下。如今给你一饭算是还情。”徐栖梧一脸慈祥,“我一弱女子闯荡江湖实在太过凶险。欲雇汝为保镖,护我周全可好?”

    她如此神通广大何须自己做保镖?分明是给自己台阶下,“恩公若不弃,文杰自当以死相护,终身不谕。”

    “善,余自有经天纬地之才。今有

    长生不老之道,财源广进之道,升官入士之道。不知汝所愿为何?或是皆想取之?余尽可传于汝。”

    “恩公。”文杰三拜,“文杰不求升官发财长生之道,只求济世救民之道!”

    良久,无言。

    “汝当真有此心?”

    “当真!”

    “济世救民之道需品,行,言皆光明磊落,简直崎岖难攀。”徐栖梧看了看黄文杰坚毅的眼睛,看来是铁了心,“可惜汝非王佐之才,也非国主之人。却可为当世大侠,汝须当侠义于身,惩恶扬善,才能不谕此道。”

    “恩公所言,文杰定当铭记于心!”

    “善,起身,吾先约法三章,不得我允不得向任何人提及见过我,不得……还没想好以后再说吧。”徐栖梧拿出一玉简。吾先穿汝修士之功法,名为《七光术》……”

    身随五年,走历四方。学武略通文韬,入京城访乡里。看遍世间炎凉。徐栖梧谆谆教诲,文杰甚感其恩,武艺文采皆精进有加。

    后入西竹溪美山,栖梧以为可隐居,为文杰取字“孝正”:“吾知汝母待你甚薄,你却从未有恨之情,每事之如同亲母。故取孝字当先,汝有济世救民之志故又取正为后。汝当出师,自行游历四方。吾再赐汝锦帛,若有迷惑不决或生死相关时可握此锦念我,我自会救你,切记,只可用两次!”

    “恩公之恩情,孝正无以为报。只立志成侠,莫辱恩公之善……孝正拜别!”乃三拜,辞别。

    文杰出师,历时十载。披肝沥胆,仁义闻名。武功盖世,从不欺人。或有敌手也不忍辱其名,所谓侠者莫过于此。

    后值正魔战,正魔两道开战,无辜百姓遭殃。文杰不忍,出手相阻。不偏执一方,既斩正道虚伪滑奸之辈,又诛魔道暴行之辈。众座惧惊,无可当者。无奈停战听从文杰调停,得知真相握手言和,共诛邪道。

    此役,文杰身重创,自以为必死,躲一静谧山谷中,心念未能报恩公之情,欲求自杀。徐栖梧既出,怒斥:“黄文杰!汝怎可轻言求死?是又忘我呼?”赐神药五瓶,饮毕不出片刻,当即伤好。文杰欲拜谢,寻不得。乃泣不成声。

    后归西竹,受朝廷虎印,封华鹤亭侯。已年岁三十又四。数访美溪山,栖梧非久居不动之人,甚难寻见一回。

    年及三十七,此间遇鹭芪,心甚喜之。欲收之为徒,又入美溪山,“恩公,文杰有难事不能决断,望公现身明示!文杰拜谢!”一连磕了好几个头。

    “行了孝正!再磕石头都烂了。”已有十几年,她样貌却不曾有何改变,笑道,“这次终于主动找我了。何事?”

    “文杰自知不该将恩公所赐神药私自赠与他人。特来请罚!”

    “无妨,我既然已经给你。那就是你的东西了,还有别的事吧?”

    “我遇一奇女子。行侠仗义,造福于民。我与之相处半载,感其非为虚名利益,而乃天性良善。”黄文杰顿了顿,“奈何其为妖,不通世俗人伦,行事鲁莽,容易遭人陷害,我欲收之为徒教化成才,不知恩公意下如何?”

    “你怕是想把我教你的武功也传她吧?”徐栖梧不禁好笑,这才是重点吧。扯谎都不会,“只要她自愿,过几日你带来这里见见我,我看看就行。”

    “还有一事……文杰有一不情之请。”黄文杰胸中堵塞,“吾欲……吾欲…吾有一心愿,只是恐恩公生气不允。”

    “孝正无须扭捏,尽管道来。”

    “恩公在上,文杰欲做恩公之子,文杰愿尽孝义之道,常伴恩公左右,即使端茶递水扫屋种地,终身不悔。”

    徐栖梧盯着他良久,那眼睛还是和少年时一样清澈:“常伴吾身倒不必,你怎肯闲下来陪我游山玩水?只是该伺候我时勤快点就是了,孝正你虽然是我儿子,可依然不能对外宣称我的存在哦!”

    允了?文杰欣喜若狂,“母亲大人在上,请受孩儿一拜。”

    该说是什么样的娘什么样的儿吗?挑人的眼光都这么像。这鹭芪也是个天真烂漫,正义善良的孩子!而且跟孝正比起来好特么单纯啊!徐栖梧莫名有种抓狂感,难怪教她通世俗。而且上来就对自己无比尊崇,跟普通的礼貌不一样,估计是血脉影响,毕竟自己可是凤凰本尊。这下孙女都有了!喜当奶?可是儿媳在哪啊?

    “对了,严重声明,除了你俩自己清楚以外,不许和任何人提起我!”

    后来在徐栖梧和鹭芪的不断撺掇下,文杰娶了一山村姑娘为妻,留了后。

    只是,这鸶震不咋滴啊,基因突变?虽然不是大奸大恶,小试几回后发现性格顽劣,禁不住诱惑,还自作聪明。

    再后来……文杰终是挺不住修炼所带来的损耗,撒手人寰,年四十三,也算寿终正寝。栖梧才对鹭芪亮凤凰真身,虽然双方早有感知。

    文杰身死,余百年,天下大乱,鹭芪承其志起身救民于水火。乃不觉苦辛,奈何其妹鹭榸身埋白圣余毒早亡,弟鸶柯死于乱军之中,仅余其弟鸶震受蛊入魔道,残害鹭鸶族鸟,又数吃人助修为。鹭芪大义灭亲,为人称赞。

    皓月当空,故人已逝。倒也没有什么遗憾,比起……算了。“孝正,我总算知道为什么你非要收个妖做徒弟了,人命苦短,妖寿冗长想让鹭芪这乖孩子替你尽孝吗?”

    徐栖梧缓缓走下雪山,面无表情。自己真的很喜欢纯洁可爱有潜力作为的孩子。而且多少年来也没失手过几次,这赵灵灵和龙御辰倒是天资甚为卓越。特别是赵灵灵,好可爱!不对!是好神秘,失踪的那两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啊,我的八卦,不对!是关爱之情熊熊燃烧了!

    嗯,晨光这个臭弟弟还是有几年可以活的,而且再收孩子,露娜会吃醋吧?总之再观望一下,怎么能着急失态呢?才不去想那陈年旧事呢!

    生活总是向前看,偶尔回头瞻望。原来已经走了这么远,不负初心难能可贵。

    徐栖梧,你也有重要的使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