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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隔墙有耳

    刘鹤禅思量了一会儿。道:“我这次过六十寿诞,所以要遍邀江湖同道,并非为了招摇,却是要邀齐各大掌门,一同商议应付摩尼教的对策,这是其一。其二,是要各大门派看看,咱们崆峒派门徒众多,人才鼎盛。”

    刘长青恍然道:“原来爹爹如此大张旗鼓的过六十大寿,竟是为此。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

    刘长青道:“到时候,少林派的普惠大师肯定会来,按他的意思,对付摩尼教的策略,定是以打压排挤为主。他只要如此提议,其他门派定然一拍即合,都会同意对摩尼教施行打压政策,咱们崆峒派自不能孤立于众派之外,那我们就不得不与摩尼教为敌。”

    刘鹤禅道:“若然如此,那也只好从权。”

    刘长青道:“爹,可我们和摩尼教并无半点瓜葛,更谈不上有仇。却因普惠大师对摩尼教存在偏见,我们便要与一个素无嫌隙的教派为敌,是不是有点儿是非不分了?”

    刘鹤禅道:“长青,普惠大师在武林中德高望重,也是众所公认的正义担当。他若是对摩尼教存在非议,那必是摩尼教倒行逆施、胡作非为所致。我知道他的为人,他绝不是以私心而废公益的狭隘之人,因摩尼教做大,要与少林分庭抗礼,便对之打压排挤。”

    刘长青听父亲为普惠大师极力争辩,见他说得胡子都抖动不已,再说下去,只怕说僵了,有伤父子之情,只好忍住。

    刘鹤禅柔声道:“长青,你事事以崆峒派的荣辱存亡为首,这是你做为掌门的职责所在,这一点,我是十分认可的。但崆峒派的存忘与普天下众多英雄豪杰的存亡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刘长青道:“是,是,爹提点得是。”

    刘长青这话刚说完,只听广成宫里发出一连串叮铃叮铃的响声。刘鹤禅脸色一变,首先想到了宫中的那部无上宝典《玉清通玄秘法》。喝道:“谁?”只见他倏忽一转,一眨眼间,已奔进屋子里,在屋子里扫视了一遍,没发现任何异常,又迅速跳出屋外。

    刘长青吃了一惊。道:“爹,怎么了?”

    刘鹤禅不回答,双目凝视着屋子东边一棵大梧桐树。喝道:“朋友既已光临,何不现身一见?”

    刘长青心中更是惊讶,有人偷窥吗?怎地我一点也没发觉?顺着刘鹤禅眼光看去,见那大梧桐树足有两抱粗细,枝繁叶茂,亭亭如盖。如果那浓密的枝叶间藏得有人,倒真不易发现。他心中又想,什么人如此大胆?

    只听那树丛中发出一阵狰狞的笑声,十分刺耳。一个尖利锐的声音说道:“可笑啊可笑,你们背地里互相勾结,密谋不轨,排斥异己,却还有脸自称是名门大派?”

    刘长青心道:“果真藏得有人,在暗中偷听,只怕是来者不善。”道:“朋友是哪条道上的?远来是客,何必藏头露尾,躲在暗里恶语伤人?”说罢,向那大梧桐树发出一掌。犹似一阵狂风吹过,将树上的繁枝密叶震荡开来,只见一个黑影从树干上疾闪过去。他这一掌,柔中带刚,将梧桐树的枝叶荡开了,却连树叶也不曾打落一片。天下的掌法,若不是绵柔的路子,便是刚强的路子。要在一掌之中,兼具刚柔二道,此等把控之功,是许多习武之人毕生所求却难以达到的至高境界。

    刘长青掌到力到,去得极快。谁知,树上那人也是极快,树叶荡起之际,一道黑影从树上疾闪而过,很快消没在树林中。那人轻功竟十分了得。

    刘氏父子同感惊讶,对望了一眼。刘长青适才拍出的一掌,只盼能将藏在树上那人逼迫出来,令他现身。但没想到,那人反应极快,刘长青的掌力刚触及树叶,那人已然警觉,已作好逃窜的准备,闪电般逃了开去。

    刘鹤禅道:“追!”

    刘长青点点头,二人同时全力,向那黑影的去向奔去。二人绕过一片梧桐林时,见到了那个黑影。他们只比那人稍微落后半拍,可就这半拍的功夫,那人竟已领先他们十多丈。

    刘氏父子不由得又是一惊,心想,此人轻功之高,倒真少见。刘长青起步之时,尚只使出五成功力,一见那人奔行如飞,连忙深吸口气,使出全力追赶。

    崆峒派的轻功,饮誉江湖已久,刘长青、刘鹤禅父子内力精深,比其他门人更强,即便放到整个武林中,也是第一流的存在。果然,刘长青全力追赶之下,不过片刻,相距那人已只七八多丈远。

    刘长青在奔驰之际,伸手入怀,摸出几枚五角钉。喝道:“暗器来了!”他自重身份,不愿在人背后偷袭,是以出手之前,先行出声提醒。

    那人竟豪不在意。道:“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有什么下流手段尽管使出来,不必假惺惺地装腔作势。”

    刘长青给一个莫名其妙的人无缘无故地咒骂,不由得心中大怒,可他涵养极好,自从做了代掌门,时时想到要以身作则,做好众同门的楷模,便是一言一行,也格外注意。当下安奈住怒气。道:“卑鄙无耻之人是你!你暗中偷听我们的谈话,已很不应该,你反倒恶人先告状,反咬一口。”他嘴里说着话,脚下丝毫不缓。那人也在说话,却也没有因为说话泄气,而影响到内力的发挥,导致速度变慢。

    刘长青掷出三枚五角钉,两枚打向那人的双脚,另一枚击向那人的后背。他掷出之时,格外加重了力道,五角钉上传来呼呼呼的破风之声。

    他料知,这三枚五角钉无论如何打不到那人身上,只有手上加力,五角钉上的破风之声就会越响,如此虚张声势,恫吓对方。

    那人嘿嘿冷笑。道:“崆峒派的掌门就这点出息吗?只会虚张声势。崆峒派的轻功不是独步天下的吗?要是连我这等三脚猫也追赶不上,嘿嘿,那崆峒派真是浪得虚名之极。不如趁早改了招牌,叫作吹牛大派,倒还贴切。”

    刘长青心中在想,听他口气,满是冷嘲热讽,对崆峒派抱有极大怨恨。到底崆峒派如何得罪了这样一个厉害角色,此事必须查探清楚。他一想到此人对崆峒派怨恨极深,必然事出有因,反倒冷静下来。道:“崆峒派的武学到底如何,江湖中人自有公论。不是阁下说行就行,说不行就不行的。崆峒派这块招牌,历代崆峒门人共同捍卫,也不是谁说改就改,说换就换的。”

    那人道:“我说改就得改!我将崆峒派上下杀得干干净净,再改作屁峒派。你能怎样?”

    无论那人话中如何怨怼,刘长青只当他与崆峒派结了大仇,若与他争论,只会惹他骂得更难听。只有设法探知原委,将此仇化解,方为正道。道:“在武林中,崆峒派虽然算不上什么,可也是个流传数百年的名门大派,能够屹立数百年不倒,自有它的过人之处,不是任何人说灭就灭得了的。阁下对崆峒派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明刀明枪地报复,不失为大丈夫光明磊落的行径。似这般恶毒咒骂,与泼妇有何分别?更有何益?”

    那人道:“刘长青,你当年干了什么恶事,还用老子来提醒你吗?”

    刘长青道:“有吗?到底我什么时候做了什么大错事?你不如先停下来,当面锣背面鼓,四四六六讲清楚。”

    那人嘿嘿一笑。道:“要我停下来,嘿嘿,你是在求我吗?你先叫我三声‘好大爷’,若是叫得好听,说不定我一高兴,就停下来跟你说,怎样?”

    刘长青脸色一沉。道:“好!既然如此,那我就和你比比轻功。”

    刘鹤禅道:“长青,且慢!”

    刘长青听得父亲呼唤,在一块大石上停了下来,见处身于崆峒山的后山中。就在这当口,已奔出了二十多里地,先头十来里,刘鹤禅倒还跟得上。可时候一长,刘鹤禅毕竟年纪老迈,渐渐地跟不上了,但也没落后多少。刘长青与那人的对话,随着山风送到他的耳朵里,他立即出声提醒。

    刘鹤禅瞬间赶上,落到大石旁。道:“小心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咱们先回去。”

    刘长青一听,果然有理。正要与刘鹤禅回转。那人却又从山坡那边折了回来,站在一块大石上。那人脸上蒙着一块黑布,只露出一双眼睛。道:“嘿嘿,刘长青,你不想知道你当年干了什么大错事啦?”

    刘长青正色道:“刘某自问一生光明磊落,从没做过半件于心有愧的恶事。你口口声声说我干了一件大坏事,到底什么恶事,却又不肯明明白白地说出来,这纯属无中生有。我行得正,站得直,既然没做过,就不能认领这等无中生有的污蔑。”

    刘长青说罢,转身要走。那人又嘿嘿一笑。道:“姚迪珠的皮肤真光滑,身材更是妙不可言……。”

    他这句话说得并不响亮,却拖得很慢。刘氏父子听得清清楚楚,两人都是一惊。异口同声地喝问:“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