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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昔年

    稚嫩的少女挥动着竹剑,试图阻挡少年的剑。她已经被少年击中了好几次了,次次都是要害,若是再抵挡不下少年的攻击,一旁的男人必定会惩罚她的。

    少年极速冲了过去,侧身绕过了少女的防线。他的动作太快了,少女根本没有时间反应并做出相应的回击。少年本可以直接从侧面快速击中少女的腹部,但他却有些迟疑,动作明显慢了下来。

    正是少年的犹豫,让少女获得了喘息的机会,她立即调整方向回防,勉强挡下了少年这迟缓的一击。两人的攻防完成后便立即向后退开,随时准备下一次的进攻或防守。

    “诺恩!跟你说了多少次,在战斗中对对手仁慈只会让自己陷入困境。哪怕是最弱小的敌人,若是抓住了反击的机会也会对你造成极大的威胁!”男人看出了少年在放水,大声斥责他。

    “对不起,父亲。”诺恩低下了头,努力让自己抛开杂念,对少女说,“接下来我不会再留情面的,溪梦。”

    诺恩再度摆好架势,双手牢牢地握住剑柄。他弯下身子,重心整个向下一沉。相反,溪梦的状态很差,浑身上下都充满了破绽。

    “哥哥,我……”溪梦喘着气,明显她的体力已经透支了。

    诺恩并没有犹豫突然展开攻击。他蹲低了身子像滑行般移动,竹剑也从右下方往上挑起。速度相当惊人,这让溪梦不得不反射性地跟着动了起来。可是,溪梦根本就无法跟上诺恩的攻击。竹剑发出破风的“呼呼”声从溪梦的臂下挥过,溪梦的手感觉到了从剑身传来的相当强烈的力度,她的剑也随之被击飞。溪梦终于到了极限,身子瘫倒在诺恩的剑前。

    “够了,”男人挥了挥手,面向溪梦,脸色是那么平静,“溪梦你太让我失望了,今晚哪儿也不要去就在道馆里好好反思反思吧。”

    “师傅,溪梦她……”诺恩刚准备说些什么,但再他发现了男人的脸色已经出现了不悦的神色便就此打住了。

    “诺恩,我们走。让溪梦一个人好好冷静一下。”男人再没有多看溪梦一眼,冷漠地仿佛这个孩子和他没有任何瓜葛似的。他只留给了溪梦一个让她压抑窒息的背影,慢步走出了道馆。

    “对不起,溪梦。”诺恩咬了咬牙,快步跟上了男人。他脸庞有些抽搐,似乎做出了一个极为痛苦的选择。

    “不要走!哥哥!”溪梦趴在木板上,伸出右手拼命呼唤着诺恩。她不想在这个阴暗的地方一个人孤独的呆着,没有任何的依靠。可是无论她怎样声嘶力竭地呼喊,诺恩依旧没有回头。看着远去的兄长的身影,溪梦仿佛像是被世界所抛弃了一般,心中的痛苦和悲伤简直无穷无尽。

    伤心的时候就大哭出来吧,溪梦。妈妈会听到溪梦的哭声并立即去安慰溪梦的。那时的母亲一边抚摸着我的头一边这样跟我说的。

    溪梦想起了母亲,从前的画面历历在目,破碎的片段一点一点在她的脑海中拼凑出来。她的眼泪终于决了堤,她放声大哭着。

    太阳在薄薄的云层中渐渐下落,它把柔和的余晖轻轻地洒在大地上。它不断地洒着,一层一层地给万物着色,使大地上的一切,每一分钟,每一秒钟都在发生变化。不知不觉,时间已到黄昏之际。

    金色的光辉穿过了道馆的木窗,映射到了木地板上。这些太阳的余晖似乎是特意来安慰伤心的溪梦的,他们轻柔地抚摸着溪梦的脸颊,亲吻着那两道深深的泪痕。

    溪梦不觉地望了望窗外,夕阳西下,分外美丽,可是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母亲大人,你说过的对吧。你说过会来安慰溪梦的,在溪梦伤心的时刻。”溪梦再没有大声地哭泣了,只是无声地流眼泪。

    “溪梦。”那个温柔的声音终究还是传到了溪梦的耳中,好像要将她那颗受伤的心给温暖,融化掉所有的悲伤。

    她回过头,她最爱的那个人就站在她的身后。

    她依旧流着眼泪,想说您终于……终于赶过来安慰我了,这真的……真的不是梦吗?但她就是发不出任何声音。

    “好啦,不哭了。妈妈来安慰溪梦啦!”那个人靠近了溪梦,将她揽入怀中,用手抚摸着她的头。

    溪梦靠在她的身上,双手紧紧地抱住了她,生怕她如同卖火柴的小女孩里的奶奶一样,在火柴熄灭之际就会永远消失。

    “母亲……”溪梦哽咽了,她明明有千言万语想对母亲倾诉,最后却都化成了一句“母亲”。

    “乖,不哭啦。妈妈都知道了,知道溪梦被欺负了,知道溪梦受了多少苦,也知道溪梦需要妈妈的安慰。”

    “对不起,溪梦让母亲失望了。”溪梦望着母亲的脸,哭花了的脸庞上出现了一丝羞愧的神色。

    母亲轻轻地为溪梦拭去泪水,安慰道:“溪梦已经很努力了!溪梦永远是妈妈的骄傲哟!”

    “母亲是怎么来到这儿的呢,师傅不是不允许任何人来这儿吗?”溪梦问。

    “我是趁你爸爸和哥哥被召集到皇宫里的这段间隙来的,正好撞见了你被你爸爸惩罚。”母亲叹了口气。

    “师傅是个很严厉的人,他对溪梦失望了。”溪梦说。

    “算了,不提他了。妈妈知道夏天练剑很辛苦,给溪梦带了些甜点。”母亲微笑着,像变魔术一般从一旁的包中拿出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纸盒,上面印有“Yuki&Yume”的字母。一旁还有用透明袋子装好的纸盘和叉子。

    母亲拆开包装,小心翼翼地将里层用干冰包住的甜点拿了出来,放在了准备好的纸盘上。甜点是一个粉色的圆柱形蛋糕,蛋糕上还装饰有堆成花瓣状的草莓。但是蛋糕上还透着丝丝凉气,仿佛随时都要融化似的。

    “蛋糕?”溪梦吃惊地问。

    “这个呀,是’雪之梦‘的冰淇淋蛋糕,一个在表世界很有名的冰点品牌,还是溪梦最喜欢的草莓口味。赶快试试吧!化了就不好了。”母亲催促道。

    溪梦立即拿起了小叉,从侧面取了一小块蛋糕送入了嘴中。冰淇淋的冰凉香甜,加上蛋糕所特有的绵密口感,更掺有草莓的酸美,溪梦从未有过今天这样深刻的感受。当然,更多的是这块蛋糕中所含有的母亲的深深的爱意。

    “你知道吗,溪梦。这盒冰淇淋在那里据说卖的很便宜,不过到了里世界不知怎么就有些贵了。有时候还是很羡慕表世界的那群人,发明了这么多方便有趣的东西。”母亲笑眯眯看着溪梦吃得津津有味,女儿能感受到快乐仿佛就是她唯一的幸福。

    “其实‘雪之梦’还有一个很有意思的故事,”母亲微笑着继续说道,“虽然是那群资本家为了推广编的,不过追根溯源还能跟我们里世界扯上一点关系。”

    “什么故事?”溪梦将一大块蛋糕送入了嘴中,一边咀嚼着一边听母亲接下来的故事。

    “冰淇淋最开始诞生于中国的唐朝,那个时候还很简陋,是用冰块加上奶油之类的东西制成。后来流传到了日本。日本当时的贵族就派人冬日凿冰,夏季利用贮藏的冰块制作糕点解暑,很多底层人民因为冬季外出凿冰冻死了。当时有一个叫太郎的年轻平民也被迫去凿冰,后来他遇到了雪崩,本来以为必死无疑被雪埋住的他失去意识醒来后发现自己被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救了。女子自称雪子,一个人住在荒无人烟的雪山之中,恰好救了昏迷的太郎。太郎因感激雪子的救命之恩,一个冬天都在雪山之中为雪子狩猎食物,砍伐柴木过冬。后来两人日久生情,私定下了终生。为了补贴家用,雪子还学习了上层贵族的冰糕的制作方法并加以改良,夫妻俩冬天收集冰块,夏天就利用冰块制作一些解暑的小糕点以极其便宜的价格卖给底层的百姓。”

    “后来呢,故事就这样结束了吗?”溪梦迫不及待想知道故事的结尾了,连蛋糕都放下了。

    “几年后,又是一场漫长的冬季,太郎在外出狩猎的时候救了一名外出凿冰的农民,还把他带回了自己的家。后来太郎无意中向农民透露了自己原来也是凿冰工人的一员,而农民在太郎家住了一段时间就离开了,雪子有些不安,觉得这个农民可能会告发他们,但是太郎却乐观地觉得底层的群众都是好人。结果,春天一到,士兵们就抓走了太郎,强迫他继续为贵族做以前凿冰的危险工作。雪子伤心欲绝,为了救丈夫带着自己制作的冰糕找到了当地的贵族,希望靠奉上可口的糕点来请求贵族放过自己的丈夫。贵族从未吃到过这么好吃的冰点,也惊叹于雪子的美貌,便答应释放太郎换他自由,但是雪子必须留下成为他的小妾。雪子答应了下来,但是婚礼必须定在冬天。狡猾的贵族担心雪子反悔逃走,为了同时得到雪子的人以及让她今后心甘情愿地为自己做冰点,他会在结婚那天释放太郎。”

    “怎么这样啊!那些贵族真是太坏了!”溪梦嘟着嘴,显然对故事的结局十分不满。

    母亲笑着摸了摸溪梦的头:“以前的社会一直都是这样弱肉强食,不过这种弱肉强食的世界还是有温情存在的。”

    “后面还有吗,不会雪子真和那个贵族结婚了吧!”溪梦又开始吃起了蛋糕,似乎有些不开心。

    “当然,结局哪有那么简单。冬季到了,雪子和贵族的婚礼如期而至。那天下着鹅毛大雪,百年一遇,贵族统治下的那片地区几乎成了雪之国。太郎终于被放走了,他误以为妻子还在雪山等他回家便匆匆赶了回去。而雪子,在婚礼上,仿佛感应到了太郎平安离开,她整个人在雪中渐渐消失,与漫天大雪融为一体。太郎回到家,发现妻子雪子站在大雪之中,一直等着他归来。”

    “果然,两个人还是在一起了,就像是童话里的那样。”溪梦开心地笑了。

    “当然了,‘雪之梦’冰点的配方据说就是当时雪子留下的,然后一步步发展到现在。名字也非常契合这个故事,雪中如梦一般的邂逅。话说来,溪梦名字里也有一个梦字呢,就像是妈妈的梦一般。”母亲宠溺地抚摸溪梦的头,眼中满是温柔。

    “那当然,溪梦最喜欢母亲了!”溪梦开心地抱住了母亲,使劲将脑袋蹭向母亲的脸庞,像是一只撒娇的小猫。

    母亲也不躲避,任凭溪梦那沾满奶油的脸颊蹭到自己的身上,然后轻轻地哼起了歌。

    “决定好了吗,溪梦?你要吃什么呢?”叶无忧望着出了神的溪梦问道。

    他们此时正站在哈根达斯的店铺里,四周都是摆满了冰淇淋的柜台。金色的吊灯上居然是雪糕桶状的小灯,极富特色。四周的小型圆桌与沙发也让人觉得很温馨。最多的当然是随处可见的“Yuki&Yume”标志了,毕竟那是这个店铺的品牌。

    此时的店铺中正放着它们专门请歌手为自己品牌作的一首歌,歌名同店名一样,都是“雪之梦”。歌词围绕着“雪之梦”的那个雪女的传说故事展开,如梦似幻,透露出了一种伤感的氛围。

    “这位美丽的小姐,您决定好要吃什么吗?”售货员微笑地问着溪梦,打断了叶无忧的回忆。

    “那个,请问你们店铺里正在放的歌是什么呢?有种好熟悉的感觉。”说完溪梦也不自觉地跟着音乐哼了起来。

    “这是我们店的主题曲呢,根据我们店铺的那个关于雪子和太郎的传说写的歌,十几年前就已经发布了。”店员微笑地介绍道。

    “原来如此,”溪梦高兴地说,“谢谢您。”

    溪梦又不禁回想起曾经的那个午后。在自己最最失落,无人搭理的时候,那个温柔地安慰自己的人。她带着冰淇淋,哼着熟悉的歌谣,将自己抱在怀中。仿佛只要她在,自己就永远不必担心任何事情,一切的烦恼与痛苦都会烟消云散。

    溪梦的眼眶有些湿润了。

    “喂喂,我们是来吃冰淇淋的。再不点的话售货员小姐就要不高兴了。”叶无忧在一旁提醒。

    “啊!对不起。”溪梦连忙道歉,擦了擦眼睛,目光又回到了店里的单子上。

    “没事的,小姐。您是第一次来吃‘雪之梦’吗?要不要我为您推荐一款口味呢?”售货员微笑着,态度和善。

    “不了,我以前有吃过。唔……”溪梦盯着柜台看了又看,终于发现了那款圆柱状点缀着草莓的蛋糕了。

    “那么,请给我来一份草莓蛋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