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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暗流涌动

    叶无忧失神地躺在一张欧式的实木床上,一旁的女仆正在细心地为他冻伤地部位擦拭药物。

    “我说……”叶无忧感觉有些头疼。

    “是,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吗,少爷?”女仆战战兢兢地问道。

    “不不不!我只是想说擦药这种事我自己来做就行了,不用麻烦你了。”

    “这是我分内的事,如果没做好的话会被管家斥责的。请务必让我做完!”女仆认认真真地继续她的工作。

    这下麻烦了。从小到大叶无忧还没有这样被人服侍过,尤其是这种年轻的女仆。但是卢卡斯帝国贵族的风气一向如此,即使是放在强调人权的如今,也会有女仆管家近侍之类的附属人员。作为在中国出生长大的好青年,他很不习惯这种糜烂的生活方式,这不是一时半会改得过来的。

    叶无忧就卢卡斯帝国的皇帝制度的事情向爱德华提出过疑问,虽然表世界也有存在帝制的国家,但是皇室贵族早就不存在实权。但是为什么卢卡斯却仿佛活在封建时代,皇帝和国会掌握国家大权,国会的代表大部分都是贵族出身。爱德华的回答是,因为封建君主拿来约束民众靠的是君权神授的正统性,但是神在里世界是真的存在的,而皇帝贵族就是神在人间的代言人,因此他们才能掌握国家的大部分权力与财富。但若是国难当头,皇帝贵族肯定是最先冲向战场的。他们享受权力,自然要履行保护普通民众的义务。况且卢卡斯这个国家之所以能存活到现在,人民的权利肯定是能得到保障,并不存在贵族皇室欺压平民的事情。在法律面前大家都是平等的,至少明文规定如此。曾经里世界也有过极端的皇帝独揽大权、压榨民众的国家,但这些国家都无一例外灭亡了。

    里世界步入现代化后,卢卡斯帝国甚至开始削弱君权。以前各国皇帝在里世界权力极大,但表世界民主共和思想传入后,君权开始受到了限制。不过,再怎么限制,如今的里世界皇帝的话语权也依旧稳固。每每召开国会,皇帝和平民代表、贵族代表一起投票表决,形成了里世界特有的三权分立制度。

    “真是,乡下人就是改不掉乡下人的生活方式!”

    坐在一旁的另一位小女孩按捺不住了,她扔下了玩的正起劲的平板电脑,一下子冲到了叶无忧的面前,抢下了女仆手中的冻伤药。叶无忧顿时就想吐槽,这卢卡斯平等个鬼,这贵族家的臭丫头一副看不起人样子。

    “小姐,这是我的工作……”

    不等女仆说完,小女孩就打断了她的话:“我会跟管家说你有好好工作的,你下去休息吧。”

    女孩的言语中带着一种不容商量的上位者的架子,让女仆完全不敢反驳。女仆只是低头说了句“是”就退到了一旁。身为贵族,自然有贵族的骄傲。

    “真不知道爷爷在哪个穷地方过这么多年,居然什么都没教会你,让你的言行举止完全就跟乡下人一样。”小女孩一脸嫌弃地看着叶无忧,挤出一些药物狠狠地往他身上的伤口抹去。

    “好痛!茜莉萝!轻点,轻点!”叶无忧没出息地大喊大叫起来。

    “吵死了!现在你的身份是贵族家的孩子,就算以后没有继承权,也要注意贵族的礼节!”又是毫不注意轻重的涂药方式。

    “我可不觉得你的行为有半点贵族礼节!”叶无忧辩驳道。

    “还敢顶嘴!”茜莉萝又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呜哇!我错了!大小姐……”

    一切都结束以后,叶无忧早已身心俱疲。他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侧着脸偷瞄着一旁喝着奶油茶的茜莉萝。

    这个金色卷发的年幼女孩今年还没满十岁,是他舅舅的女儿。在经历了遭遇库尔德的那场战斗之后,晕倒的叶无忧醒来时已经来到了首都艾斯梅特市。这里是爱德华的府邸,现在则是他舅舅卡尔·伊特洛·梅尔一家在此居住。他的舅母罗琳·梅尔是艾诺奇鲁特一族的旁系出身,是个很温婉的女人。舅舅卡尔对他倒是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关心,好像只是在爱德华在的时候装模作样地问候几句,平时表现的很冷淡。茜莉萝的可爱外表下却隐藏着小恶魔般的心,毒舌腹黑的性格让叶无忧招架不能,要是哪天无瑕也来这儿居住不知道会不会和她一起把家里弄个天翻地覆。

    “哎……”叶无忧相像着未来的生活,深深地叹了口气。

    “变态,一边偷看人家一边叹气是什么意思?”

    才离开梅尔岛的那位这边又来了一位,变态是不是妹妹对哥哥表示喜爱的特别称呼啊?感觉到茜莉萝投来的冰冷视线,叶无忧吓得立即把脑袋窝进被子里面。

    “没有啦,我只是在叹气什么时候能见到溪梦而已!”叶无忧讪笑。

    “关于那件事,爷爷应该会在近期安排你进皇宫,”茜莉萝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不过,你别抱太大期望就是。即使现在你的身份是梅尔大公之孙,卡尔伯爵之子,梅尔家继承者,身份也还是比不过传承千年的纳波拉帝国皇子。而且大国之间的约定哪有那么轻易废除的道理,就算有爷爷和爷爷拉拢的那一票贵族支持,可是也斗不过皇室的。”

    听着茜莉萝头头是道的分析,叶无忧反而大笑了起来。

    “干嘛笑得这么夸张,变态。人家说得不对吗?”茜莉萝鼓起腮帮子,十分不满。

    “到底是个臭小鬼,还是有可爱的一面嘛。”叶无忧停止了大笑,认真地回应,“不过我的事就不劳大小姐费心了,我自有我的打算。我将作为萨勒馥·伊特洛·梅尔,立足于此,然后把溪梦从宫中接出来!”

    叶无忧,不,应该说萨勒馥。从踏入里世界的那一刻起,叶无忧就已经抛下了从前的身份,他被过继到卡尔·伊特洛·梅尔膝下,改名萨勒馥·伊特洛·梅尔,将正式继承梅尔家的一切。不久的将来,他会成为艾斯梅特三大家族之一的梅尔家当家。扛下如此的重任,萨勒馥也曾思索自己所作所为是否正确。然而这一切都是为了拯救溪梦,拯救那个坚强善良又脆弱无助的女孩,拯救那个自己最喜欢最想和她在一起的女孩。不这样做的话,自己抛下梅尔岛的平静生活,不远万里来到此地又是为了什么呢?想到此处,萨勒馥再也不会迷茫。就算深陷入艾斯梅特的这潭深水里,自己也不会放弃。

    “说得倒是挺容易,不过你真的能做到吗?”茜莉萝双手抱臂,努力做出一副大人的模样,让萨勒馥忍俊不禁。

    “别再讨论这个了。我有些饿了,一起去吃饭吧!”

    萨勒馥穿好上衣,一下子冲到了茜莉萝的面前,忍不住在她脑袋上揉了揉。

    “喂,变态!别用你的脏手碰我!”茜莉萝不满地推开萨勒馥的手。

    “好啦好啦,一起去用餐吧。”

    萨勒馥则是毫不在意地拉着茜莉萝的手,把她往门外拽去。

    艾斯梅特的贵族阶级以四大家族为尊,分别是艾诺奇鲁特、斯坦因、梅尔、特里赫斯。因为只有这四家诞生过君主,受到了大公爵位的世袭分封。但由于某些原因,斯坦因家族已经没落,现在仅剩的三大家族就牢牢地把握这这座皇城的话语权。大公是整个卢卡斯帝国的最高荣誉爵位,甚至凌驾于帝国下属的那几位国王。哪怕是皇亲国戚,最多也只能得到公爵封号。大公爵位除了三大家族的家主,就只有立下大功的君主级神权种才能受封,其数量比起国王还要稀少。不过卢卡斯的爵位基本都是荣誉大于实际,那些贵族手上并无太大的权力,更别谈封地了。

    梅尔家族作为三大家族之一,也是最晚出现于皇城的家族,其历史远远比不上扎根在里世界数千年的其他两大家族。拥有光明之神巴尔德尔的血脉,梅尔家族却是在几百年前从意大利迁入里世界的外来户。光明之神巴尔德尔的血脉后裔在远古时期有许多分支,但大部分都前往了里世界,最终合并为了斯坦因家族。而那些剩下的后裔,则是分散在世界各地。其中有一支就来到了意大利的西西里岛定居,这是梅尔家族最早的记载。数千年后,在艾斯梅特的艾诺奇鲁特和斯坦因的权力斗争越来越激烈之际,艾诺奇鲁特在同为雷神宙斯血脉的赫里斯特家族的支持下,成为艾斯梅特皇族。斯坦因家族就决心引进外来的光明之神血脉的家族来皇城帮助自己夺回权力,但是里世界里剩下的与他们相亲近的家族大部分都是阿波罗或者太阳神拉的后裔。最终他们在表世界寻觅到了来自西西里岛的纯正巴尔德尔后裔——梅尔家族迁徙到了艾斯梅特,成为了新兴的四大家族之一。

    在数十年前的一次内乱里,梅尔家族的当代家主爱德华·伊特洛·梅尔站在艾诺奇鲁特的一边,使内乱的斯坦因家族被剩余三家除名。梅尔家族接管了斯坦因的一切,在爱德华这一代发展到了顶峰。可是命运这虚无缥缈的东西谁也说不准,就在梅尔家族中兴之际,那一件事情的发生却使这一切变了。梅尔家族险些被剥夺一切权力,最终也只能以勉强保住爱德华的大公爵位为结局收场,爱德华之子——卡尔·伊特洛·梅尔的生活从此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是一间狭小的密室,狭小到仅能容下一张桌子。昏暗的房间里仅仅只摆放着几只蜡烛照明,隐秘的好像世间从不曾存在过这一处地方。在摇曳的烛火下,两个男人面对面坐着,俱都穿着考究。密室里静悄悄的,许久都没人出声,好似烛光下的影子只是鬼魅。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金发的中年男人,他的语气似乎有些急切:“你之前跟我发的消息都是真的?”

    “那么这次就算你输了吧。”另一旁的蓝发男人似乎并不急于回答金发男人的问题。

    “输了不就输了,比起我们谁率先忍耐不住的赌注,我觉得你的情报更有价值。”金发男人毫不在意地从西装的内袋拿出支票,现签给了蓝发男人。

    这是他们从很久之前就开始的一个赌局,每次来到此处交换情报时两人都需保持沉默,谁率先开口询问,谁就输给另一人一定的钱。若是半个小时都没人吱声,那就算是平局,双方互换情报无事发生。

    “你变了呢,约瑟殿下。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沉着的你变得急躁了。”蓝发男人笑道。

    被叫做约瑟的男人却反讥:“你也变了,卡尔。当年桀骜的贵公子如今变成了老油条了,是梅尔家被削爵的事件造成的吗?”

    蓝发男人,卡尔·伊特洛·梅尔伯爵的脸色立即阴翳下来。他愤恨地说道:“都是叶思秋那叛徒的错!那个灾星一入赘到了我们梅尔家,我的继承权立即就被他那未出世的孩子夺走了!等到他搞出了那件事情后,父亲也因此受牵连不得不隐居表世界,我则成了梅尔家的新家主。呵呵,只有伯爵爵位的梅尔家家主,估计梅尔家族的历史上我是第一个吧。”

    “现在那个煞星的儿子又回来了,梅尔大公的爵位也恢复了,他的儿子还过继到了你的名下。这明显是要掩人耳目。”约瑟颇有深意地提醒到。

    “父亲恢复爵位是好事,不过,这爵位可不一定是我来继承了。”卡尔自嘲道。

    “要是让那个罪人的儿子继承了爵位,那艾斯梅特可就热闹了。”

    卡尔气愤地拍桌而起,他大吼道:“我早就知道父亲对我有偏见!我只是父亲年轻时候犯错而生,也得不到爱丽丝·伊特洛·梅尔的照顾和关爱。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把我当做亲生儿子看待!”

    卡尔·伊特洛·梅尔其实是爱德华的私生子,这在艾斯梅特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年轻的爱德华是个有名的纨绔公子,经常游迹于夜店酒吧之中。凭着出色的外貌和大把的家财,诱骗了许多年轻女孩。卡尔的母亲当年是一名酒吧服务员,对爱德华一见钟情,最终被其骗上了床。当初她并不知晓爱德华身份,一夜风流之后爱德华只留下了一笔不菲的钱财就拍拍屁股跑了,卡尔的母亲却意外怀上了卡尔。卡尔从小就受到了邻里孩子的嘲笑,没有父亲陪伴,大家都骂他是野种。他和母亲的生活并不好过,母亲时常要打好几份工才能勉强养活二人。直到他15岁那年,母亲因劳累过度去世,本以为天塌下来的他却在学校的抽血体检中检测出了觉醒的光明之神巴尔德尔的血脉,受到了艾诺奇鲁特家族的关注。最终在DNA检验下证明了他是梅尔大公的儿子,自此他才被愧疚的爱德华领回了家。

    童年的不幸让卡尔对其父爱德华有偏见,他始终觉得爱德华并不把他当儿子看待,仅仅是为了封住外界的流言蜚语才被迫领回他的。因此,这次叶无忧的到来让他越发觉得爱德华始终没有承认自己。

    “哎,你不要急躁。你这次联系我并给我提供情报,我必然就会支持你让你继承梅尔家的爵位,这对我们以后的合作也是有帮助的。”约瑟淡淡一笑,示意卡尔坐下慢慢谈。

    “哼,约瑟殿下和我的遭遇也差不了多少吧。现在,尤瑟殿下继承皇位已成定局,你估计也很苦恼吧。”

    “我对尤瑟的皇位构不成丝毫威胁,就算他当上了皇帝我也还有个侯爵做做。比起你自然是要好太多,所以我这次是真心实意想帮你,毕竟我们都十几年的交情了。”

    “你能怎么帮,听说父亲联系了前代剑之君主诺尔格特大公给那小子做靠山,他以后肯定顺风顺水地继承我们家族的一切了。”卡尔心情没有丝毫平复。

    约瑟诡谲一笑,吹灭了烛火,起身就要离去。

    “喂,这怎么就走了,不是说好要帮我吗?”卡尔一脸懵逼,起身追上了约瑟。

    “不急不急,还不到时候。这段时间你只要和我保持联系,一切才刚刚开始呢。”

    伴随着熄灭的烛火,一切都消失在了黑暗之中,仿佛从来不曾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