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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前尘依稀远

    花满衣仔细想了想,待在这伤心地也是无趣,索性出去走走也好,道:

    “当然是真的了,我现在孑然一身的毫无挂念,这个城市待了四年了,也待够了。”

    “可我怕你来了受不了啊,这边的天气冷,现在还好,再等一个月气温下降,我们这都是室外作业,虽然咱不干活,但光盯着也冷的受不了啊。”

    “有什么受不了的,小时候什么苦没有吃过,你能受得了,我也能受得了。”

    见花满衣越说越认真,王超忙道:“满衣,你也别急着做决定,先好好想想,实在不行先过来看看,再做决定,你认为能做,我就留你,你认为不能做,我也不勉强。”

    花满衣觉得王超说的实在,约定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好,就过去看看。

    世界这么大,出去瞅瞅也是好的。

    有了决定,花满衣就不再多想,眼下需要处理的就是自己的房子,真要出去发展,房子空着也是浪费,实在不行就租出去,但车子没有办法,只能先扔停车位上吃土。

    他不是个拖拉的性子,想到就去做,出去找了几个房产中介,把房子挂起来招租,又在手机的同城软件上发布了招租信息,心想着房子租出去以后,就不再停留。

    还不到两天,中介没有打来电话,却接到了一个陌生女孩子的来电,说是在网上看到招租信息,想要来看看房子,花满衣一口答应,约定了下午来看房子。

    午后,花满衣端坐在家里客厅的阳台上,在二十八层的高楼上,仔细打量着这个无比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看着大东新区此起彼伏的楼群,感慨万千,在这个城市待了五年,最后还是要离开了。

    书房里里的电脑音响在浅吟低唱:

    我来到,

    你的城市,

    走过你来时的路,

    想象着,

    没我的日子,

    你是怎样的孤独……

    听着歌声,不觉间泪水就流了下来,努力不去想,杜丽丽的模样还是忍不住浮现在心头,心里抽搐着疼,此生还是无缘啊,来的明白,去的也要明白,思虑再三,还是给杜丽丽发了个信息:

    “这几天我就要离开大河,房子要租出去,你明天过来把你的东西收拾一下带走吧。”

    发完了信息,花满衣好像用尽了全身气力,呆坐在椅子上等着回音,许久,许久,手机也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花满衣急忙去接,一看却大失所望,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

    “喂,你好,我是上午跟你约好看房子的,现在方便吗?”

    “方便,你到了吗?”

    “我到了,在大门口这,你们这可真严呀,不让我进去。”

    大东新区虽然不热闹,但花满衣所住小区“上河城”的名气却很大,宣传的时候号称是大河市第一高尚住宅,广告力度很大,调足了大河市民的胃口,小区富丽堂皇,绿化面积占比高,物业严谨,每个业主都得凭门禁卡出入。但是大东新区是新城区,大多数市民心里都没底,都在观望,房价比着市里面的小区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入住率也不高。他父亲花正声当时看了很多楼盘,对这个楼盘的绿化和物业十分中意,大手一挥,全款拿下。

    “你稍等一下,我下去接你。”

    顾不得再胡思乱想,花满衣赶紧下去接人,到了小区门口,一位个头很高的女孩子在焦急的等待。

    拨打刚才的电话,看那女孩拿起手机接电话,知道这位就是来看房子的,过去招呼了一声,给门口的安保交代了一下,让女孩登记了信息,带着她去看房子。

    这是个很俏丽的女孩子,留着一头短发,黑黑的眸子十分灵动,背个黑色的单肩包,上身穿着一件黑色T恤,搭配着天蓝色的紧身牛仔裤,脚下是一双酒红色的匡威帆布鞋,身高腿长,非常养眼。二人简短的交谈了几句,到了电梯里,离近了观察,他觉得这女孩最少也得有一米七五,可能还不止。

    进了房间,女孩细细打量着这套一百六十多平的大房子,惊呆了,装修的精美程度,很显然出乎了她的意料。

    花满衣看她吃惊,有些沾沾自喜,房子装修时,有很多步骤都是他和杜丽丽都是亲力亲为,这套房子本来就是父母为了他在大河市结婚定居而准备的,室内的审美都是依着他跟杜丽丽的眼光来,无论是布局还是装修材料,两人都是经过多次的商量,求同存异,说句不为过的话,这套房子是花满衣和杜丽丽呕心沥血的作品,各个角落的细节,室内的绿植、装饰、挂件、顶灯、壁灯、壁画,都是经过多次遴选,看起来华美而不古板,雅致而又活泼,绝对能称得上品味非凡。当然,背后都是花满衣父母在倾力支持。

    “喂,你这房子装修花了不少钱吗,好漂亮啊。”女孩个性挺外向,转着在各个房间里仔细的观察,房子是四室两厅的格局,之所以买这么大,一来花正声认为价钱不高,二来到儿子有了孩子之后,他们夫妻俩帮着哄孩子,也有个落脚的地方,房子小了,紧紧凑凑的,肯定不方便。

    想想父母对他的付出,再想想自己眼下的境遇,花满衣心里有些酸楚,听女孩问话,急忙回道:

    “是花了不少钱,房子你觉得还满意吧?”

    “满意,满意,简直是太满意了,哈哈。”女孩的脸上洋溢着笑意,赞不绝口,花满衣一听就知道,这女孩子社会经验不多,要是换个年岁大些的人过来,即便是心里满意的不得了,嘴上肯定还要挑出些毛病来,好往下压价格。

    “喂,这么漂亮的房子,你怎么想着租出去啊?”这女孩是个自来熟的,见花满衣年龄相近,又是身姿翩然、浓眉大眼的,一看就不像是坏人,就把脸凑过来,悄悄的问花满衣。

    一阵幽香袭来,花满衣愣了一下,看着眼前青春可人的短发女孩,一时间失了神。

    “呃,近期我要去其他地方发展,空着也怪可惜的,就想着租出去,也能收点房租。”

    两个人正说着,忽然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花满衣顿时呆住了,这套房子,除了之外,也只有杜丽丽有钥匙了。

    杜丽丽推门进来,见室内除了花满衣,还有个漂亮的女孩子,顿时一愣,目光就带了几分审视,花满衣怕她误会,解释道:“我准备把房子租出去,这位是来看房子的,你没上课吗?怎么这会过来了?”

    “我刚给你发了信息,你没有回,我看你不回信息,就请了假过来看看。”

    花满衣回手去摸手机,才想起来方才带那女孩进来之后,手机电不多了,放在卧室里充电,故作从容回道:“刚把手机放卧室充电了,没有看到。”

    那高个子女孩跟杜丽丽对视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算是问好,女孩见两人好像有话要说,借口再仔细看看,转身进了卧室。

    偌大的客厅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一时间静默无言,良久,杜丽丽才开口,道:

    “你想好了,真的要出去?”

    “嗯。”

    “不能再等等吗,等我爸妈气消了不行吗?”

    花满衣不说话。

    “这几天,我妈每天都去学校接我,实在是找不到机会见你。”

    “嗯。”

    “你准备去哪里?”

    “丽丽,你不要问那么多了,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了,杜叔叔那天说出来之后,我就清楚,咱俩之间绝对没有一点可能了,我了解杜叔叔的性子的。”

    见他语气决绝,杜丽丽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花满衣狠了狠心,没有去擦拭,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在家里喝了几天酒,他也想清楚了,虽然杜丽丽对他很依恋,两人的情感也深厚,三年来连吵架都很少有。

    但这世界终究不是可以任着性子而行的,在没有发生揍孙一平的事情之前,李慧娟的冷嘲热讽,就已经让人难以忍受了,但那个时候杜卫国还挺开明,没有阻拦两人交往,现在杜丽丽爸妈双双反对,两人能在一起的几率几乎为零。

    既然她爸妈不同意,花满衣也不想贴着脸去讨好,即使二人强行在一起,还是少不了要跟杜家来往,想起离开杜家那天晚上的感受,花满衣再也不想经历那种滋味,凤凰男,呵,我堂堂男儿,岂能做凤凰男?

    花满衣努力让自己心硬起来,不去看杜丽丽的泪眼,杜丽丽忍受不住,扑倒在他怀里,放声大哭,哭声惊动了正在转悠看房子的女孩子,伸头好奇的瞧了一眼,悄悄吐了下舌头,见气氛沉重,急忙又进去了。

    见杜丽丽哭泣不止,花满衣一样难过,家里有外人在,不好多说,道:

    “丽丽,你先你把东西收拾回去,这房子我是不准备再住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杜丽丽也知道有别人在,两人也说不出结果,她留在这里的,无非是些夏天的衣服和一些生活用品,不作声收拾好,花满衣找了个运动包给她装好,杜丽丽匆匆离去。

    花满衣怅然若失,坐在沙发上发呆,浑然不知今日一别,再见已是几年后。

    那高个子女孩从里面蹦了出来,脸上笑嘻嘻的,一脸玩味的看着花满衣,道:

    “好啊,你这人看起来不像坏人,干嘛惹人家女孩子伤心啊,瞧人家哭的,心真狠啊。”

    花满衣啼笑皆非,这是哪跟哪呀,啥情况不知道就乱评论,不跟她多说,知道她在这等着是因为两人还没有谈完,于是开口问道:“还没请教您贵姓呢,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什么贵姓不贵姓的,我姓苏,你叫我苏希雅就行。”

    “好的,苏女士,房子你也看完了,不知道满意不?”花满衣不敢称呼“苏小姐”,想了想,用了个自以为得当的称呼。

    女孩噗的一声笑了,道:“大哥,你这是啥称呼啊,我才多大啊叫我苏女士,你还是直接叫我苏希雅吧。”

    花满衣也认为自己有点过于正式了,看年龄都是都同龄人,就从善如流。

    “好吧,苏希雅,房子你也看好了,不知道你是怎么考虑的?”

    “房子我觉得挺好,很满意,就是这价格上,能不能给我再优惠点啊,大哥?”

    “我租的价钱不高啊,这么大的房子,要不是我要出去,还真舍不得往外租,一年八千的价格不算高吧?”

    “不高,可也不低啊,新区这边的房子,招租的多的是,我最近看了好多,也有便宜的。”

    “哦,对了,苏希雅,这么大的房子,就你一个人住吗?”

    “哪里是一个人,我们五个人呢,我是过来打前站的。”

    花满衣大惊:“五个人?”

    “对呀,我们是一个工作室的,不过你放心啦,都是女孩子,不会破坏你的房子的。”

    “能了解一下你是做什么的吗?方便说吗?”毕竟要在自己的房子里最少住一年,花满衣觉得还是了解清楚的好。

    “没啥不方便的,我们几个女孩组了个游戏战队,玩游戏,打比赛,在网上做直播。”

    “哦,这样啊。”

    “大哥,你给降点价格吧,你想想我们五个女孩子,很不容易的,行不行?”

    “那好吧,给你少五百,按七千五算吧,你看行不行?”花满衣心软,不想在价格上多计较。

    “好,就按这个来,咱们这就签合同。”

    两人商量好房租是先交四千,剩下的半年后给,三千押金,花满衣没有往外租房子的经历,到书房打开电脑,在网上找了个范本,结合具体情况,把苏希雅也喊过来参考,两人协力起草了一份租房协议,传到手机上,到街上去打印。

    出了小区,已是黄昏六点多,时间过的是真快,在家里发了会呆天就要黑了,新区人少,花满衣怕熟识的那家打印店关门,因为偌大的新区打印店很少,急忙招呼苏希雅快走,穿过两条街道,远远的看到那家店门灯还亮着,这才舒了一口气。

    花了两块钱打印了两份租房协议,顺便用店里的笔签了协议,两个人一人一份,苏希雅当即加了花满衣的聊天好友,爽快的把半年房租和押金都转了过来,花满衣也取出早就备好的钥匙给她,让她明天过来交接,然后出门回家。

    了结一桩心事,再无挂碍,花满衣心里轻松了不少,想着吃点东西,再回家把自己的东西收拢一下,然后封存起来,甩开长腿,去经常光顾的那家面馆去吃饭。

    没走几步,就觉得身边有异,回头一看,苏希雅正跟在他身后不紧不慢的走着,这女孩也是大长腿,跟的倒是亦步亦趋。

    “咦,你咋还没走?还有什么事吗?”

    “没事啊,跟着你回家啊。”

    “回家?你回家怎么跟着我走?”

    “你真是脑子晕了,不跟着你走我怎么回家?”

    花满衣有点迷瞪了,道:“啥意思啊?”

    苏希雅白了他一眼,道:“啥意思?房租我也交了,合同也签了,这房子我不能住还是咋滴?”

    “什么?你的意思是今天你就准备住我那?”

    “还能啥意思?我又不是大河市的,不住你那,我还能出去开房住?多浪费钱啊。”

    花满衣看她一脸认真,顿时无语,这也太急了吧,几分钟之前才刚签完协议,现在就要住进来,他没有一点心理准备啊。

    “我这不是往家走,准备吃饭去呢,你要不要一起吃一点?”

    苏希雅脸上一红,这附近她不不熟悉,刚才以为花满衣要回家,就跟在了他身后。她是东都人,很少来大河市,这几天转着租房子,看了不少,合意的却不多,今天看了花满衣的房子,满意的不得了,免费看了场苦情戏,又顺利的签了协议,但这个点赶回东都来不及了,看花满衣不像个坏人,还是个好说话的,于是心一横,打定主意厚着脸皮在这赖上一晚,明天就回东都带上她的小伙伴们来大河市汇合。

    “行,那就一起吃吧,我请你吧,附近有啥好吃的不?”

    说起吃的,苏希雅两眼发光,迫不及待。

    花满衣要去的是一家面馆,老板是旧相识,想着就要离开大河市,顺便去告个别。

    面馆不远,不多时就到了,店面不小,门头灯闪烁着,上书“阿虎茄汁面”五个大字,还挺气派。

    进了面馆,店内空旷无人,除了老板窦虎跟老板娘之外,没有一个顾客,六七点钟,正是饮食业的黄金时间,但是大东新区人流量小,店里顾客少的的让人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