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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千里不留行

    火车速度很快,花满衣浏览着车窗外的景色,出了大河就是神都市。

    他曾经来过一次这个城市,神都是平原省第二大城市,有着几千年历史的古都,城市景色优美,既有古都特有的厚重,又不乏时代的活力,山水景色宜人,空气比大河清新,环境比大河好,但是经济比不上大河。

    即便如此,在北方所有的非省会城市里,神都是首屈一指的存在。

    晚上睡了几个小时,他也不困,看到走道里有一个老太太扶着座椅的边缘打瞌睡,头一点一点的,见老太太实在是困的很,就把她搀到自己的座位上睡觉,然后去车厢的连接处去抽烟。

    时代在进步,现在的列车环境,跟过去的火车相比变化很大,跟他小时候被爸妈带着出去坐火车时的印象完全不同,在他的记忆里,那时候的火车上拥挤不堪,到处是背着大麻袋寻找栖身之地的人群,烟味、汗味、脚臭味、方便面味,掺杂出一股奇怪的味道,直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他现在乘坐的这列火车并不是高铁,而是T字头的特快列车,车厢里干净整洁,没有人在车厢里抽烟,都是和他一样,跑到两节车厢中间的结合处抽。

    听着火车咣当咣当的响,花满衣很享受这种感觉,跟仙幻小说里写的一样,朝游北海暮苍梧,科技的进步拉快了人与人交流的节奏,要像古人那样,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见上一面,而现在不一样,长江头到长江尾,坐飞机的话,几个小时就到了。

    乱七八糟的胡思乱想一通,收起思绪,暗暗告诫自己,这次出去,一定要忍着脾气做出一番事业来,他的年龄也不小了,父母的殷殷期望都在他身上,看着他们一天天老去,他也很难受,人非草木,岂能无情,也该他来承担起家庭的重担了,儿女情长只能暂时放在脑后。

    天色微微亮时,火车到达了西都市,列车员要打开车门,几个抽烟的不能再待在那,只能回到座位上,老太太见他回来,赶紧站起来让他坐下休息一会,嘴里感激道:“娃,赶紧睡会吧,我都睡了好几个小时了,这娃实在哩很。”

    “大娘你不再睡会吗?我没事,年轻人能扛。”

    “不睡了不睡了,等会到陈仓我就得下车了,下一站就是,娃,你赶紧趴一会吧。”

    “行,等你累了你再叫我。”

    西都市也是大站,停了有十五分钟,下的人多,上的人少,凌晨五六点出来坐车的确实不多,老太太也找到了座位,花满衣就趴着睡觉。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窗外的景色又是不同,放眼望去尽是茫茫大山,山势雄浑苍凉。

    看看手机,已是将近中午,车厢广播也响着餐厅午饭已经做好,有要用餐的旅客去某某车厢用餐,他肚子也有些饿,从昨晚八点多到现在粒米未进,光喝水也受不了。

    到了餐厅,点了个木耳炒肉,要了碗米饭,又来了瓶啤酒,给钱时一算七十多,火车上吃饭真是不便宜。

    木耳炒肉里就没几片肉,除了木耳就是红辣椒,对付着吃了米饭,喝完啤酒,回到座位上发了会呆,没过几个小时,广播响起,已经到了虎威站。

    背着打包匆匆出了站口,一眼就看到了王超,大黑脸在人群里非常醒目,两人紧紧拥抱,互诉别后情景。

    跟着王超去取车,花满衣打量着虎威市的街景,天空瓦蓝洁净,漂着几朵白云,虎威市的街道上行人不算多,不像平原省的城市那般熙熙攘攘。高大建筑并不少,很端庄大气的一个城市。

    此行的目的地不是虎威,而是相邻的另外一个地级市-银昌市。

    老同学一年多没见,有太多的话要讲,开车行进在高速路上,王超殷勤的给花满衣介绍着陇西的人文地理,在一个宿舍住的时候,他就知道花满衣对这个最感兴趣。

    沿途的景色很美,蔚蓝的天空映照之下,陇西的景色另有一番别样的壮阔,花满衣兴致勃勃的打量,看着窗外寸草不生的戈壁,偶尔也会掠过几块儿种植着玉米的田地。大学生涯的几次暑假,他时常会跟同学约着去旅游,去的地方也不少,见识过江南的婉约、川省的闲适、粤东的繁华,但西北地区,对他来说是完全崭新的,他也从未来过过这片土地。

    上百公里的路程,没有看到几个村庄,听王超说是因为气候恶劣,大部分人都在城市里聚居。跟平原省三里一村、十里一镇相比,完全不同。

    到了银昌市,跟他想象中的不一样,银昌街道上的人流,看起来比虎威还要多,据王超所说,银昌是因为发现了矿产,在形成规模之后,从虎威分离出来的一个城市,只辖一区一县。

    王超开着车七拐八拐,最后在一栋老旧的小区停了下来。

    “这就是我住的地方,这边的人都不缺房子,哪家都是好几套房子,房租便宜的很。”

    跟着王超上了楼,一个年轻的女人打开房门,可以明显的看到肚子微微隆起。

    “满衣,这是我媳妇儿崔薇。媳妇儿,这就是我的老同学,花满衣。”

    王超媳妇不爱说话,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你这货,不声不响结婚了都不知道,你眼里没哥啊,咋就不吭一声呢?”花满衣埋怨道。

    “哎呀,一毕业大家都跑的天远地远的,也没法招待,我不想麻烦,谁都没通知。”

    “那不行,别人你不通知可以,连我都不说一声,真不够意思。”

    花满衣从兜里取出一千块钱来,算是补上人情,如果不出意外,以后两人是要在一起共事的,原来不知道还好,现在知道了肯定要有所表示。

    王超不肯收,嘴里说道“别的同学我都没吭声,单独让你拿钱算怎么回事?”

    花满衣不跟他多说,一把塞在王超衣服口袋里。

    “搞得我以后不结婚似的,等我结婚了,你得给我包个大红包不迟。”

    他这话都说出来了,王超只有收下,他媳妇也变的热情起来,这女人可能真的不爱说话,笑着去厨房准备饭菜。

    “那行,我也就不客气收下了,等会咱哥俩好好喝点,也让你尝尝我媳妇的手艺。”

    女人转身去了厨房忙活,两个人在客厅里闲聊,王超泡了壶茶,边喝边聊。

    “满衣,你最近是咋回事啊,光听你电话里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咋回事,就那么回事呗,脾气大,惹恼了老板,就被开了,回去心情不好,又跟女朋友吵了一架,然后就分了。”

    花满衣还是按着原来电话聊时的话语又说了一遍,没办法,他给自己编了个剧本,没想到一语成谶,工作丢了,女友分了,也不算说谎。

    “我听说你女朋友家里不是挺厉害的吗,你咋就舍得放弃了呢,就没想着好好哄哄接着过?”

    “不想再对付下去了,她家里也瞧不上我,咱也拉不下那脸。”

    对于这个话题,花满衣不想多说,就想着岔开话题,对着桌子上的茶水产生了兴趣。

    “这是什么茶?怎么这个颜色?”

    杯子里的茶水很奇怪,刚才还跟普通的茶水无异,在两人说话的一会功夫,却变成了粉红色。

    “哈哈,不懂了吧,我这壶里泡的,可是好东西,你肯定没见过。”

    王超大笑起来,把茶壶拿了过来,让花满衣端详。

    壶里装的不是茶叶,而是片状的黑黑的东西,但肯定不是人参,人参也不是这个颜色。

    “到底是啥呀,神神秘秘的?”

    “我给你说,这可是好东西,在内地,根本就见不到。”

    “赶紧说,别卖关子。”

    “这玩意叫锁阳,你听这名字就该知道,大补啊,出了西北这片,别的地儿根本就见不着。”

    “还别说,这东西看起来不怎么好看,泡出来这水颜色真好看。”

    王超介绍说,锁阳是男性圣品,生长环境极其苛刻,只有昼夜温差大才能长出这东西,而且不易人工种植,也就是说这玩意儿,基本都是纯天然孕育的,生长在野外,能遇到是你的运气。

    “这还是春天时朋友带着去挖的,不好找的很,我攒的也不多,都快喝没了。这边气候干燥少雨,喝水少了受不了,我天天就拿这泡茶喝。”

    花满衣好奇之下多喝了两杯,再喝就被王超拦住。

    “不能再喝了,你这身边也没个女人,喝多了你受不了。这两天工地上歇着呢,明天我带你去挖点锁阳,让你见识一下。”

    闲谈间,饭菜已做好,王超老婆准备了四菜一汤,花满衣一路奔波,在火车上吃的也不趁意,饭菜色香味俱全,王超又拎来一瓶当地产的白酒助兴,人虽然不多,但有说有笑的还挺热闹。

    喝的酒酣耳热,王超说他把爸妈和他弟弟都带来了,就在离他不远的小区住着,弟弟没结婚,跟爸妈住在一起,花满衣听了之后更觉得踏实,王超把全家都搬过来了,要是没钱赚,谁会拖家带口的来几千里之外?

    银昌的夜晚有点凉,花满衣被安排到客卧睡,洗完澡躺在床上,盖了条厚被子感觉挺合适,心想这银昌还真是挺不错的地方,给他的第一印象挺舒服。

    坐了十几个小时的车,有些疲惫,晚上又喝了酒,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王超已经备好了车,准备上街吃早饭,然后带他去挖锁阳,车上跟着一个年龄相近的年轻人,是他弟弟王强。

    吃完早饭出了银昌市,天气晴朗,一眼望去,远处的山脉清晰可见。

    “满衣,眼前这就是大名鼎鼎的祁连山,你看远处那座山,能看到一点轮廓那个,名气也不小,焉支山。”

    “就是书里写的那个?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繁息;失我焉支山,令我嫁妇无颜色?”

    “对,还是你渊博啊。祁连山是山脉,大的很,焉支山也不叫焉支山了,这边人都叫大黄山。”

    银昌市不大,刚出市区还有些植被,戈壁上长着低矮的植物,再往外走就没有了绿色,愈发的荒凉。

    “我们春天去的那个地方,估计不好再挖到了,这回走远点,我听我朋友说,往ALS那边走,应该能找到。现在并不是挖锁阳的季节。”

    刚来到陇西,花满衣看着蓝蓝的天、苍茫的地,心里都被新奇装满,他很喜欢这种几人相携出游的感觉。

    足足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到了一处丘陵地带,几个人下车去寻找锁阳,王超告诉他,锁阳是寄生在在一种叫白刺的植物上,非常不好找,可要耐心点。

    他弟王强是个闷性子不爱说话,跟王超身形相近,一看就知道是哥俩,下了车跟在两人身后,手里拿着几把铁铲,一会挖锁阳要用。

    空旷的戈壁里看不到一个人,极目远望,仿佛茫茫天地之间,只有只有他们三个人存在。

    晴空当头,三人开始耐心的寻找,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挖了不知道多少个坑,一无所获,王超看起来鲁莽,人其实很细心,把挖好的坑洞原封不动的一一填好。

    “咱是来挖锁阳的,不是来破坏环境的。”王超说的很认真。

    花满衣深以为然。

    “满衣,快过来,你快来看,找到了。”

    挖了小半天也没有收获,正失望时,听到王超兴奋的大叫,急忙跑过去看。

    “你瞅,这就是锁阳。”

    王超挖开的坑里,有一株植物露了个头,粉中带紫,看起来挺好看,跟萝卜似的,长在沙土中,花满衣伸手就要去拔。

    “哎,别急啊满衣,这东西埋的深着呢,你看这个头,我都没见过这么大的。”

    王超小心翼翼的清理着周围的土,不多时,看到了锁阳的全貌,顶端是紫色,土里埋着的部分灰不溜丢的难看。

    “挖锁阳得细致点,不能乱拔,断了根儿以后就长不出来了。”

    挖出的这株锁阳足足有七八十公分,个头很大,捧在手里,花满衣嘿嘿笑了起来。

    “笑啥呢满衣?”

    “王超,你听这东西的名字,锁阳,再看看这东西长的像啥?哈哈,真特么太像了。”

    王超也笑了,道:“你不说还真没往这想,还真是挺像。”

    锁阳上面是紫红色圆圆的头,下半截粗壮,乍看去,还真跟他们那活儿有几分相似。

    “附近肯定还会有,不会就这一个的。”王超信心满倍。

    仿佛是老天对几人刚才白忙活的补偿,运气一下子变的好了起来,没一会功夫,三人就挖到了七八根锁阳,花满衣也自己发现并亲手挖出了两根,王超运气更好,居然在附近又找到了几株苁蓉。

    “苁蓉你知道吧,这东西比锁阳名气更大。”王超冲着花满衣挤了挤眼。

    花满衣涉猎广博,怎么会不知道,市面上热卖的各种男用药酒里,可没少见苁蓉的名字。

    “这两样儿都是好东西,功效都差不多,相对来说,还是锁阳更金贵一些,它是寄生植物,人工种植非常的麻烦,产量也不高,从珍稀程度上来讲,苁蓉比不了。”

    “等我回去给你切片晒干了,以后就有得喝了。”

    收获不少,几个人心满意足的回了市里,花满衣想起王超的父母都到了银昌了,要去探望一下,王超说行,中午就在他弟弟那吃饭。

    花满衣下车在街上买了些营养品,看望长辈不能空着手去,王超兄弟二人没有客气,到了地方,王超的父母很热情,中午人多热闹,觥筹交错,花满衣喝的有些多,下午就在王超家躺着休息。

    第二天,王超又带着他弟弟喊花满衣去钓鱼,都是纯天然无污染的沟渠,玩了一天,收获不少,晚上王超老婆做了一鱼两吃,炸的金黄喷香的鱼块,鲜美的鱼汤,吃的很痛快。

    吃吃喝喝过了几天,始终不见王超带他去施工现场看看,花满衣有些着急,问起时,王超解释说近阶段工地都停着,过几天开工了再去看,花满衣无奈,只有继续等。

    王超安慰道:“别急,有我在,不会让你赚不到钱的,你放心就是了。”

    翌日上午,王超就领了个人过来,让花满衣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