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白色圣诞节

    天气预报圣诞节暴雪的预警伤了大家的心，特别是小朋友的心，等了一晚上再加一个上午，除了持续飞半个钟头的碎雪把山上的松树挂上银装外，没有想象中的白雪皑皑，更没有找到可以打滚的雪地，只是温度确实降了很低，突破零度，这在北方算不了什么，但是估计北方人来到这个湿冷的南方城市，在只有一台小电暖风机的屋子只会冻成狗。爷俩出门拉练去了，越是天气恶劣，越是考验一个人的意志，小家伙磨蹭着不想出门，若兮和老公假装没看懂他的心思，还是带出去打拳，教练也在家长群里表示就算今天预报暴雪也继续上课，是的，这也是若兮家为什么不装地暖、不配大型取暖设备的原因，怕变成温水里的青蛙。举家搬来这座城已经四年，记得第一、二年一到冬天就觉得到了世界末日，从去年开始，冬天也没那么可怕了，一家人取暖基本靠抖，再听点激昂的音乐，难熬的那几天也就过了。只是一到下雪这几天，若兮浑身疼，平时积累下来的各种劳损在天气寒冷时就越发严重，难得家里安静，抱个热水袋好好补个午觉。刚半睡着，老好人上司的电话来了，苍天，这不是第一次，如果说这辈子你总会遇到几个来收拾你的人，若兮觉得老好人上司绝对算一个。迷糊中接起电话，又一次因为撒蛋们的错被老好人上司说把关不严，若兮瞌睡彻底醒了，起来加班改文件吧，看在每月固定收入的份上。由于公司终于决定部门换岗的事必须在今年底以前完成，上周五终于最终确定了换岗人员名单，所以被换的人就更不负责任地对待工作，报告乱写交差，苦了若兮改得头晕眼花都依然没躲过所有的坑。当然，会上是说各部门都换，其实大家都知道，奇葩公司那些地位高、人多活少的部门是永远不会换岗的，就算要换，也最多是借调上级单位，只有两个集结了烂苹果烂梨最多的部门在互相换岗，两个部门的分管领导也很清楚，于是，就各种排列组合，先是双方把一定不能换的人员挑出来，这些不能换的人一定是相对认真、敬业，能让部门工作顺畅运行的人，其余的就随便对方挑或主动推荐几个，双方看看对方选来的人和自己选去的人，大致掂量一下，做不成事的换一个做不成事的，听话的换一个不听话的，还能调教的换一个马马虎虎的，最后就这样定下来。老好人上司虽然让若兮提了建议，但是并没有全部采纳，那颗坏了这个部门氛围的老鼠屎老好人上司压根没放在名单里，理由是根本没有部门要她，但是若兮总觉得他有难言之隐，努力提了几次，老好人上司直接叫若兮放弃这个想法，唉！没办法，估计老鼠屎家的关系在这个系统盘根错节，实在强大，动她是没机会了，但是她不走，还在这个办公室乱，估计换谁来都会被带偏。算了，一切看机缘吧。好在换走的这三个也不错，小官僚得知自己在名单里相当惊讶，他觉得这个部门他资历最老，没有他根本不行，几天前还在电话里和若兮吵架说若兮不懂业务，其实是他自己把文件做错，今天老好人上司打来说若兮把关不严的文件中也有他的，这人就是面对自己的错总是假装看不到，别人有一丁点的失误就要夸大其词，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还喜欢把自己的私事当成不能正常工作的正当理由，好像全世界只有他有这些事，别人都是机器人，无家事，他本来是在第三个交换名额的二选一名单里，若兮以为对方部门不会选他，因为那些家伙受了他几年的气，也很不想和他一个办公室，也不知道为什么最后还是选定的他，估计他在这个岗位时间实在太长，领导也感受到他的跋扈，让他换个地方呆着去看看没有他的这个部门会不会转不动。混世魔王也被换走了，和他对换的是那个部门同级别的混世魔王，说是两个风格一样，必须一个换一个，若兮当时听说的时候差点没笑岔气，看来领导和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一点不假，虽然来的这个更圆滑，若兮几次不多的业务上和他有过交手，对方总是什么都答应得很好，但是却不见实际行动，或是找各种借口开脱，果然属于混世魔王这一组的，生肖属相应该是泥鳅。再一个就是那个不识好歹在部门发疯的白眼狼，当年若兮没少帮他，大家都说他是粪草的时候若兮还发掘了一些他不明显的优点让大家公平对他，没想到这家伙根本不念若兮的好，仗着有背景的姨妈直接不听若兮的工作安排，当众挑衅，此人虽无大害，但是每天在那里只看手机，只认老鼠屎当妈，确实太破坏部门工作气氛，这回终于换去其它部门碍其它人的眼，若兮还是有点小小胜利的感觉。这三个月过得太艰难，虽然现在工作氛围也没好到哪里去，未来换了人也不一定更好，毒瘤还在，撒蛋们还是很狂妄，若兮每天的工作更多的是帮撒蛋们补漏，补不全还要被老好人上司指责，想来想去又不想去上班了，可是疫情依然严峻，想学孟母三迁，现在也不是好的时机，只能忍。人这一辈子，要忍的事还真多，若兮性格里就缺这个忍，过去不管是工作还是爱情，基本上忍的极限很容易达到，一拍屁股就走人，毫无挂念，也活得洒脱，现在不一样了，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又跌过几次跟头，胆子越来越小，要顾全的事也越来越多，于是，只能学会隐忍。窗外又开始飘雪，风吹着雪花满天飞舞，一会儿急、一会儿缓，一会儿从上到下，一会儿从下窜上，若兮捧着杯热巧发呆，看着雪花慢慢变大，山峦再次披上银装，天边雪眼偶尔穿出雪光照在银装上闪闪发亮，满树像挂上了银铃，热巧的甜味窜进心里，若兮记忆的开关被打开，前半生那几个留在心里的圣诞节是那么地甜，半夜和大学舍友去学校操场偷松枝回宿舍做圣诞树的圣诞；和初恋男友在西餐厅排队吃西餐，等位的人就站在桌旁，完全没有办法浪漫，草草吃完闪人的圣诞；一个人在新加坡乌节路逛到落寞、热得吃冰的圣诞；飞回BJ赶上堵车去和驴友狂欢的圣诞；还有昨晚陪小家伙看哈利波特的温馨圣诞。打起精神，生命只有一次，稍纵即逝，要慢慢学会用智慧去解决生活的难，工作只是生活的一部分，不能因为手握一副烂牌就自暴自弃，耐心，一定会有转机。万家灯火渐渐点亮，雪越下越大，小家伙又一次带着明天一睁眼就是童话世界的期待入睡了，寒夜不冷，是因为心中有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