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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重逢

    郢都城内,以往热闹的集市异常冷清,城内已有大半百姓迁出,他们告别故土,踏上流亡之路。

    青鸾才刚落地,便有公输家一众靠近,他们知晓,是墨语来了。

    墨语下了机关鸟,便见到前来迎接自己的砚扬一家,外祖父和大病初愈的祖母,以及日思夜想的娘亲。

    数年未见,公输砚扬身子拔高了不少,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同样已经到了及笄的年华。

    较之以前,此时的砚扬沉静端庄,只是面带笑意看着多年未见的墨语。

    与车前子不同,砚扬多了些矜持和端庄,举止也更为窈窕,但对于墨语来言,这无疑多了几分疏离感。

    墨语收回思绪,给长者们行完礼后一道进了公输府内。

    黑土早已不知所踪,估摸着去找他爷爷去了。

    “语儿离去后所在何处?从师何许人?”注意到墨语变化的公输勤问道。

    五年时光,公输勤已然发须皆白,原先还有所挺直的被也佝偻了。

    墨语坐在正堂的下方,听到外祖父询问,便起身回应道:

    “墨语在咸阳,从师清溪谷名不经传的一位老人。”

    这五年间,他也对老师的身份感到疑惑,但每逢问起,老者总是笑而不答。

    他不是没有问过父亲,而父亲更加敷衍,只道老者是隐居山野的世外高人。

    远在郢都的公输勤也曾游历各地,但也未曾听闻秦地上有这么一个人,他对墨语老师的身份更加好奇起来了。

    能把如此顽劣的外孙培养成温文尔雅的少年,这老者,想来也没有这么简单。

    公输勤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

    待父亲与墨语交谈完毕,坐在墨语旁边的公输云才摸了摸儿子的头,满脸愧疚道:

    “这五年来,苦了你了孩子。”

    而墨语则是享受着母亲的爱抚,没有言语。

    血浓于水,母子之间哪有见外可言,墨语为了礼仪,不敢多言,生怕哽咽出来丢了脸面。

    他不再是那个毫无畏惧的孩童了。

    众人寒暄后,公输云带着墨语来到住处,这里的布局与五年前一样,一样的一尘不染。

    “语儿,这房间可是砚扬那丫头每日亲自给你打扫的,以备不时之需,而今正是派上用场了。”

    公输云看着自家儿子,一脸调笑。

    她打心底喜爱那知书达礼的砚扬,也想借此看一看墨语是何想法。

    若是墨语有意,她便与大哥说媒,让墨语娶了砚扬,亲上加亲。

    聪慧如墨语,不敢多言,只是不露声色地点了点头,表示知晓了。

    他还有很多事要去做,不会考虑儿女情长。

    “那就谢过砚扬表妹了。”

    公输云一听,也知不好勉强,但对于儿子的敷衍,还是有些不悦,

    “你自己当面去找砚扬道谢!”母亲的话毋庸置疑,墨语知晓此事揭不过去了。

    于是他出了房间,去旁院寻砚扬去了。

    砚扬一家三口坐于亭中,讨论着如今发生的战事。

    “秦楚交战,此次胜算不大,也不知父亲是何意,为何还不走?”公输海对着娘俩说道,忧心忡忡。

    一旁的内人也只是安慰似地将手放在他身上,无声地安抚着他。

    倒是女儿心思活络,应下了公输海的话。

    砚扬眉眼弯弯,小口沉吟道:

    “祖父有他的顾虑吧,近些时日我看他头发又白了不少。”

    正在这时,墨语走了来,眼见一家三口正在论事,不便打扰,就要转身离开。

    眼尖的砚扬看到墨语,捅了捅父亲,父亲会意,将墨语又叫了回来。

    “小语,所为何事?”

    墨语微微躬身,答道:

    “语来并无事,只是来看一看舅父舅母。”墨语看着砚扬不对劲的眼神,又略有补充:“还有砚扬。”

    砚扬这才作罢,恢复温婉贤淑形象。

    墨语和公输海谈论起世事,砚扬母女二人就在一旁聆听着。

    “舅父,前日我来时,看到南方有战,不知是何国交战?”

    公输海听墨语询问,连连叹气,过了一会才缓缓道出:

    “秦与楚近年来经常发生类似冲突,胜败各半,当真是乱世凶年啊。”

    这也正是他放下父子之见,回归家族的主要原因。吵闹归吵闹,他不想到时候秦军压境,弄的妻离子散。

    近年来,秦军日益强横,军力上已已经独占鳌头,若不是列国以“合纵”抗秦,当今哪里还有什么楚国?

    同时,他也大为震撼,听闻参与抗秦的故友说,秦军交战,必先以弩箭齐射一轮。

    且那箭矢威力大得惊人,箭阵过后,楚军死伤无数,哀嚎声响彻云霄。

    墨语却是听的真切,他在咸阳待过一段时间,自然知晓秦弩出自何处,只不过,在他国地盘上,还是低调些好,免得惹气麻烦。

    尤其是,与墨家有隔世之仇的公输家。

    “我看那流民皆南迁躲避战乱,为何公输家迟迟不动身?”墨语问道。

    经墨语一提,公输海更是连连叹气,奈何他还不是当家之主,没有权利谋划此事。

    “我也劝过你外祖父,可是他每次都将我赶出来,不许谈及此事。”公输海再度长叹。

    墨语对此早已有了预料,他也明白祖父在想些什么。

    毕竟,公输家起于楚,兴于楚,家族荣誉不能断送在这一代,背负上判楚的千古骂名。

    直至深夜,墨语才辞别,砚扬出门送他离去。

    一路上,两人谁也没率先开口,就这般默然走着。

    突然间,黑土不知从哪里窜出,将柔弱的砚扬吓了一跳。

    惊魂未定的砚扬,像是抓住救命稻草,整个人都跳进了墨语怀中,魂不守舍,我见犹怜。

    墨语正欲呵斥黑土无礼,但见其眼目清明,深知其意,就作罢了。

    他轻拍着砚扬的背,柔声安慰道:

    “没事了,没事了,那是黑土。”

    平日里养尊处优的砚扬哪里被人惊吓过,墨语越是出言安慰,她啜泣的更厉害了。

    墨语顿感一阵头大,连声说道:

    “我打他两下为你出出气可好?”

    听到墨语要动手,假哭少女也不再哭诉,而是娇滴滴在其胸口说道:

    “都是砚扬过于胆小,失了分寸,不怨黑土,墨语哥哥请务必莫要迁怒于他。”

    躲在暗处的黑土狡黠一笑,悄声摸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