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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曲周,神之一手

    这些时日,墨语在公输府内感觉十分无趣,日日与外祖父对弈,也常常屡战屡败,没了进取之意。

    说到底他也还只是半个成年人,对外面的花花草草有些独特的向往和喜爱。

    于是乎,他不顾君子之道,在外祖父的劝告声中跑远了。

    他发现他与外祖父对弈慢慢吃力起来,起初还觉得是自己疏忽大意,但没过多久他就反应过来了,他原来一直是祖父在让着自己。

    “终归是自己太年轻了,”墨语边走边想,他在外祖父身上感受到了与老师对弈的压力,“以后能躲就躲,能推就推,总之不能再和他下棋了。”

    墨语往自家义子府上去了。

    他得找一个棋力逊色于自己的人来出出气,他觉得曲周这个义子就很不错。

    在去之前,墨语还将黑土砚扬也一并带了去,他要二人见证,他是如何将曲周杀得溃不成军,缴械投降的。

    “黑土,快点出来。”墨语来到府上黑土住的地方,朝着里面喊道。

    黑土闻声而至,他不明白墨语喊他作甚,出来后茫然看着墨语,抓耳挠腮。

    “大哥何事唤我?”黑土目光左右游移,确保左右无人在看。

    他还是习惯于用大哥这个称谓来称呼墨语,再叫公子,他也完全叫不出口来了。

    “与我一道,先去砚扬家,再去我那义子家一趟。”墨语老神在在地对着黑土说道。

    黑土一听要去砚扬家,登时脸色一黑,他总觉得,只要和砚扬在一起,就没啥好事发生。

    “大哥,我能不能不去?”黑土弱弱的说了一句。

    墨语摇头,踢着黑土屁股走了,完全不理会黑土无声的抗议。

    郢都城上空,青鸾红雀比翼齐飞,最后降下速度,落进了曲周府内。

    砚扬看着被改造的青鸾,美目嫣然,她觉得青鸾较于之前感觉不一样了。

    尤其是墨语立身青鸾之上,感觉更盛。

    “墨语哥哥,这青鸾怎么感觉和之前不同了?”砚扬明知故问,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墨语,等待他的回复。

    “青鸾被我改造了一下。”墨语摸了摸鼻子,对砚扬笑道,“哪里不一样了?”

    绕是老实如黑土都不禁翻了几个白眼,他是在想不通,这青鸾不是墨桑大叔改造的吗?

    墨语为什么要说谎?他小小的眼睛流露出大大的疑惑,正当他欲开口之际,被眼疾手快的墨语捂住了嘴。

    砚扬看着胡闹的二人,不明所以,她怀疑他们二人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砚扬柳眉微竖,秀手插着盈盈一握的细腰,挺着初有规模的胸脯问道,

    “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在墨语流露着威胁的眼神中,黑土悟了,冲着墨语点了点头。

    墨语将手缓缓移开,回过身笑道:

    “墨语哥哥能有何事瞒着你,别瞎猜了。”墨语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曲周,“曲周在那等着,我们去见他吧。”

    说完,拉着有点茫然的砚扬便走,打断欲言又止的砚扬。

    见到来人,曲周面露苦色,迎上前去有口无心道:

    “墨……义父光临寒舍,未能远迎,还望莫怪。”

    这是墨语与他约定好的,如若有外人在场,二人以父子相称,如若没有,便以兄弟而论。

    墨语见曲周如此懂事,对一旁的砚扬笑道:

    “这是我的义子,按辈分算也当是你的。”

    而曲周听到墨语编排自己,将头埋得更低了,不让砚扬看清他的面目。

    毕竟自己幼时,可是放言要去公输家提亲,迎娶砚扬的。

    墨语此举,也彻底断了曲周心里残存的幻想,他深知砚扬无意与曲周,所以便狠下心来,将曲周转变为自己人。

    而今曲周从头开始,曲府经公输家能工巧匠修缮,已经恢复了往日的荣光。

    他将三人迎入府内,尽地主之谊。

    而墨语也没忘了正事,开门见山说道:

    “可否与为父对弈几局?”

    曲周一听,面目古怪,他不认为墨语的棋力高于自己,不确信问道:

    “义父可莫要开玩作笑,难道你不知我还有一名讳,唤作郢都神之一手么?”

    “哈哈哈……”墨语自认为还有几分实力,对曲周的话置若罔闻,淡然道,

    “既然如此,那为父就不手下留情了。”

    说完,墨语先落座,等着曲周差人拿来旗子。

    曲府后花园有些幽静,小亭内两人落子声清晰可闻,一开始,落子声如雨打芭蕉,声声入耳,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两个落子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墨语皱眉看着棋盘上的布局,怎么也想不到曲周棋力居然远胜于自己,虽然现在还未见大的厮杀,但纵观全局,他的黑子已经被白子形成包围之势。

    这下,他终于想起之前的大言不惭了,登时懊恼不已。

    返观曲周,面目上没有丝毫变化,下子仍然很稳,仿佛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一旁的黑土似乎也看出了问题所在,想要出声提醒墨语小心,却被砚扬打断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们也看出来了,今日墨语赢面不大,但是观棋不语真君子,若是黑土出言提醒,那这场对弈便没有了任何意义了。

    曲周毕竟是贵族子弟,他父很是注重对他的培养,发现他在围棋上有很高的造诣,便重金为他求来了一无名棋谱,让他苦心钻研。

    曲周确实对得起那无名棋谱,在加之对围棋也颇有兴趣,棋力不知不觉下达到了一个墨语难以企及的高度。

    甚至可以和一些老者对弈数刻而不落败地。

    当然,这是墨语所不知晓的一面,如若知晓,他才不会来此自取其辱。

    “墨语哥哥输了。”一旁观棋的砚扬低声道,黑土也赞同似的点了点头。

    他们是懂围棋的,自然看得出来墨语此刻进退维谷的境地。

    墨语心头一怔,暗叹不已,终究是终日打雁被晏啄了,没想到这其貌不扬的好大儿竟然下的一手好棋。

    他随之又想通了,这不就反向证明自己“教子有方”了么。

    想通之后,墨语大方承认道:

    “是为父输了,周儿棋力更胜一筹,孺子可教也。”

    既然下棋下不过,那就大方承认,反正自己又不输了辈分,墨语如是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