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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持剑出岛

    李沐先行谢过师恩,后接过那碗粥,蜜枣糜烂,白米糯软,这碗粥很甜,一口温热下肚,自己的肚子也开始咕咕叫了起来。

    梅逊雪笑道:“你这是饿了,等我一会儿,我去煮饭。”

    李沐见状,不由说道:“师傅!煮饭这事还是我来!”

    梅逊雪:“不用,你身子骨才有所好转,还是先以调养为主,再说了煮饭这事,就如拔剑,不能勉强,勉强做出的饭不可口,勉强拔出的剑,也可以不拔。”

    李沐:“徒弟没有勉强!徒弟真的想为师傅做饭!再说了,习武之人,本就是苦里来,再到苦里去,我这点伤算不上什么。”

    梅逊雪听完李沐这话,面色不由一寒,冷声斥道:“就是因为如此,那些练武之人年纪轻轻仗着身强力壮,当然不懂身体之珍贵,等人过中年之后,胳膊腿就开始疼痛酸楚,此时再想调养,已为时已晚。”

    “你既是我的徒弟,我就不能眼睁睁的看你勉强做事,我知你一片诚心,但并不急于一时,日子很长。”

    李沐听闻这话,他沉默了,他怔住,这就是梅逊雪,这就是自己的师傅!

    可他凭半块玉佩就收我为徒,又为何不问我那半块玉佩的来历,他脑海中刚闪过这一个想法,就看到了在厨房为自己煮饭的梅逊雪,很快甩了甩脑袋又把这件事情甩飞出去。

    寒露渐去,不日重阳,又历三秋。

    李沐在梅花岛上跟着梅逊雪学剑三年,身体也比三年前更为强壮,他的骨架舒展开来,浑身充满了年轻人才有的力量与朝气,他的眉眼也变得更为坚毅和锐利,常年习武,他的身材没有一丝赘肉。

    他的双手指肚之上有着深深的一层茧,三年里面他学剑两年,还有一年梅逊雪不许他学剑,只让他拿起剑再放下。

    他此时正握着一把残剑,残剑名叫秋水,他拿起之后,重又放下。

    他虽不明白拿起之后放下的意义的何在,但也能从师傅的谆谆教诲之中明白其中苦意,他或是不忍,也不想看到自己拿起剑之后,就要去行杀人之事。

    无论何时,杀一个人,就是增加一份孽。

    秋水剑法的第一招,是秋风落叶,引内力附于残剑之上,如风中扫雪,以势断乾坤。

    李沐再把剑拿起,脑海中闪过剑招,两年了,他悟出其中道理也仅只有一半,人体内的内力如呼吸一样,一呼一吸尽皆藏在身中肺腑之间,这也是他能龟息跨海到这梅花岛的原因,他只能让内力藏在胸口,却迟迟不能让内力依附于残剑至上。

    他心中疑惑,至今还不能悟明白秋水剑法的第一招,是不是自己与自己的剑没能达到共鸣呢。

    “是的。”梅逊雪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他手里拿着一个包袱,递给了李沐,说道:“你想的不错,秋水剑法的第一招引内力附于剑上,引剑势断乾坤,虽看似简单,但也是一个门槛,跨过之人无不是江湖高手,秋水剑法共有八招,其第八招就是‘寒露凝珠’,可用体内内力引天地冻霜,人化无形,这也是秋水残剑江湖扬名的原因。”

    李沐接过包袱,说道:“徒弟聆听师傅教诲!”

    梅逊雪随手捡起一个枯枝,沉吟一声:“看好了!”

    此言一出,梅逊雪手中的枯枝向面前一划,紧接着向上一撩,枯枝无锋却寒气逼人,一划一撩之间竟引起地上秋叶,轻易的附其枯枝之上。

    梅逊雪面色不变,手中枯枝再次向前一刺,枯枝便如同利箭刺穿了面前的一棵槐树,扎进树木之中。做完这一切的梅逊雪,随即负手而立。

    “你可看出我刚才一划一撩一刺之间,有何变化?”

    李沐闻言,细细品味,紧皱眉头,方才只觉一股劲风袭来,未等看清之时,便看到了落叶附在枯枝之上,一瞬间便刺穿了槐树,只得道:“弟子愚钝,聆听师傅教诲!”

    “你果然没有偷懒,为师让你拿起放下虽是剑道正途,但对于初学者而言,也是乱了剑心,你既学剑三年,便谨记为师教诲,剑有两锋,伤人害己。”梅逊雪言毕,转过身道:“这三年里面,你虽中秋春节回家探亲,却从未持剑下山,为师今日准允你持剑下山!”

    李沐闻言后,心里不由一惊:“可…师傅!”

    “没什么可不可是,你出去之后就说你是秦秋雨的徒弟。”梅逊雪忽而笑道:“反正他也已经死了,没人知道你是我梅逊雪的徒弟。”

    三年里面,李沐虽不止一次的见过师傅笑,但笑的这么开心,仿若还是头一次,但心里总觉着阴森森的,仿佛一个人在背后盯着自己,那人仿佛在骂娘。

    “徒弟谨遵师傅教诲!”而后掂了掂这个包袱,感觉比以前要重的多,忍不住说道:“师傅,您虽在弟子每次下山之时都会装些海味,但这次明显更重一些,这是为何?”

    梅逊雪叹息,不由看了一眼李沐,忍不住道:“你打开看看就知道,里面是残剑的剑谱!”

    李沐闻言,面色一喜,一溜小跑的跑到了梅花岛岸边,生怕他反悔一般,笑道:“徒弟多谢师傅!”

    梅逊雪看着李沐如此喜不自胜的样子,嘴角也有着淡淡笑意。

    三年了,真的很快,仿佛一眨眼,自己也有了一个徒弟,无论怎么,自己都不该寂寞才是,不过那无上心经…真的要给李沐吗。

    给不给倒是其次,只是终日吃些海鲜,偶尔也想打打牙祭,梅逊雪不由想起一缸米只能撑半月,这孽徒倒是真能吃。

    同聚客栈,屋里很暖。

    一位身穿淡粉色花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的女子,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熠熠如雪月光华一般的女子巧笑着坐在椅子上,女子身后有着一位长须老者,身前是一众的江湖侠客以及富商豪绅。

    他们惊叹女子的美貌,更是惊叹如长须老者那般人竟然跟在其身后,此女一定不简单,他们虽有贼心,但没有贼胆。

    试问,在场的众人,谁能在‘阴阳两指掌’曹玉春的手下走两个回合!

    当然,他们来此,可不是为了一睹林菀的美貌,而是同聚客栈早已放出消息,说梅花岛岛主梅逊雪中秋会来同聚客栈,他们来这里都是想见一下那江湖中一位儒剑剑客梅逊雪的。

    剑是杀人剑,剑前有个儒字,则此剑必不简单。

    他们好奇的看着这女子,忍不住说道:“敢问林姑娘,那梅花岛岛主梅逊雪中秋真的会来此吗?”

    被称作赵姑娘的女子嫣然一笑,如嫩花待放,说道:“这是自然,古往今来,早有名仕墨客附庸风雅之说,如有人爱竹,有人爱菊,而梅花岛岛主梅逊雪更是喜梅,家父曾派人取了墨宝‘泣梅’一副,梅岛主已然应允,今日必会来此客栈与家父小酌。”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叹为观止,一阵沉默之后,大片喧哗之声。

    “那看来所言不虚,梅岛主当真会来这里!”

    “只是没想到早已隐居梅花岛的梅逊雪,竟然也会为了一副字画亲自出岛,那想来此字画也并不简单,可能会暗藏功法!”

    “不简单?怎么?你还想从梅岛主手里抢走字画不成?你怕是不想活了!”

    “既然梅岛主一定会来,我等就在这同聚客栈,不走了!”

    “对,不走了!”

    此时席间三人默默摸向了腰间的刀,互视一眼后,走出了客栈外。

    “菀儿,又在胡说!”一位身穿华衣锦裳的中年人阔步而出,从楼梯走下,他身后虽然无人,但其脚步沉稳有力,大拇指上一块玉扳指是难得一见的珍玉玛瑙,可见其权势,此时他正看着那女子说道:“梅岛主能不能来,还不一定,你就如此张口胡言…”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看见自己的女儿眼上已有泪珠,马上就要哭出来之时,立即暗暗的骂了自己一句,立即改口:“哦,是父亲错了。”

    林菀闻言,这才收起脸上泪珠,说道:“嘿,父亲,那梅岛主本来就是会来的呀,女儿也没有胡说。”说完这句话的林菀趴在林一锋的耳朵上,小声说道:“而且父亲啊,你看,这几日我们的生意多好。”

    林一锋叹口气:“真是拿你没办法!”

    李沐回到了家里,他取出包袱里面的海味,看着阴暗潮湿,家徒四壁的环境,屋里顶梁一柱似有松动,今年的秋,风似乎更大些,若不及时换了这顶梁柱,待得大风吹过,房屋倾塌,唯一的居所没了事小,伤到父母事大。

    如今父母年事已高,自然无力更换,他抿着嘴唇,拿起斧钺走向密林之中,择了一粗大树木,砍之,而后心底一沉,体内内力奔涌,大喝一声过后,顷刻就举过了头顶。

    李沐大口喘着粗气,心想着吃完中秋饭,要去同聚客栈看看,他想去那里碰碰运气,看看自己能不能见到那个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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