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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曹操结识七壮士

    曹操是一个行动派:说想结识七人,真就跑去结识那七人了。

    哧吭哧吭地,便见曹操走路带风,径直地跑到那里,面带笑容,拱手道:“七位壮士,你们好呀?我姓曹,名操,今见你们跑步表现极好,想与你们认识认识,不知你们肯否赏脸呢?”

    七人:“……”

    气喘吁吁之余,七人似是受了惊吓,齐齐地跌倒了。

    “咦?”曹操大吃一惊,抬了抬手,连忙命人把对方扶起。

    少时,七人站好,都没力气说话,只干瞪眼睛,瞪着曹操。

    ……这场面真够滑稽的。

    收回视线,刘辩目不斜视,又望了一望陆续抵达终点的参赛者们,发现大家受到热烈的欢迎:有家室的,一手扶住对方,一边晃了一晃手中衣服,八成是对方的;仍是形影单只的,则一头躺在地上,还来不及喘气,便被陌生好心人扶起……

    大家说说笑笑,尽管满脸疲惫,却精神得很。

    尤其是经过这一轮的“冬季长跑”,整个南皮县好像也热闹许多,一扫前几天的冷冷清清,不再死气沉沉。

    “——孟德到底是怎么想的?”刘辩的耳边,听到袁绍的不满,“我也承认对方跑步的成绩不错,但也不必亲自过去一趟罢?简直降低身价……”

    后面一句话,袁绍说得甚是轻声。

    却仍旧被刘辩听见了。

    刘辩瞄了一瞄袁绍,再瞅了一瞅袁术、刘备、关羽、张飞和石越,欣慰地瞅见大伙儿的反应各不相同:袁术和袁绍的态度差不多;关羽事不关己;张飞无所谓;刘备和石越则不敢苟同,却也没出声地反驳袁绍。

    拍了拍手,刘辩忽略袁绍的嘀咕,问道:“时候不早了,午饭可曾备好?”

    石越道:“回禀殿下,早已煮好!殿下需要移步去“食房”么?”

    食房?——类似以前大锅饭的地方吗?

    刘辩迟疑一下,矜持地点了点头。

    石越把手一拱,拱道:“殿下,请随我来。”

    接着,石越带路,而刘辩领着袁绍等人,前往所谓的食房。

    至于曹操,则不小心被刘辩落下了……

    食房,食房,但见食房真如刘辩所想,赫然是大锅饭一般的存在,但比大锅饭更加高级:不是露天,而是粗糙地建了一座大大的平房,勉强能遮风挡雨,还能容纳数千人席地而坐,坐下吃饭。

    再看午饭的食物,皆用木桶盛来着,又大又满还热气腾腾,共有百来桶还不止,其菜式多达二十种,上到皂角树结下的荚果,下到河里的清蒸螃蟹和水煮海鱼,涉及豆类与海鲜,足够大伙儿吃个新鲜。

    最重要的是:这里的饭菜全部免费!

    刘辩一行人先来,被厨师们单独地安排在一间房里。

    而何先等护卫们,则侯在角落里,自是不便与刘辩一行人同坐吃饮。

    又因刘辩一行人的身份实在贵重,是以这间房里上菜时,端菜的伙计们都小心翼翼——袁绍等人习以为常,刘辩却全程保持一张囧脸:他觉得自己好像被区别对待了……

    不信你瞧一瞧屋外,彼时参赛者们陆陆续续地来了,却要领碗筷,排队点菜才行。

    远比刘辩一行人要麻烦得多。

    尽管这种对比方式能侧面地烘托刘辩的不凡,但他却受宠若惊,不大习惯。

    刘备相当心细,察觉刘辩的态度微有便扭,便问:“殿下,这菜不合你的胃口?”

    “下次……我们试着与民同吃罢?”刘辩冷不丁地提议。

    袁绍等人听罢,面面相觑,齐声道:“殿下!不可!!”

    啊?!

    刘辩茫然地望着袁绍等人。

    就见袁绍寒声道:“殿下,外面人多嘴杂,万一你遇到甚么意外,可该怎么办?”

    袁术亦道:“殿下,当心吃到不干净的食物,这会容易生病。”

    石越想了一想,迟疑道:“殿下,与民同吃也无妨,只是平民百姓们若知堂堂渤海太守也跑来这儿蹭吃,未免有些不妥?殿下有可能会把人给吓到……”

    刘备道:“殿下,我也不太赞同。殿下太受欢迎了,万一被人围住,将会怎样?打不得,骂不了,徒增麻烦,还不如与众保持距离……再者说了,体现殿下的仁爱,又不是只有与民同吃这一选项?”

    刘辩:“……”

    得得得,但凡我提出建议,总有人会反驳……横竖我是不能随意地混入人群之中呗?只因我是皇长子殿下吗?——那我不与众参赛者们混个脸熟,又如何经营和发展一支军队的忠心呢?

    刘辩愁了,却又不便把这话说出口来。

    没法子,看来今后得多多出席,努力给众人留下好印象啊?

    ——刘辩虽为渤海王,兼领渤海太守,奈何整日忙东忙西,都有好一段时日没在大庭广众之下露脸了……刘辩都深深地担心南皮县百姓们是不是把他给忘了。

    回过神来,刘辩对刘备,乃至在场众人说:“你说得对!是本王想多了……本王就不与民同吃了。

    诸位,你们今天上午辛苦了……下午,还要拜托大家继续啊?坚持月余!”

    “多谢殿下挂怀!我等绝不辜负殿下的期望!”在场众人说话也漂亮。

    听得刘辩两眼弯弯,轻拍脑袋,似是记起甚么,催促道:“诸位,赶紧吃罢!再不吃,说凉了。”

    ——咦?他是不是忘记甚么人了?谁呢?……算了!不管了!

    于是乎,袁绍等人捧碗,动筷,夹菜,愉快地吃起一顿丰盛的午饭。

    饭后,袁绍等人暂时地离开,说是有要事办,下午的长跑比赛定会准时出席——刘辩这才记起:所忘者,乃是曹操……尴尬了!

    盯着眼前几乎是吃空了的碟碗,顶多只留下一、两片菜叶和冷了的汤水,刘辩嘴角抽了一抽,喊道:“小曹!”

    曹昂应声而来。

    刘辩叹了叹气,问道:“你们可有吃过午饭?”

    曹昂道:“尚未。”

    这可太妙了。

    目不斜视地,他说:“那好,本王允许你今天中午,且和东光县令一起吃罢!”

    “……喏!”曹昂想也不想地答应。

    尔后,曹昂才回过味来:东光县令……不正是自家父亲吗?

    得知自个儿能与父亲同吃一桌,曹昂高兴极了,连忙拜别刘辩,去找曹操了。曹昂找到曹操时,好笑地看见自家父亲仍和七位壮士商量甚么。竖耳一听,曹昂还能听到自家父亲说甚么“殿下允诺,许我单独练兵”、“重骑兵”、“坐骑备有”、“你们竟会骑马”、“答应罢”云云,听得曹昂眨了眨眼。

    迟疑地,曹昂不知该不该过去找父亲,生怕打断父亲的计划。

    安静地,曹昂便侯在那里良久。

    久到七位壮士彻彻底底地缓过气来,不再疲惫,而曹操提议“几位可知食房在哪儿?咱们去食房吃饭,免得去晚了,饭菜都吃完了”时,曹昂才定了定神,走上前去,轻声道:

    “父亲。”

    曹操愣了一愣,抬起头来,一副才见到曹昂的模样,下意识地呆了一呆,然后笑起,笑道:“昂儿?你怎么来了?”

    曹昂也摆出才来的样子,赧然道:“父亲,你再不去食房,只怕食房要被吃空了……殿下他们都已吃完饭啦!”

    “甚么?”曹操跳起,连忙地摆手说,“走走走,咱们去吃饭!有甚么事情咱们饭后再讨论!”

    言罢,曹操又示意七位壮士跟上。

    途中,曹昂歪了歪头,适时地望向那七位壮士,好奇道:

    “父亲,这几人是谁呀?”

    曹操像是故意等待这个机会似的,忙道:“你不认识,但你肯定记得上午长跑时,这七人跑得最快,是也不是?——正是这七人!”

    “真的?”曹昂两眼一亮,亦朝七位壮士拱了拱手,“七位壮士们好!真巧啊!殿下先前也说你们印象让人深刻,我还寻思若有机会,能不能结识你们呢?”

    七人当然明白“殿下”所指何人。

    乍一听说殿下都亲口夸人了,七人脸色涨红,激动道:“真的吗?敢问小将军是……?”

    上上下下地打量曹昂,七人瞄了一瞄曹操,眼里划过一丝肯定。

    果不其然,便听东光县令说:“这是曹昂,是老夫的长子!今年已经十三岁了!”

    十、十三岁?!

    这回,轮到七人瞠目了:这小小少年才十岁出头,就已是殿下的随身护卫了……果然“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七人无语,除了佩服羡慕,仍是佩服羡慕!

    七人当中,有一人性格相当开朗,夸道:“东光县令之子不愧是殿下的护卫,当真稳重,令人信服啊!”

    曹操朗声大笑,有荣与焉道:“哈哈哈哈!你可别被这小子给骗了……才来主公身边那会儿,这小子活泼过了头儿,差点被主公嫌弃呢?

    也是主公管教得好,才有今日这般进步!”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就见七人相互一视,各有所悟。

    ……曹操和曹昂带着七位壮士来到食房时,明显晚了一步还不止,但见大多数木桶都空空了,没了饭菜可吃。

    偏偏赶来吃饭的参赛者们仍有一半人数……还没吃到。

    大家抱怨着,郁闷着,致使厨师们不得不紧急加班,再煮食物。

    跪坐桌几前,曹操意外豁达,叹道:“这食房挺受欢迎啊?只才眨眼的工夫,饭菜就吃尽了……看来我们只能再稍等片刻了?”

    曹昂和七人默然,和曹操一同耐心地等着新的食物。

    事实上,像曹操一行人等开饭的参赛者们不在少数。

    曹昂都有些同情厨师们了,咂舌道:“也不晓得食物够不够吃?”

    曹操道:“够吃,够吃,张先生和苏先生好歹是郡少府,举办这场“冬季长跑”时,就备足食物……顶多厨房装不下,得回渤海王府邸或者南皮县府去搬运。”

    曹昂怔了一怔,后知觉地记起张先生和苏先生……可不就指张世平和苏双吗?

    张先生和苏先生作为掌管郡府之财的吏员们,一向深居简出,不与众县令们同进同出……据说是为了避免渤海郡吏员们借钱——大约从殿下返回南皮县起,带回两个堪比“财神”的张世平和苏双,正好接济过众县令们!

    结果,众县令们就花钱大手大脚起来,各种文书上表,想要大力兴办甚么建筑,一度让殿下非常为难。

    再后来,短短两天之内,张世平和苏双就不常出现在公众场合了。

    但这不妨碍张世平和苏双负责后勤管理,无非是没有多少人会觉察到罢了。

    轻拍桌几,曹昂道:“真好,只要有吃的就行!”

    愉快地,曹昂坐在一角,安心等食物。

    曹操和七位壮士则会心一笑。

    轻扣桌几,曹操忽然道:“几位,之前老夫所说之话,是认真的,还请你们再次地考虑考虑?

    方便的话,饭前就给老夫答复,好吗?”

    甚么话?

    曹昂心中一动,悄咪咪地瞅向七位壮士。

    啊?

    饭前?!

    七位壮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作不语状儿,似感棘手。

    七人不答,曹操也甚有定力,眯眼地看着对方。

    少时,一人说:“曹县令,非是俺等不乐意,实是……实是难以理解啊!为甚么“募兵”入伍,还得隐姓埋名,不能让家里人知晓?——不瞒曹县令,俺家上有老,下有小,实在做不到啊!

    俺若莫名地失踪了,俺一家老小,又该咋办?”

    不等曹操开口,另一人满头黑线,拆台道:“老望啊老望,俺没记错,你家根本没有“老”罢?哪儿来的“有老”?”

    那人呸道:“大短,你找骂呢?——俺指的是“曾老”!曾老就不算老了?”

    另一人闻言,果断地噤声。

    “各位,老夫提出让你们“隐姓埋名”,是有原因的……若是你们答应,就会接受比普通兵卒更加严酷的训练,到时当你们执行任务时,有必要隐蔽自身,躲在暗处给予敌人致命一击,关键时刻还能改变战争的整场结果!

    如此,才需保密!

    秘密绝对不能泄露,也不能对家人说——

    倘若你们所组建的队伍扬名了,而你们被暴露了,这就可能会给你们的家人带来不便,甚至危险!

    因此,为防造成严重的后果,老夫才建议你们“隐姓埋名”。

    事实上,你们不想“隐姓埋名”也行,只要把你们的家人全都带上……可是,当你们整日苦训时,又如何顾得上家人呢?”

    曹操滔滔不绝,还豪迈地许诺道:“只要你们肯入伍,老夫必会善待你们家人,还会派人严密地保护,你们大可放心——

    老夫连队伍的名字都想好了,就以“虎豹”为名!

    虎豹骑部队,如何?”

    众人:“……”

    众人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