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莺雀
日落西山，凉风习习。
晚霞渐渐褪去，露出一丝刚冒头的夜景，和几颗微小星辰，不断闪烁着光芒。
一行四人翻越了两座山头，距离抵达花戏镇还有一段路程，打算先就地休整一番。陈静杉自从得知娘亲还活着的消息后，忧郁之色一扫而空，此时正自告奋勇的帮忙捡拾柴火，生起一簇火堆，为脸色苍白的师姐取暖。
应芝御不知怎么了，早晨时气色尚且红润，在一番翻山越岭后，变得越发虚弱了起来。她静静坐在地上，双手环抱着小腿，将洁白如玉的下巴枕在膝盖上，轻声说道：“师父，我有点冷。”
在旁添置柴火的白发男子闻言，伸出手背碰了碰她的额头，皱眉道：“你发烧了。”
“什么？”陈静杉扔下了手中木枝，小跑到了身边，关切问道：“师姐，你没事吧？这是怎么了？”
裴红莲道：“忘了与你说，那天你昏迷之后，是芝御带着你逃出来的，她挨了那头蜈蚣一击，受伤不轻，至今仍未痊愈。我已为她疗过伤，但...不知为何又恶化了。”
他又看向应芝御，惭愧道：“抱歉，为师不擅医术之道，还自作主张，让你随我们步行回山，实在是......”
“没事的师父，让我歇一会儿，等到了镇子里，好好睡一觉就好了。”应芝御善解人意的笑着，只是笑容中明显透着一股憔悴。
这时，不远处的山道里传来一阵悉悉簌簌的脚步声，听起来像是有人在草地里行走，裴红莲下意识望去，沉声道：“何人？”
声响由远及近，缓缓出现了一位肩挑扁担的瘦弱老人，他穿着一件单薄的布衣，用满是老茧的手卸下扁担，慢悠悠回道：“几位...这么晚了还在山里，可是找不到住处？”
王君缙骨子里便讨厌这些肮脏邋遢的穷汉，即使失忆了，也下意识离得远远的，躲在师姐的身后，眼睛不停往那边偷瞄。
陈静杉上前两步，“是的，老伯，我们正准备去花戏镇看看呢。”
“花戏镇......”老人眼神奇怪，似有什么难言之隐，许久才憋出几句话来：“几位后生若不嫌弃，不妨随我上山去罢。山头往东有一栋茅屋，是我与小女的住处，虽有些简陋，却还有两间空余，歇脚一晚无碍。”
这下轮到火堆旁的四人奇怪了，这位老伯，为何放着好端端的镇子不住，要和女儿跑到这荒山野岭来？又为何要盛情邀请我们？
陈静杉尴尬道：“不用了老伯，我们在花戏镇有亲戚，这回就是来探亲的，谢谢啊。”
“亲戚？”老人摇了摇头，“不可能有亲戚，小后生，你莫要戏弄我。”
应芝御敏锐的嗅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味道，她仰起苍白的面容，轻声开口道：“老伯，此话怎讲？”
老人表情犹豫，答非所问道：“总之，你们快随我上山吧，这花戏镇...去不得啊！”
此言出，众人心中一惊。
有古怪！
作为藏干山一脉长老，裴红莲有恃无恐，本想回绝掉他，前去镇子里一探究竟，可又想到自己的弟子如今身体欠佳，实在不宜冒险，便起身抱拳道：“即是如此，便麻烦老伯收留我们一晚了。”
老人眉开眼笑，“不碍事，不碍事。”
王君缙害怕极了，小手紧紧扯着师姐的衣袖，悄悄说：“我不想去这个怪老伯家里。”
应芝御微微一笑，摸了摸他的头，安慰道：“没关系的，有师父在，这天底下就没有可怕的地方。我们走吧？去山上看看，太阳快下山了，也是该休息了。”
“那好吧...”
于是一行人纷纷起身，将火种熄灭之后，跟随着那位老人的步伐，重新往山上走去。
老人肩挑扁担，脚力孱弱，一路上走得很慢，但众人并不心急，陈静杉扶着师姐走走停停，偶尔欣赏过路的风景，偶尔摘下一朵新鲜的野花，心境渐渐变得平稳了下来。
东面山头离这儿不远，他们没多久便看到了一栋围着竹篱的茅屋。竹篱是本地青竹制的，牢固且不失美观，在那看不清的小院内里，还有一声声山鸡啼叫声传来，想来这户人家隐居山林的日子，应当过得不差。
老人推开虚掩的院门，悠悠招呼道：“莺儿，我回来了。”
陈静杉跟随众人迈入小院，并顺手关上了院门。眼前的院子不大，一口老水缸居于正中，附近有几只零零散散的鸡鸭，这里的一切都让陈静杉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就像是自己家一样。
已经逝去的那个家。
不多时，一阵欢快跳脱的脚步声，打乱了陈静杉的思绪。他循声看去，有一个扎着麻花辫的青衣少女推出屋门，嬉笑着跑来。
她的年纪与两个男孩相仿，生得俊俏可爱，配上那一身富有山野气息的青色衣衫，犹如一只山林中跳出的小鹿。
“爹爹！”
她一头钻进了老人怀中，小脸蛋左右蹭着，亲昵不已。过了好一会儿，她仰起脸问道：“爹爹，又有来住宿的客人了吗？”
老人笑道：“是呀，谁叫这方圆十里只有咱们一户人家呢？莺儿，快去给客人熬几碗白粥，再收拾两间屋子出来。”
“好！”青衣少女向众人点头示意，随后一路小跑回了屋子。
陈静杉想不通，这位老伯的女儿怎的如此年轻？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吧？
王君缙显然是个憋不住话的主儿，他厚着脸皮问道：“老伯，你啥时候结的婚呀？”
裴红莲眼神一黑，忍不住给了他一板栗，敲得他哎呦一声，捂着头躲回了师姐身后。
没想到老人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有些年头咯......莺儿是我黄家唯一的子嗣，她娘亲走的早，这么多年便一直跟着我住在这里，实在是苦了她了。”
应芝御想趁热打铁，询问一下镇子里的情况，却不料那老人已经抬步往屋子里走去，向众人招手道：“外头风寒，快些进屋吧！”
四人对视一眼，随之进入屋内。
茅屋内果然简陋，除了桌旁的两根长凳，再找不到其它地方可坐，家徒四壁不过如此。
他们在老人的敦促下落座，依次接过那位青衣少女端来的白粥，道过一声谢后，纷纷拾起筷子，低头吃了起来。
少女又递来两碟小菜，她坐在陈静杉对面，笑着说：“尝尝吧，这可是爹爹从沉梦湖市集里买来的榨菜，好吃的很！”
陈静杉筷子一顿，好奇问道：“沉梦湖？那儿很远吧？为什么不在花戏镇买呢？”
少女表情疑惑，“怎么，爹爹还没告诉你们吗？花戏镇......早就已经是一座死镇啦。”
名义上的师徒四人，不约而同一愣。
而她继续说道：“对了，我叫黄莺。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对坐的陈静杉回过神道：“啊，我叫陈静杉，静心得意的静，桂巷杉篱的杉。”
这是萧晚矜说过的话，他不知为何脱口而出了，说罢又有点脸红，哪有这样夸弄自己名字的？她一定觉得我傻透了吧？
黄莺只是浅浅笑道：“嗯，好听！”
晚霞渐渐褪去，露出一丝刚冒头的夜景，和几颗微小星辰，不断闪烁着光芒。
一行四人翻越了两座山头，距离抵达花戏镇还有一段路程，打算先就地休整一番。陈静杉自从得知娘亲还活着的消息后，忧郁之色一扫而空，此时正自告奋勇的帮忙捡拾柴火，生起一簇火堆，为脸色苍白的师姐取暖。
应芝御不知怎么了，早晨时气色尚且红润，在一番翻山越岭后，变得越发虚弱了起来。她静静坐在地上，双手环抱着小腿，将洁白如玉的下巴枕在膝盖上，轻声说道：“师父，我有点冷。”
在旁添置柴火的白发男子闻言，伸出手背碰了碰她的额头，皱眉道：“你发烧了。”
“什么？”陈静杉扔下了手中木枝，小跑到了身边，关切问道：“师姐，你没事吧？这是怎么了？”
裴红莲道：“忘了与你说，那天你昏迷之后，是芝御带着你逃出来的，她挨了那头蜈蚣一击，受伤不轻，至今仍未痊愈。我已为她疗过伤，但...不知为何又恶化了。”
他又看向应芝御，惭愧道：“抱歉，为师不擅医术之道，还自作主张，让你随我们步行回山，实在是......”
“没事的师父，让我歇一会儿，等到了镇子里，好好睡一觉就好了。”应芝御善解人意的笑着，只是笑容中明显透着一股憔悴。
这时，不远处的山道里传来一阵悉悉簌簌的脚步声，听起来像是有人在草地里行走，裴红莲下意识望去，沉声道：“何人？”
声响由远及近，缓缓出现了一位肩挑扁担的瘦弱老人，他穿着一件单薄的布衣，用满是老茧的手卸下扁担，慢悠悠回道：“几位...这么晚了还在山里，可是找不到住处？”
王君缙骨子里便讨厌这些肮脏邋遢的穷汉，即使失忆了，也下意识离得远远的，躲在师姐的身后，眼睛不停往那边偷瞄。
陈静杉上前两步，“是的，老伯，我们正准备去花戏镇看看呢。”
“花戏镇......”老人眼神奇怪，似有什么难言之隐，许久才憋出几句话来：“几位后生若不嫌弃，不妨随我上山去罢。山头往东有一栋茅屋，是我与小女的住处，虽有些简陋，却还有两间空余，歇脚一晚无碍。”
这下轮到火堆旁的四人奇怪了，这位老伯，为何放着好端端的镇子不住，要和女儿跑到这荒山野岭来？又为何要盛情邀请我们？
陈静杉尴尬道：“不用了老伯，我们在花戏镇有亲戚，这回就是来探亲的，谢谢啊。”
“亲戚？”老人摇了摇头，“不可能有亲戚，小后生，你莫要戏弄我。”
应芝御敏锐的嗅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味道，她仰起苍白的面容，轻声开口道：“老伯，此话怎讲？”
老人表情犹豫，答非所问道：“总之，你们快随我上山吧，这花戏镇...去不得啊！”
此言出，众人心中一惊。
有古怪！
作为藏干山一脉长老，裴红莲有恃无恐，本想回绝掉他，前去镇子里一探究竟，可又想到自己的弟子如今身体欠佳，实在不宜冒险，便起身抱拳道：“即是如此，便麻烦老伯收留我们一晚了。”
老人眉开眼笑，“不碍事，不碍事。”
王君缙害怕极了，小手紧紧扯着师姐的衣袖，悄悄说：“我不想去这个怪老伯家里。”
应芝御微微一笑，摸了摸他的头，安慰道：“没关系的，有师父在，这天底下就没有可怕的地方。我们走吧？去山上看看，太阳快下山了，也是该休息了。”
“那好吧...”
于是一行人纷纷起身，将火种熄灭之后，跟随着那位老人的步伐，重新往山上走去。
老人肩挑扁担，脚力孱弱，一路上走得很慢，但众人并不心急，陈静杉扶着师姐走走停停，偶尔欣赏过路的风景，偶尔摘下一朵新鲜的野花，心境渐渐变得平稳了下来。
东面山头离这儿不远，他们没多久便看到了一栋围着竹篱的茅屋。竹篱是本地青竹制的，牢固且不失美观，在那看不清的小院内里，还有一声声山鸡啼叫声传来，想来这户人家隐居山林的日子，应当过得不差。
老人推开虚掩的院门，悠悠招呼道：“莺儿，我回来了。”
陈静杉跟随众人迈入小院，并顺手关上了院门。眼前的院子不大，一口老水缸居于正中，附近有几只零零散散的鸡鸭，这里的一切都让陈静杉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就像是自己家一样。
已经逝去的那个家。
不多时，一阵欢快跳脱的脚步声，打乱了陈静杉的思绪。他循声看去，有一个扎着麻花辫的青衣少女推出屋门，嬉笑着跑来。
她的年纪与两个男孩相仿，生得俊俏可爱，配上那一身富有山野气息的青色衣衫，犹如一只山林中跳出的小鹿。
“爹爹！”
她一头钻进了老人怀中，小脸蛋左右蹭着，亲昵不已。过了好一会儿，她仰起脸问道：“爹爹，又有来住宿的客人了吗？”
老人笑道：“是呀，谁叫这方圆十里只有咱们一户人家呢？莺儿，快去给客人熬几碗白粥，再收拾两间屋子出来。”
“好！”青衣少女向众人点头示意，随后一路小跑回了屋子。
陈静杉想不通，这位老伯的女儿怎的如此年轻？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吧？
王君缙显然是个憋不住话的主儿，他厚着脸皮问道：“老伯，你啥时候结的婚呀？”
裴红莲眼神一黑，忍不住给了他一板栗，敲得他哎呦一声，捂着头躲回了师姐身后。
没想到老人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有些年头咯......莺儿是我黄家唯一的子嗣，她娘亲走的早，这么多年便一直跟着我住在这里，实在是苦了她了。”
应芝御想趁热打铁，询问一下镇子里的情况，却不料那老人已经抬步往屋子里走去，向众人招手道：“外头风寒，快些进屋吧！”
四人对视一眼，随之进入屋内。
茅屋内果然简陋，除了桌旁的两根长凳，再找不到其它地方可坐，家徒四壁不过如此。
他们在老人的敦促下落座，依次接过那位青衣少女端来的白粥，道过一声谢后，纷纷拾起筷子，低头吃了起来。
少女又递来两碟小菜，她坐在陈静杉对面，笑着说：“尝尝吧，这可是爹爹从沉梦湖市集里买来的榨菜，好吃的很！”
陈静杉筷子一顿，好奇问道：“沉梦湖？那儿很远吧？为什么不在花戏镇买呢？”
少女表情疑惑，“怎么，爹爹还没告诉你们吗？花戏镇......早就已经是一座死镇啦。”
名义上的师徒四人，不约而同一愣。
而她继续说道：“对了，我叫黄莺。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对坐的陈静杉回过神道：“啊，我叫陈静杉，静心得意的静，桂巷杉篱的杉。”
这是萧晚矜说过的话，他不知为何脱口而出了，说罢又有点脸红，哪有这样夸弄自己名字的？她一定觉得我傻透了吧？
黄莺只是浅浅笑道：“嗯，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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