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朝堂变局
中京，皇城，朱雀门。
舞阳侯卢咏跪领了口谕，起身之际袍袖交错，颁谕宦官安元只觉袖口微微一沉，脸上顿时多了一分笑意，清声道：“舞阳侯随咱家永宁殿面圣。”
几人脚下动了，安元脚下微滞，卢咏快步一迎，俩人脑壳贴近，安元悄声道：“申相、焦司空陪侍，圣心略郁。”
卢咏心里咯噔一下，他以舞阳侯之尊，兼领正二品武职，掌管紫微殿校事司，一贯以荣熙帝最亲近的臂膀自居。即便直面尚书令申驰，也无需惧让。但加上御史大夫焦雪松，却大不一样。
只因这焦大司空，部分职权和他关联甚深。
卢咏麾下之紫微殿校事司，其内以罗汉宗、伏魔门等佛门弟子为主，俗称北司。校事司另有太微殿校事司，以混元门为主，俗称南司，归御史大夫焦雪松统管，以为制衡。
有焦雪松伴驾，再召自己见驾，这是明牌指向校事司？
校事司这里，最近也就青州地面有些动静。但陛下一贯崇佛抑道，怎会因青州太乙宗纷争不快？难道是因为魔宗行事过于猖狂？
卢咏胡思乱想间，随安元进了永宁殿。今日天色微阴，虽时至正午，殿内仍略显昏暗。卢咏俯跪见驾，趁机偷瞄一眼，但见荣熙帝端坐殿内深处，瞧不清面容，只能瞄到朦胧轮廓，心中压力陡升。
“把这个本子，拿给舞阳侯瞧瞧。”荣熙帝声音很平，卢咏心里又咯噔一下，知道皇帝心情不美，忙躬身接过小内侍转来的题本，大略一翻，果然是青州江湖诸事，心中稍定。
前日皇帝听他奏报，青州某桀骜道门再遭打压，驯服可期，当即龙颜大悦。今天可能是被焦雪松这老鳏夫拿话架着了，想想也是，尚书令加御史大夫联袂直谏，陛下硬顶回去，难免要伤了二人面皮。喊自己来对质，陛下居中仲裁，确实更妥当些。
卢咏心驰电转，脑中已备了一箩筐檄言，只等开炮质问。
荣熙帝见他翻完题本，自顾思索，顿时心生不耐：“看完了？”
卢咏回过神，忙沉声应道：“微臣看完了。”心中暗暗酝酿，只等荣熙帝一声暗示，便对焦雪松开喷。
荣熙帝声音平淡：“这冰玉谷，你未曾奏报。刚刚你应该有看到，说说罢。”
“冰玉谷？”卢咏脸色一囧，这名字他依稀有些印象，但方才却没留意，一时支支吾吾，难以应对。
荣熙帝见他如此，声音更平了三分，几乎冰凉彻骨：“再看看。”
卢咏忙捧起那题本，仔细翻阅，这才从最后一页里寻出描述冰玉谷那段，其上用词俭省：青州湖滨郡北，有历山冰玉谷，疑为魔宗张清泉所破，已毙谷主丁耀平，疑为西域日月神宫某高层姻亲。
卢咏酝酿下言辞，小心道：“他只称疑似，或许并未查明，微臣这便让人查证。”
荣熙帝怒极反笑，又捏起一份题本，甩手砸到卢咏身上。卢咏身体一抖，只觉脑门炸了一下，小腿转筋，嘴唇颤抖，几乎不能呼吸。
“捡起来看看，这是扎陇人经杨凤磬之手，递交的国书。”荣熙帝声音冷冽：“扎陇人以邦师宇泰名义，询问其姻亲，冰玉谷丁耀平逝世一事始末。并表示，若我朝无力管束江湖事，日月神宫可遣众东下，为上朝效犬马之劳。”
卢咏终究是武勋，只觉扎陇人言辞谦逊，不知荣熙帝因何暴怒。
荣熙帝见这厮一脸迷糊，勉强压下的怒火再度爆发：“蠢才！朕据九州而令天下，普天之下皆为臣属，何来朕无力约束之民？何须西域小邦之助？”
荣熙帝当然是在吹牛。他所据九州，不过冀、晋、凉、中、青、徐、豫、荆、蜀罢了。九州之外，北原西域，吴越南蛮，就是名义上称个臣，不能太当真。
但话中含义，却不无道理。天朝上国，被西域小邦暗戳戳讥讽无力管束辖下武者。嘴里说着帮忙，话里话外分明是讥笑大虞无能，这荣熙帝哪里忍得了？
校事司监察江湖诸事，名义上又归属卢咏统管，这责任自然要算到卢咏头上。
卢咏头皮发麻，心里琢磨着怎样推脱，又听荣熙帝道：“这魔宗乌鸿，号称宇内无双。统领北原群寇之余，还要谋划日月神宫。若放任他一统北原西域，御二地武者遥击中原，大虞江湖残破至此，可抵得住吗？”
卢咏讷讷不语。
荣熙帝哼了一声，道：“北原蛮寇，戮我大虞子民，罪不容赦。须取匪首一级，传檄天下，以作震慑。我知道你没能耐和他较量，你带话给法北大师，大林寺若还有执掌武林之能，便把魔宗赶出去，并取一首级以安天下。如果做不到，讲一声，朕让别人去做就是。”
卢咏悚然一惊，法北大师身为佛门之首，又有拥立之功，地位尊崇，何曾领受过这般训斥？
荣熙帝说罢，不再理会卢咏，对一旁静立不语的申驰、焦雪松道：“二卿督促各司人等，全力配合，稳住青州地面。各处受损人等，可酌情补偿，保护扶持，助其尽快恢复。”
二人躬身领命，荣熙帝挥袖出了后殿门。卢咏又惊又惧，后背登时便起了一层白毛细汗：这因佛门扶持，才得以登上帝位的荣熙帝。崇佛十几年，一转眼竟暗示重臣扶持道门，是何道理？
卢咏瞥了哂笑不语的申驰、焦雪松一眼，实在没心情，也没颜面向往日一样斗嘴嘲讽，作势虚拍两下袖口，昂首出了正殿门，背影却有些佝偻。
焦雪松嗤笑：“牵马坠蹬之徒。”
卢咏先祖，原为大虞开国太祖引马家仆，做的正是牵马坠蹬之事。后来大虞太祖竖起逐鹿大旗，卢家先祖随侍在侧，南征北战，屡立战功，才搏得舞阳侯之爵。
一句牵马坠蹬，等于把舞阳侯一脉从头骂到了尾。这也就是背后嘀咕，若是当面给卢咏听到，他立马就要跳起来和焦老头拼命。
申驰横他一眼，也不多话。俩人并肩走出永宁殿，踏着皇城金砖，眼见周遭无人，焦雪松叹道：“进殿前可不敢想他会这样处置。”
申驰清淡一笑：“再崇佛他也是个皇帝。”
焦雪松点头，脸色沉郁：“解润昨日发文至我处，言道为贼所欺，害得徐宗主身陨，悔恨难眠。我连夜修书一封，发去青州劝勉。事已至此，我等更要振作精神，扶保将倾之厦。”
申驰道：“此是正理。这次徐宗主遇害，前有郭仲为诱，中有张煊谎报，后有乌鸿截杀。但其内细节，仍未探明。你费点心，尽量查清楚些。我们不能挨了打，还不知道是谁打的。”
焦雪松点头应下，申驰叹道：“万羽楼、南司、魔宗，同时驱使这三股势力，合作设局，我只能想到一个人。”
“大林寺法北。”
申驰道：“贼秃连万羽楼、魔宗都能勾结，做事已经毫无底线。我们须得牢记教训，加倍小心。徐宗主遇害，太乙宗门人日子肯定不好过。让贺坚多带些人手走一趟，尽量保住太乙宗年轻一代。”
“好。”
“叮嘱一下苏奕，让他注意安全，这个时候他绝对不能出事。你我这里，该安排的尽快安排。解润现在资历也差不多了，找个由头，下半年安排他进京，若哪天我有个三长俩短的，抬他上来也方便些。”
焦雪松有些迟疑：“这合适吗？万一出了意外，我们把位置空出来，人抬不上去，岂不是让旁人占了便宜？”
申驰笑道：“我当然备了后手，谁占就把谁顶下去，随便还能试试陛下制衡之心。”
焦雪松恍然：“行吧。还有个事，我们这边人手原本就不多，贺坚再带一批人去青州，就更不够用了，得想个法子。”
申驰微一思忖：“你见一下那帮荆州人，告诉他们，我们可以把云溪卫那个位置安排给廖荣的弟子，但廖荣师兄弟俩要进京供我差遣三年。”
焦雪松点头：“好。”
中州，梅安郡，玉湖山大林寺，万松峰。
法北一袭灰色衲衣，盘坐在松涛亭中，面色素淡。
老僧如今九十有八，即便修为高绝，识神日壮，灵慧渐生，皮相也难免枯槁。
“师祖，中京急信。”
法北接过纸页，扫了一遍，又交给庆元：“你也看看。”
庆元虽名为徒孙，实为法北一手带出，知他性情，当即浏览一遍，道：“皇帝心生猜疑，师祖要不要去中京走一遭？”
“不了。”法北转过身，山风轻拂，漫山松涛翻涌：“鸟儿翅膀硬了，能飞了，稳不住喽。”
庆元心中微急：“如何应对，请师祖示下。”
法北声音缥缈：“稳不住，那就换一只。安王年纪渐长，姿态端凝，谦仁明德，堪继大统。你去找洛兴，把这段话带给他，让他秘密进京，暗中拜访舞阳侯、临川伯、张相国、吕尚书、陈常侍等善信者。青州这边，让魔宗的人尽快回北原。”
“是。”
舞阳侯卢咏跪领了口谕，起身之际袍袖交错，颁谕宦官安元只觉袖口微微一沉，脸上顿时多了一分笑意，清声道：“舞阳侯随咱家永宁殿面圣。”
几人脚下动了，安元脚下微滞，卢咏快步一迎，俩人脑壳贴近，安元悄声道：“申相、焦司空陪侍，圣心略郁。”
卢咏心里咯噔一下，他以舞阳侯之尊，兼领正二品武职，掌管紫微殿校事司，一贯以荣熙帝最亲近的臂膀自居。即便直面尚书令申驰，也无需惧让。但加上御史大夫焦雪松，却大不一样。
只因这焦大司空，部分职权和他关联甚深。
卢咏麾下之紫微殿校事司，其内以罗汉宗、伏魔门等佛门弟子为主，俗称北司。校事司另有太微殿校事司，以混元门为主，俗称南司，归御史大夫焦雪松统管，以为制衡。
有焦雪松伴驾，再召自己见驾，这是明牌指向校事司？
校事司这里，最近也就青州地面有些动静。但陛下一贯崇佛抑道，怎会因青州太乙宗纷争不快？难道是因为魔宗行事过于猖狂？
卢咏胡思乱想间，随安元进了永宁殿。今日天色微阴，虽时至正午，殿内仍略显昏暗。卢咏俯跪见驾，趁机偷瞄一眼，但见荣熙帝端坐殿内深处，瞧不清面容，只能瞄到朦胧轮廓，心中压力陡升。
“把这个本子，拿给舞阳侯瞧瞧。”荣熙帝声音很平，卢咏心里又咯噔一下，知道皇帝心情不美，忙躬身接过小内侍转来的题本，大略一翻，果然是青州江湖诸事，心中稍定。
前日皇帝听他奏报，青州某桀骜道门再遭打压，驯服可期，当即龙颜大悦。今天可能是被焦雪松这老鳏夫拿话架着了，想想也是，尚书令加御史大夫联袂直谏，陛下硬顶回去，难免要伤了二人面皮。喊自己来对质，陛下居中仲裁，确实更妥当些。
卢咏心驰电转，脑中已备了一箩筐檄言，只等开炮质问。
荣熙帝见他翻完题本，自顾思索，顿时心生不耐：“看完了？”
卢咏回过神，忙沉声应道：“微臣看完了。”心中暗暗酝酿，只等荣熙帝一声暗示，便对焦雪松开喷。
荣熙帝声音平淡：“这冰玉谷，你未曾奏报。刚刚你应该有看到，说说罢。”
“冰玉谷？”卢咏脸色一囧，这名字他依稀有些印象，但方才却没留意，一时支支吾吾，难以应对。
荣熙帝见他如此，声音更平了三分，几乎冰凉彻骨：“再看看。”
卢咏忙捧起那题本，仔细翻阅，这才从最后一页里寻出描述冰玉谷那段，其上用词俭省：青州湖滨郡北，有历山冰玉谷，疑为魔宗张清泉所破，已毙谷主丁耀平，疑为西域日月神宫某高层姻亲。
卢咏酝酿下言辞，小心道：“他只称疑似，或许并未查明，微臣这便让人查证。”
荣熙帝怒极反笑，又捏起一份题本，甩手砸到卢咏身上。卢咏身体一抖，只觉脑门炸了一下，小腿转筋，嘴唇颤抖，几乎不能呼吸。
“捡起来看看，这是扎陇人经杨凤磬之手，递交的国书。”荣熙帝声音冷冽：“扎陇人以邦师宇泰名义，询问其姻亲，冰玉谷丁耀平逝世一事始末。并表示，若我朝无力管束江湖事，日月神宫可遣众东下，为上朝效犬马之劳。”
卢咏终究是武勋，只觉扎陇人言辞谦逊，不知荣熙帝因何暴怒。
荣熙帝见这厮一脸迷糊，勉强压下的怒火再度爆发：“蠢才！朕据九州而令天下，普天之下皆为臣属，何来朕无力约束之民？何须西域小邦之助？”
荣熙帝当然是在吹牛。他所据九州，不过冀、晋、凉、中、青、徐、豫、荆、蜀罢了。九州之外，北原西域，吴越南蛮，就是名义上称个臣，不能太当真。
但话中含义，却不无道理。天朝上国，被西域小邦暗戳戳讥讽无力管束辖下武者。嘴里说着帮忙，话里话外分明是讥笑大虞无能，这荣熙帝哪里忍得了？
校事司监察江湖诸事，名义上又归属卢咏统管，这责任自然要算到卢咏头上。
卢咏头皮发麻，心里琢磨着怎样推脱，又听荣熙帝道：“这魔宗乌鸿，号称宇内无双。统领北原群寇之余，还要谋划日月神宫。若放任他一统北原西域，御二地武者遥击中原，大虞江湖残破至此，可抵得住吗？”
卢咏讷讷不语。
荣熙帝哼了一声，道：“北原蛮寇，戮我大虞子民，罪不容赦。须取匪首一级，传檄天下，以作震慑。我知道你没能耐和他较量，你带话给法北大师，大林寺若还有执掌武林之能，便把魔宗赶出去，并取一首级以安天下。如果做不到，讲一声，朕让别人去做就是。”
卢咏悚然一惊，法北大师身为佛门之首，又有拥立之功，地位尊崇，何曾领受过这般训斥？
荣熙帝说罢，不再理会卢咏，对一旁静立不语的申驰、焦雪松道：“二卿督促各司人等，全力配合，稳住青州地面。各处受损人等，可酌情补偿，保护扶持，助其尽快恢复。”
二人躬身领命，荣熙帝挥袖出了后殿门。卢咏又惊又惧，后背登时便起了一层白毛细汗：这因佛门扶持，才得以登上帝位的荣熙帝。崇佛十几年，一转眼竟暗示重臣扶持道门，是何道理？
卢咏瞥了哂笑不语的申驰、焦雪松一眼，实在没心情，也没颜面向往日一样斗嘴嘲讽，作势虚拍两下袖口，昂首出了正殿门，背影却有些佝偻。
焦雪松嗤笑：“牵马坠蹬之徒。”
卢咏先祖，原为大虞开国太祖引马家仆，做的正是牵马坠蹬之事。后来大虞太祖竖起逐鹿大旗，卢家先祖随侍在侧，南征北战，屡立战功，才搏得舞阳侯之爵。
一句牵马坠蹬，等于把舞阳侯一脉从头骂到了尾。这也就是背后嘀咕，若是当面给卢咏听到，他立马就要跳起来和焦老头拼命。
申驰横他一眼，也不多话。俩人并肩走出永宁殿，踏着皇城金砖，眼见周遭无人，焦雪松叹道：“进殿前可不敢想他会这样处置。”
申驰清淡一笑：“再崇佛他也是个皇帝。”
焦雪松点头，脸色沉郁：“解润昨日发文至我处，言道为贼所欺，害得徐宗主身陨，悔恨难眠。我连夜修书一封，发去青州劝勉。事已至此，我等更要振作精神，扶保将倾之厦。”
申驰道：“此是正理。这次徐宗主遇害，前有郭仲为诱，中有张煊谎报，后有乌鸿截杀。但其内细节，仍未探明。你费点心，尽量查清楚些。我们不能挨了打，还不知道是谁打的。”
焦雪松点头应下，申驰叹道：“万羽楼、南司、魔宗，同时驱使这三股势力，合作设局，我只能想到一个人。”
“大林寺法北。”
申驰道：“贼秃连万羽楼、魔宗都能勾结，做事已经毫无底线。我们须得牢记教训，加倍小心。徐宗主遇害，太乙宗门人日子肯定不好过。让贺坚多带些人手走一趟，尽量保住太乙宗年轻一代。”
“好。”
“叮嘱一下苏奕，让他注意安全，这个时候他绝对不能出事。你我这里，该安排的尽快安排。解润现在资历也差不多了，找个由头，下半年安排他进京，若哪天我有个三长俩短的，抬他上来也方便些。”
焦雪松有些迟疑：“这合适吗？万一出了意外，我们把位置空出来，人抬不上去，岂不是让旁人占了便宜？”
申驰笑道：“我当然备了后手，谁占就把谁顶下去，随便还能试试陛下制衡之心。”
焦雪松恍然：“行吧。还有个事，我们这边人手原本就不多，贺坚再带一批人去青州，就更不够用了，得想个法子。”
申驰微一思忖：“你见一下那帮荆州人，告诉他们，我们可以把云溪卫那个位置安排给廖荣的弟子，但廖荣师兄弟俩要进京供我差遣三年。”
焦雪松点头：“好。”
中州，梅安郡，玉湖山大林寺，万松峰。
法北一袭灰色衲衣，盘坐在松涛亭中，面色素淡。
老僧如今九十有八，即便修为高绝，识神日壮，灵慧渐生，皮相也难免枯槁。
“师祖，中京急信。”
法北接过纸页，扫了一遍，又交给庆元：“你也看看。”
庆元虽名为徒孙，实为法北一手带出，知他性情，当即浏览一遍，道：“皇帝心生猜疑，师祖要不要去中京走一遭？”
“不了。”法北转过身，山风轻拂，漫山松涛翻涌：“鸟儿翅膀硬了，能飞了，稳不住喽。”
庆元心中微急：“如何应对，请师祖示下。”
法北声音缥缈：“稳不住，那就换一只。安王年纪渐长，姿态端凝，谦仁明德，堪继大统。你去找洛兴，把这段话带给他，让他秘密进京，暗中拜访舞阳侯、临川伯、张相国、吕尚书、陈常侍等善信者。青州这边，让魔宗的人尽快回北原。”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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