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佛道之争
陈建海看谢寒表情，知道他不信，解释道：“当时前赵已亡，新朝未立，天下大乱。佛门以上三寺为首，下五宗为辅，信众上至高门贵胄，下至贩夫走卒，无所不包，势力本便冠绝九州。又恰好气运爆棚，三年新出三位先天，才有了七位先天圣僧齐聚的盛景。”
“至于数百气海，也非妄言。那时节，三寺五宗实控地界，几乎有五州之数，而且还不是名义的控制。地域内过半土地皆为寺产，人人都是信众，控制的比官府还严密，数百气海并非虚言。”
谢寒明白有序发展和野蛮生长之间的效能差距，点头同意，好奇道：“七位先天圣僧，数百气海武僧，那大虞是怎么赢的？”
“虞军没赢，他们打不过。”陈建海吃了一盅酒，道：“虞军当时盘踞在中州、青州、徐州交界处，地盘不足一州，只是一支普通义军，那里敌得过佛门这么多高手？再加上七大圣僧，先天高手你也知道，真气护皮，内外兼修，灵觉敏锐，本来便极难应对，又是七人互为奥援，你想想那个场面。”
谢寒眉头一紧，身形微仰。
“不过半个时辰，虞军俩大精锐之一的铁骑卫就伤亡殆尽了。俩千精锐铁甲，半个时辰，没了。”
谢寒吃了一盅酒，松了口气：“俩千？那还好。”
“还好？”陈建海道：“你可能不太了解军制。俩千精锐铁甲，还是开国前的百战精锐，很厉害了，别不当一回事。大虞一统九州时，精锐铁甲不过三卫十五营，三万余众而已，但已足够横扫九州。”
“好吧。”谢寒再问：“后来呢？”
“虞军大败之际，恰逢太乙公冶弘路过，太祖求他老人家管一手。公冶真人应了，想要居中说和，劝双方罢手。佛门七圣僧不肯，越谈越僵，最后竟动起手来。”
“在米阳坪后一处叫天宝峰的小山头下，公冶弘独斗七圣僧，据说只用了一刻钟，尽杀之。事已至此，公冶真人一不做二不休，又费了俩刻钟时间，把那三百多气海僧军也灭了一大半。”
“卧槽！”谢寒禁不住爆了一句粗口：“真的假的？一打七，还只用了一刻钟？”
“千真万确。”陈建海吃了块卤肉，又道：“随后公冶真人于中京召集各大门派，号召灭佛。此后三年间，各路义军以虞军为首，从四面八方攻入佛门地域，同时各门派皆派出高手随军，协助清剿武僧。”
“最终，经过多次审理，凡作恶僧徒皆依律治罪，寺庙尽数推平，寺产奉还出处。无恶僧众，有家口者还俗，有向俗之心者还俗，无家口无向俗之心者，逐出九州。”
谢寒胡乱夹着菜，心中禁不住悠然神往。
陈建海续道：“那次灭佛，佛门下五宗损伤最大。因五宗信徒多为贩夫走卒，贫农百姓，横征暴敛、欺压良善之事多发，许多弟子因此遭到清算，幸存者极少。上三寺稍微好点，信众大多是高门贵胄，富户豪强，巧取豪夺之事较少，许多弟子得以幸存。”
“最后，三寺幸存弟子被逐出九州，大林寺幸存弟子分作俩路，一路北上冰原，一路南下三苗。珈蓝寺幸存弟子南下吴越，凌云寺幸存弟子远遁西域，至今已有八十年了。”
“此后六十年间，佛踪绝迹大虞。直至灭佛六十年后，也就是二十年前，魏、雍二王争储。大林寺了尽、法北突然现身皇城，联手海渊神剑桓泽，于朱雀门击退天下第一高手仇景，扶保魏王即位，为荣熙帝，随后大林寺重立山门。朱雀门一战五年后，就是十五年前，心慧和尚于豫州重立珈蓝寺，双寺并立，自此佛门再兴。”
“道门一方，前赵四大道门，九宫剑派与上清观，自百年前宁山关一战，九宫剑派严威、上清观窦羽殒命后，几十年未有先天出世。玉虚宗覆灭，遗脉绝迹九州。太乙宗这里，或许是因为公冶真人太过绝世，公冶真人化虹而去后，八十年间，只有仇景道长一人苦苦支撑。”
“这十五年来，佛门坐拥三大先天，兼有帝王力挺，行事肆意。仇景道长无力襄助同道，只能避入泰山太乙宗山门。上清观与九宫剑派多次遭到打压，先后覆灭。直至五年前，大林寺了尽圆寂，佛门势头稍挫。但两年之后，仇景道长亦陨，道门颓势依旧。”
“三年前，大虞又逢俩王夺嫡之事。安王崇佛，齐王崇道。世人皆云，今上崇佛且佛门大兴，安王立储之事当为定局。幸得太乙宗徐天麟出世，于中京安王府一人击败法北、心慧二人联手，迫使安王立储之事搁浅，震动天下。”
“后来的事，你应该都知道了。俩个月前，校事司青州监察兼东泰郡检校张慎，以搜捕万羽楼杀手赤鹰郭仲的名义，请太乙宗宗主徐天麟出山协助。”
“搜捕过程中，路过湖滨郡北部，青州与冀州交界的桑黎山时，遭到早有预谋的魔宗宗主乌鸿截杀，不敌身亡。随后魔宗高手大举进入青州，先袭击了泰山脚下的太乙宗山门，后全面清洗太乙势力。你冰玉谷，便是在此事后，被魔宗水字门门主张清泉带队突袭。”
谢寒长长吐了口气，问道：“你先前说，此次乱局仍是源于佛道之争，魔宗也是听命于佛门吗？”
陈建海思索片刻，摇头道：“不一定，魔宗和佛门更像是合作者。你看，此事源于张慎谎报，张慎此人隶属北司。北司崇佛，不只是因为执掌北司的舞阳侯崇佛，还因为北司中大部分人本便出自佛门。”
“我所在南司，中京总部大部分人手来自混元门，整个南司有一半人手和混元门关联甚深。北司也是如此，中京总部皆出自伏魔门和罗汉宗。而伏魔门和罗汉宗的前身，便是开国灭佛后，三寺五宗的下五宗遗留余孽，百年前便是大林寺附庸，百年后仍然是大林寺走狗。”
“张慎谎报这事，大概率起于大林寺指使。乌鸿桑黎山蹲伏，设计如此精准，也只有大林寺能做到。”
“不过魔宗和佛门也并非亲密无间，魔宗大举进入青州，搞的风声鹤唳，乌烟瘴气。朝廷震怒，勒令双寺处理。佛门和魔宗争执数场，才迫使魔宗退出青州。”
“争执？”谢寒兴致顿起：“怎么争执的？法北和乌鸿动手了？”
“那倒没有。”陈建海失笑：“这俩人如果动起手来，佛门和魔宗就没有回旋余地了。”
“是大林寺住持庆元与珈蓝寺住持德玄联袂上了泰山太乙宗山门，言语争执未果，庆元大弟子觉空当场击败魔宗右使武文志。魔宗众人不敢反击，无奈之下撤出太乙宗山门，随后逐步退出青州。”
谢寒啧了一声：“不敢反击？击败武文志含金量很高吗？”
“比击败卢云霄高。”陈建海调笑一句，解释道：“武文志是魔宗宗主乌鸿的师弟，天狼山嫡传，一身天狼圣功不容小觑。虽然修为只是入微，却是公认的魔宗先天之下第一。觉空连武文志都能赢下，其他人自然不敢回应。”
“也不一定是不敢。”陈建海续道：“魔宗和我们大虞这些宗派不一样，大虞宗门上下一脉相承，魔宗却不是。”
“魔宗创立者是天狼山乌鸿，先后收服了左使伏檀的二元谷，洪桥昌的阴风峡，张清泉的月亮湾，以及众多北地黑道枭雄，聚为魔宗，源出多门，内部关系非常微妙。”
“中州双寺这些年风头极盛，没有致命利益，谁会为武文志强出头？”
谢寒默然点头。
陈建海续了杯酒，叹道：“大林寺这个觉空，挺厉害，我听说这小和尚刚二十出头，一身般若心经已即将大成，很有可能成为第二个不足双旬便晋入先天之人。”
谢寒好奇：“这不足双旬晋入先天，有什么说法？”
“常人双十加冠，意为成年。但我等习武之辈皆知，二十五岁前气血劲力仍然逐年递增。”陈建海脸色郑重：“传言说，在身体滋长未停前晋入先天，增幅比年长后高出许多。上一位双旬前晋入先天者，便是太乙宗公冶真人。”
谢寒想到公冶弘一连串彪炳的战绩，顿时坐不住了：“这觉空和尚什么来头？法北的徒弟？此人所修何功？威力如何？”
陈建海摇头：“觉空二十出头，法北已近百岁，怎么可能是徒弟，觉字辈和法字辈隔好几代呢。觉空是庆元的弟子，庆元是法北的徒孙，法北算是觉空的太师祖吧。”
“功夫的话，江湖传言说觉空修的是般若心经，大林寺最正统、上限最高的绝学。法北的阿难神功固然绝妙，但对资质要求太高。般若心经上手更容易，虽然威力略逊于阿难神功。但练至巅峰后，有机会修习大林寺至高绝学天佛掌，若有所成，威力还在阿难神掌之上。”
“至于数百气海，也非妄言。那时节，三寺五宗实控地界，几乎有五州之数，而且还不是名义的控制。地域内过半土地皆为寺产，人人都是信众，控制的比官府还严密，数百气海并非虚言。”
谢寒明白有序发展和野蛮生长之间的效能差距，点头同意，好奇道：“七位先天圣僧，数百气海武僧，那大虞是怎么赢的？”
“虞军没赢，他们打不过。”陈建海吃了一盅酒，道：“虞军当时盘踞在中州、青州、徐州交界处，地盘不足一州，只是一支普通义军，那里敌得过佛门这么多高手？再加上七大圣僧，先天高手你也知道，真气护皮，内外兼修，灵觉敏锐，本来便极难应对，又是七人互为奥援，你想想那个场面。”
谢寒眉头一紧，身形微仰。
“不过半个时辰，虞军俩大精锐之一的铁骑卫就伤亡殆尽了。俩千精锐铁甲，半个时辰，没了。”
谢寒吃了一盅酒，松了口气：“俩千？那还好。”
“还好？”陈建海道：“你可能不太了解军制。俩千精锐铁甲，还是开国前的百战精锐，很厉害了，别不当一回事。大虞一统九州时，精锐铁甲不过三卫十五营，三万余众而已，但已足够横扫九州。”
“好吧。”谢寒再问：“后来呢？”
“虞军大败之际，恰逢太乙公冶弘路过，太祖求他老人家管一手。公冶真人应了，想要居中说和，劝双方罢手。佛门七圣僧不肯，越谈越僵，最后竟动起手来。”
“在米阳坪后一处叫天宝峰的小山头下，公冶弘独斗七圣僧，据说只用了一刻钟，尽杀之。事已至此，公冶真人一不做二不休，又费了俩刻钟时间，把那三百多气海僧军也灭了一大半。”
“卧槽！”谢寒禁不住爆了一句粗口：“真的假的？一打七，还只用了一刻钟？”
“千真万确。”陈建海吃了块卤肉，又道：“随后公冶真人于中京召集各大门派，号召灭佛。此后三年间，各路义军以虞军为首，从四面八方攻入佛门地域，同时各门派皆派出高手随军，协助清剿武僧。”
“最终，经过多次审理，凡作恶僧徒皆依律治罪，寺庙尽数推平，寺产奉还出处。无恶僧众，有家口者还俗，有向俗之心者还俗，无家口无向俗之心者，逐出九州。”
谢寒胡乱夹着菜，心中禁不住悠然神往。
陈建海续道：“那次灭佛，佛门下五宗损伤最大。因五宗信徒多为贩夫走卒，贫农百姓，横征暴敛、欺压良善之事多发，许多弟子因此遭到清算，幸存者极少。上三寺稍微好点，信众大多是高门贵胄，富户豪强，巧取豪夺之事较少，许多弟子得以幸存。”
“最后，三寺幸存弟子被逐出九州，大林寺幸存弟子分作俩路，一路北上冰原，一路南下三苗。珈蓝寺幸存弟子南下吴越，凌云寺幸存弟子远遁西域，至今已有八十年了。”
“此后六十年间，佛踪绝迹大虞。直至灭佛六十年后，也就是二十年前，魏、雍二王争储。大林寺了尽、法北突然现身皇城，联手海渊神剑桓泽，于朱雀门击退天下第一高手仇景，扶保魏王即位，为荣熙帝，随后大林寺重立山门。朱雀门一战五年后，就是十五年前，心慧和尚于豫州重立珈蓝寺，双寺并立，自此佛门再兴。”
“道门一方，前赵四大道门，九宫剑派与上清观，自百年前宁山关一战，九宫剑派严威、上清观窦羽殒命后，几十年未有先天出世。玉虚宗覆灭，遗脉绝迹九州。太乙宗这里，或许是因为公冶真人太过绝世，公冶真人化虹而去后，八十年间，只有仇景道长一人苦苦支撑。”
“这十五年来，佛门坐拥三大先天，兼有帝王力挺，行事肆意。仇景道长无力襄助同道，只能避入泰山太乙宗山门。上清观与九宫剑派多次遭到打压，先后覆灭。直至五年前，大林寺了尽圆寂，佛门势头稍挫。但两年之后，仇景道长亦陨，道门颓势依旧。”
“三年前，大虞又逢俩王夺嫡之事。安王崇佛，齐王崇道。世人皆云，今上崇佛且佛门大兴，安王立储之事当为定局。幸得太乙宗徐天麟出世，于中京安王府一人击败法北、心慧二人联手，迫使安王立储之事搁浅，震动天下。”
“后来的事，你应该都知道了。俩个月前，校事司青州监察兼东泰郡检校张慎，以搜捕万羽楼杀手赤鹰郭仲的名义，请太乙宗宗主徐天麟出山协助。”
“搜捕过程中，路过湖滨郡北部，青州与冀州交界的桑黎山时，遭到早有预谋的魔宗宗主乌鸿截杀，不敌身亡。随后魔宗高手大举进入青州，先袭击了泰山脚下的太乙宗山门，后全面清洗太乙势力。你冰玉谷，便是在此事后，被魔宗水字门门主张清泉带队突袭。”
谢寒长长吐了口气，问道：“你先前说，此次乱局仍是源于佛道之争，魔宗也是听命于佛门吗？”
陈建海思索片刻，摇头道：“不一定，魔宗和佛门更像是合作者。你看，此事源于张慎谎报，张慎此人隶属北司。北司崇佛，不只是因为执掌北司的舞阳侯崇佛，还因为北司中大部分人本便出自佛门。”
“我所在南司，中京总部大部分人手来自混元门，整个南司有一半人手和混元门关联甚深。北司也是如此，中京总部皆出自伏魔门和罗汉宗。而伏魔门和罗汉宗的前身，便是开国灭佛后，三寺五宗的下五宗遗留余孽，百年前便是大林寺附庸，百年后仍然是大林寺走狗。”
“张慎谎报这事，大概率起于大林寺指使。乌鸿桑黎山蹲伏，设计如此精准，也只有大林寺能做到。”
“不过魔宗和佛门也并非亲密无间，魔宗大举进入青州，搞的风声鹤唳，乌烟瘴气。朝廷震怒，勒令双寺处理。佛门和魔宗争执数场，才迫使魔宗退出青州。”
“争执？”谢寒兴致顿起：“怎么争执的？法北和乌鸿动手了？”
“那倒没有。”陈建海失笑：“这俩人如果动起手来，佛门和魔宗就没有回旋余地了。”
“是大林寺住持庆元与珈蓝寺住持德玄联袂上了泰山太乙宗山门，言语争执未果，庆元大弟子觉空当场击败魔宗右使武文志。魔宗众人不敢反击，无奈之下撤出太乙宗山门，随后逐步退出青州。”
谢寒啧了一声：“不敢反击？击败武文志含金量很高吗？”
“比击败卢云霄高。”陈建海调笑一句，解释道：“武文志是魔宗宗主乌鸿的师弟，天狼山嫡传，一身天狼圣功不容小觑。虽然修为只是入微，却是公认的魔宗先天之下第一。觉空连武文志都能赢下，其他人自然不敢回应。”
“也不一定是不敢。”陈建海续道：“魔宗和我们大虞这些宗派不一样，大虞宗门上下一脉相承，魔宗却不是。”
“魔宗创立者是天狼山乌鸿，先后收服了左使伏檀的二元谷，洪桥昌的阴风峡，张清泉的月亮湾，以及众多北地黑道枭雄，聚为魔宗，源出多门，内部关系非常微妙。”
“中州双寺这些年风头极盛，没有致命利益，谁会为武文志强出头？”
谢寒默然点头。
陈建海续了杯酒，叹道：“大林寺这个觉空，挺厉害，我听说这小和尚刚二十出头，一身般若心经已即将大成，很有可能成为第二个不足双旬便晋入先天之人。”
谢寒好奇：“这不足双旬晋入先天，有什么说法？”
“常人双十加冠，意为成年。但我等习武之辈皆知，二十五岁前气血劲力仍然逐年递增。”陈建海脸色郑重：“传言说，在身体滋长未停前晋入先天，增幅比年长后高出许多。上一位双旬前晋入先天者，便是太乙宗公冶真人。”
谢寒想到公冶弘一连串彪炳的战绩，顿时坐不住了：“这觉空和尚什么来头？法北的徒弟？此人所修何功？威力如何？”
陈建海摇头：“觉空二十出头，法北已近百岁，怎么可能是徒弟，觉字辈和法字辈隔好几代呢。觉空是庆元的弟子，庆元是法北的徒孙，法北算是觉空的太师祖吧。”
“功夫的话，江湖传言说觉空修的是般若心经，大林寺最正统、上限最高的绝学。法北的阿难神功固然绝妙，但对资质要求太高。般若心经上手更容易，虽然威力略逊于阿难神功。但练至巅峰后，有机会修习大林寺至高绝学天佛掌，若有所成，威力还在阿难神掌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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