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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秘辛

    “你是何人?”

    “草民乃青阳县人士,大禹承朗二十一年秀才,姓汪名向天,去岁被官府革了功名,沦为庶民。”

    “既然曾经是读书人,可知道包庇女鬼,坠入魔道的后果?!”

    “草民有罪,但那女子……”

    “是女鬼!”

    汪向天闻言,怔在原地,许久之后,方才露出惨然一笑:“大人,她,她是我的妹妹啊,才年芳十六,如何,就成了那杀人的女鬼?”

    “人死了,又有怨气,积聚成煞,当有化做厉鬼的风险。”

    “不会的,不会的,采儿心性善良,知书达礼,就算化鬼,也定是只会寻那群害死她性命的畜生报复,不会乱杀无辜,怎么会是官府檄文上的厉鬼?”

    余景听闻,脸上忽然闪过一丝怪异神情,从怀中掏出一张羊皮纸。

    纸上记载的,是由青阳县府衙递交皇城司的文书。

    “夫青阳县界,有厉鬼作祟,逞凶乡里,迄今遇难之人数以百计,百姓惶恐,民不聊生……”

    洋洋洒洒数百字,关于厉鬼的详情,一笔带过,对于百姓的苦难,着墨众多。

    所以余景在看见那红衣女鬼当场杀了两人之后,才会怒不可遏,心生杀意。

    可汪向天阻拦他杀女鬼时,那一句话,却引起了余景的注意,让他选择暂且放跑女鬼。

    “大人,你能斩杀此一名女鬼,安能斩青阳县上百年来,埋骨地下的百千冤魂?!”

    埋骨地下,百千冤魂?

    若是百千冤魂皆是厉鬼所杀,又何来埋骨地下之说?

    若非厉鬼所杀,那么,青阳县衙门呈上的文书上,那所谓的“遇难之人,数以百计”,就值得玩味了。

    而且他观那红衣女鬼,虽是开了杀戒,但身上的煞气,远没有到杀伐百人以上的程度。

    否则那种级别的厉鬼,即使是他,也绝不可能如此轻松击败。

    再加上进入青阳县城后,官道人物的种种可疑表现,余景有理由怀疑,这份文书所言,恐怕多有不实!

    若当真有如这汪向天所言,青阳县上百年来,有一处掩埋百千冤魂的埋骨之地,性质就完全变了。

    就算他今夜斩了那红衣女鬼,将来也会再有其他厉鬼被阴煞滋养作恶。

    届时,不仅是皇城司的声誉受损,今日担了这份职责的余景,也难免吃上个办事不力的挂落。

    这还了得?!

    余景微微眯起眼睛,眸中某种危险的光芒,一闪而过。

    旋即他伸出手指,接连点在汪向天身上的数处穴位,将丹田气海内的道脉真元渡入对方体内。

    汪向天只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暖流,在体内流转,顷刻间,原本伤重疲惫的身躯,就像枯木逢春,重新焕发了蓬勃生机。

    “这……”汪向天不敢置信地望向自己双手,随后噗通跪倒在地,朝余景用力地扣了个响头。

    “谢大人救命之恩!若有差遣,小人定当效犬马之劳!”

    “无妨,请坐,正好我有事向你询问。”

    余景挥了挥手,脱下上衣,披在那名为青儿的女子身上,又施了个咒术,祛除女子身上的风寒。

    然后寻棵可供避雨的大叔,在树根下随意坐下,示意两人也靠坐过来。

    似乎是没想到以余景这等尊贵的身份,又是少年得志的英俊郎君,竟然会如市井小民般不拘小节,席地而坐。

    更是将华贵的黑金白虎服,赐予一名无足轻重的婢女披着。

    汪向天鼻尖一热,只觉这一年多来,受到的种种冤屈无奈,似乎看到了昭雪的希望。

    “青儿,来,让我们拜谢恩公!”

    青儿也终于从接连噩梦般的打击中恢复过来,脸上挂着我见犹怜的泪痕,随汪向天一同行礼。

    “无需多礼,和我说说吧,你妹妹过去发生了何事,为何会化作厉鬼伤人?方才所说的百千冤魂,又作何解释?”

    “是,大人,此间事说来话长,且容小人细禀!”

    …………

    清晨时分,天色未亮,有点腰酸背痛的知县张文秀,就早早乘轿来到了飘香楼内。

    “见过知县!”在门外守候了一夜的汉子,神情憔悴,朝着张文秀行礼。

    “如何,那余都侯可是整夜都在房内?”张文秀急忙问道。

    汉子脸上露出一抹古怪的表情,似笑非笑,回答道:“回禀知县,属下侯了一夜,不曾有半点倦怠,以人头担保,余都侯不曾踏出过房门半步!只是……”

    “只是如何?莫要卖关子,快快说来!”

    “只是整夜下来,那女子莺啼之声不绝,属下有点担心都侯的身体,怕会误了今日斩鬼大事呀!”

    “什么?一整夜都不曾歇息?”张文秀差点拔断了下巴的美髯,惊羡交加。

    再看看自己这把不经用的老腰,他深深叹息一声,可恨岁月不饶人!

    “罢了,年轻人,精力旺盛也并非坏事,丰年,你且去唤醒余都侯,就说本官和一众乡绅,都在门外候着了。”

    “是!”跟随在张文秀身旁的年长县卒,躬身回应道。

    …………

    厢房之中,花魁烟萝姑娘在梦中醒来。

    抬头一看,就见那位英俊强壮的少年郎君,早已经换好了衣裳,坐在椅子上喝茶。

    烟萝不由得霞飞双颊,羞不可耐。

    烟萝用迷离的眼神望向余景,低声道:“公子赎罪,都怪奴家贪床,没有及时侍候公子更衣,奴家,甘愿受公子责罚!”

    可惜此时一阵不解风情的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张丰年急促的声音。

    “余都侯,余都侯,可曾醒了?知县和众乡绅已在楼外等候,都盼着瞧瞧都侯的秘术呈威呢!”

    余景闻言,嘴角轻抬,眸光清冷,站起身来,将佩刀悬在腰间,推开房门。

    “某早已准备妥当,烦请带路!”

    说罢,便跟随着张丰年,迈步出了房门,自始至终,都不曾多瞧了那榻上女子一眼。

    “死鬼!”烟萝低声谩骂一声,然后久久坐在床榻上,不知神游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