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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赛马

    人类史上最庞大规模的大迁徙在浩浩荡荡上演。

    海口处涌出的黄色河水与倒灌进来的海水对冲形成激流漩涡,两股力量相互抵消能量,最后融为一体,向上攀升,犹如爬坡的柴油发动机发出阵阵强有力的呼啸。

    “吼!”

    太平洋海岸。

    一只只消失许久的巨兽重新归来。

    巨大漩涡里游曳出三条背鳍高达百米的怒海狂鲨。

    紧随其后的是一条从头至尾近千米长的黑龙,口鼻吞吐出缭绕着黑红色的气息,龙鳞斑驳陆离,像染血的黑色岩石上流淌着丝丝缕缕炽热的岩浆。

    漩涡里,三头地狱犬撒加吠声如雷贯耳,踩着帝鳄的脊背向太平洋中央赶去。

    在它们头顶,巨大狮鹫拍打着挺阔双翼,在海面掀起巨大风浪。

    粉嫩嫩的穷奇钻出海面,臃肿的身躯在小翅膀执拗的拍打下坚强飞起。

    羊身人面,腋下生目的饕餮踩在海面,叫声像哭泣的婴儿,极为诡异。

    虎虎生威的梼杌仰天长啸,浑身毛发宛如针尖麦芒刺痛人眼,经历炮火洗地和“昆仑”氢弹的轰炸,它在死亡边际线上再度突破。

    沐浴在火焰中的穷奇从海水中钻出,火焰遇水不灭不沸,极为神奇,像是流光组成的彩色光焰,没有任何杀伤力。

    两头冰狼从漩涡里爬出,脚踩海浪,步步生冰,很快出现一幕奇景,两头冰魄狼王在一条不断向东南延伸的冰路上全力奔跑。

    “嗤嗤嗤!”

    漩涡发出一阵毒液溅在地面上腐蚀出深坑的酸声,一只只五颜六色的虫子从漩涡里飞出,足有成年公象大小,数以万计。

    “昂!”

    一头不算尾巴,体长就破五百米的深海沧龙猛地跃出水面,比恐龙时代最大的沧龙还要巨大。

    嘭嘭嘭!

    八条宛如跨海大桥支撑柱般粗壮巨大的触手挤成一团钻出漩涡,两颗潜藏在深渊的狰狞巨眼裸露在空气中,那种生命纬度的碾压,仿佛能冻僵星空境人类的灵魂。

    所有恐怖凶兽出现后,不约而同都冲向太平洋中心,那头洪荒天牛之子逄蝤所在地。

    卫星已经崩塌,人类的高空飞行探测器直播着巨兽出世的画面。

    观看的人类高层心神颤抖,不可战胜的想法和灵魂层次的恐惧让他们不可抑制的颤抖,尤其是看到那两颗乌贼之眼,哪怕隔着屏幕看不真切,灵魂仍像是陷入绝对零度中静止。

    从各大火山喷发出来的火山灰厚厚的平铺在大气层中,形成一个巨大的灰黑色壳子,蔚蓝色的星球从太空看去不见草木的绿意和孕养生命的水蓝色。

    太阳能被火山灰吸收,整个地球的温度在一日时间下降到十度以下,因为是北半球的夏天,南半球情况要更惨,温度已经跌破冰点,白霜从草木身上的露珠开始蔓延。

    整个地球的磁场陷入紊乱之中,所有电子设备失灵。

    岩浆流淌进海水,蒸发出巨量浓咸海水,化作一块块巨大的板结岩浆岩,海平面进一步升高。

    世界变得阴冷,黑暗。

    人心开始冰冷,绝望。

    整个地球一日之间变成了百慕大和无人区那样的绝地。

    东州。

    三座大城的人口在三阶凶兽和大批飞机异人的携带中飞向西边高原,那里是世界屋脊,地球最高的高原,在末日里唯一不怕海水淹没的广袤土地。

    随着五千多万人口迁移完毕,三位留在洪水封城的高层纷纷瘫软在沙发上。

    燕南天喝下一整杯黄莲苦参茶,一步步沉默地登上城墙。

    只见洪水滔天,天昏地暗,狂风拍在他愁闷生满刀削斧刻般皱纹的脸颊,可怎么也抚不平那道道沟壑。

    关于他的故事,人们只知道他临危受命,才担当华夏领导的职位。

    剩下的,就只有基地研究员和将领耳朵里那些无能的狂怒和吼声。

    他凭什么担此大任?

    为什么偏偏活下来的是他?

    在灭国危机下他没哭,在父亲和老首长死的时候他没哭,在看着一大群将士争先恐后慷慨赴死时他依旧没哭。

    可就在今天,他一个人登临城墙,无人问津的时候,失声痛苦。

    嚎啕哭声在天地间的狂风、暴雨、雷霆、火星飞溅中,虚弱到就像连只人耳边嗡嗡叫的苍蝇都胜过千百倍。

    金陵城。

    周旋坐在台阶上吞云吐雾,眼神迷离,接下来该做什么?

    能做什么?

    那些巨无霸凶兽面前,核弹也就是个大点的炮仗,就像小时候玩过的雷王差不多。

    还有那些潜藏在暗处的异族。

    头疼。

    他一根接一根抽着,随后猛地吐出一口唾沫在地上,鞋板刺啦一声擦掉。

    “装正经了这些年,差点忘了老子当年的老本行了。”

    平日里文绉绉的他,从自己的房间里拿出一把蒙着布的东西站到城墙。

    想起当年跟着师傅兄弟们到处跑江湖混饭吃,那段日子真是自在逍遥至极。

    “可惜当年胳膊拗不过大腿,不然我周某也得是个艺术家。”

    扯开灰布,一柄破旧二胡落在手里。

    他本想将破布随风一扔,豪气的起个头。

    可想到师傅和师兄弟们当初紧巴巴的,衣服袜子都是布丁打布丁,这块皱皱巴巴,麻麻赖赖,到处都是针线活儿的老破布,还别说,哪怕脏点,看着就是顺眼。

    他来到东边城墙,让跟着保护他的人往后稍稍。

    “今个儿就让你们开开眼,听听那古代达官贵人花钱都听不到的名曲儿。”

    周旋将灰旧破布缠在腰间,摆好姿势,看着大洪水冲向东海,狂风怒号,忽地豪情万千。

    “难怪师傅他老人家说这有些曲儿讲究的是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瞅瞅这水这风,真他娘合适啊。”

    试试音,韵味儿比起当年逊色许多,可老旧的弦儿却多了几分时间沉淀才有的厚实。

    起手。

    恰逢老马从西边儿世界屋脊送人回来,被交代来金陵接周旋过去。

    “嘶!”

    为了方便,老马一嗓子喊出去,满城皆震。

    周旋身躯一震,来不及想多余的,一首慷慨激昂的“赛马”二胡曲儿拉出。

    老马落在城头,听着那曾经红遍大江南北的名曲,不知为何,忽然热血沸腾,跑意盎然,四只马蹄子瘙痒难耐,蠢蠢欲动的想冲锋。

    缠绕在周旋腰间的破布儿两头迎风飘舞,一如当年师傅台上卖场,几个师兄弟在旁和音,自己只能躲在旁边儿挥舞着一条鲜艳的布条儿赚吆喝。

    风狠狠地吹,曲调越来越高昂,像赛马比赛到了拐弯关头。

    老马跳进洪水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心里纳闷:“邪乎了,想跑是咋回事?”

    曲调跌宕起伏,就像那一匹匹战马你追我赶毫不退让,就像他周旋一杆破枪在手,敢去一人截杀麻匪。

    周旋满脸通红,姿态张扬,手中跳出一个个紧促音节,像最终接过红旗时宣誓,立下敢与金陵共存亡誓言。

    无声的音符压过狂风,老马有些暴躁,浑身汗如血涌,烈火焚身。

    在九尾妖狐强大妖气冲刷磨砺中,他的血脉已经祛除大量杂血,纯净到九成九,就差那冥冥之中的临门一脚不得突破桎梏。

    可就在这高昂音律中,他浑身燃烧起赤焰,双目火红,一股自血脉最深处压抑的渴望爆发,每一个细胞每一滴血液每一块骨骼都在呐喊一个字。

    “冲!”

    随着最后一个音弦响彻云霄,二胡弓弦同时发出清脆有力的崩断声。

    “嘶吼!”

    周旋脱力一屁股坐在地上,忽然听见一声惊雷般的马鸣。

    只见一匹沐浴着血白色赤焰的天马从洪水中激流勇进,冲破暗流漩涡,蹄踏虚空,噔噔哒哒疯狂冲向天穹,宛如一道赤焰闪电。

    在场的人发誓,就算八骏奔腾的马都没有他神骏,没有他路子野,跑的快。

    “嘶吼!”

    老马热血沸腾,在虚空奔跑开,赤焰天马的血脉随着他的速度越来越快,觉醒速度直线上升,最终身前化出一轮黄昏血红大日,他兴奋冲锋高高跃起。

    嘶吼声响彻天地,神骏如传说中的赤焰天马问世东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