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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抑外室抱子归宗 为利益妥协认命(下)

    马秀英见李老夫人表情缓和了些,说明她的话在老人家这儿起了些作用,遂继续劝说道:“老夫人放心,这一切由我为你们做主,我既然管了这事,就会管到底,定不会给你们留什么后顾之忧。”

    马秀英的话刚说完,李老夫人言道:“那好,看在夫人的面子,就让孩子进门,放到洛清的名下,这样孩子还是嫡子,对他将来的前程也有好处。”

    没有不疼爱孙子的祖母,一直以来只是碍于儿媳妇的面子才一直反对,今日正好有马秀英在其中说和,也遂了老两口的愿。

    再说了,马秀英说的对,若是孩子跟着那个贱人,将来孩子会是什么样,还真是说不准。到底是李家的骨血,还是养在身边,亲自教导的好。

    马秀英见说通了,便不再多言了,过后又同二人寒暄了几句,便回去了。

    李老夫人身上有些累,马秀英便说什么也不让李老夫人相送。樊洛清将马秀英送出大门临走时樊洛清言道:“今日多谢夫人,其实秦漫雪生的那个孩子,一直是公婆的心病,只是碍于我的面子。也怕秦漫雪来闹,便一直这么搁置着,婆母的身体不好,他们这是为我谋划,可我却不能为他们分忧。今日此事有夫人做主我们就放心了。”

    马秀英轻笑道:“你是个孝顺的儿媳,他们二老明白,才会为你百般谋划。这样,此事我让主君说于善长,让他亲自把孩子抱回来。这样你们就不用为难了,说白了,这个家的一家之主还是善长,只有他才能将那个秦漫雪摁住,就是因为他的放任不管,才造成你们在这儿好多事儿都难办。”

    樊洛清点点头言道:“夫人,一句话点中要点,我家主君甚是喜欢秦漫雪,故而才一而再,再而三地纵容她。若是夫人肯帮忙,让我家主君尽早拿个主意,便是最好不过的了”

    樊洛清虽说没有秦漫雪有情趣,可她知道李善长甚是爱惜自己的官运的,只要朱元璋向他提,他便能立马做出决定。

    两日后,朱元璋召集将士开会,唯有李善长姗姗来迟,待他到衙门时,朱元璋同徐达等人的会议已经开始了。

    李善长进门后,悄悄地站在众人后面,朱元璋抬头瞟了一眼李善长那不太合身的着装,顾忌到他的面子没再多言,接着看着沙盘言道:“善长派到隆平的探子来报,张士诚打算攻占浙西,我的意思我们避其锋芒,攻占江左、浙右诸郡县与我们之前攻占的濠州、滁州、和州诸郡县合并,便于管理。”众人纷纷点头。

    朱元璋吩咐道:“天德与伯仁、周德兴带领五万人马攻占镇江,你们三人以天德为主帅。”徐达与常遇春、周德兴站好应是.

    说完朱元璋继续吩咐道:“汤和与邓友德、胡大海带领五万人马攻占广德。你三人以汤和为主帅。此次出征三日后出发”汤和、邓友德、胡大海也都站好应是。

    吩咐完攻占计划,朱元璋命李善长、徐达与汤和留下,其他人都退下。朱元璋看看李善长言道:“给你两天时间,备出十万人的出征粮草。”李善长拱手言是。

    汤和这才注意到李善长穿着一身深青色的长袍,有些不太合身,调侃道:“善长,你这是从哪弄的这么一身衣裳?”

    李善长讪讪一笑,也不言语,朱元璋岔开话题言道:“天德、汤和把你二人留下,主要跟你二人说一下,这次出征我打算让文正与文忠跟着你二人,他俩在军中历练也有些时日了,让他们见识一下真正的战场拼杀。”二人都拱手应是。

    汤和言道:“那文忠一直在我那儿,那就我带文忠走吧。”

    朱元璋轻笑道:“行,你别对他有特殊照顾,我是让他们跟着你们去历练的,不是去当大爷的,道理你们都明白。”

    汤和言道:“这个大哥您不用担心,这两孩子平时在军营操练吃穿用度,一直同其他人一样,从不搞特殊。”

    朱元璋点点头:“嗯,好,那你们都回去准备吧。”二人应是退下。

    朱元璋特意交代一下,其实是心里有些不太放心,还好二人平时在军营同别人的训练强度一样,再加上朱元璋对他们的要求向来严格,故而二人对突如其来的任务不会应付不来。

    朱元璋虽心里有数,但毕竟这是俩个孩子第一次离开自己,独立跟着大部队出征,同主帅交代一下,朱元璋心里还踏实一些。

    徐达与汤和走后,朱元璋看看李善长言道:“今日怎么搞的这么狼狈?”

    李善长一脸无奈地言道:“嗨,主公我这是一言难尽,昨日我将孩子抱回家,想着孩子的亲娘怪可怜的,便回去多陪陪她。可没成想,今日我一起床,出门的衣裳都被她给拿走了。她还要挟我,不把孩子抱回来,就不给我衣裳,眼看着主公找我有急事,我怕耽误了大事儿,便把身边随从的衣裳拿来穿上,火急火燎地来见主公,实在是羞煞人。”李善长边说边用掏出手帕擦汗。

    朱元璋被李善长给弄得忍俊不禁,笑道:“你呀!自作自受,外室压过正妻,典型的‘宠妾灭妻’,现在就敢要挟你,你若再纵容,将来有你受的。”

    李善长拱手言道:“是是是,主公教训的是,漫雪平时也是听话的很,只是这次让她们母子分离,做事难免会过激了些。”

    朱元璋不满地言道:“哎!你什么意思,我夫人好心好意给你们家说和,你这意思是,夫人还管出错来了。”

    李善长连忙言道:“不是,不是,夫人的一片好意,属下心中是感激的。”

    朱元璋轻哼了一声言道:“知道就好,孩子一直在外室那儿养着,将来会有什么好前程。你是一家之主,怎么这点儿事儿都拎不清呢?内院不稳,如何做外面的事。你若整日被家里的事搅得心神不宁,还有什么心思管外面的事儿。你若再这么下去,我看这帅府都事你也就不要干了,我怕你给干出问题来。”

    李善长一听此言,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淌下来,朱元璋因为他处理不好家中的事儿,开始怀疑他的能力了。

    李善长心想回去以后,一定要给秦漫雪好好上一课,可不能这么由着她胡闹了,否则自己的前程都要被她闹没了,连忙言道:“属下明白,一定将事情处理清楚。说实话,夫人能劝说家母与拙荆,让孩子回家认祖归宗,属下已是感激不尽。”

    朱元璋言道:“你明白就好,古人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不能齐家,何以治国。你家的事儿我也懒的管,只要不耽误正事儿,我都可以不计较。”李善长连连应是。

    最后朱元璋又吩咐李善长言道:“你这两日准备完粮草的事儿,便准备一下开荒的一应事务,过几日我要去勘查。”李善长应是退下。

    帅府内,马秀英与李淑朦和孙瑾凌正在逗满地爬的朱标玩儿,地上铺着暗红色的地毯,这时候的小孩儿看什么都新鲜,开始认真抠地毯上的缝隙,看到孩子较真的样子逗得大伙哄堂大笑。

    正在这时下人来报,说是有个少妇自称是李善长大人的家室,吵着闹着要见夫人。

    马秀英一听抱起孩子给李淑朦,李淑朦接过孩子不免有些生气地言道:“这李大人的外室还真是块‘滚刀肉’没完没了,就这样的人也不知道李大人喜欢她什么?”

    孙瑾凌言道:“这种人身上有的,定不是一般的狐媚之术。”

    马秀英言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看来这个李家娘子怵她是有些道理的。”

    说完马秀英吩咐传话的人言道:“让她到前厅等着,我一会儿就来。”下人应是退下办差去了。

    马秀英临走时,孙瑾凌有些担心地言道:“姐姐,我陪你去吧!”

    马秀英言道:“你去作什么,要打架?”

    一句话把孙瑾凌给说没话了,只剩下颔首低笑,马秀英知道她是好意,遂握住她的手继续言道:“你不用担心我,我能应付得来。”

    李淑朦言道:“姐姐,您可千万别被这种人给气着。”

    马秀英言道:“不会的,为她生气不值得,今日我倒要看看她能有什么花招。再说了,我还能让外人在我自己家占了便宜,放心吧,李家娘子怵她,是因为她家主君偏心。今日在我这里可没有人替她撑腰。”说完便同桂姨去了前厅。

    马秀英刚到前厅,秦漫雪便梨花带雨地跪倒在地上,哭诉道:“夫人,我家主君把我的孩儿抢走了,让我们母子分离,他好狠的心啊,求夫人为我做主。”

    马秀英坐在台阶上的主位言道:“你要我为你做主,做什么主?”

    秦漫雪抬起头睁着一双通红的大眼睛,泪眼婆娑地看着马秀英,一副我见犹怜模样。

    马秀英不觉感叹她这副样子,连自己都对她不免动了些怜悯之心,何况是男人,大概没有哪个男人能扛得住美人的泪水。

    秦漫雪擦擦眼中的泪珠言道:“夫人,民妇不敢奢求李家能接受我,只求夫人能帮民妇做主,帮我把孩子要回来。”

    马秀英边摇曳着手中的刺绣牡丹花团扇,边言道:“之前你说想让李大人照顾你们娘俩,现在我帮你从中周旋,给你与孩子都找个着落,可你,现在为何又反悔了?还是说你还有更大的野心,想要拿孩子要挟李家,从而达到进李家宅门的目的。”

    秦漫雪见马秀英戳中了她的心事,连忙言道:“民妇是曾经无奈委身青楼,可我想要一个安稳的家,又有何错?”

    马秀英轻笑道:“好一张利嘴,把自甘堕落说得如此无奈,我来问你,你曾经与一张姓秀才相好,他欲赎你出青楼,你却因他家底甚薄,又无功名遂将其弃之。直到你遇到李大人之后,见他家境殷实,又在军中担任要职,这才抓住不放。但是你可知道他们家是不允许娼妓进门的?”

    秦漫雪见马秀英对自几的过往一清二楚,顿时说不出话,瞬间蔫了下来,马秀英看他此种情况继续言道:“既然知道,那你为何还要用孩子要挟李家人让你进门,你的贪念远不止于此,恐怕还想做李家的正牌大娘子吧!”

    秦漫雪在马秀英面前犹如没穿衣服的婴儿在母亲面前,心里想的什么被马秀英看的清清楚楚。

    但秦漫雪还是不甘心,继续哽咽地言道:“可他们将我的孩儿抢走,这明摆着是欺负我一个柔弱女子,这天底下就没有天理了吗。”

    马秀英将团扇放到桌子上,边走下台阶边言道:“你口口声声说你是弱女子,李家仗着势力压迫你,可孩子在你眼里又是什么,是你踏进李家的工具。现如今你眼看着进门无望,又想着把孩子带走,让李家人后悔。”

    说着来到秦漫雪的跟前继续言道:“秦娘子,你也是个母亲,‘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孩子跟着你,你可以想一想会有什么名声,你可为孩子的前程计过?他在李家便是高门大户的嫡子,日后定会有良师教导。如若跟着你便要受他人的指指点点,这个就是你想看到的,说到无辜弱小,孩子才是那个最无辜的,你自己好好想想。”

    秦漫雪听到马秀英的话,有些无力地言道:“那孩子将来长大了,他还能认我吗?”

    马秀英回过身言道:“人啊,总是想着别人能给自己什么,却从未想过自己又为旁人做了什么。你多疼惜孩子一些,不去害孩子的前程,他便是到了天边也不能忘了你生育之恩。就是因为你的咄咄相逼,李家人才怕了你,为了同你撇清关系甚至连孩子都不认。你可曾想过,李家的孩子不能认家,李大人心里是什么滋味,你可曾体谅过他的感受,你现在可以仗着他喜欢你,胡闹一些。可时间长了你若再这么下去,只怕有朝一日李大人厌倦了你,那······”

    马秀英最后一句话说的秦漫雪后背直发凉,她心里明白,自己的一身荣辱全系李善长。若是他厌倦了自己,自己的下场不用他人多言,她自是知晓明白的。

    若想再过锦衣玉食的日子是没有可能了,到时候没了孩子,再没了李善长的垂爱,那下场,自然是要多惨有多惨。

    秦漫雪是冰雪聪明之人,有些话一点就透,遂言道:“多谢夫人提点,今日听了夫人的话,民妇方晓得其中道理,可民妇还能看见孩子吗。”

    马秀英走上台阶,转过身对秦漫雪言道:“这个便是李大人做主的事了,道理你都懂,如何对孩子好,你比谁都清楚。最后再奉劝你一句,不要一次次地碰触别人的底线,哪怕是最亲近的人,免得最后,什么都如烟消散。”

    秦漫雪向马秀英磕了个头,说了句感激的话便离开了。道理她是懂,经马秀英这么一提醒,她更明白了李善长让孩子进家门,超过让自己进门。

    若是这么僵持下去,只怕李善长真的就厌倦了自己,她自认是离不开李善长的,离开了他,去哪里找这种锦衣玉食的日子。

    为了孩子的将来,也为了自己的现在,这个事儿也只能她来妥协,还是踏踏实实地做李善长的外室,就别想着进李家的家门了。至于孩子,她目下也只能暂时认下这个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