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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为出征进府求情 出损招气坏亲母(上)

    吴音燕来到前厅给马秀英行完礼,上前陪笑道:“夫人,我家那口子不知好歹,惹主公生气了,妾身来替他,来向夫人道歉,还望夫人帮忙劝劝主公,不要我们家那口子一般见识才好。”

    马秀英听着吴音燕谨小慎微地在这儿咬文嚼字,显然这话在家练了好几遍了。

    马秀英边拿着剪子修剪花卉边失笑道:“你呀!有什么说什么!可别拿旁人教你的那些话来同我念叨,我听着别扭。”

    吴音燕一听马秀英这么一说,松了一大口气,遂大嗓门喊道:“哎呀!我就说吗,同夫人耍这些小心思没用,我们家那口子还找了个教书先生,一字一句的教我怎么说话,可把我憋坏了。”

    马秀英放下剪子,轻笑道:“难为你还做了这么多功课,我同你交个底,主公没生气,你回去告诉周德兴说一声,让他不要犯嘀咕了。”

    吴音燕连忙上前笑道:“多谢夫人给我透底。”

    说着把案几上的莲瓣翡翠茶盅,双手递给马秀英继续言道:“那麻烦夫人再同主公说说,让我家那口子到镇江去当差吧。”

    马秀英将茶盅放到案几上,训斥道:“放肆!前面男人的事儿,是我们后宅女人能左后的了的,还让我去说,我看你也是分不清里外!”

    吴音燕见马秀英生气,也垂手站立在旁边,低头言道:“是是是,夫人教训的是,我是吃了猪油蒙了心,同夫人在这儿瞎议论前面的事儿,还望夫人不要同我一般见识。”

    马秀英神色缓和了些言道:“周德兴是最早跟着主公的那一拨人,若是他就不听主帅命令,那让出门在外的主帅,如何约束下面的人。”

    说完马秀英起身对吴音燕继续言道:“出门在外,行军打仗,他们本是提着脑袋办差,大伙儿齐心协力尚不能保万全,更何况周德兴在这儿七个不服,八个不愤的,这是兵家大忌。”

    吴音燕小心翼翼地言道:“是,我家那口子除了主公,他谁也不服,上次他找主公告徐将军的状,已经被主公训斥过一次,可他呢,还是记吃不记打,确实是欠管教。”

    旁边的侍女听着吴音燕说的粗话,都低头憋笑不敢出声,马秀英也失笑道:“好了,你在家多说说他,改改他那儿炮仗似的脾气,看他表现,毕竟主公也没将话说死。”

    吴音燕一听此事有缓,当时松了大口气,遂屈身笑道:“那我就谢过夫人,回家我一定好好说说他,让他亲自到徐将军家去负荆请罪。”

    马秀英见吴音燕明白怎么回事儿,也就不多说什么了,遂笑道:“若是没什么事儿,你就先回去吧。”吴音燕被马秀英方才一打击,也不敢要求太多,得到个此事有缓的话,便也知足了,遂应是退下。

    吴音燕走后,朱元璋从里屋的暖阁出来,言道:“娘子的御下之术着实厉害,我得向你拜师。”

    马秀英瞥了朱元璋一眼言道:“你少来,你不同周德兴明说,就等着他着急,好让他娘子来找我,让我告诫周家娘子劝说他,你呀!就是个躲闲的。”

    朱元璋坐到马秀英旁边,双手揽入马秀英的纤腰,马秀英看着周围的侍女都识趣地退出了厅堂。

    朱元璋头搭到马秀英的肩膀,谄媚地笑道:“娘子真是长在我心里了,我心里想什么你都知道。我是想着,谁劝周德兴日后注意分寸,都不如他家娘子说的时间长,监督的好。可我一个外男不好找一个妇人来说,只好有劳夫人,只是没想到老周这么沉不住气,我还没来得及同夫人讲呢,他就叫他家娘子来找你了,还是夫人大度,肯管我们这些杂事。”

    马秀英回头看向朱元璋,捏着他的鼻子,言道:“你少奉承我,你在前面得罪人,他们还不都找我来说情。我来问你,你让文正去广德,是铁了心要让他同谢家人断了联系。”

    朱元璋松开马秀英,在软塌上坐好言道:“那小子来找你啦?我就是要让他死了这条心,他的婚事老子说了算,老子就是不认可谢家这门亲。”

    马秀英轻笑道:“你可真有意思,旁人要成亲,你开明的很,怎么到了自家孩子就独断专横了呢?”

    朱元璋言道:“他若是旁人,我才懒得不管,那谢再兴家是什么情况,你是真不清楚,还是假不知道。那两口子俱是唯利是图之人,他们家还有个不务正业的儿子,文正摊上这样的人家,倘若他们借文正的名,在外面胡作非为,到时候文正的前程就毁了。林月儿家好歹人口简单,日后不会有这种麻烦事儿发生,所以文忠的婚事我还是很满意的。”

    马秀英听朱元璋说的头头是道,可文正那儿一副不认输的样子,这叔侄俩若是倔强起来还是不相上下,遂轻笑道:“日后的事儿,谁说的准?世间的事本就充满了变数,何况你也不能什么事儿替孩子办了,总得让他们自己去闯吧。你给孩子办的,未必是孩子想要的,有些事得让他经历,我们能做的就是告诉他何为是非,有些磕绊我们替不了的。”

    朱元璋上半身向后退了一下,言道:“你是不是给文正活口了?”

    马秀英言道:“你我都是从他这个年纪过来的,也青春懵懂过,你将他的感情一棍子打死,只能逼他做出些过激的事儿来。你也不希望把孩子逼到那个境地,更何况感情这事儿,你越阻拦他越反抗,还不如让他自己看清现实,他自然就不闹了。”

    朱元璋言道:“过激行为,他能做出什么过激的事儿来,我倒是见识见识这小兔崽子的本事。”

    马秀英言道:“他若是带着谢家姑娘私奔,你可受得了。”

    朱元璋怒色道:“他敢!腿给他打折了,反了他还!”

    说着朱元璋侧过身子倚着软塌上的引枕,心里也犯起了嘀咕:“这孩子若真做出什么过激的事儿来,让他将来如何面对地下的大哥。

    朱元璋态度缓和些,言道:“要不这样,大年下,你们妇人之间不都聚聚会吗,到时候你让文正跟在身边,你安排一下,挑些品貌不错,家境人品也上佳的人家,让文正见见。他年轻没见过世面,一个谢家小姐,就把他迷住了。好姑娘多了,若是在这其中见到了好姑娘,自然就把那个谢家的小姐给放下了。”

    马秀英见朱元璋这么说,也就没提答应文正考察一下谢小姐的话了,若是文正相中了她挑中的姑娘,后面的事儿自然也就省了,遂言道:“好吧,就依你,我安排一下,但愿这孩子不要犯轴的好。”

    腊月二十九,天还未亮,各房院开始准备祭祖的一应事务,香榭苑内,张氏给女儿穿好玫红色银鼠短袄,郭惠撅着小嘴一脸不情愿地言道:“娘,姐夫与姐姐她们去祠堂祭祖,外面天寒地冻的,我可不想去!”

    张氏拿来雪白出风毛的斗篷给郭惠披上,一本正经地言道:“你懂什么?你是你姐夫内定好的姨娘,同李淑朦一起站在槛外等着,正好趁这个机会,告诉各院的人你的身份。”

    郭惠不介意要当朱元璋的小妾,但她不愿意同李淑朦站在一起,遂抱怨道:“同那个商户人家的女人站在一起,想想我都觉得跌份儿!”

    张氏从燕儿手里接过出狐狸毛的暖帽,边言道:“你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人家李淑朦进门就给朱家连添了两个儿子,你就是有再高的身家也没用。”

    说着将暖帽戴到女儿的头上,继续言道:“等你进了门,肚子若是争气,就你这身份还愁压不过她一个李淑朦,现在你就得好好忍者。”

    张氏见女儿的表情还是不甘,遂继续劝道:“你看你姐夫布置的祠堂,那叫一个气派,你爹是享受不到这样的尊荣了,自古没有女婿给老丈人建祠堂的说法,咱们家就靠你,能给爹在地下争个好名分了。”

    一听百般疼爱自己的父亲,郭惠遂收起了小性儿,任由张氏安排,张氏见女儿不那么抵触了,言道:“这站在槛外的,可不是谁都能去的,她孙瑾凌想同你们站在那儿,她那身份还不配呢。”

    郭惠轻哼了一声言道:“她一个乡野女子,痴心妄想!”

    张氏言道:“就是,咱们这么好的条件,千万别再走错路了。”

    郭惠听到母亲说又要让她注意,她是一点儿耐心都没有,连忙打断张氏的话言道:“好了,娘,我该出去了,穿着这一身衣裳在屋里,我都捂出汗了。”说完郭惠便出去了。

    朱元璋与马秀英、朱标、王氏、朱文正、朱文忠一起到祠堂上香祭拜祖先,郭惠与李淑朦都在外面等着,郭惠站在李淑朦的右侧,看着李淑朦披着一件大红猩猩斗篷,脚上穿着玫红羊皮小靴,在郭惠的这个位置看去,映得李淑朦的脸庞白皙细腻。

    郭惠心里不由地酸水直往外冒,她不得不承认李淑朦是个绝色佳人,她是争不过马秀英,可看着李淑朦站在自己的左侧。

    郭惠心里是着实不服,她娇艳不假,肚子争气进门两年连添了两个儿子,也是事实,那也改变不了她低贱的身份。

    李淑朦垂手站在院中,她戴着厚实的斗篷,也丝毫不影响能够感觉到右侧有人投来的嫉妒、不怀好意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