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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求姻缘煞费苦心 亲事定皆大欢喜(下)

    朱元璋夫妇在正屋坐好,林石知道亲家要来,老早就把炉子给架着了,好驱赶屋里的凉气,马秀英看着旁边的木炭,没下去多少,就知道老爷子一个人在家,没怎么舍得烧,也就是家里来人,他多烧些,要不然她送的那两筐木炭,这会儿已经烧差不多了。

    马秀英今日还特意让小厮又带了两筐木炭,正想着,林石拿着热水壶进来,手里还拿着果盘,抱歉地笑道:“哎呀!寒舍简陋了些,您二位可千万别见怪!”说着给朱元璋与马秀英沏茶。

    朱元璋过来帮忙言道:“老哥,您别忙活了,咱们还是说说孩子们的事儿吧。”

    林石看着朱元璋过来帮忙,一点儿也没有一方诸侯的架子,手激动地颤抖了一下,直到热水烫到手才缓过神来,轻笑道:“哎!都听您的。”说着林石捂着烫的通红的手指,坐到圆桌前。

    林石本来昨晚打了一夜的腹稿,可不知为何,此时竟一句也说不出来,他本以为朱元璋夫妇来,会大张旗鼓,排场惊人,可不曾想对方如此静悄悄的,这让他着实没想到。

    见林石不吱声,马秀英先开口说话打破寂静的气氛,遂轻笑道:“老哥,您一个人住的房子,收拾得还挺干净的,这让我想起我们以前住的房子,同您这儿差不多。”

    林石笑道:“奥,我一个人住,要打扫房间还是很容易的,说起来惭愧,这院子还是文忠少爷给租下的呢。”

    朱元璋端起圆桌上的茶笑道:“他一个晚辈,应该的,老哥,等俩孩子成了亲,你就跟孩子们住一块儿吧。”

    马秀英也在一旁言道:“是啊,现在文忠的宅子正盖着呢,再有个半年就能住了,到时候,俩孩子成了亲,把您也接过去,儿孙绕膝,也享受享受天伦之乐。”

    林石低头使劲摩擦着不知如何安放的双手,轻笑道:“国公爷、夫人,不怕你们笑话,我前半生潦倒,能有今天的日子都是沾您二位的光。尤其是我们家的月儿,用我们小老百姓的话来说,那是小麻雀飞上枝头了,这是天大的富贵。我穷困了大半生,怕压不住这么大贵气,您二位的好意我是万分感激,我在这儿小院儿住着挺好的。再说了,我同这些邻居相处习惯了,让我一换地方,见不到他们,我还挺想念的。”

    马秀英听出林石的意思,遂笑道:“您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那就都依您。”

    说着两家又商量了文忠与月儿定亲的日子,定好了日子,又寒暄了几句,朱元璋与马秀英便告辞了。临走时林石非让夫妇俩带些腊肉回去。

    朱元璋让跟他们来的小厮先带回府,自己则与马秀英在逛逛应天的街面,回去的路上,朱元璋与马秀英走在熙攘的大街上,甚是惬意。

    朱元璋感慨地言道:“这个林石,临走时非要给咱们一筐腊肉,还真是,我估计这些日子他编那些竹筐挣的钱,都做成了腊肉送给咱们了,他这是把自己能给的,都掏出来了。”

    马秀英在一旁言道:“嗯,还有,他不去文忠他们那儿去住,是为了给闺女争面子。好让月儿在婆家抬得起头,听那话头的意思,月儿的身份不高,他就更不能再沾姑爷的,免得让女儿再旁人面前矮人一等,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朱元璋言道:“所以说,这为人良善与家里有多少田,住多大房子无关,像林石这样的父亲是真为女儿好。”马秀英知道朱元璋这句映射的是谢再兴那样的人,纵使他官位再高,也挡不住他那填不满的私心。

    朱元璋对谢再兴是一百个不满意,可谁让亲侄子看上人家姑娘了呢,他也只能咬牙妥协。马秀英看着朱元璋一副不甘的表情,失笑起来,朱元璋看到妻子不怀好意的笑脸,遂气愤地言道:“哎!你看我笑话!”

    马秀英一听朱元璋说中她的心事,遂轻笑着反问道:“你知道我笑什么?”

    朱元璋瞥了对方一眼言道:“笑我放不开文正的事儿,我的心事你一看就知道,你的一颦一笑,我也是一瞧就明白。”

    马秀英看着自己夫君较劲儿样子,咯咯直笑也不吱声,朱元璋左右看看凑到妻子耳边低声言道:“你笑吧,晚上,我要让你好好地求饶于我!”

    说着朱元璋伸手在马秀英纤腰上轻轻捏了一下,马秀英被朱元璋在大庭广众之下给弄得脸颊如同火炉里烧红的木炭一般。

    看到妻子羞怯的表情,朱元璋又大笑起来,马秀英抬出粉拳,用力捶打到朱元璋的胸膛,怒色道:“不要脸!”说完咬着银牙,跑开了,留下朱元璋在后面背着手得意地轻笑。

    过了正月十五,朱元璋正式下令让周德兴与常遇春领三万兵马到镇江大搞军事演习,周德兴是正月十四收到的准确诏命,他那颗抓耳挠腮的心终于消停下来。

    收到诏命时,周德兴的那张大嘴高兴地就没合拢过,他的妻子吴音燕看到周德兴傻笑的样子,不免损他一顿,日后切记不可‘记吃不记打。’

    吴音燕警告周德兴,日后在外面千万不可再与同僚随意闹脾气,主公这次只是教训你一番,日后若不改脾气,那下一次就不会这么幸运了。

    周德兴的目的已达到,故而对于妻子的一顿数落,周德兴都笑呵呵地耐心听着,并保证日后绝不犯这种不团结的毛病。

    其实周德兴这次被朱元璋给整得已是不敢轻易造次了,至少他现在,心里实打实这么想的,因为这些日子在家等消息的日子实在是太难受了,他是记忆深刻。

    至于朱文正,他还是按朱元璋之前的吩咐去广德,朱文忠去镇江。

    对谢再兴夫妇来说,朱文正没来镇江可不是个好信号,年前还说朱文正对自家小女有意,转眼人就去了广德,直觉告诉谢再兴,这很有可能是国公爷有意为之,至于原因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不管怎么说,朱文正应该是回家说过他与思言的事儿,然后国公爷借公事将朱文正彻底断了与谢家的联系,谢再兴失落归失落,但自己官升两级,也不是什么都没落着,故而也就认了。

    可安氏不认,好不容易有个攀高枝的机会,就这么没了,这让她如何能甘心,安氏在家怎么也坐不住,这事儿拖的时间越长对他们越不利,毕竟像朱文正这样的身份,想要嫁给他的姑娘可多了去了。

    可国公爷明明升了自家主君的官职,这说明国公是承认自己夫君能力的,可为什么?聪慧如安氏说什么也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中间到底是出了什么岔子,安氏要想办法弄明白,就算是死也得死个明白,不能稀里糊涂的就这么过去,于是经过她对谢再兴的软磨硬泡,谢再兴终于告诉安氏,替朱文正来镇江的是国公爷的外甥,叫朱文忠。

    谢再兴警告安氏不要打朱文忠的主意,因为朱文忠在应天已经有未婚妻了,而且是国公爷亲自定的亲。

    安氏当下表示自然不会打朱文忠的主意,毕竟‘好女不侍二夫’,这是她对谢再兴的说的话。

    其实安氏心里明白,就算朱文正这儿有变故,也不能这么快就改变目标,因为谢家姑娘还得在国公爷这儿,树立一个忠贞的名声呢。

    安氏想要去找朱文忠打听清楚,应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可她一个妇道人家,要去找一个外男确实不合适,于是她说服谢再兴去朱文忠那儿,打听一下到底是发生了何事,毕竟他们是表兄弟,对于内情还是清楚的。

    一开始谢再兴极力反对,要他去打听这种媒婆应该打听的事儿,实在是丢面,况且他也实在是开不了这个口。

    安氏看着夫君一副既要脸面又要富贵的样子,着实是气不打一处来,遂劝说他,要想给咱们全家找个好前程,这点儿脸皮还是要豁出去的。

    再者说,我们谢家不是倒贴,是朱文正本来就给女儿送过信物,你一片疼爱女儿的心情,怎么还不能问问了,知道了缘由才好对症下药,是朱文正变心了,还是国公爷不点头,这可是两个性质,对应的策略自然是不一样的。

    最终谢再兴硬着头皮去找朱文忠,谢再兴本以为会费一番口舌,正在他思索着如何开口之时,朱文忠便直接告诉谢再兴是国公爷不太满意,至于是什么原因他也不太清楚。

    谢再兴将打探来的消息告诉安氏,安氏手拿牡丹刺绣团扇,在屋内来回踱步思索,少顷,对悠闲地坐在软榻上,拿着剪子修剪着梅花盆景的谢再兴,言道:“这不合理呀,国公爷刚去年年底才刚刚嘉奖了你,怎么会反对这桩婚事呢?”

    说完安氏将团扇拖到腮边,随后似是想到了什么,遂瞪大了双眸,来到谢再兴跟前,伸出一双白皙的玉手,使劲握住自家夫君的胳膊,大喊道:“哎呀!老爷会不会是朱公子回到应天后,碰到更漂亮的姑娘,就变心了,把咱们家思言给忘了?”

    谢再兴转头看着安氏一脸紧张的样子,遂瞥了她一眼言道:“哎呀,你会不会分析,若是朱公子变心了,他表弟为何要说是国公爷不同意呢,他还是主动告诉我的。”

    安氏松开手,身子退后一下,言道:“那还不是借口,你们这些男人我还不知道,明明是自己负心在先,却要将罪责推到长辈身上。如此以来,姑娘的家里自是不好向他家长辈对质,自然就不敢纠缠了,有朝一日后悔了,这个还可以作为借口,把自己说的如同受害者一般。”

    谢再兴蹙眉道:“你说什么呢?什么叫我们男人!你这还都埋怨上了。”谢再兴没在意安氏后面的分析,只注意到她前面说的你们男人的诟病。

    安氏说到把罪责推到长辈身上,谢再兴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想当初,他也这样对安氏说过,父母为他挑选的娘子是如何的不懂情趣,如何的寡淡,他的生活是如何的无趣枯燥,故而安氏这么一提,也不怪谢再兴多想。

    安氏一听谢再兴的埋怨,立马讨好媚笑道:“老爷,自然是与他们不一样的,老爷为了妾可是顶撞了谢家族老的,这份情,妾是记在心里。”

    说着安氏伸出纤纤素手,挽住谢再兴的胳膊开始撒起娇来,这招儿对谢再兴向来管用,见谢再兴神情缓和了许多,安氏继续言道:“老爷,话又说回来,若是朱公子变心了,咱们就得想办法让国公爷知道这件事,看来得让长辈参与此事了,不然咱们精心谋划的这些,可就全泡汤了。”

    谢再兴思索片刻,言道:“这只是你的推测,万一真是国公爷不同意,咱们再去找国公爷,岂不是自找羞辱吗?”

    安氏退出谢再兴的身子,眼睛看着房内通红跳动的烛火,言道:“若如你所说,是国公爷不同意,也说不通啊!”

    说着安氏转过身子正对着谢再兴,瞪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认真地言道:“国公爷可是升了你的官职,而且在全军当中嘉奖过你的。相姑娘吗,看的都是父母,关键是父亲,你看国公爷既然赞扬过你,还在应天给我们一家布置了宅院,说明他老人家是认可你的,依我看,十有八九是朱文正那小子变心了。”

    说着安氏侧过身子,拿起团扇继续言道:“不行,等我们到了应天,我得找个机会让国公夫人,看到朱文正那小子送给思言的玉簪,这小子勾搭完我们姑娘就想不认账,门儿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