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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行廷杖重立家规 惩小妹少生祸端(上)

    马秀英见秦梅家中还有稚童不免很是同情她的遭遇,家中突遭变故,丈夫离世,还有尚未成年的孩童,她不但要为孩子撑起一片天,还要历经万险来为夫君鸣冤,以诰亡夫在天之灵。

    马秀英对这位看似柔弱却很坚韧的女子,不由地高看了一眼,遂言道:“你夫君有你这样的娘子,是他的福分,你是怎么想到要藏到水里,然后再拦车驾的。”

    秦梅双手捧着茶盏言道:“我家相公生前多次上报揭发检举的信件都石沉大海,无人问津,显然是被人截了下来,这说明官府里定有护着他们的人,我怕我的冤情上告不对,不仅不能为家夫伸冤,又恐惹祸端。便想着直接找国公爷来诉冤。”

    秦梅喝了口茶,缓了口气,继续言道:“我打听到国公爷与夫人要到普济寺去上香,便想着前来碰碰运气。可国公夫人出门都要清街,我为了躲过清街的人,便藏到了普济寺到国公府的桥底下,虽说被河水浸泡了一天。幸好,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等到国公爷的车驾。”

    朱元璋合起账本,凝神半晌言道:“这账本上提到事儿,我会一一核查,待事情查明,会给你一个交代,你先且退下。”桂姨上前将秦梅领走。

    马秀英言道:“这件事这个女人是重要的证人,下面人已经杀了他丈夫,会不会对她再起杀心。”

    朱元璋言道:“娘子提醒的是,我会派人去保护她的安全。”

    翌日朱元璋派人暗中护送秦梅回去,临走时,桂姨拿着两个包裹出来对秦梅言道:“秦娘子,这个包裹里,是我找院里与你年龄相仿,几个下人的衣裳,府里刚统一做过衣裳,这些她们都还没上身呢,给你带去穿,另外包裹里有我和几个下人的凑得二十两银子,是我们的一点儿心意。”

    说完桂姨指着另一包裹继续言道:“这个包裹里是夫人不穿的一些旧衣裳,都还挺好的,也都给你了。还有这个包裹里有夫人个人给你的一百两银子,夫人说,她的一片心意,只愿这些东西能帮到您。”

    秦梅接过桂姨给的两个包裹,心中感慨万千,她本来是找国公爷为夫君鸣冤,不想让夫君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走了,可不成想到了国公府,还真碰到了好人。

    秦梅抱着包裹跪下,含泪言道:“多谢夫人,多谢嬷嬷,国公爷、夫人都是好人,愿上天保佑你们!”

    桂姨连忙将人扶起,言道:“快别这么客气了,我们能帮的也就这些了。”随后秦梅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桂姨回来见马秀英躺在卧房的贵妃椅上看账本,上前对马秀英关切地言道:“姑娘,这都快半夜了,您快歇息吧,明儿再看这些东西。”

    马秀英低头看着账本,边翻页边言道:“我这就快看完了,每日里看账本,都不一定能做到无过错,若是懒惰了,不知要生出多少冤事。”

    桂姨知道马秀英指的是秦梅的事儿,这便是上层人的失察,遂安慰道:“咱们府上就那三四百人,就冲姑娘您勤快、明察秋毫,也不能出前面那些事儿。”

    马秀英听到桂姨的安慰,轻笑道:“那我全当你是夸赞我了。”

    说完马秀英看到账本上,记着大夫来过府里绛宇阁一次,遂问道:“哎!绛宇阁有人生病了?”

    桂姨知道李淑朦那是找大夫给婷烟看的病,她本想说实话,但看着天色已晚,若是说了,那姑娘今晚就耽搁休息了。

    桂姨心想也不是什么急于解决的大事儿,遂言道:“奥,今儿下午大夫是去过绛宇阁,想必是院里有什么人,头疼脑热的吧。估计没什么大事儿,若是大毛病,姨娘就吱声了。”

    马秀英将账本合上,缓缓点点头言道:“嗯,明儿一早你去问问到底是谁病了,得的什么病,可会传染,若是有人得了传染的病,就把人送到别的院儿养着。绛宇阁有两个孩子呢,若是被传染上了,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桂姨应是,随后过去铺床。

    铺好床马秀英过来休息,桂姨帮她宽衣,言道:“姑爷也是劳累,这么晚了,还在书房忙。”

    马秀英边自己系中衣上的丝绳,边言道:“他被今日的事儿给刺激到了,认为自己过于失察,才会让一个有有识之士,命丧黄泉。这个王正有责任心,若不是出了这档子事儿,定会是一个可用之人,他现在自责着呢!”

    其实马秀英一直反对桂姨大晚上过来伺候,是桂姨不放心,非要过来着看。

    她一直伺候马秀英习惯了,只要马秀英不休息,她就是回去,也睡不着,还不如在这儿伺候着,看着马秀英换了寝衣上床休息,才放心地离开。

    翌日,李淑朦来请安,便同马秀英讲自己想要回娘家一趟,说是想念父亲了。

    马秀英想起说绛宇阁请大夫的事儿,遂问道:“昨儿你们院里请了大夫,可是有谁不舒服?”

    李淑朦轻笑道:“没什么事儿,就是我这几天身上有些不得劲儿,让大夫过来,给我把把脉。”

    马秀英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哪不舒服?”

    李淑朦言道:“姐姐不用紧张,大夫说是有喜了。”

    马秀英一听是喜事儿,欣喜地握住李淑朦的手言道:“你有喜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多长时间了?”

    李淑朦颔首不好意思地言道:“一个多月了,又不是头一胎了,没必要惊动姐姐。”

    马秀英嗔道:“胡说,第几胎也要注意,有些人就是仗着多生了几个孩子,就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粗心大意,容易出危险。你呀,向来是个小心的,怎么这会儿到粗心上了,可不能这样啊。”

    李淑朦言道:“姐姐教训的是,妹妹一定记下。”

    马秀英觉得李淑朦今日要回家,有点儿不太对劲,李淑朦向来谨慎,不会在胎还没坐稳的情况下,瞎胡闹的,故而问道:“淑朦,家里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李淑朦就知道马秀英聪慧英明,她这些漏洞百出的话,定会引起她的察觉,本来她也没想隐瞒,故而言道:“没什么事儿,就是回去陪陪老人。有些事儿,妹妹说,不太合适,要不姐姐您去问问院儿里的人。”

    马秀英听李淑朦这么说,便知道她是在避嫌,也就不再追问了。

    李淑朦收拾好东西带上朱标、朱樉以及婷烟、小轩,还有府上的几个丫头、小厮一起回娘家了。

    李淑朦走后,马秀英让桂姨把昨日院子里发生的事儿,仔仔细细地讲清楚。

    桂姨知道自家姑娘是个眼里揉不得沙的,也知道昨日的事儿闹的有点儿大,她原本也没打算隐瞒,故而将昨日的事情在马秀英面前,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

    桂姨说的很客观,未添油加醋,也未故意漏掉哪个环节,马秀英听完明白了,李淑朦说要回娘家,是因为这事儿关乎她与郭惠。

    李淑朦想让自己为她做主,不,应该是为孩子做主,她这是借自己的手要为孩子铺路。

    马秀英心想也好,这件事儿是要管的,否则日后这府里有人要拉帮结派,胡乱作妖了。

    正好借此机会,好好让府里的人看看,这府里的公子,任何人都不可以轻看,哪怕是心里怠慢也不成。

    用过早饭,马秀英派人把郭惠的丫头燕儿找来,燕儿来到和议阁,垂手站立,马秀英坐在软榻上,端起案几上的茶盏,问道:“知道找你来,所为何事吗?”

    燕儿大概猜到是因为昨儿的事儿,看夫人此刻的眼神,像是动了大怒,遂跪下言道:“奴婢知罪,小姐动手打大公子,也是因为气急了,奴婢未曾劝住小姐,愿意受罚。”说完将头磕到地上。

    马秀英看着燕儿的一举一动,将茶盏放到案几上,哼了一声道:“我本来是要把你撵出国公府的,不过看在你认错诚恳的份儿上,我就不下死手了。听你方才的话,看来你还是不知道,你到底是错在了何处。”

    燕儿刚听到主母要将她撵出去,顿时吓得脸色惨白,后又听主母给她一次机会,刚要磕头谢恩。

    燕儿又听主母说她认错了事儿,眼珠左右乱转,心想:“难道主母不是因为昨儿吵架的事儿而发怒,我是不是急于认错,把小姐给害了,但方才听主母的意思,我们闯的祸应该不小才是。”

    正想着,只听马秀英言道:“大公子一时贪玩,弄脏了惠儿的衣裙,她是长辈,教训两下,本无可厚非。她上手打婷烟,我可以认为是她在教训奴婢,包括同姨娘的母亲起争执,这都不是大事儿。但惠儿同李淑朦说,标儿是什么人肚子里出来的什么,你可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