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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再现

    “是谁?”声音干涩沙哑,如同咀嚼着沙。

    封意寒回望过去,女子依旧一动不动的靠在那里,沾着泪水的发丝凌乱的贴在脸上,她攥紧着披在身上的衣衫,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恨意“那个人是谁?”

    其实不用问,她心里也清楚,能想出这样恶毒的招式毁她的,世上只有一个人,那个被她丈夫亲手宠出来的人。

    空气有一瞬间的寂静,封意寒抬脚就往那个豹哥身上踹“问你话呢,是谁!”

    燕中月盯着她痞性十足的架势,嘴角牵强的动了动,这一刻觉得对方比自己更像纨绔子弟仗势欺人,默默的向后移了两步。

    豹哥哭丧着脸“我,我不知道呀,我只知道是个女人,她给了我们一万两银子,让我们绑这位姑娘自己处理,总之就是别让她活着回去,之后的事也不用我们担心,我一时心动就犯下了大错,求大侠饶命啊!!!”

    其他从犯瑟瑟发抖。

    女子听言,哭笑出声,眉间褶皱溢出深深的绝望和悲哀,那双眼如一口枯井,似乎没有光可以照得进去,这让封意寒想到了万念俱灰这个词。

    笑着笑着便轻咳出声,渐渐的越咳越大,像自嘲,又像是嘲笑别人,最后竟然咳出一口血,然后整个人像是被剥离了灵魂,软软的瘫倒在了地上。

    等她再度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

    她盯着床帐,不知今夕何夕,受惊绝望过后的思绪,迷茫彷徨,好像卸尽了她所有的力气,想到自己一直坚持的念头,忽然间觉得莫名其妙的可笑。

    推门声响起时,她机械性的转过头。

    封意寒手中端着一碗粥,抬头对上她的视线,惊喜出声“你醒啦”她手中的碗冒着腾腾的热气,热量穿透瓷碗灼到了她的手,她连忙放到桌上,甩了甩自己的手降温“正好刚煮好的红枣银耳粥,大夫说你气血不足,思虑过重又惊吓过度,气血攻了心才导致昏迷,醒来后要先吃些流食,再好好调理。”

    “谢谢姑娘了。”如果不是她们及时出现,她的结局除了死,别无选择。

    “夫人不必多想,什么都处理好了,你只管安心休养便好,毕竟自己才是最重要的。”瞧她神伤的模样,想来这次的罪魁祸首定是对方身边的人,才会让她这般绝望。

    女子喃喃重复她的话“自己才是最重要……”

    意寒回想燕中月昨夜给她恶补的上京人物谱,此女子是景宣候夫人,原上京首富江家独女,唤华浓,六年前嫁于尚是世子的景轩侯,如今的大理寺少卿唐少言字灼华,起初便是这字吸引了少女一腔好奇,最后一见钟情,不能自拔,之后如愿嫁入唐府,本该是郎情妾意,才子佳人令人艳羡的一对,直到三年前唐少言继承侯位,外出时偶遇他心中的白月光,将其接回了府中纳为妾室,至此后唐少言的态度大变,接着江家出现财政危机,没能扭转局面,江父含恨自尽江母白绫殉情,就此江家落寞,彼时江华浓刚怀身孕,经丈夫纳妾,父母双亡接二连三的打击,整个孕期都郁郁寡欢以致早产,生死一线,而这个人却都陪在小妾身边,十足十的渣男,宠妾灭妻。

    现在回想,封意寒都觉得自己的牙依旧痒得很。

    江华浓是个典型的温婉姑娘,声音轻柔,待人和煦,在上京口碑极好。

    这样的一个好姑娘却没能嫁一个好丈夫。

    看着她失魂落魄的眼,封意寒虽同情但无能为力,她端粥靠近“糟心的事情就不要多想了,先喝点粥,化悲愤为食量。”

    对方默默接过,吃的很是斯文,犹如一副雅致的画,忽略那丝丝缕缕缠绕的愁,赏心悦目极了。

    想到昨天夜里景宣侯府派出的寻人队伍一波接着一波,据闻一早景宣侯更是亲自带人往城外搜寻而去,她思索着这架势,估计着这个景宣候离追妻火葬场不远了。

    考虑到对方刚醒,她有必要将情况与对方说一说“昨夜侯府的人,寻了你一夜,今日一早景宣侯更是带人出城去找了,有没有回来,就不知道了。”

    对方闻言,侧目瞧着,窗外夜凉如水似乎流进了她的眼里,轻笑“姑娘如何肯定他出城便是寻我这个无关紧要的人去了。”

    封意寒没敢接话,因为她确实不肯定,但还是想带对方往好的方向缓一缓“那夫人也不能否认有这种可能,侯爷位高权重又身居要职,可能平时表现的不如夫人所愿,但男人嘛,可能有时候总是言不由衷,哪怕心中有你,也可能拉不下面子开口说出来。”

    意寒说的极是心虚,毕竟从她听来的消息里没有一点是好的,对方也听出了她没有底气,笑着笑着便又含起了泪“他出城是因为他今日休沐,且已经确定好了要外出的,他要外出寻一味药材,去治他心上人的体寒之症,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他想要他的心上人给他生个孩子,我如何能有这番待遇”这一句近乎喃喃自语,像是濒临死亡的人软软瘫下的手,了无生气,之后强自镇定“但终归要谢姑娘告知。”

    感情的问题封意寒真的插不上话,因为所有的语言开导那只是心灵鸡汤没有实质帮助,说不好会变成语言误导,所以她决定跳过这个话题“夫人昏睡了一天一夜,待会想回府吗?”

    想吗?自然是想的,哪怕那个家已经无她容身之处,可她的女儿还在里面。

    “已经麻烦姑娘许久了,待会我自己回去。”

    瞧她眉宇间浓到化不开的忧愁,封意寒决定好人做到底“没关系,反正我闲来无事,适当走走,活动活动筋骨。”

    送对方回家时,沿街又遇上了陆沉,想到她昨儿那扇已经被修好的门,意寒准备对他态度端正一点,哪知对方看到她似乎脸更黑了,张嘴就讽“姑娘真是好雅兴!这么喜欢入夜闲游。”稍微停顿,他看向封意寒身侧的江华浓,眉目拧紧,当即便认出了对方“景宣侯夫人?”

    “陆大人。”江华浓礼貌回应。

    “大人这又是在办案?”封意寒笑盈盈的,决定不与他计较。

    忽略她,陆沉直视江华浓“昨夜景宣侯大肆找寻夫人,闹得人心惶惶,我京都府都快被他踏平了,夫人看上去却悠闲的很。”

    封意寒挠了挠额头,很无奈。

    “给大人带来麻烦,实属抱歉。”江华浓没有辨驳,一直温温柔柔,双手交叠放在右侧,微微弯膝像他行了个标准的礼仪。

    “抱歉?”陆沉像是气息有些不顺,话带七分刺“夫人不必对陆某抱歉,毕竟自杀身亡的姑娘与陆某无关,陆某无法替她的家人接受。”

    “什么意思?”江华浓不解与封意寒对视,追问“什么自杀身亡?”

    “呵,”陆沉没空在这里与她们废话,甩袍的动作好像加了狠劲,烈烈作响“什么意思?夫人稍一打听会知道是什么意思,陆某告辞。”

    话落,他的手压上刀柄,捏的极紧,像是想把自己与他的刀合二为一,保持着随时可以出鞘的状态。

    他转身前刀刃般的眼风扫过封意寒,像在眼里卷起了黑风暴,忍了又忍,最终没有忍住“陆某建议姑娘府上的暗道最好早日封了,否则再有下一次,府上毁的便不仅是门了。”

    封意寒联想了一番,这人还是将案犯脱逃的事牵移到了她头上,所以才横竖看她不顺眼,她心中也爽,却不想做无谓的辩驳,于是顺着他的话说“自然,这就不劳陆大人费心。”

    对方显然不怎么相信“希望下一次,陆某追的人不会到了府上又轻易消失了。”

    对方离开前瞧她的那一眼,充满了厉色警告,像一柄剑直指她眉峰。

    江华浓被他说的事惹的心有不安,封意寒也被他的态度惹的颇有些火气,敢情她买的房子里有她不知道的密道,竟成了她的错,想想就觉得有些冤枉,也不禁开始好奇今天发生了什么样的事让他这般针对。

    江华浓昏了一天一夜,她便守了一天一夜,还真的没听到什么消息,于是当即便拦了一个路人,询问了事情原委。

    原来,景宣侯府昨夜大张旗鼓的搜罗其夫人的下落,借调京都府衙役参与,采花贼结伙趁机乔装成搜寻的人光明正大的作案,被出事的姑娘是城西豆腐西施,自幼订过亲的,就等着心上人明年春闱之后娶她过门,却不想遭此横祸!姑娘不堪受辱,当晚便悬梁自尽。今晨一早,其父母便上京都府鸣冤告状,闹的沸沸扬扬,惊动了圣上,唐少言一早便出了城,让宣旨的人扑了个空,唯剩陆沉被圣上训了半天,责令限期捉拿犯贼!

    他从宫中出来,直接去了受害者家中,奈何死者父母情绪高昂,对他们抵触,沟通了半天,全是对方在哭骂,让他憋了一身的火没地发。

    在这看见事件引起的源头似没事人一般慢游,他能极力保持仪态确实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