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求生
封意寒盯着在空中炸开的烟花，脸色凝重，捏紧了手上的匕首。
转身就朝林中窜去！
沐阳担心原路再走，会遇到滞留在原地的黑衣人，又见空中炸开的信号弹，于是咬牙拐了个弯循着小道，凭着对地势的探测能力，终于走出了碧湖山。
他一刻不敢停，驾着马就朝上京都方向疾驰，用最快的速度冲进西城门，原本是想走近道直逼京都府衙的，但让他始料不及的是竟在小巷里遭了埋伏，而对方的目标很明确，杀他夺孩子，他心有不甘，原以为此行就要交代在了这，不想峰回路转遇上了陆沉带人巡视经过，救下了他。
力竭昏倒前他将孩子托给陆沉，求他带人去碧湖山寻救封意寒。
陆沉命人找了大夫，在事情没有明了前禁了所有人的口，将沐阳和孩子安置在了府衙内，派人去请萧予安和楚言，自己则亲自带队前往碧湖山。
封意寒原本就是个路痴，更不要提在山林里，避了几次交锋之后她的方向感彻底被打乱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往哪里跑。
唯一知道的就是身后的人穷追不舍。
她在心里骂了很多脏字，跑的口干舌燥，喉咙发痒，说不出话。
眼见天色更加暗沉下来，似乎夜晚即将来临，身体一阵冷一阵热，她知道现在的自己需要休息。
她扶着一棵树喘息，勒令自己闭上眼睛感受一下四周的环境，起初自己呼吸声太重，听不出来，待平息片刻后，身后那群人又追了上来。
“我操！”她终于吐出了脏话，快速的听辨了一秒，然后调转方向就跑，她刚刚粗略的听到了流水声，预计那里应该有瀑布，就是不知道规模大不大，能不能助她脱身？
拖着筋疲力尽的身子向预定的方向前行，果然在不远处看到了瀑布，瀑布横冲向下，目测高度不低，她有些担心，这要是跳下去了，被砸死在水里了怎么办？
但是身后那群人没有给她过多思考的时间，蜂拥围堵的速度像是催她跳下去的时钟，不停的在她大脑里转动，吵得她最后一咬牙一闭眼，跳了下去。
身后的黑衣人上前顺势下望，不确定对方能不能摔死，都在等着首领发话。
为首之人目光发沉的盯着下面，在追与不追间犹豫，这个高度在阴沉偏暗的视角看来，并不低，他不能保证对方摔死，但也不能保证对方毫发无损。退一步来说，若他继续带人去追，对方若没死，那逃走的几率很大，若对方摔死了，按照这个瀑布的激流情况，他下去也不一定会看到尸体，所以怎么做都有可能徒劳，又担心久在山中转悠，逃走的那个人真的会带救兵返回，到时候俩相撞上，弟兄们绝对会吃亏“妈的！”那人朝着下方狠狠的吐了一口血沫，咬牙吩咐撤退！
一场追逐在彼此的不确定间拉上了帷幕。
靖安侯府内，温行知背手立在同心斋的院廊上，看着檐角高悬的琉璃灯盏，昏黄的暖光透过稀薄的灯身驱散着夜的深沉，盏下悬着翠玉雕制的风铃，风一吹铃身相互碰撞，清凌凌的悦耳极了。
他以前便是如此觉得，但是今天却觉得这声音格外的催人心烦急燥。
他今日前来侯府原想请教姐姐三媒六聘之后的事情，午饭之后聊的晚了些，正遇上京都府派人前来寻找楚言，一问方知乐儿又出事了，当即便派了将军府和靖安侯府两路人马去碧湖山寻找，只是天已入夜，尚未有消息传回。
“这丫头……”他低声咬牙，既心急如焚又担心不已，在心底发誓，待寻回她，定要将她好好的扣在府中再不准乱走！
靖安侯楚倾城送走太医后折回，正听到对方无可奈何的低叹，当即便开口宽慰“修能也无需担心太多，乐儿聪明，定会化险为夷。”
“是啊，她从小就聪明。”温行知喃喃自慰，可即便如此，他心中的担忧依然不曾消减半分。又想起对方是从内寢送太医出去才回来，惯性问“姐姐身体还好吗？”
“无碍，只是听到乐儿的事过于忧虑，才引发的头疾，服了药，已经睡下了。”
对于她是不是真的忧虑，温行知已不想再去深究，避开这个话题反问“还是没有消息回来吗？”
“暂未有，但是也没有坏消息传回来，也算是个好消息。”楚倾城向来性子温和，说话也一贯温柔。
和他相比，温行知苦涩一笑，又是心疼又是气恼“这丫头自回京便只见过一面，还是和小时候一样风风火火不成正经，一点儿姑娘家的仪态都没有……”说着便有些说不下去了，藏在袖间的手卷缩着，记忆里的小姑娘早慧的很，她似乎什么都知道，从不问自己的父母，开口就是外公和舅舅，笑起来双眼满载了天真无邪的纯粹，偶尔又带着让人看不懂的寂寥沧桑。
小姑娘最是喜欢当尾巴，天天跟在他身后，每回出门总要求买一些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看什么都觉得新鲜，遇到想要的东西时，她会和自己撒娇，讨好的话就像是小金豆一般往外蹦，歪道理一堆一堆的奉承，忽悠的人哑口无言。
记得最后一次陪她上街，她看上了一个漂亮的姑娘，非嚷着让他娶回来给自己当舅母，还主动上前说替他去结识，他在原地听着她如流水一般说着赞美有缘的话，套着对方的信息，说得对方都夸她嘴甜，然后就开始奔向来意，什么可有婚配，是否有意谈一场恋爱，那模样老练，像极了牵线拉媒的冰人，末了还很好意的告知人家自己有个小舅舅，问姑娘可否有意，直说的人家姑娘面红耳赤，说的自己尴尬无语，一众随从掩唇低笑，间接的也算牵成了他的这桩姻缘。
他永远记得那个午后，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小姑娘拉着一个少女，噼里啪啦的夸赞着自己的舅舅，满脸骄傲兴奋“我小舅舅，年十六，长得帅，脾气好，武功还极高，绝对是居家旅行必备之良人，全天下独一无二，尚缺一个未婚妻，不知小姐姐可否有意向认识一下？”说完拇指一翘得意的指着自己“那就是我小舅舅！童叟无欺，货真价实。”
可后来小姑娘回了靖安侯府，他就再也没有见过那样肆意的笑脸，偶有的几次见面都是在公众场合，她都是规规矩矩的礼貌行礼问安，像是被束住了手脚。
回忆原先是美好的，美好的让他回想时都压不住上扬的唇角，可是到了后来，这美好成了黑白枯相，没有了色彩，让他在后来的无数个夜晚里，追悔自责。
温行知狠狠的闭上了眼，语带怨念“我真的很后悔，当初答应送她回来。”
靖安府的两年，他的小姑娘受了多少委屈？压抑了多少脾性？才让她毅然决定不辞而别，一走经年，杳无音讯。
楚倾城一怔，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听到对方直白的说后悔，即便是在当初事发之时，在对方最年少气盛，情绪最易焦虑动怒的年纪，都没有吐过半个字的不满，后来在漫天的寻找无望中一直坚信着独乐还活着，活在他们没有找到的地方，若不是三年前岳父出事，他们至今或许也不会知道对方的踪迹。
“很抱歉，当初原是好意，不想事与愿违，我也欠独乐一个道歉。洛儿她……”她怎么样？作为父亲，他承认自己惯坏了女儿，当初接乐儿回来，原也是想让他们兄妹三人好好相处的，却不想洛儿独占宠爱惯了，竟会对独乐产生敌意，可这些话当初顾及着没有说出来，现在又还能再多说什么？只能揽责“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失职，让孩子们都受了委屈。”
可楚倾城想要万事大吉的含糊过去，温行知却不愿“我承认小辈中我偏爱乐儿，毕竟那是我从她出生就陪护着长大的丫头，洛儿的性子……”他停顿，想建议的话满腹是词，到底同是舅甥，他不能说的太过，忍了忍，劝说多于警告“洛儿的脾性姐夫知道，我希望你与姐姐可以多多约束，让她明自亲疏远近，是非对错，一味的溺爱太过，终究苦的会是她自己，谁也不能替她承担。”
风猎猎刮过衣袍，呼呼作响，檐下翠玉铃铛声声更促，楚倾城没有立即接话，沉默在夜色下蔓延。
两人谁也没有注意到廊尽转角，有粉衣不甘刮过，琉璃盏流出的光落在她离开的背影上，包不暖她周身抗拒的倔强冷意。
封意寒不知道自己在水中沉浮漂流了多久，身体砸进水里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估计错了，目测不低，那是真的不低，柔软的水砸的她五脏巨疼，倒灌进口耳鼻息，死亡的窒息感让她本能的生出了一股求生的动力，奈何抵不过早己精疲力尽的身体，意识从模糊到混沌，她恍然想起了很多片断，前世的，今生的，想到她这两世的不圆满，不甘又无奈，意识殆尽的那刹，她想起了梦里的那个白衣背影，你到底是谁……
她在心底喃喃低问，浸泡的手指用尽余力弯曲，想翻过那个人的身体，生命临了，到底还是没能看到他的容颜，多少有些遗憾，带着这样的叹息，她最终闭上了眼……
秋水湍急，随波逐流。
意寒再有感知时，是被眼角处传来的灼热感刺激的，她努力的动动手指，艰难的撑开双眼，第一反映便是光芒万丈，她竟然没死！然后视线聚焦，入目无数凹凸不平的小砂石，大约由于水流的冲劲，很多已经塞进了她的嗓子里，一阵难受，但是和依然活着的庆幸相比，这一点小小的不适尚可忍耐，她试了试力气，努力的移动身体爬到就近的岩石旁，借着支撑坐起了身子，吐了好久的吐沫，才勉强没有那么难受。
吐的时候牵疼了脸上的伤，她抬手轻轻触碰，更疼！想来应该是受水流冲击时，无意间擦上了岩石礁块造成了破相，具体严不严重，暂未可知，因为她实在没有力气再爬回水面，看一看自己的脸。
既然走不动，她就环视了四周，所见景色真的很陌生，陌生的让她觉得自己是不是都已经被冲出了碧湖山。
用力一个呼吸，疼痛便从肺部开始向全身加剧，她不得不停止换气缓解，苦笑“这身体，找不到救援，跟等死没两样。”
她这一阵疼痛倒也有些好处，至少痛回了些力气，动了动双腿，她试图扶着岩石站起来，既然已经天光大亮，想来遇上野兽的情况会比较低，她需要找出路。
这地的四周依然是林木，她借着树身蹒跚前行，好不容易蓄出的力很快就到了极致，双腿发软，浑身冒汗，就连视线又开始模糊了，粗重的喘着气，脚下突然一崴，她整个人重心不稳的向下滚了一圈，胸口正好撞在枯木残桩上，一口气顿时又没上来，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有脚步渐渐靠近，站在封意寒面前，随机玩味的声音响起，像是在看一场不可思议的热闹“没想到竟然还能活着。”
随机有另一人声冷漠响起，惜字如金“爷，如何处置？”
起先之人呵呵一笑，声音愉悦悠然“既然她命大没死，那就找个棺材送她回家吧，毕竟碧湖山，因为她啊，热闹了一个晚上，已经有收获了。”
对方没有再问，转身就去办事。
另一人站在原地垂眸看着倒在地上的女子，勾唇出声“封将军，封意寒。”
像叹息，像兴奋……
转身就朝林中窜去！
沐阳担心原路再走，会遇到滞留在原地的黑衣人，又见空中炸开的信号弹，于是咬牙拐了个弯循着小道，凭着对地势的探测能力，终于走出了碧湖山。
他一刻不敢停，驾着马就朝上京都方向疾驰，用最快的速度冲进西城门，原本是想走近道直逼京都府衙的，但让他始料不及的是竟在小巷里遭了埋伏，而对方的目标很明确，杀他夺孩子，他心有不甘，原以为此行就要交代在了这，不想峰回路转遇上了陆沉带人巡视经过，救下了他。
力竭昏倒前他将孩子托给陆沉，求他带人去碧湖山寻救封意寒。
陆沉命人找了大夫，在事情没有明了前禁了所有人的口，将沐阳和孩子安置在了府衙内，派人去请萧予安和楚言，自己则亲自带队前往碧湖山。
封意寒原本就是个路痴，更不要提在山林里，避了几次交锋之后她的方向感彻底被打乱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往哪里跑。
唯一知道的就是身后的人穷追不舍。
她在心里骂了很多脏字，跑的口干舌燥，喉咙发痒，说不出话。
眼见天色更加暗沉下来，似乎夜晚即将来临，身体一阵冷一阵热，她知道现在的自己需要休息。
她扶着一棵树喘息，勒令自己闭上眼睛感受一下四周的环境，起初自己呼吸声太重，听不出来，待平息片刻后，身后那群人又追了上来。
“我操！”她终于吐出了脏话，快速的听辨了一秒，然后调转方向就跑，她刚刚粗略的听到了流水声，预计那里应该有瀑布，就是不知道规模大不大，能不能助她脱身？
拖着筋疲力尽的身子向预定的方向前行，果然在不远处看到了瀑布，瀑布横冲向下，目测高度不低，她有些担心，这要是跳下去了，被砸死在水里了怎么办？
但是身后那群人没有给她过多思考的时间，蜂拥围堵的速度像是催她跳下去的时钟，不停的在她大脑里转动，吵得她最后一咬牙一闭眼，跳了下去。
身后的黑衣人上前顺势下望，不确定对方能不能摔死，都在等着首领发话。
为首之人目光发沉的盯着下面，在追与不追间犹豫，这个高度在阴沉偏暗的视角看来，并不低，他不能保证对方摔死，但也不能保证对方毫发无损。退一步来说，若他继续带人去追，对方若没死，那逃走的几率很大，若对方摔死了，按照这个瀑布的激流情况，他下去也不一定会看到尸体，所以怎么做都有可能徒劳，又担心久在山中转悠，逃走的那个人真的会带救兵返回，到时候俩相撞上，弟兄们绝对会吃亏“妈的！”那人朝着下方狠狠的吐了一口血沫，咬牙吩咐撤退！
一场追逐在彼此的不确定间拉上了帷幕。
靖安侯府内，温行知背手立在同心斋的院廊上，看着檐角高悬的琉璃灯盏，昏黄的暖光透过稀薄的灯身驱散着夜的深沉，盏下悬着翠玉雕制的风铃，风一吹铃身相互碰撞，清凌凌的悦耳极了。
他以前便是如此觉得，但是今天却觉得这声音格外的催人心烦急燥。
他今日前来侯府原想请教姐姐三媒六聘之后的事情，午饭之后聊的晚了些，正遇上京都府派人前来寻找楚言，一问方知乐儿又出事了，当即便派了将军府和靖安侯府两路人马去碧湖山寻找，只是天已入夜，尚未有消息传回。
“这丫头……”他低声咬牙，既心急如焚又担心不已，在心底发誓，待寻回她，定要将她好好的扣在府中再不准乱走！
靖安侯楚倾城送走太医后折回，正听到对方无可奈何的低叹，当即便开口宽慰“修能也无需担心太多，乐儿聪明，定会化险为夷。”
“是啊，她从小就聪明。”温行知喃喃自慰，可即便如此，他心中的担忧依然不曾消减半分。又想起对方是从内寢送太医出去才回来，惯性问“姐姐身体还好吗？”
“无碍，只是听到乐儿的事过于忧虑，才引发的头疾，服了药，已经睡下了。”
对于她是不是真的忧虑，温行知已不想再去深究，避开这个话题反问“还是没有消息回来吗？”
“暂未有，但是也没有坏消息传回来，也算是个好消息。”楚倾城向来性子温和，说话也一贯温柔。
和他相比，温行知苦涩一笑，又是心疼又是气恼“这丫头自回京便只见过一面，还是和小时候一样风风火火不成正经，一点儿姑娘家的仪态都没有……”说着便有些说不下去了，藏在袖间的手卷缩着，记忆里的小姑娘早慧的很，她似乎什么都知道，从不问自己的父母，开口就是外公和舅舅，笑起来双眼满载了天真无邪的纯粹，偶尔又带着让人看不懂的寂寥沧桑。
小姑娘最是喜欢当尾巴，天天跟在他身后，每回出门总要求买一些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看什么都觉得新鲜，遇到想要的东西时，她会和自己撒娇，讨好的话就像是小金豆一般往外蹦，歪道理一堆一堆的奉承，忽悠的人哑口无言。
记得最后一次陪她上街，她看上了一个漂亮的姑娘，非嚷着让他娶回来给自己当舅母，还主动上前说替他去结识，他在原地听着她如流水一般说着赞美有缘的话，套着对方的信息，说得对方都夸她嘴甜，然后就开始奔向来意，什么可有婚配，是否有意谈一场恋爱，那模样老练，像极了牵线拉媒的冰人，末了还很好意的告知人家自己有个小舅舅，问姑娘可否有意，直说的人家姑娘面红耳赤，说的自己尴尬无语，一众随从掩唇低笑，间接的也算牵成了他的这桩姻缘。
他永远记得那个午后，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小姑娘拉着一个少女，噼里啪啦的夸赞着自己的舅舅，满脸骄傲兴奋“我小舅舅，年十六，长得帅，脾气好，武功还极高，绝对是居家旅行必备之良人，全天下独一无二，尚缺一个未婚妻，不知小姐姐可否有意向认识一下？”说完拇指一翘得意的指着自己“那就是我小舅舅！童叟无欺，货真价实。”
可后来小姑娘回了靖安侯府，他就再也没有见过那样肆意的笑脸，偶有的几次见面都是在公众场合，她都是规规矩矩的礼貌行礼问安，像是被束住了手脚。
回忆原先是美好的，美好的让他回想时都压不住上扬的唇角，可是到了后来，这美好成了黑白枯相，没有了色彩，让他在后来的无数个夜晚里，追悔自责。
温行知狠狠的闭上了眼，语带怨念“我真的很后悔，当初答应送她回来。”
靖安府的两年，他的小姑娘受了多少委屈？压抑了多少脾性？才让她毅然决定不辞而别，一走经年，杳无音讯。
楚倾城一怔，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听到对方直白的说后悔，即便是在当初事发之时，在对方最年少气盛，情绪最易焦虑动怒的年纪，都没有吐过半个字的不满，后来在漫天的寻找无望中一直坚信着独乐还活着，活在他们没有找到的地方，若不是三年前岳父出事，他们至今或许也不会知道对方的踪迹。
“很抱歉，当初原是好意，不想事与愿违，我也欠独乐一个道歉。洛儿她……”她怎么样？作为父亲，他承认自己惯坏了女儿，当初接乐儿回来，原也是想让他们兄妹三人好好相处的，却不想洛儿独占宠爱惯了，竟会对独乐产生敌意，可这些话当初顾及着没有说出来，现在又还能再多说什么？只能揽责“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失职，让孩子们都受了委屈。”
可楚倾城想要万事大吉的含糊过去，温行知却不愿“我承认小辈中我偏爱乐儿，毕竟那是我从她出生就陪护着长大的丫头，洛儿的性子……”他停顿，想建议的话满腹是词，到底同是舅甥，他不能说的太过，忍了忍，劝说多于警告“洛儿的脾性姐夫知道，我希望你与姐姐可以多多约束，让她明自亲疏远近，是非对错，一味的溺爱太过，终究苦的会是她自己，谁也不能替她承担。”
风猎猎刮过衣袍，呼呼作响，檐下翠玉铃铛声声更促，楚倾城没有立即接话，沉默在夜色下蔓延。
两人谁也没有注意到廊尽转角，有粉衣不甘刮过，琉璃盏流出的光落在她离开的背影上，包不暖她周身抗拒的倔强冷意。
封意寒不知道自己在水中沉浮漂流了多久，身体砸进水里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估计错了，目测不低，那是真的不低，柔软的水砸的她五脏巨疼，倒灌进口耳鼻息，死亡的窒息感让她本能的生出了一股求生的动力，奈何抵不过早己精疲力尽的身体，意识从模糊到混沌，她恍然想起了很多片断，前世的，今生的，想到她这两世的不圆满，不甘又无奈，意识殆尽的那刹，她想起了梦里的那个白衣背影，你到底是谁……
她在心底喃喃低问，浸泡的手指用尽余力弯曲，想翻过那个人的身体，生命临了，到底还是没能看到他的容颜，多少有些遗憾，带着这样的叹息，她最终闭上了眼……
秋水湍急，随波逐流。
意寒再有感知时，是被眼角处传来的灼热感刺激的，她努力的动动手指，艰难的撑开双眼，第一反映便是光芒万丈，她竟然没死！然后视线聚焦，入目无数凹凸不平的小砂石，大约由于水流的冲劲，很多已经塞进了她的嗓子里，一阵难受，但是和依然活着的庆幸相比，这一点小小的不适尚可忍耐，她试了试力气，努力的移动身体爬到就近的岩石旁，借着支撑坐起了身子，吐了好久的吐沫，才勉强没有那么难受。
吐的时候牵疼了脸上的伤，她抬手轻轻触碰，更疼！想来应该是受水流冲击时，无意间擦上了岩石礁块造成了破相，具体严不严重，暂未可知，因为她实在没有力气再爬回水面，看一看自己的脸。
既然走不动，她就环视了四周，所见景色真的很陌生，陌生的让她觉得自己是不是都已经被冲出了碧湖山。
用力一个呼吸，疼痛便从肺部开始向全身加剧，她不得不停止换气缓解，苦笑“这身体，找不到救援，跟等死没两样。”
她这一阵疼痛倒也有些好处，至少痛回了些力气，动了动双腿，她试图扶着岩石站起来，既然已经天光大亮，想来遇上野兽的情况会比较低，她需要找出路。
这地的四周依然是林木，她借着树身蹒跚前行，好不容易蓄出的力很快就到了极致，双腿发软，浑身冒汗，就连视线又开始模糊了，粗重的喘着气，脚下突然一崴，她整个人重心不稳的向下滚了一圈，胸口正好撞在枯木残桩上，一口气顿时又没上来，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有脚步渐渐靠近，站在封意寒面前，随机玩味的声音响起，像是在看一场不可思议的热闹“没想到竟然还能活着。”
随机有另一人声冷漠响起，惜字如金“爷，如何处置？”
起先之人呵呵一笑，声音愉悦悠然“既然她命大没死，那就找个棺材送她回家吧，毕竟碧湖山，因为她啊，热闹了一个晚上，已经有收获了。”
对方没有再问，转身就去办事。
另一人站在原地垂眸看着倒在地上的女子，勾唇出声“封将军，封意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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