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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气氛再一次陷入沉默。

    封意慢悠悠的跺步在前,时不时的斜眼观察亦步亦趋跟随自己的少年,踌躇着如何说才不会伤到对方的言辞。

    可是她苦思冥想了一路,愣是觉得什么话都不适合,说的不直白,对方当做不明白,说的太直白,她又开不了口,想到之前两次受伤,醒来后有人守候的温暖,内心就摇摆不定。

    也不知道这条路走了多久,在她依旧沉默不知如何开口的时候,抬眸时在不远处看到了楚一的身影,他似乎很慌张,从一家店铺里拉出一位老者,一个劲的在催促,那模样是恨不得将那个老者扛起来打包带走,封意寒好奇,抬头一看店铺名称,木色牌匾明晃晃的刻着四个大字,四方医馆。

    封意寒当即就明白了,想到上京都的传闻,忍不住嗤笑,还真是一个体弱的病美人,逛一次街回去就闹的四处找大夫,哪像自己病死了也无人问津,如此对比,她不禁摇头失笑,也不知道那个女人是怎么放心她的掌上明珠独自出门……

    想到这,她思绪忽然有瞬间的翻滚,想到了一种可能。

    她看着楚一将老者塞进轿撵,兵荒马乱的指挥着轿夫往一个方向疾行。

    决定再三,她毅然加速脚步追了上去。

    燕中月察觉出了她的反常,紧随其后。

    轿撵停在了一间四合院门前,还未落座于稳,楚一便急吼吼的拉着轿内的老者往院内赶,老者苍白着脸,整个人被急剧摇晃行走的速度晃的头脑发昏,脚下起拌,花白的胡子随风乱颤,口中还嚷嚷着慢点慢点。

    楚一头也不回“救人怎么能慢?那可是胜七级浮屠的大事,再慢点会出人命的!”

    “你这后生…”老者痛苦的皱眉,气喘吁吁的出气“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住啊…”

    待声音远去,封意寒看着这毫不出挑的平民别院,没有金碧辉煌,雕梁画柱,四周都给人一种平凡淡然的宁静,心中无端的酸涩又涌了出来,她抿唇,目光无物的四处晃动,侧颜透着无法言说的寒意。

    燕中月似乎明白了点什么,面对此情此景,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她,站在一侧苦思冥想,只是他还没有想出什么,身侧的姑娘就已经大步朝院内走去。

    别院内布局很简单,正常的四合院分布,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都太过于关心楚温洛的情况,以至于他们进来的时候没有遇到一个侍仆。

    右耳室内,白发老者颤颤悠悠的坐在床边,粗喘着气抬手搭在女子盈白的手腕上,凝神细探。

    而床上女子抿紧了唇,右手按着自己的胸口,神色既委屈又痛苦,眸中蓄满了泪花,但一直倔强的没让它流下来,像是无声的诉说着可怜。

    她这幅模样,落在温易兰眸中简直就像是在凌迟自己,心痛的恨不得自己替她担了这染上眉目的疼痛,身侧楚倾城揽肩安抚妻子,两人相携而立,楚一在他们对面紧张的盯着床上,只是脚腕被扭的地方传来一阵酥麻的疼痛,他换了个姿势想缓解一下,准备找个板凳坐一坐,但目光抬起就见母亲狠狠的瞪着自己,他缓解的动作立马僵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心里塞满了有苦难言的无奈。

    楚倾城拍了拍妻子的肩,摇头“她己过了芨第之年,终究是要一个人面对生活的,怎么能动不动就怪别人没有照顾好她?再说了,大夫还在看呢,别担心,没有问题的。”

    听丈夫如此一说,温易兰所有的情绪当即冲了上来,冷脸反驳“如果她日后天天过着这种情况的日子,你觉得我能够放纵不管吗?她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叫我如何不担心?!”话落她怒转向楚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把她交给你,你就是这么护着你姐姐的!”

    楚一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那皱起的眉也不知是因为脚疼的,还是因为母亲追问的原因,小声吱唔“还不是姐姐自己……”

    “娘,我难受。”楚一话音刚起,床上的楚温洛就哭喊出声,在眼中蓄了半天的泪水接二连三的划过脸颊,就像是回想起了那让她难受的不堪往事,成功的阻断了对方的话,也扭转了温易兰全部的心思。

    楚一心中怪异,楚倾城若有所思。

    “娘在,洛儿不哭!”温易兰心痛的似跟着想哭,侧目就焦急的询问医者“大夫,我女儿怎么样?……洛儿别怕,娘一直在。”

    老大夫把了半天的脉,眉头越皱脸色就越难看,让一圈的人都莫名的紧张了起来。

    楚一咽口水“大夫,你这什么表情?不会是我姐情况很严重吧?”

    老大夫抬起圆晶晶的眼睛瞪着他,脸色不愉的收回手指,没有好气的开口“你这后生,实乃折腾人!这姑娘身体只是弱于常人,应该是自出生便如此,此番怒火攻心,以至于淤堵在心,只要她心思放宽,性子勿躁,歇个两日便无碍了。”

    楚一从老者嫌弃的眼神中生出了尴尬,他揉了揉发麻的后脑勺,不好意思的道了声谢。

    老者瞅着他就想起了这小子拉着他一路狂奔,轿撵上晃了他东倒西歪的情景,冷哼“倒是你!扭伤了脚也不好好歇着,是不想走路了?!”

    楚一目光一亮,暗叹这老大夫的眼神好哇,竟然能够看出他的脚扭伤了,毕竟他焦急找大夫的时候,自己都没有在意,只是停下来的时候才有感觉。

    “你脚扭伤了?”听此,温易兰才后知后觉的关心,焦忧的神色里透出了一丝丝的愧疚“怎么伤的?脚受伤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楚一是个心大的人,当即无所谓的摆手“没事,就是不小心扭了,爹让我去休息了,是我没听,我待会就去躺会儿。”

    “你们俩什么时候才能让我省点心?”温易兰心力交瘁的叹息,来回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蹙起的眉越发显得多愁善感和无可奈何。

    楚一当即拍胸脯“我一直都挺让你省心的。”然后看向楚倾城“是吧,爹,那我先送大夫回去,你们慢慢聊。”

    看着儿子一瘸一拐的在老大夫吹胡子瞪眼的注视下离去,楚倾城摇头失笑,与妻子说“儿孙自有儿孙福,适当的松手也是给他们的历练,你总不能把他们俩一辈子都拴在身边,你可陪不了他们一辈子。”

    温易兰看着丈夫如此安抚的语态,如同自己是那个闹脾气的人,更加焦虑的不知道该如何表达,瞪了楚倾城一眼“你就会和稀泥,我拼了命生的,当然要关心。”

    “是,夫人辛苦了。”楚倾城无奈“可他们到底长大了,总要自己学会去面对自己的人生,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可是祖祖辈辈总结出来的。”

    “是,你说的我都知道,可是洛儿的身体你让我怎么放心,那一年她独自外出就出了事,要不是有楚家那小子相救,我至今都不敢想象。”想起曾经,温易兰现在还心有余悸。

    “可她到底长大了,都已经是个定了亲的人了,我是真的很希望她能像乐儿一样……”至于像什么,楚倾城还没有说出来,温易兰听到那个名字神经就像是触了电,反驳的话当即就脱口而出,打断了楚倾城“她们俩如何能相提并论!”

    楚倾城温和的神情微微收敛,感觉到妻子对于乐儿的抗拒,他语重心长的提醒“阿兰,她们都是我们的女儿,洛儿身体不好我也心疼,可不能总因此而忽略独乐,她征战在外,更需要你的关心。”

    温易兰张了张口,看着丈夫认真的姿态,不知道该作何解释,独乐自出生便寄养在外祖家,因为那个人的绝情,自己起初是不想去见她的,可后来当自己慢慢的放下了过往,回头想要再去亲近弥补那个被遗忘的女儿时,却发现那个姑娘早已经长成的出乎了自己的意料,尤其是容貌比任何人都要与那个人相似,看到她,就会让人想起那段不愉快的过往,弄着自己心烦意乱,尤其是在看到她对自己疏离的态度时,更加不舒服,仿佛在时刻的提醒自己,她的父亲曾弃自己如草芥。

    知道妻子的心结,楚倾城本不想逼她太紧,但奈何她龟缩不前,他怕她总有一天会后悔,更何况那个姑娘确实值得人心疼“你原本是不打算来的,难道此行就真的只是担心洛儿?”

    “我……”温易兰思绪混乱,也无法解释自己此行的最终原因是什么。

    “你们说够了吗!”躺在床上的楚温洛听不下去了,脸色更加难看娇蛮的怒道“我就是不想听到那个人的名字,你们能不能不要提了!”

    “洛儿……”楚倾成沉声想提醒。

    “别跟我说她是我姐姐,我不承认!”楚温洛堵住耳朵,不去看爹娘的表情,一个劲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最后干脆起身将他们都推出了屋,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洛儿,洛儿你开开门,你身体不好,别耍脾气。”温易兰拍着门扇诱哄。

    “我身体不好,那你去找她好了,我不要你们管!”

    “楚温洛!…”楚倾城刚要开口训斥,温易兰反身扶着他的手臂阻止“算了,她不舒服,先让她冷静一下,好不好?”于是边说边推着自己的丈夫离开,转身还不忘对着门内叮嘱“那你好好休息,娘待会再来看你。”

    听着父母远去的脚步声,楚温洛赌气的靠在门板上,想起今日的事情,神情越发的不忿和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