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信他是好人
百里寒转身，同他对视，要不说徐散能演狼王呢，这幅皮相真是惹人。凤眸转转，想起了往日进宫见到周婷那回。
“我头回入宫是阿爹带我去的，皇宫可比我家大多了，怎么走也走不到头。刚开始不知道当今陛下是我师兄……”
徐散瞠目结舌，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师兄！？”
“什么师兄！？”
百里寒不知他如此反应，发笑道：“我和当今陛下是同门师兄妹啊，我爹爹是落霞山中杜卿真人的师兄。”
后者徐散倒是有所耳闻，可他浑然不知百里寒是出自落霞山派杜卿门下的女弟子！？徐散表情难以形容，震惊又微妙：“你……你是杜卿前辈的徒弟！？”
百里寒点点头，这回是把身家性命都交出来了，想来徐散也会告诉她狼妖案的实情吧。
徐散坐不稳，干脆站着问：“杜卿前辈怎么会收女徒弟！？”
百里寒瞪了他一眼，道：“怎么不能？师傅自是看我天资聪颖才破格收了我做徒弟的。”
徐散缓过神，百里寒的身份复杂多重，抛开感情不谈，要杀她灭口绝非易事了。
“继续说。”徐散又坐下。
经他这么一搅和，百里寒讲故事的兴致也没了，“没什么稀奇事，就是认识了些官中闺秀，然后听说陛下要登基了。选了周太医的女儿做皇后，你没见过周姐姐，那才叫天仙儿呢！”
本没兴致的百里寒，一说到周婷倒是滔滔不绝起来：“我那日初见她，她在御花园里教尚书大人的女儿点茶，温温柔柔的一个人儿，连说话都是带着暖意的。”
徐散撑着手看向百里寒，眼神缱绻，在他眼中此时的百里寒何尝不是温温柔柔的一个美人儿。耳朵在听故事，心思却已然不在故事里。
“她看到我来了，就带着暖暖来接我，也教我点茶，插花，从那日起我们三个就常常在一处……”
百里寒讲得入迷，抬眼徐散赤裸裸地盯着自己，她有些恼了：“徐散！你有在听我说话嘛！”
眼皮终于跳动一次，徐散回神道：“啊？哦，听了，听了……”
“那个暖暖是？”
百里寒没好气道：“是尚书大人的女儿，叫夏暖。”
“嗷——”徐散起身讪笑道：“不认识。”
百里寒没再理他，对镜子继续梳理头发，嘴往上翘了个弧度，是不开心了。难为她掏心掏肺讲了那么多，敢情这人压根不想听啊。
徐散比她先一步拿到木梳，亲自为她梳发，虽是演戏，但百里寒觉得有些过了，这种事不仅仅是难为情，还有种背着沈清绝偷腥的感觉。
镜中人眉头微皱，徐散低声道：“有人要来，你就再装装。”
徐散五官灵敏，他刚说完，门口就起了阵声音，“二当家，我进来了。”
老五带着一位弟兄走进，手上端了好些珍馐，百里寒当真是饿急了，闻到肉香就咽了咽口水。
徐散笑了笑。
兄弟二人谈笑走进：“哟，帮夫人梳头呢！”
“二当家真是贴心呐。”
徐散面无表情：“东西放下就带门出去。”
老五撇撇嘴：“有了媳妇忘了兄弟……”
“砰”！的一声，屋内安静下来，徐散顿住手，妆镜前的人霎时间出现在了餐桌前。百里寒握住筷子，欣赏道：“哇！看样子你们帮中美食的确很多啊！”
不打算等徐散，她自顾自先品尝起来。
徐散放下梳子，含笑走过去，坐下一起吃。
百里寒习惯了细嚼慢咽，饶是她再饿，也依旧注意着大小姐的礼仪。徐散倒是没那么讲究，不过看她吃饭慢，自己不自觉也慢了下来。
“这么说来，你们百里家同皇族关系匪浅啊？”徐散夹了块炒肉给百里寒。
百里寒点点头，咽下嘴里这口，才道：“可不是一般的深呐。”
她侧过身，小声道：“黎妃娘娘你知道吗？”
徐散道：“听说过，是陛下的宠妃，原是一名大将的嫡女。不过，听说黎将军战死边疆，黎家只活了一个黎妃娘娘。”
百里寒顿住夹肉的筷子，啧声道：“你知道的还挺多。”
徐散笑了笑，道：“听说，听说。”
百里寒也没再继续问，食不言，她今日胃口不错。二人怕是都饿了，剩下的话只留着饭后说。
吃完饭后，徐散找人来收拾残渣，带着百里寒又到了苦竹林。
“这里人少，咱们说悄悄话，可不能让人听到了。”
徐散神神秘秘的，拉着百里寒往深处走，里头的雾很大，百里寒道：“这林子也太大了……你们怎么认得路啊……”
徐散道：“走多了就认得了，总不会有人连回家的路都不认得吧？”
百里寒在他身侧撇撇嘴，二人找了一块林子钻进，徐散在前带路，黄泥地中有两块干净的大石。
“你瞧，鞋又脏了。”
坐下后，她率先观察衣袖有没有沾染泥土，头钗有没有晃动，发现只是泥沾了鞋面后，百里寒松了口气。
徐散道：“呐，你可别不知足，你相公我可是倾家荡产了。全给你贴补买衣裳了。”
百里寒推搡他，道：“快说，我问你，你要老实说，不准骗我。”
“好。”徐散答的干脆。
百里寒道：“为什么杀人？”
知道她必然要揪着狼妖案不放，徐散笑容减下，道：“儿时，我父亲滥赌，将我和我阿娘输了出去，抵赌债……收我们的那户人家很有钱，是当地的员外爷……”
“员外好色，对付女人的手段说得上残暴，我娘亲进去一年就死了，死前，我侥幸逃了出来。”
徐散抬眼，苦竹林稀碎的光线打在二人身上，他声音也冷了几分：“阴差阳错逃到了这里……遇到了大哥和三弟……我们三个都是没人要的孩子，爹娘都死了……”
“从此以后，相依为命。”
徐散身世凄惨，百里寒动容道：“对不起，害你难过了……”
徐散释怀笑笑：“没什么，我杀人，就是因为他们拿家人还赌债，还得许多无辜小儿从此无父无母。所以，谁欠的债多，我就杀谁。”
后半句话，他说的狠厉，丝毫不觉自己滥杀无辜，反而是觉得他徐散在为民除害。
百里寒舒了口气，劝导道：“徐散，人命可贵，你这样夺人性命是不对的。”
徐散转头看她，女子神情严肃，他嗤笑道：“傻子，你在劝一个杀人犯从良吗？”
百里寒站起，目不转睛看着他：“徐散，我没有跟你开玩笑，我希望你从良。道理不必我多说，可你已经杀了十一个人了，就此收手吧。”
双双对目良久，谁都没有再说话。
徐散也站起，背过身子，道：“你就不怕，我劣性难改，把你一起杀了。”
“怕。”
百里寒回的很快，她道：“从醒来发现我身在野牙帮时我就怕，可我愿意相信，徐散也许是个好人。”
说完后，百里寒就懊悔无比，其实她只不过是舍身求法，看看能不能让徐散收手少杀一个人，至于徐散是不是好人……都杀了这么多人了，能好到哪儿去。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百里寒丧气了，看来他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也是，杀人犯哪里会有感情，徐散说的喜欢自己，只不过是说着笑的。
“没有了，回去吧。”
百里寒深陷狼窝，无法发挥价值，不管身后人，独自往林中走。
待徐散回首找人时，已经不见她踪迹。
百里寒一路无言，埋头苦走，徐散真要杀于兴该怎么拦？
打架不是他的对手，想出去也找不到出口，眼下盼着沈清绝看到她的信笺，能提前防备。
走着走着，百里寒身体开始发凉，抬头看看，天已经黑了，“怎么走了那么久还没到……”
她四下观望，竹林茂密，迷失了方向。
“……糟了！”
刚回神，发现方方位位长得一个样，黑漆漆的一片，该怎么回去。
前头的路越走越黑，别无他法，百里寒掉头往回走。心里盘算着回去见到徐散，如何才能引劝他不再杀人……
若非把他逼急了，万一把自己也杀了……
一想，他要是想杀，一早就动手了，这人也是奇怪。
走了一刻，景象还是漆黑。百里寒原地蹲下，顾不上黄泥沾身，她有些乏力，黑月将至，林中狂风大作，吹动她的衣袖。
百里寒靠着竹子发抖，冷得直打哆嗦，一点光线也没有，厚雾加大风，根本找不到出去的路。
“看来，老天是要我在这儿将就一晚了。”
呆一晚顶多睡不好觉，可这大风，让不让她受寒就未可知了。
百里寒又冷又累，身倒不累，只是感到心累无助，没多久，眼皮就耷拉下去，抱着自己要入睡了。
“我头回入宫是阿爹带我去的，皇宫可比我家大多了，怎么走也走不到头。刚开始不知道当今陛下是我师兄……”
徐散瞠目结舌，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师兄！？”
“什么师兄！？”
百里寒不知他如此反应，发笑道：“我和当今陛下是同门师兄妹啊，我爹爹是落霞山中杜卿真人的师兄。”
后者徐散倒是有所耳闻，可他浑然不知百里寒是出自落霞山派杜卿门下的女弟子！？徐散表情难以形容，震惊又微妙：“你……你是杜卿前辈的徒弟！？”
百里寒点点头，这回是把身家性命都交出来了，想来徐散也会告诉她狼妖案的实情吧。
徐散坐不稳，干脆站着问：“杜卿前辈怎么会收女徒弟！？”
百里寒瞪了他一眼，道：“怎么不能？师傅自是看我天资聪颖才破格收了我做徒弟的。”
徐散缓过神，百里寒的身份复杂多重，抛开感情不谈，要杀她灭口绝非易事了。
“继续说。”徐散又坐下。
经他这么一搅和，百里寒讲故事的兴致也没了，“没什么稀奇事，就是认识了些官中闺秀，然后听说陛下要登基了。选了周太医的女儿做皇后，你没见过周姐姐，那才叫天仙儿呢！”
本没兴致的百里寒，一说到周婷倒是滔滔不绝起来：“我那日初见她，她在御花园里教尚书大人的女儿点茶，温温柔柔的一个人儿，连说话都是带着暖意的。”
徐散撑着手看向百里寒，眼神缱绻，在他眼中此时的百里寒何尝不是温温柔柔的一个美人儿。耳朵在听故事，心思却已然不在故事里。
“她看到我来了，就带着暖暖来接我，也教我点茶，插花，从那日起我们三个就常常在一处……”
百里寒讲得入迷，抬眼徐散赤裸裸地盯着自己，她有些恼了：“徐散！你有在听我说话嘛！”
眼皮终于跳动一次，徐散回神道：“啊？哦，听了，听了……”
“那个暖暖是？”
百里寒没好气道：“是尚书大人的女儿，叫夏暖。”
“嗷——”徐散起身讪笑道：“不认识。”
百里寒没再理他，对镜子继续梳理头发，嘴往上翘了个弧度，是不开心了。难为她掏心掏肺讲了那么多，敢情这人压根不想听啊。
徐散比她先一步拿到木梳，亲自为她梳发，虽是演戏，但百里寒觉得有些过了，这种事不仅仅是难为情，还有种背着沈清绝偷腥的感觉。
镜中人眉头微皱，徐散低声道：“有人要来，你就再装装。”
徐散五官灵敏，他刚说完，门口就起了阵声音，“二当家，我进来了。”
老五带着一位弟兄走进，手上端了好些珍馐，百里寒当真是饿急了，闻到肉香就咽了咽口水。
徐散笑了笑。
兄弟二人谈笑走进：“哟，帮夫人梳头呢！”
“二当家真是贴心呐。”
徐散面无表情：“东西放下就带门出去。”
老五撇撇嘴：“有了媳妇忘了兄弟……”
“砰”！的一声，屋内安静下来，徐散顿住手，妆镜前的人霎时间出现在了餐桌前。百里寒握住筷子，欣赏道：“哇！看样子你们帮中美食的确很多啊！”
不打算等徐散，她自顾自先品尝起来。
徐散放下梳子，含笑走过去，坐下一起吃。
百里寒习惯了细嚼慢咽，饶是她再饿，也依旧注意着大小姐的礼仪。徐散倒是没那么讲究，不过看她吃饭慢，自己不自觉也慢了下来。
“这么说来，你们百里家同皇族关系匪浅啊？”徐散夹了块炒肉给百里寒。
百里寒点点头，咽下嘴里这口，才道：“可不是一般的深呐。”
她侧过身，小声道：“黎妃娘娘你知道吗？”
徐散道：“听说过，是陛下的宠妃，原是一名大将的嫡女。不过，听说黎将军战死边疆，黎家只活了一个黎妃娘娘。”
百里寒顿住夹肉的筷子，啧声道：“你知道的还挺多。”
徐散笑了笑，道：“听说，听说。”
百里寒也没再继续问，食不言，她今日胃口不错。二人怕是都饿了，剩下的话只留着饭后说。
吃完饭后，徐散找人来收拾残渣，带着百里寒又到了苦竹林。
“这里人少，咱们说悄悄话，可不能让人听到了。”
徐散神神秘秘的，拉着百里寒往深处走，里头的雾很大，百里寒道：“这林子也太大了……你们怎么认得路啊……”
徐散道：“走多了就认得了，总不会有人连回家的路都不认得吧？”
百里寒在他身侧撇撇嘴，二人找了一块林子钻进，徐散在前带路，黄泥地中有两块干净的大石。
“你瞧，鞋又脏了。”
坐下后，她率先观察衣袖有没有沾染泥土，头钗有没有晃动，发现只是泥沾了鞋面后，百里寒松了口气。
徐散道：“呐，你可别不知足，你相公我可是倾家荡产了。全给你贴补买衣裳了。”
百里寒推搡他，道：“快说，我问你，你要老实说，不准骗我。”
“好。”徐散答的干脆。
百里寒道：“为什么杀人？”
知道她必然要揪着狼妖案不放，徐散笑容减下，道：“儿时，我父亲滥赌，将我和我阿娘输了出去，抵赌债……收我们的那户人家很有钱，是当地的员外爷……”
“员外好色，对付女人的手段说得上残暴，我娘亲进去一年就死了，死前，我侥幸逃了出来。”
徐散抬眼，苦竹林稀碎的光线打在二人身上，他声音也冷了几分：“阴差阳错逃到了这里……遇到了大哥和三弟……我们三个都是没人要的孩子，爹娘都死了……”
“从此以后，相依为命。”
徐散身世凄惨，百里寒动容道：“对不起，害你难过了……”
徐散释怀笑笑：“没什么，我杀人，就是因为他们拿家人还赌债，还得许多无辜小儿从此无父无母。所以，谁欠的债多，我就杀谁。”
后半句话，他说的狠厉，丝毫不觉自己滥杀无辜，反而是觉得他徐散在为民除害。
百里寒舒了口气，劝导道：“徐散，人命可贵，你这样夺人性命是不对的。”
徐散转头看她，女子神情严肃，他嗤笑道：“傻子，你在劝一个杀人犯从良吗？”
百里寒站起，目不转睛看着他：“徐散，我没有跟你开玩笑，我希望你从良。道理不必我多说，可你已经杀了十一个人了，就此收手吧。”
双双对目良久，谁都没有再说话。
徐散也站起，背过身子，道：“你就不怕，我劣性难改，把你一起杀了。”
“怕。”
百里寒回的很快，她道：“从醒来发现我身在野牙帮时我就怕，可我愿意相信，徐散也许是个好人。”
说完后，百里寒就懊悔无比，其实她只不过是舍身求法，看看能不能让徐散收手少杀一个人，至于徐散是不是好人……都杀了这么多人了，能好到哪儿去。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百里寒丧气了，看来他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也是，杀人犯哪里会有感情，徐散说的喜欢自己，只不过是说着笑的。
“没有了，回去吧。”
百里寒深陷狼窝，无法发挥价值，不管身后人，独自往林中走。
待徐散回首找人时，已经不见她踪迹。
百里寒一路无言，埋头苦走，徐散真要杀于兴该怎么拦？
打架不是他的对手，想出去也找不到出口，眼下盼着沈清绝看到她的信笺，能提前防备。
走着走着，百里寒身体开始发凉，抬头看看，天已经黑了，“怎么走了那么久还没到……”
她四下观望，竹林茂密，迷失了方向。
“……糟了！”
刚回神，发现方方位位长得一个样，黑漆漆的一片，该怎么回去。
前头的路越走越黑，别无他法，百里寒掉头往回走。心里盘算着回去见到徐散，如何才能引劝他不再杀人……
若非把他逼急了，万一把自己也杀了……
一想，他要是想杀，一早就动手了，这人也是奇怪。
走了一刻，景象还是漆黑。百里寒原地蹲下，顾不上黄泥沾身，她有些乏力，黑月将至，林中狂风大作，吹动她的衣袖。
百里寒靠着竹子发抖，冷得直打哆嗦，一点光线也没有，厚雾加大风，根本找不到出去的路。
“看来，老天是要我在这儿将就一晚了。”
呆一晚顶多睡不好觉，可这大风，让不让她受寒就未可知了。
百里寒又冷又累，身倒不累，只是感到心累无助，没多久，眼皮就耷拉下去，抱着自己要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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