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坦言
野牙帮中不比城里，有板木石子铺路，一出门，刮了风，满天的黄沙席卷而来。
百里寒迫低头，用衣袖挡在脸前，徐散面对她停下，用身躯帮她挡下尘土。
“帮中的风来的快，去的也快，待停下，我们去财院拿个斗笠遮上。”
百里寒怕黄沙进了口中，没有回答。
野牙帮驻守的弟兄们人人都挂着一顶黑斗笠，斗笠的做法独有，左右两边串了几根结实的细绳，细绳勾住一层厚布。一有风沙就带起来，以此遮住面部。
飘零的衣袂瞬时停下，百里寒扬扬灰尘，道：“古地虽处偏远，可多数风景秀丽，哪儿来那么大的风沙？”
徐散在前领路，道：“你未涉身此处，一切不过听说罢了。”
帮中营帐也与别处不同，外头看来是层账布，里面几乎都是用木头混着黄泥筑成的屋子。想来几位当家待遇好些，住的石头屋。
风沙一起难免有缝隙，这层账布就刚好挡住了细沙，屋中不会钻进漏网之鱼。
二人走进财院，里头类似百里府的兵器库。装了上山打猎的用具，捕猎的陷阱，麻绳等。也有帮中生活必备的斗笠，木材，防风斗等等。
高架上放了许多斗笠，徐散挑了两个颜色较新颖的拿下。一个递给百里寒，一个自己戴上。
百里寒接过，学着他的样子戴上。说来惭愧，这还是她头一回戴斗笠，在京中下雨打伞，起风打伞，什么都打伞。
不戴斗笠是怕弄坏了她的发髻，坏了心情。
看她手忙脚乱，斗笠小绳都抓不紧，徐散摇头上前，道了声：“笨。”
手脚麻利地帮她带好，挂在身后，拎着一根小红绳道：“起风了，拽一下红绳。”
百里寒新奇地拉了一下红绳，果然斗笠“嗖”地一下飞上她的脑袋，面纱也从胸前敷上了她的脸。
百里寒松手，再来一下，就又下去了。她道：“好玩，好玩。”
徐散背手，走出财院，含笑道：“燕京城中的大小姐，怎的这般没见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百里寒不和他计较，乖乖在他身侧，装小媳妇的样儿，捏住他的袖角。今日乖巧的很，倒是有些像初相识那样，温柔知礼。
黄沙半个时辰起一次，二人走出大门，百里寒才发觉这个寨子有头无尾。要真要说有尾，就剩了帮派身后的那座天一样高的山了。
土地从干枯的黄转为了湿润的庄稼泥，步步走来，百里寒身侧多了些植被，不像竹林中的密集。此处并非人栽树，更像是黄土经过日夜灌溉，长出来的杂草。
避免衣裙染脏，百里寒提起裙摆，慢悠悠地走：“相公，可能还需添几双新鞋……”
乳白色的鞋面上，粘连些黄泥，看起来有些肮脏。
徐散迈大步走，丝毫不在意泥泞：“你相公我可是一贫如洗，你要这要那的，我怎么养得起啊？”
百里寒拽住他的衣袖，大跨过去，眼前没有黄泥路了，是一座洞口深又大的山洞。
“先欠着，回家了还你双份。”
不过是开个玩笑，她当真以为自己一贫如洗，连买些衣装的钱都拿不出来？徐散冷笑道：“娘子，这地可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百里寒心中“咯噔”一下，徐散倒是提醒她了，他们只不过是演戏，二人是对立面。她怎么确定徐散真能放过自己，毕竟他手上握了十一条人命。
想后，那位大当家比徐散安全多了……
百里寒愣在原地，说不出来话，徐散走着走着，发现袖子轻飘飘的。转头一看，百里寒魂儿都没了，莫不是被他吓着了。
徐散心生不忍，上前道：“吓唬你的，走了。”
百里寒还未反应，徐散拉起她的手，穿过山洞。外头驻守了两个弟兄，他朝怀中一摸，丢了个荷包给其中一个。
那弟兄掂了掂分量，笑眯眯道：“二当家是要买什么啊？给这么多！”
百里寒被眼前景象吸引，两位弟兄身后正是茂密竹林，烟雾缭绕。其中有一大片绿色竟是横向生长，贯穿了整个地界。
徐散瞅了一眼百里寒，道：“喏，给你们二夫人添置物件，里头有字条，按上面的买，不必给我省钱。少了回来补，多的拿去买酒吃。”
两兄弟满面笑容，道：“多谢二当家，我们一定买最好的！回来孝敬二夫人！”
荷包重的他要双手举，少说有五六十两银子，再怎么好的东西也足够多出了。
徐散含笑“嗯”了声，道：“去吧。”
百里寒小声道：“鞋。”
徐散道：“写了，写上了，哪能少了你的。”
当弟兄两的面，揽过百里寒的肩，转身回帮：“夫人就等着吧。”
兄弟二人相视而笑，捧着荷包，朝林中跑远。
百里寒无意问起：“这儿除了竹子就是竹子，难道你们养竹是想节节高升吗？”
徐散道：“聪明。”
“不过呢，我们也无心去刻意养，这淋泉洞外原本也是有竹子。后来我们三个兄弟定居在此以后，将其余树木剔除，多年以后，就成了这片苦竹林了。”
“苦竹林，淋泉洞，野牙帮……”百里寒重复一遍，道：“这该不会是你们自己取的名字吧？前面两个倒风雅，可这野牙……”
说着，她摇头不得解道：“不好听。”
徐散实道：“苦竹林在外，是三弟取的名字，淋泉洞是我取的。野牙帮嘛，自然轮到老大了。”
“称谓罢了，原不在意动听与否。”
徐散这番说来，楚期的地位还是蛮高的。即使帮中千变万化，来了谁，这老大到底还是他，若楚期执意要他弟妹，不知徐散到底肯不肯。
百里寒倒想好好问一下，又怕答非所愿，岂不是徒增烦恼。也罢，比起他们兄弟间的情意，她更想知道徐散为什么要杀人。
一路无言，二人放还斗笠，回了屋。早晨两个人都没好好用饭，如今走了几步，发觉饥肠辘辘。
徐散出门朝远处喊了句：“老五，去厨房拿些膳食来。今日午膳不必传了，让大哥自个儿用罢。”
老五离得不远，摸摸胡渣道：“知道了。”
徐散将门关上，百里寒又在梳头，顺带把脏鞋换下。衣服够长，遮住了她的足，徐散不上前，坐在板凳上。
“你这一天要梳上八百回头？”
百里寒散下一小部分乌发，捋至胸前梳理道：“无聊啊，不摆弄摆弄头发打发时间，我们两坐在这儿还能干嘛？”
徐散道：“要不，你跟我说说京中的事。”
他在燕京城中待了一年，但极少出明楼，出去也不过是吃个饭，买盒化妆胭脂什么的。对京中贵胄，那些侯门将府的事却不太听说。
百里寒从小在京中长大，还进宫见过陛下娘娘，她对京中权贵肯定了解颇多。
百里寒放下木梳，道：“也好，不过公平起见，你也得说些我不知道的。”
徐散抬手撑住下巴，看她的眸子带着一丝戏谑：“娘子，你知道的还少吗？”
“也罢，你先说，随后要问什么，你只管问。”
百里寒迫低头，用衣袖挡在脸前，徐散面对她停下，用身躯帮她挡下尘土。
“帮中的风来的快，去的也快，待停下，我们去财院拿个斗笠遮上。”
百里寒怕黄沙进了口中，没有回答。
野牙帮驻守的弟兄们人人都挂着一顶黑斗笠，斗笠的做法独有，左右两边串了几根结实的细绳，细绳勾住一层厚布。一有风沙就带起来，以此遮住面部。
飘零的衣袂瞬时停下，百里寒扬扬灰尘，道：“古地虽处偏远，可多数风景秀丽，哪儿来那么大的风沙？”
徐散在前领路，道：“你未涉身此处，一切不过听说罢了。”
帮中营帐也与别处不同，外头看来是层账布，里面几乎都是用木头混着黄泥筑成的屋子。想来几位当家待遇好些，住的石头屋。
风沙一起难免有缝隙，这层账布就刚好挡住了细沙，屋中不会钻进漏网之鱼。
二人走进财院，里头类似百里府的兵器库。装了上山打猎的用具，捕猎的陷阱，麻绳等。也有帮中生活必备的斗笠，木材，防风斗等等。
高架上放了许多斗笠，徐散挑了两个颜色较新颖的拿下。一个递给百里寒，一个自己戴上。
百里寒接过，学着他的样子戴上。说来惭愧，这还是她头一回戴斗笠，在京中下雨打伞，起风打伞，什么都打伞。
不戴斗笠是怕弄坏了她的发髻，坏了心情。
看她手忙脚乱，斗笠小绳都抓不紧，徐散摇头上前，道了声：“笨。”
手脚麻利地帮她带好，挂在身后，拎着一根小红绳道：“起风了，拽一下红绳。”
百里寒新奇地拉了一下红绳，果然斗笠“嗖”地一下飞上她的脑袋，面纱也从胸前敷上了她的脸。
百里寒松手，再来一下，就又下去了。她道：“好玩，好玩。”
徐散背手，走出财院，含笑道：“燕京城中的大小姐，怎的这般没见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百里寒不和他计较，乖乖在他身侧，装小媳妇的样儿，捏住他的袖角。今日乖巧的很，倒是有些像初相识那样，温柔知礼。
黄沙半个时辰起一次，二人走出大门，百里寒才发觉这个寨子有头无尾。要真要说有尾，就剩了帮派身后的那座天一样高的山了。
土地从干枯的黄转为了湿润的庄稼泥，步步走来，百里寒身侧多了些植被，不像竹林中的密集。此处并非人栽树，更像是黄土经过日夜灌溉，长出来的杂草。
避免衣裙染脏，百里寒提起裙摆，慢悠悠地走：“相公，可能还需添几双新鞋……”
乳白色的鞋面上，粘连些黄泥，看起来有些肮脏。
徐散迈大步走，丝毫不在意泥泞：“你相公我可是一贫如洗，你要这要那的，我怎么养得起啊？”
百里寒拽住他的衣袖，大跨过去，眼前没有黄泥路了，是一座洞口深又大的山洞。
“先欠着，回家了还你双份。”
不过是开个玩笑，她当真以为自己一贫如洗，连买些衣装的钱都拿不出来？徐散冷笑道：“娘子，这地可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百里寒心中“咯噔”一下，徐散倒是提醒她了，他们只不过是演戏，二人是对立面。她怎么确定徐散真能放过自己，毕竟他手上握了十一条人命。
想后，那位大当家比徐散安全多了……
百里寒愣在原地，说不出来话，徐散走着走着，发现袖子轻飘飘的。转头一看，百里寒魂儿都没了，莫不是被他吓着了。
徐散心生不忍，上前道：“吓唬你的，走了。”
百里寒还未反应，徐散拉起她的手，穿过山洞。外头驻守了两个弟兄，他朝怀中一摸，丢了个荷包给其中一个。
那弟兄掂了掂分量，笑眯眯道：“二当家是要买什么啊？给这么多！”
百里寒被眼前景象吸引，两位弟兄身后正是茂密竹林，烟雾缭绕。其中有一大片绿色竟是横向生长，贯穿了整个地界。
徐散瞅了一眼百里寒，道：“喏，给你们二夫人添置物件，里头有字条，按上面的买，不必给我省钱。少了回来补，多的拿去买酒吃。”
两兄弟满面笑容，道：“多谢二当家，我们一定买最好的！回来孝敬二夫人！”
荷包重的他要双手举，少说有五六十两银子，再怎么好的东西也足够多出了。
徐散含笑“嗯”了声，道：“去吧。”
百里寒小声道：“鞋。”
徐散道：“写了，写上了，哪能少了你的。”
当弟兄两的面，揽过百里寒的肩，转身回帮：“夫人就等着吧。”
兄弟二人相视而笑，捧着荷包，朝林中跑远。
百里寒无意问起：“这儿除了竹子就是竹子，难道你们养竹是想节节高升吗？”
徐散道：“聪明。”
“不过呢，我们也无心去刻意养，这淋泉洞外原本也是有竹子。后来我们三个兄弟定居在此以后，将其余树木剔除，多年以后，就成了这片苦竹林了。”
“苦竹林，淋泉洞，野牙帮……”百里寒重复一遍，道：“这该不会是你们自己取的名字吧？前面两个倒风雅，可这野牙……”
说着，她摇头不得解道：“不好听。”
徐散实道：“苦竹林在外，是三弟取的名字，淋泉洞是我取的。野牙帮嘛，自然轮到老大了。”
“称谓罢了，原不在意动听与否。”
徐散这番说来，楚期的地位还是蛮高的。即使帮中千变万化，来了谁，这老大到底还是他，若楚期执意要他弟妹，不知徐散到底肯不肯。
百里寒倒想好好问一下，又怕答非所愿，岂不是徒增烦恼。也罢，比起他们兄弟间的情意，她更想知道徐散为什么要杀人。
一路无言，二人放还斗笠，回了屋。早晨两个人都没好好用饭，如今走了几步，发觉饥肠辘辘。
徐散出门朝远处喊了句：“老五，去厨房拿些膳食来。今日午膳不必传了，让大哥自个儿用罢。”
老五离得不远，摸摸胡渣道：“知道了。”
徐散将门关上，百里寒又在梳头，顺带把脏鞋换下。衣服够长，遮住了她的足，徐散不上前，坐在板凳上。
“你这一天要梳上八百回头？”
百里寒散下一小部分乌发，捋至胸前梳理道：“无聊啊，不摆弄摆弄头发打发时间，我们两坐在这儿还能干嘛？”
徐散道：“要不，你跟我说说京中的事。”
他在燕京城中待了一年，但极少出明楼，出去也不过是吃个饭，买盒化妆胭脂什么的。对京中贵胄，那些侯门将府的事却不太听说。
百里寒从小在京中长大，还进宫见过陛下娘娘，她对京中权贵肯定了解颇多。
百里寒放下木梳，道：“也好，不过公平起见，你也得说些我不知道的。”
徐散抬手撑住下巴，看她的眸子带着一丝戏谑：“娘子，你知道的还少吗？”
“也罢，你先说，随后要问什么，你只管问。”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